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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卓航，你来汇报一下水库的情况。”林凡满身泥泞地出现在卓航等人面前，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他开口就问道。
“情况确实不大乐观，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大坝上，刚刚我和卓书记还在讨论，这位林书记，相信你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整个雁荡山水库大坝岌岌可危，如果再不开闸泄洪，一旦堤坝被冲垮，单不说青川县，就连附近的几个县也要受到波及，下游数以十万计的群众将无家可归，再有，库区小岛上还有数千游客困在里面，现在水位急速上升，这些都是问题。”林凡没有等到卓航的回答，反倒是那位姓王的团长抢先开口。
“简直是胡闹，大坝现在泄不得，我一路过来，下游群众还在转移中，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全部转移，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也看了库区小岛，水位还不至于有致命威胁，这样，卓书记，下游得加快转移，你赶紧通知下去，让附近各乡镇全部出动，投入所有的人力物力，加紧转移，我已经和省委联系上，省军区和成华市军区已经组织部队向这里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林凡已经顾不上去认识其他人，帐篷里的众人他只认识卓航一个。
“这里你来坐镇指挥，我带人去下游转移群众。”林凡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心情沉重异常，他仿佛回到了数年前青川大地震的现场。
“林书记，你的头受伤了，依我看，还是我带人去下游，你在这里负责总调度。”林凡的到来让卓航松了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林凡的脸颊鲜血淋漓，一道深深的伤口泛着血花，很是骇人。
“没那么矫情，你是青川县委书记，你对这里熟悉一点，这次我带了几个人过来，由你统一指挥，堤坝有任何情况，你随时和我保持联系。”林凡摆了摆手，抓起雨伞就大步走了出去，几秒钟过后，林凡再度回来，他揉了揉肚子，从桌子上拿了几盒饼干，苦笑道，“早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吃饭，我就先借你卓航几盒饼干，回头来德市我请你吃饭。”
“林书记，林书记”林凡的行径让里面的人陷入呆滞中，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林凡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雨色中。
“你们这位市委书记还真是”王团长目光一亮，林凡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年轻，有魄力，为人真实，不拘小节。
“很多人都说林凡调到德市任市委书记是我们整个德市的福气，这句话我们都认同。”卓航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是连早饭都没吃，但是在路上他还是抽空吃了面包、啃了鸡蛋，喝了牛奶。
“书记，你这样过去太冒险了。”撕开饼干，王驰直接往嘴巴里灌，这一路过来又是爬山又是帮忙搬东西，他着实饿慌了。
“我是市委一把手，得做出表率，虽然我个人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我的出现能代表整个德市市委市政斧的意思，王驰，有时候，他们其实并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态度。”林凡嚼着饼干，干涩得难以下咽，他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去，没有人能说我什么，不过站在我这个角度，我必须这么做。”
王驰似懂非懂地咬着饼干，他无法理解林凡的心思，林凡比他年轻，但是看问题要比他长远很多。
“林书记，你来了。”当林凡赶到下马乡的时候，下马乡党委书记胡军等十多个人早已候在那里，这个时候看到林凡的到来，他们心里已然有了主心骨。
“都别守着我了，老胡，赶紧带人下去把群众都转移出来，雁荡山水库大坝坚持不了多久，我给你们定的任务是二十分钟内将所有群众都转移出来。”林凡摆了摆手，看着一个个焦急而狼狈的面孔，林凡也不忍多指责什么，灾难面前人总是最脆弱的。
“林书记请放心，我已经动员了所有的青壮年加入到转移工作中，军区的先头救援部队也已经赶到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胡军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
“先把人都给我转移走，然后再帮老乡们搬东西，能搬多少算多少，二十分钟过后必须保证所有人都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林凡看着不远处在洪流中坍塌的两层小楼，道出了他心中的担忧。
听到这话，胡军面带苦笑，他指着不远处洪道对面离洪水面不到两米的木式小楼，摇了摇头道：“像是那家老乡，舍不得家里的电视机，非得死守在那，怎么说也不听，现在电视机也搬了，但是他还想把床给一起搬过来，这样的村民不在少数。”
“这样不行。”林凡沉沉地摇了摇头，“大坝泄洪，那里肯定会被淹没，老胡，你得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人给我架过来，只要人还在，那些都是可以再来的，有时候采取一些必要的强制手段也是允许的。”经历了两次大地震的林凡深知某些人的根姓。
“林凡。”林凡正在向胡军他们传授一些基本的手段，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还真是你啊，刚才我就看你的背影很熟，你动作倒是比我还快啊。”叫住林凡的是一身军装的白丰，他从京都军区某特种部队调到成华军区这边来，听白芊芊的意思，白家老爷子有一个亲弟弟是成华军区的一把手，白丰调过来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老胡，你们先过去，我稍后就过来。”林凡简单吩咐了两句，胡军带着人下去了，林凡转身，白丰雄壮的身体直接就扑了过来，林凡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滚。”林凡哑着嗓子吼了一句，一脚就把白丰给踹开了，看到林凡动手，紧跟着白丰过来的两个士兵就要扑过来。
“这是我兄弟，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就你们那点伸手，给林凡提鞋都不配。”白丰斥责了那两人一句，连他与李毅联手都不是林凡的对手，更何况这些普通士兵。
“你怎么分配到这边来了？”林凡皱了皱眉，白丰一身泥泞，军服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脸上还有一些新鲜的划痕，样子尤其狼狈。
“没办法，二老爷安排的，我知道你在德市就赶了过来，李毅那老小子想跟我争，结果被我几拳就给打服气了。”白丰哈哈大笑着说道。
“这次你带了多少人过来，人手够不够？二十分钟的时间能把所有人都安全转移不？”现在不是叙旧的时间，林凡直接问出他所关心的问题。
“二老爷很义气，主要是白丫头给你吹了不少的风，这次我过来足足带了三个加强连过来，足足有七百多人，二十分钟的时间？”白丰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老实说，时间肯定不够，主要是这些人太难伺候，不帮他们把东西给搬完，他们是死活都不肯走，这水流也越来越急，我这边的人也得小心翼翼。”
林凡面色一怔，忧虑的神色在他目光中流转着，刚才胡军已经提到了这个事，现在白丰再度提起，看来这个问题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你的大喇叭呢，借我用一用。”心知时间再也经不起一拖再拖，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你又想到什么招儿了？”白丰疑惑地问道，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装着大喇叭的军车给开了过来。
“乡亲们，乡亲们，都听我说。”大喇叭的功率相当高，方圆千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是德市市委书记林凡，雁荡山水库大坝已经承受不住洪水的压力，不得不开闸泄洪，我希望大家不要管家里的那些物件，先跟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只要人还在，东西都可以再买在赚回来，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自己的家，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所有的损失我们地方政斧都会给大家全部补贴上，房子冲走了，政斧出钱帮你们修，家具没有了，政斧给你们买，但是人要是没了，房子修得载漂亮也没用。”
“我是市委书记，我向大家承诺的都算数，如果过后有地方政斧没有实现承诺，那么大家可以到德市去找这个叫做林凡的市委书记，在这里有数千上万人，你们都可以作证，是我这个市委书记向大家做的保证。”林凡并不想讲大道理，他明白，那些人之所以死守着家不跟着转移，都是担心家被冲走了，损失大了，他们自己难以承受。
第445章
“真的假的？到时候万一找他们兑现的时候见不到人我们岂不是又要被骗了？”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犹疑着。
“什么真的假的，你傻啊，我让我们家闺女都录音了，这东西再值钱还能有命值钱吗？到时候如果他们敢不兑现承诺，我们就直接去闹，一个十个人他们敢骗，我们几千上万人他们还能骗我们不成？”男子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他直接就把柜子往地上一扔，吼道，“都捡轻便的重要的东西走，其他的不管了，我都听人说了，雁荡山水库大坝随时都有可能被冲垮，那个书记是不敢开这种玩笑的，东西再值钱还能有命值钱吗？”
“说的也对，我也不管了，先保命要紧。”有村民跟着附和，放开了嗓子喊道，“二丫她妈，不要管床垫了，人家解放军战士就腾出那么小的地方，你拿过去也装不下，你还拖个屁的凳子，那玩意儿值几个钱，走走走，先跟着转移了再说。”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林凡，还是你小子有招儿啊，不过我不得不替你担心，他们人倒是走了，这笔账可不是个小数字，有得你发愁的时候。”白丰笑眯眯地说道，面色间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说一不二，只要人还在，其他事都好说。”林凡松了一口大气，对白丰的话他倒是没放在心上，灾后重建原本就是地方政斧的责任，只要中间不存在过多的卡壳，中央、省市政斧的补贴资金足够实现刚才林凡的承诺，在这一点上，他倒是钻了空子。
“走，下一个地方。”现在白丰直接被林凡升为专职司机。
“算你狠。”白丰悲愤地甩了甩头，他正处在追求肖月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林凡的一句话就功亏一篑。
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不信林凡的话，人心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抱着一丝侥幸的大有人在，不仅自己不愿意跟着转移，连自己家人都不让他们走。
听着清河乡党委书记王虎剩的诉苦，林凡面色有些难看：“他们不愿意搬你就由着他们去吗？你难道不能采取强势手段，只要人没死，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人怎么做都不过分，所有的责任我来担。”
“爷们，林凡，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换我做你现在这个位置，恐怕我都不敢这样说。”白丰竖了竖拇指，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夸赞，他直接当着王虎剩的面说道。
“我说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们不能因为极个别人就乱了大局，德市人这么多，谁也照顾不过来，虽然我个人很讨厌顾全大局一类的词汇，但是当你真的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顾全大局这个词才是你最后应该的选择。”林凡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普通人对政斧，尤其是对领导极尽讽刺，原因就在于后者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国人数以十亿计，像是林凡这样的市委书记，管理着数百万人，想要一碗水端平那是根本不可能。
二十分钟的时间远远不够林凡走遍下游所有的乡镇，但白丰的大喇叭立下了战功，大喇叭将林凡的声音传遍了下游的大部分乡镇。
“林书记，卓航的电话。”在人群中，王驰找到了正抱着小孩深一脚浅一脚往高处安全地带转移的林凡，他把套着防水膜的手机递给林凡。
“林书记，大坝已经坚持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你看是不是要开闸泄洪？”卓航的语气很急切，电话那边相当嘈杂。
林凡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他已然落到了最后面，林凡点了点头，沉声道：“可以开闸。”
“可以开闸了，可以开闸了。”卓航神色一震，随即带着一丝迟来的惊喜大声嚷道，一边嚷一边跑。
“那就开闸泄洪。”王团长和卓航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但是凝重的表情没能从两人脸上消失。
“注意，先开第一、第五、第十道闸口，等大坝适应过来，再开其余几道。”随着大喇叭，开闸的声音在雨声中传得很远很远。
‘轰隆’的声音即使在狂风骤雨中依然震彻着所有人的耳膜，一道道白练像是蓄积很久箭矢，从数十米的高空朝着目标疾驰而来，大地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卓航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大坝，王团长与他一般无二，开闸是一回事，能否正常泄洪又是他们的另一层担心。
“闸口正常泄洪，前方请示是否继续开放其他闸口？”足足有两分钟过后，青川县本土的水利专家走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