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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作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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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又是月色朦胧,卢秀才的心情亦因那月色而凄凄,于是拎一壶酒,带几碟小菜,于城外十里长亭独坐。

  酌一杯酒,月影于杯中婆娑起舞,望亭外,夜露压得花枝低,卢秀才在月下花间很优雅地啜下一口酒,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到亭边望月举杯,念道:“举月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有笑声从亭外林中传来。

  这是很扫兴的一件事,世上雅者多瞧不起俗人,而俗人也多半看不惯雅者,卢秀才早已看透了这一点,只是看透了也无可奈何,他叹口气,端着杯慢慢踱回亭中石凳旁坐下,依然沉溺于自己的伤感。

  “先生好雅兴,如果寂寞的话,不如在下陪你饮一杯罢?”一个飘逸的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位俊朗的后生,著青色的长衫和软帽,腰间的三尺长剑给他平添了几分侠气。

  卢秀才没有回答,这个年轻人的潇洒为他添了几丝惆怅。年轻的时候卢秀才也佩过剑,但那只是文人装束的一部分,虽然也认真练过,却从未真正使用过一次长剑。

  少年走进了长亭,“可以吗?”他和气地笑,笑得很洒脱,一付无忧无虑的样子。卢秀才站起来整了整衣衫,然后,揖手行了一礼。虽然不喜欢,但礼数却是不可不周的。

  对饮几杯后,卢秀才慢慢发现这个少年非但会喝酒,诗词也作得极好,字里行间隐隐透出几分清新之气,绝非一般俗人的附庸风雅,这使卢秀才肃然起敬,再次整衣行了一礼。

  “少年游侠,文武双全,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卢秀才诚心诚意地赞道。少年只是谦谦地一笑:“哪里,在下只是胡乱说几句罢了,先生才是才华横溢,令在下佩服得紧。”这话让卢秀才受用得很,他忽然觉得,今夜偶遇这样一个朋友,实在是件幸事。

  后来卢秀才睡着了,伏在亭中的石桌上。

  少年见状,楞了一楞,本来兴致正高,秀才突然睡着,总是件遗憾的事。少年推了推秀才,见他的确只是睡得香甜,于是放了心,转头向亭外说道,“出来吧。”

  树叶儿沙沙地响,花枝被拔开处,一个穿着束身黑衣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她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衣衫稍稍有些被露水打湿。

  “为何不多等一会儿呢?等我和先生喝完酒也不迟嘛!”少年叹道,“找我有事吗?”

  “是逍遥剑杜少华吗?”女子走进了亭子,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而且,也没有什么表情。

  “正是在下。”少年微笑着回答,他仔细地打量这个女子,她很年轻,模样也端正,长得有点像“小仙子”吴玉笙。

  杜少华想:很久没有去看望玉笙,明天去看看她吧,顺便向她爹提亲。想到这里,杜少华笑了起来——玉笙一定会很开心,等了自己这么多年,总算能给她一个交待了。

  “逍遥剑杜少华,作案二十一起,杀人十七,伤人三十五,刑判处死。”黑衣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轻轻摊开放在杜少华前面的桌上。纸上有白纸黑字的处死令,以及鲜红的官府大印。

  杜少华楞住了,“你是谁?”

  “刽子手。”女子收了纸,放回怀中。

  “官府的刽子手?”杜少华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重复了一遍,“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女子没有回答,她从腰间取下了一双手套,黑丝的手套,慢慢往手上戴去。

  “真是愚蠢!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死路的好。”杜少华站起来,不屑地说,“看在你刚才只是点穴而没有伤害卢先生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

  “跟我走吧,”女子戴好了手套,抬起头说,“我也不想让秀才睡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尸体。”

  夜风吹来,吹得人背上发凉,两个人站在那里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马上动手的迹象。

  “我所杀都是该杀之人,官府就不分青红皂白?”杜少华叹了口气。

  “杀人就是杀人,你没有权利随便夺取别人的性命。”女子回答,“什么理由也不行。”

  “那么你又凭什么杀我?”杜少华反问。

  “我有按律杀人的权利,”女子回答,“我是刽子手。”

  杜少华笑了:“这样美的月色,这样美的意境,却从一个女人口里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喜欢杀人吗?”

  “与喜不喜欢没有关系,除不了藉。”女子漠然地回答。

  是的,在官府的簿本中,军有军籍,匠有匠籍,连妓女和刽子手也有他们的籍,这些籍决定了人的身份,而且很多都是世袭的,这个就叫命,是很多人生来就注定的东西。

  “是吗?”杜少华突然对面前的女子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这样回答的话,说明你真的是刽子手了。”

  “跟我走吗?”女子再次问道。

  “好吧,既然你不可能收手。”杜少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与女子并肩走出了长亭,“但是,我不会取你性命。”

  “那很抱歉,除非有新的判令,否则我会杀死你。”刽子手没有丝毫的感动。

  “你认为官府的律条都是对的吗?”杜少华问。

  “刽子手不需要多余的判断,”女子回答,“但是,我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们消失在黑暗中。

  那天晚上,卢秀才到了后半夜才醒来,醒来后发现那个飘逸的少年早已如来时那样无声息地走了。卢秀才很伤感,因为他知道除了那个人,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了解他的抱负与才华。自那以后,他常常会于月色姣好之夜去十里长亭,希望能再遇见那个少年,与他把酒共饮。“下次,一定要先问问他的名字。”卢秀才想,“也许,能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

  十天后,“小仙女”吴玉笙得到了“逍遥剑”杜少华的死讯,他失足从崖上跌落下来,头颅破裂而死。

  杜少侠的葬礼很隆重,因为他是江湖中有名的青年俊杰,一身正气,追杀并除掉了不少武林败类。黑道白道都有人来送葬,连一贯对他有所避讳的官府也送来了挽联。吴玉笙以妻子的身份为杜少华送葬,据说,她将为杜少侠守孝三年。

  杜少华出殡的时候,名叫秀的那个刽子手正在溪边洗她的双手。黑丝手套掖在腰间,早就洗干净了,但手上会有不净的感觉。最难洗净的是指缝,虽然手套编得很细致,可是,日子长了,总会有血从丝与丝的缝隙间渗过来,渗到指缝中。

  溪水澄清,清可见底,一个小和尚从秀身边走过,他笑着对秀说:“你身上好臭,血的臭味。”

  (二)

  打正月初八夜里上了灯,京城的街道晚间就热闹起来,当街数座灯架上吊挂着各式精巧花灯,四下里围列着诸门买卖。往东看,雕漆床、螺钿床,金碧交辉;往西瞧,羊皮灯、掠彩灯,锦绣夺眼。北一带都是古董玩器,南壁厢尽皆书画瓶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入了夜便喜洋洋地往街上走,灯市热闹得紧。

  仙月楼的楼下是那花灯挂得最花梢的地方,人也较他处要来得多。红绡同两个楼里的姐妹,搭伏着楼窗子,边磕着瓜子边看楼下的热闹。

  红绡把绫袄的袖子搂着,露着那纤纤玉指夹着瓜子儿。她几个探着半截身子,口中磕着瓜子儿,把磕了的瓜子皮都吐下来,落在人身上,一边嘻笑不止,引惹的那楼下看灯的人,个个仰着往上瞧。红绡偏又把那一对小金莲从栏杆处露出半截来,勾引得人心慌。

  鸨婆扭着腰肢走上楼来,“红绡,客来了。”

  “妈妈,今儿我要陪人去看灯,实在没有空呢!”红绡满不在乎地把瓜子送到嘴里去。

  “该不会又是那个小白脸吧?”鸨婆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红绡啊,妈妈是为你好,那样的小白脸,你养着他有什么用,当他靠得住么?”

  “钱我没给你少赚,养不养小白脸那是我的事吧?”红绡翻了翻眼皮。

  鸨婆哼了一声,看看她已定了心,小声地骂了两句,只好走下楼去。

  “你那个王公子来了。”陪着磕瓜子的姐妹推了红绡一把,示意她看楼下街道,果然王公子站在楼下仰头望她,不一会儿便上得楼来。

  “死人!等你你却总不来!”红绡从窗口那儿走过去,拿粉拳在王公子胸口捶了两下。

  “红绡姐姐莫怪,这两天没了米钱,正忙着四处筹借,所以来得晚了。”王公子将她搂在怀里,软语相劝。

  “你又骗我,前几日不是才与你银子吗?”红绡的手忽然摸得公子胸前有一物,便笑道,“是不是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边说着,边伸手去公子胸袋中将那东西掏了出来。王公子脸色大变,赶紧去抢,红绡已经跑了开去。

  红绡往手里看,见王公子怀里那东西是一只大红光缎平底小鞋,鞋尖绣着鹦鹉摘桃,针线十分的细致。

  “那……那是准备买给你的,不知合不合适,所以先拿一只来你试试。”王公子的脸上早变了颜色。

  红绡往手上看了半天不哼声,然后把那鞋往脚上试了试,觉得颇有些紧,便恼道:“哪里找来的破鞋,你还当个宝贝掖着!”一边奔到柜边,将剪刀抢到向手中红鞋绞去。

  “姐姐使不得!”王公子惊叫一声,扑上去抢,红绡已将那鞋绞得稀烂。王公子站那里楞了半天,红绡把烂鞋扔在地上,不理他,坐回楼边自顾自地磕瓜子。王公子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声,甩袖子走出门去。

  “那样的小白脸,原本就是靠不住的。”一个姐妹道,“红绡与他的钱,只怕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象我们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人真心相待呢?红绡要从良,还是找个有钱的人好。”另一个姐妹应声道。

  红绡叹了口气:“这个我原也知道,见他文雅,还指望能有些与众不同,谁知仍是这种货色。”

  姐妹们见她闷闷,有心宽慰于她,便问道:“狮子楼要放烟火,红绡和我们一起去看不?”红绡恹恹地回答:“我心里恼,你两个去罢,今日里我要早早歇着了。”

  俩姐妹知劝她不动,笑道:“姐姐也算是风月场里的老手,怎么如此看不开?也罢,放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自然心里就舒坦了。”一边嬉笑着下楼,径自往狮子楼那边看烟火去了。

  红绡见人都走光,也没了心思磕瓜子,将那楼窗子合上,吹熄了蜡烛,脱了白底红梅绫袄儿,解了耳边丁香儿,拉过缎被蒙了头,闭眼去睡。

  这么多年了,自己见过的人不算少,经过的事也算得上多,可是,心里还是会有酸酸的感觉,即使用被蒙了头,听不见楼下的喧哗,也听不见门外客人的敲门声,还是会烦躁。

  红绡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感觉到床边有人盯着自己看。红绡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壮实的汉子站在床边,将罗帐挑起,直钩钩地盯着自己。

  窗是合着的,门是关着的,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呢?不知道。

  红绡是仙月楼的头牌,头牌是什么人也见过的,猜猜也知道这个人准是个江湖客。红绡不喜欢接待江湖客,江湖客粗野,偶尔来两个稍文雅点儿,也总脱不了任性妄为的俗气。可是,江湖客是推不掉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象面前这个人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红绡心里叹了口气,换上一张笑脸,坐起身子向江湖客靠过去,娇声道:“爷也真是的,从门口进来还怕红绡不接待您吗?”

  江湖客退了一步,红绡靠了个空,她看到江湖客的脸沉得跟个锅底似的。

  “爷不开心么?”红绡试探着问。江湖客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从腰间拔出白亮亮的长刀。

  红绡楞了楞,跳下床,拼命地向门口跑,她刚刚看到江湖客拔刀的眼神,那是一种要杀人的眼神!“救——”她只喊出一个字,便被什么击中了后脑,昏了过去。

  江湖客停下了追赶的脚步,那个击中红绡的小石头并不是他扔出去的,这个房间里除了他,显然还有其他人在。“出来!”他警觉地喝道,横刀在身前防备。

  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依然是一身束腰的黑衣,手上已经带好了黑丝手套。

  “你是什么人?”江湖客问。

  “刽子手。”秀回答,从怀中拿出盖着大印的判书轻轻地念道:“萧玉龙,两年间杀江浙一带名伶三十四人,罪判处死。”念完了,她将判书抖开在面前,示意萧玉龙自己看。

  “什么?”萧玉龙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秀看了看卧在地上的红绡,说道:“你杀了人,该处死刑,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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