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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掌镇江湖-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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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面圣母的胴体竖立着,双峰挺拔,玉腿圆润晶莹,面色栩栩如生,“尸僧”这人,虽然五蕴未尽,六根不净,却也有他最低的格调。 
  他站在玉面圣母遗体前约三步之地,目不转瞬地盯着这人间至美的皮囊,像是入定的老僧。其实他此刻怎会入定,不过是神驰意走,回想数十年前,她尚年轻,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撩人美态,如今虽然不动,却仍可嗅到阵阵的体香。 
  原来方鹤年为她的遗体上擦了不少的宫粉。 
  通常女人身上的体香是杂有脂粉气味的。人类的老祖宗很早就知道以这些东西增加魅力,引诱异性了。 
  渐渐地,他的表情有了变化,双目中有炽热的火焰在跳跃,呼吸渐趋急促,他忽然抱住了这具皮囊。 
  这是必然的,只不过这是男人的一种冲动的必然倾向,并不如黑公羊见想象中的那么糟,因他仅是抱住。 
  但是,不论他是如何热情,这总是一具死沉沉的遗体,就算脸上还残存着类似微笑的表情,也难以产生真实感。 
  一阵激情之后,“尸僧”狠狠地掴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是因为他羞于自己在死人面前丢人现眼?抑是恨她生前对他的绝情? 
  黑公羊见见他怜爱一具尸体,本有反感,可是转念一想,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对,就算另一方面没有意思,也不能怪那主动的一方。 
  “尸僧”大概昔年就单恋玉面如来,惜乎被人插足,引为憾事,如今退而求其次,以冷冰冰的遗体来补这回忆中的空白,其情可悯,其意堪怜。 
  所以黑公羊见也没动手。 
  但事后又怒掴自己两个耳光,他可就有点同情了。 
  黑公羊见正自为这多情的“尸僧”而感喟,忽见他又跪在那裸尸身前膜拜着,道:“不要怪我……实在是昔年我太痴了……我为你曾废寝忘食,失眠终宵。我为你变卖了万贯家产,不过是为了随时在你的身子附近,欣赏你的喜怒哀乐;就算你的喜乐是为了别的男人,我也会因你的快乐而快乐。十余年形影不离,随在你的左右,终于有一天你忍无可忍,怒责我为何老是尾随你的左右?我一时无言可对……” 
  黑公羊见忖道:“我固不会老是跟着一个女人,假如我也会,经对方一问之下,我也无言以对吧?” 
  “尸僧”续道:“在我无法回答之下,你当众打了我两个耳光,还踢我一脚,说:‘回家照照镜子吧!就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 
  黑公羊见暗暗一叹,忖道:“要是换了有志气的男人,必然绝裾而去吧!但为她自杀,那是十分不值得的,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尸僧”道:“从此,我不再跟你,甚至恨你,但这恨没有多久,我就弄不清到底是恨你,抑是爱你了。我相信当时你所喜欢的男人,他并不具备我对你这种深切、固执、永不变移的情感。但是我自卑,我唯曾不断地照镜子,而且也曾故意把自己的面貌五官逐项给较高的分数来安慰自己,和其他男人来作比较,结果,仍然自认有太多处不如人……。” 
  黑公羊见暗暗一叹,心道:“这岂不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境界吗?” 
  “尸僧”续道:“我本来并非如此之丑,而是十余年相思之下,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而你,不嫁对你有恩的公羊旦,也未嫁人品出众的‘风云剑’冷云萍,却嫁了‘粉面狐’谷华,结果你发现他竟是个到处留情的浪子,一怒而离开他,但自那时起,你就失踪了。后来传说你已死于仇人之手,迄不知是谁害了你……” 
  这一段往事,总算有了个交代,只是仍不知玉面如来到底死于何人之手?至少,黑公羊见不以为是死于他的父亲公羊旦之手的! 
  黑公羊见正自为此人感叹,忽然“尸僧”又喃喃自语起来,道:“我虽也希望练成‘先天一气’玄功,但非志在独霸武林,而是希望具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的遗体,直到永恒……。” 
  黑公羊见一震,心道:“此人果有此意,倒不失为一个至情至圣的人,这玉面圣母昔年拒他于千里之外,实是一件撼事……” 
  就在这时,由“尸僧”刚刚进入的地道内闪出一人,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持铜拐,瞧“尸僧”就是一拐戳去。 
  这墓中地方狭小,长兵刃难以施展,“尸僧”立即闪过,沉声道:“什么人欺到门上来了?” 
  老妪道:“死秃,玉面圣母的遗体在你手中,果然没有料错,交出遗体,你可以逃命去吧!” 
  “荒冢尸僧”道:“原来是陆娟娟那贱人身边的老虔婆白玉霜。” 
  老妪道:“正是老身,死秃,你是交不交出来?” 
  “荒冢尸僧”狞笑道:“老虔婆,就凭你这块老棺材板,还没放在佛爷眼中,我看你还是快滚吧!” 
  白玉霜又是一拐戳到,“尸僧”一闪,几乎到了白玉霜身后,一脚踢向她的“曲池穴”,白玉霜的巨拐抡挥不开,自然吃亏,就丢了拐,以掌招呼。 
  但三十个照面之后,白玉霜已露败象。 
  因为“尸僧”昔年也极有名气,不在“神偷”公羊旦之下,也不逊于“风云剑”冷云萍及“粉面狐”谷华。 
  即使是“百邪人魔”也和他在伯仲之间。 
  白玉霜眼看支持不住了,就大声嚷嚷道:“娟娘…… 
  娟娘……老奴不成了……” 
  不一会,又闪进一个中年妇人,道:“白婆婆闪开,我来收拾他,你趁机把这遗体弄出去。” 
  白玉霜闪开,这妇人就仗剑攻上来。 
  “尸僧”道:“陆娟娟,就是你们两人聊手,也未必是我的敌手,想抢尸体你们是作梦!” 
  陆娟娟道:“死秃,还是手底下见吧!白婆婆,抢人!” 
  白婆婆往玉面圣母的遗体处一接近,“尸僧”就攻上把她逼退,“尸僧”迄未亮兵刃,身手的确了得! 
  白婆婆道:“娟娘,依老身看,还是合力先把这死秃撩倒了再说。”接着又扑向“尸僧”。 
  白婆婆的武功比陆娟娟略逊,两人合击一人,三五十招之后,“尸僧”虽是守多攻少,她们要撩倒他,却非百招以上不可。 
  黑公羊见刚才一听陆娟娟说话,就听出她正是不久前和白公羊见同来,把他点了穴踢入墓中,且把前后出口封闭的妇人,也就是白公羊见的母亲。 
  他虽然对白公羊见有点亲切之情,却极不喜欢这个妇人,忖道:“这妇人曾侮蔑我母,又蓄意害我,虽然,‘尸僧’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宁愿帮他也不该帮这两个女人。” 
  他这么想着,却一直未动手,大约百招之后,“尸僧” 
  确是十分吃力,但仍非三五十招就能放倒他。 
  黑公羊见心道:“我要是帮‘尸僧’必能击败这两个女人,但这妇人既是白公羊见之母,应该也是父亲的侧室……” 
  他盘算着,打斗的三人已起了剧变。 
  白婆婆被“尸僧”砸了一掌,但“尸僧”也被陆娟娟戳了一剑。 
  就在陆娟娟要再加一剑杀死“尸僧”时,忽然后侧涌来一股奇特而浑厚的掌劲,竟把她的身子带得一偏,未能刺中。 
  陆娟娟一惊,回头望去,什么也未看到。 
  而“尸僧”也不禁愕然!刚才这一剑分明自己已难闪避,对方居然刺偏了,且偏差得那么大。 
  陆娟娟虽未看到施袭的人,却仍不免心惊,如果此墓中另有对方的人,万一被诱入险地,而被闭塞在内,那就太危险了。 
  于是她招呼白婆婆,由原路窜了出去。 
  出口处把风的白公羊见道:“娘,没有得手?” 
  陆娟娟道:“快点把出口封闭上,把这死秃憋死在内,咱们再掘开下去取玉面圣母的遗体,可不会再有一个暗道了吧?” 
  白玉霜道:“不会的,娟娘,他跑不了的……” 
  三人立刻就把这第二个暗道封闭了,在上面等候。 
  白玉霜道:“娟娘,照此人的功力来说,全部封闭,没有空气进入,他即使有瑜伽奇功,以口息大法运功,也只能活三天三夜,到时候空气用尽,咱们再下去。” 
  陆娟娟道:“这死秃的功力非同小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憋死他,还有,此人十分狡诈,仍要提防他有第四条暗道。” 
  白公羊见道:“娘,你把他估得太高了,我不信他还有第四条通道,白婆婆你看呢?” 
  白玉霜道:“娟娘,你的顾虑也没有错,小心点总是好的,我负责四下巡逻,防他自暗道弄走尸体。”         
第二十三章 布施色身捞巨金   
  墓中的“尸僧”被戳了一剑,虽非要害,左肩上也是殷红一片,他不慌不忙地上药包扎了一下,然后找出一个长长的布套,把玉面圣母的遗体套起,把口扎好,挟起来就走近床边,掀起竹床,钻入地下道。 
  在这下面只能跪着爬行,阴暗而潮湿,足足爬行了七八十丈,才到了尽头,原来这个暗道出口是棵两围多粗的枯树干,树干中空,出口在两丈以上的分叉处,有个木盖盖着。 
  “尸僧”先把长长的布袋送到枝桠上,自己再出来,那知才钻出树洞,盖上洞口,忽然有只手按在他的右肩上。 
  “尸僧”大吃一惊,绝未想到这个秘密通道居然已被人找到,猜想不是陆娟娟必是白婆婆白玉霜了。 
  对方这只手的中指按在他的“肩井穴”上,拇指按在他也的“秉风穴”上,只要一吐劲,他这条右臂必废,且必死无疑。 
  “荒冢尸僧”低声道:“是那一位?” 
  后面的人道:“白玉霜传候你还成吧?” 
  “荒冢尸僧”道:“乘人之危,那算什么?” 
  白发婆婆道:“你未想到这出口被人家识破,你已经输了!还有什么话说?” 
  “荒冢尸僧”喟然道:“你对陆娟娟忠心耿耿,可是那女人并不值得你如此的忠诚呵护!” 
  白玉霜道:“你休想挑拨离间。” 
  由于这出口是陆娟娟及白公羊见的下风头,所以二人低声交谈陆娟娟并未听到。 
  “荒冢尸僧”道:“我要这遗体,是为了她不受人侮辱,而陆娟娟、方鹤年甚至于公羊旦等人抢此尸体,却是为了私欲,白玉霜,你是不是应该三思?” 
  白玉霜道:“你想带着玉面圣母的遗体离去,简直是作梦!” 
  “荒冢尸僧”道:“你就算袒护陆娟娟,也不能否认她的为人如此的狠毒,当年她是用什么手段对付公羊旦的原配‘扫眉扁鹊,步步生莲’陆仪凤的?而她们还是堂姊妹呢!” 
  “住口!”白玉霜道:“昔年的恩怨,不要说你,就是一些当事人也都弄不清,你少在这儿挑拨。” 
  “荒冢尸僧”道:“你要怎样?” 
  白玉霜道:“把你留在树上,把这长布袋带走。” 
  “荒冢尸僧”道:“老虔婆,你看着办吧!……” 
  白玉霜手上一使劲,“尸僧”一阵颤动,瘫在树上,白玉霜冷笑道:“让你狡诈如狐,还是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她正要去抓那长布袋,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右肩上,就像她刚才对付“尸僧”一指按在“肩井穴”上,另一指按在“秉风穴”上一样。 
  白玉霜昔年就很出锋头,武功浸淫了这多年,火候够,经验足,但有个人在她身后居然事先一点警觉也没有,她不能不认栽,道:“是何方高人?” 
  后面的人道:“不是,是无名小卒。” 
  一听口音,果然是个年轻的人,她道:“小哥,你要是开玩笑,老身也不怪你,快点放手!……” 
  后面的人道:“谁有闲工夫和你开玩笑!你刚才制住‘荒冢尸僧’,也是开他的玩笑吗?” 
  白玉霜心想,今夜栽得太不值了。竟被一个黄口小儿制住,她道:“算了!你大概也是为了这布袋而来,你自管放手把布袋拿去,老身可有可无。” 
  年轻人不愿和她磨牙,手指上一加劲,白玉霜就不能动弹了。年轻人一手挟着长布袋,一手抓起“荒冢尸僧” 
  跃下大树,向陆娟娟及白公羊见二人的相反方向驰去。 
  大约在四五里外一个山涧旁停下来,黑公羊见立刻解了“荒冢尸僧”的穴道,道:“你对这位辈生前用情至尊,虽是一厢情愿,但男女之情,讲的本就是一个‘专’字,也就是至情至性。这种事有人说是盲目的,或神秘的,或者是一种救赎;男女相爱,或一方单恋对方,最大的考验必然是时间,那刻骨铭心的爱到底能维持多久?聪明的人想以婚姻来维持它,但有了婚姻而能维持下去的,又不能代表真正保有真爱。而你居然能在对方生前时未得其爱而在她死后始终不变,实在难得,所以我才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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