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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3届-孙力、余小惠:都市风流-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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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结了市机关的新盖宿舍楼分配。无论哪一级领导,只要住在拆迁区内,就都要与群众一样按原标准,搬迁到规划地点。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搞特殊化。这是市委的一条纪律,希望群众和我们一起监督这条纪律的执行。”
  康克俭的话被掌声所淹没。


  普店街家家户户忙碌起来。
  有的拆厨房,有的卸门窗,住了几十年,破家值万贯,人们惟恐到搬家时遗忘了什么。
  那些早就不放心的人到新居民区去看过。回来后脸亮堂堂的,有爱说的,逢人就吹“方厅又顶一间房子”,“厕所里还有淋浴呢。”“两个门一开,过堂风就来了,电扇该退休了。”“楼和楼之间,像个花园。”于是,更多的人又跑去实地考察,回来后,恨不得立马搬家。
  万家小院里东一搭,西一搭的东西摆得满当当的。万老头收了摊子,无心做买卖了。自区长到街里开过会,他心里彻底凉了,准备随大流搬。这两天,他叫儿子和他一块收拾着家里所有的“产业”。
  万家福提着几个旧酒瓶子,准备扔到土箱里。万老头赶紧拦住:“干什么,你?不过了?”
  “这几个瓶子留着碍事,搬家砸了伤着人。”
  “碍不着你的事,卖给收破烂的还能换好几角钱呢。”万老头从儿子手里拽过装瓶子的网兜,小心翼翼地收到一只大筐里,那筐里已经装上了不少被儿子扔掉他又捡回来的“宝贝”。
  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家业是一针一线攒起来的,这回就是有了几个钱,也是起早贪黑挣的。人不能忘本,吃上红烧肉就忘了捡白菜帮子;抽上过滤嘴就忘了捡烟屁股。像家福这样大手大脚,别说几万元,就是几百万也能叫他给败了,万老头年轻时见过那种人。
  “留着您那点破烂,等着发财吧。”家福讥笑父亲。
  “你少废话。白扔给人家一千五百块,还发财?”想起白白送给张义民家的彩电,他越发心疼,幸亏冰箱还没买到,否则也搭进去了。千儿多块买了个气泡,没容细看就破了。真是拜佛走进了吕祖庙,找错了门。
  万家福知道爹的心思。老头从街里开会回来,劈头盖脸冲他一顿臭骂,他才知道,不仅自个儿家就近搬迁无望,就连张义民家也得规规矩矩随着大伙走。他先是不信,去问义兰,才知是真的。他不像他爹那样懊悔。有失必有得,虽说花了钱没有走成“后门”,可义兰爹说要把彩电退还给他时,义兰并没发话,还有点羞涩地一笑。分明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一台彩电,权当一份彩礼,迟早要送,再说,远点怕什么,反正义兰也搬走,骑车早晚来回,与她结个伴,怕嫌路短呢。
  他没理父亲,顾自用绳子绑箱子。
  “混账!这箱子四周不垫点东西就绑,还不让你勒坏了!”万老头今儿看儿子干什么都不顺眼。
  “我说不用捆,你要捆。捆又怕捆坏了。尽是事!”
  “不捆,搬家时人多手杂的,谁偷了你的,你都没处找贼去。”
  “您看好你的钱匣子就行,这些破玩艺,谁要你的。趁早扔了,回头怕扔都没处扔,你看人家。”家福朝对过宝柱家一努嘴,“宝柱连家都不回,就放心大胆地让别人给收拾。”
  万老头看看进进出出帮宝柱搬家的人,压低声音冷笑道:“你少提那个混蛋,那是个畜生,老太太住院,他都不去守着,还算个人?你瞧瞧他家趁个嘛?装不满一平车,一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当然不怕偷。”
  宝柱家里还真的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但宝柱妈几十年积攒下的破烂真不少,主人不在,搬家的人尽可能把成形的、能用的,一件不落地装进车里,绝非一平车能解决问题。
  帮忙搬家六个人,是市政二公司派来的。二公司成立了服务队,帮助施工工人解决家庭生活中的种种困难。服务队的名单中,陈宝柱被排在第一位。
  宝柱妈前几天,突然感到心慌,杨元珍找来卫生院的大夫,大夫听听心脏,量量血压,说:“赶紧送医院抢救。”一辆救护车把老太太送进了医院。
  家福打电话叫来了宝柱,儿子在妈眼前守了三天,家福妈第四天到医院看望老邻居,老太太跟前是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二公司服务队派来的人。宝柱又到工地上去了,把快要死的老太太丢给不认识的人,他就忍心。万老头听老伴说了这事,背后把这浑小子又骂了一顿。
  这会儿,服务队把宝柱家的东西装上了车,一个个擦脸抹汗,拍手打土,准备跟车走了。
  “几位师傅,辛苦了大半天,过来喝口水吧。”家福说。
  服务队的几个人不客气地端过万家福递过的茶水喝起来,一个小伙子没好气地说:“今天算倒霉了,要不是您这位师傅,连口水都喝不上。”
  家福爹凑过来,小心地问:“你们几位小兄弟和宝柱是……?”
  “我们根本不认识。公司开了条,我们只管按条办事。”
  “那你们几位胆子可不小,真敢动他家的东西?”家福爹感到惊异。
  “咦,我们又不偷他、抢他,有什么不敢?连块破布,我们都给他列了清单,他自己搬,怕也搬不了这么干净。”
  家福爹嘿嘿干笑了几声:“你们呀,你们是不知道他陈宝柱是什么人。你瞧瞧,他屋里那堵墙,半个月前垒的,他恨不得一间变两间呢。他早放了话,不给两间不搬,谁搬,他就和谁豁命。现在,你们哥几个不跟他打个招呼就给他搬走了,受了累,他也不领情,闹不好还得找你们玩命去呢,那牲口蛋子,什么事都办得出来。”
  几个年轻人傻了眼,虽然嘴上是七个不在乎,八个不含糊,心里却有点犯嘀咕,一个人说:“要不然给公司打个电话?”
  “杨经理让来的,还能有错,本人不同意,门钥匙哪儿来的?”
  “杨经理是不是杨建华?”万家福问。
  “对,没错。”
  “那就行,你们几位放心走吧,陈宝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们杨经理。有事你们找他。”
  几个年轻人松了口气,推车走了。
  “您吓唬人家干什么?”万家福瞥瞥父亲。
  “我吓唬?你当陈宝柱干不出来?他要在家,哼。”
  “您以为这回耍横就行?”
  家福爹叹了口气:“唉,现在就缺宝柱这样的人,他要闹起来,兴许咱们也能沾点光。”
  “家福!”张义兰戴着套袖跑进万家院子。“你们这收拾完没有?”
  “快了。”家福见到义兰,情绪就高涨,“你家呢?”
  张义兰帮助家福拽住绳子:“我哥那懒鬼,放不下臭架子。他说,我们明天再搬。你们今天搬得走吗?”她本来是过来叫家福去她家帮忙的,见这里正乱,家福爹又一脸不高兴,便没说出口。
  “好说,一会儿我家收拾差不多了,我就过去帮你收拾。要收拾不完,我就先退了车。明儿和你家一块搬。”
  万老头和老伴两个,见儿子和义兰这股子热乎劲儿,顿时愣住了,莫非……家福爹不敢信儿子和义兰对上了象,可听着,看着,又挺像。
  “家福,那天我忘告诉你了,我们店我承包了,我可是信了你的话,到时真赔了本找你算账。”义兰声音有点发嗲。
  “已经包了?”
  “当然。三天以后就公布,公司已经通知我了,不然我这么着急搬家。搬完,拾掇利索了,我就该干了。”
  “太棒了。我保证你没问题。这几天,我替你想了个方案。关键你得选好三个人,进货员,保管员,会计。这三个人一定得是铁哥们儿。”家福说得兴起,手里活也搁下了,“搞采购的必须精明,路子宽,识货,才能保证货源充足,进价低;货色齐全,质量高。保管员必须心细,认真,对店里的货一笔笔了如指掌,除了零售,还得想法与大饭店、大机关、大工厂都挂上钩,这样货的销路就广了。会计更重要。账目必须笔笔清,每日盘点,日清月结……”
  “这用你告我?”义兰扑哧笑了,“我在店里干了这么多年,哪里有毛病,心里早有数。开商店可不比你这个个体摆摊儿那么简单,满嘴外行话还来教我。”
  万老头听着来了气。自从儿子放回来,老伴就开始为儿子的婚事犯愁。当爹的,心里也着急。但儿子犯的错不比别的,正经姑娘都腻歪。可不正经的姑娘,老两口儿子也腻歪。因此儿子的婚事便成了全家头等的腻歪事。万老头却瞧不上义兰,一嫌这孩子疯扯,二嫌她哥,三嫌义兰和建华太近乎。谁知家福这不争气的东西偏偏就喜欢这个扯丫头,追来追去,还真叫他追上了,怪不得上千的票子扔到张家,家福一点不心疼。开头,老头琢磨着,真要成了这门亲,也有这门亲的好处,也就没搭茬,听儿子和义兰穷聊。可义兰这最后一句话,又把他惹火了。义兰不就仗着有个当官的哥吗,听那语气,分明是用话作践儿子。于是,他干咳了一声:
  “家福,你小子没事别磨闲牙。别人的事儿,你操哪门子心?你求别人的事,谁又替你真操心?我和你妈得歇会儿了,剩下这些,你全得收拾了。”
  张义兰愣了一下,家福爹这话是冲自己来的,顿时脸色一变,扭头走了。
  家福气得跺脚:“您这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吗?什么好事也让你给搅黄了!”
  “好事?她就是看上咱家有俩钱儿。我明告你,这号人休想进我家门!”儿子的话无异于给万老头已经冒火的心上浇了油,儿子跟老子发脾气,这还了得。他高嗓门地嚷起来。想让张义兰听见,千儿多块钱给他乖乖送回来。
  “钱怎么了?钱是我挣的,没钱我还不找她呢!”家福气极了,冲父亲喊了一嗓子就出了院门。
  院门外,张义兰早就没了影,她家在胡同口,这么一小会儿,她走不到那儿,她上哪儿去了?
  旁边院门里跑出个人来,把家福撞得一个踉跄。
  那是史春生,和普店街这会儿正在打包拆门浑身是土的街坊们不同,他浑身上下利利索索,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
  还没等家福跟春生搭话,院里就甩出一阵女人的叫骂声:“你个混蛋!你想一推六二五呀,你不许走!”跟着史春生的老婆王敏就冲出院门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干什么?你,你小声点,让人家……”史春生尴尬地挣脱老婆的手。
  “甭怕别人听!我还正想让人家给评评理呢。家福兄弟在这儿,你给评评。”王敏索性对家福诉起苦来,“咱们普店街搬迁,哪家不是男的主管,女的帮衬?我们这位可好,说他们那个什么高级饭店不让请假,全让我管。好,我管就我管,说实在的,自打结婚,从洗衣裳做饭到买煤看孩子,他史春生哪一样沾过手?好,您金贵。可我也得找几个帮手呀,我跟我的单位要,头儿满给面儿,明天就派车派人。可人家帮忙是客情,我不得请人家一顿?忙忙活活的,家里没法做,就下馆子吧。他在饭店工作,咱们就去吃一顿,连我八个人,正好一桌。可他就是不让,你说,气不气人?!”
  家福望望这满脸怨气的女人,她浑身是土,头发乱蓬蓬的,要不是街坊,谁也不会把她和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史春生联系到一起,他不禁同情起她来。
  “要说也是,你们单位什么都不管,管顿饭还不行?”他帮王敏的腔了。
  “家福,你不知道‘凤华’不比从前那个小馆了,这是中外合资的饭店。”
  “合资怎么了,是不是在中国开的?还不许中国人吃怎么的?咱们又不是不给钱,就是让照顾一下。”老婆说。
  “照顾不了,八个人四百块一分不能少,这还是最低标准的。”
  “你不是经理吗?一点权没有?”家福问他。
  “我们那儿是按国际标准管理,违反制度根本没门。就是我这个副经理,有了过失,照样炒你的鱿鱼。”
  “什么?”万家福没听懂。
  “就是解雇你。”春生解释道。
  “解雇就解雇。回家干个体户,更好!像现在,一天不着家,有家不管事有什么好的,这种没人味儿的饭店还呆着个什么劲儿?当个副经理要权没权要利没利,什么事都得听人家大鼻子的,没出息!”王敏话茬子很硬,一句不让。
  “你懂什么?”史春生说。
  “懂什么?懂过日子,懂顾家顾儿子,懂不给洋人当三孙子!”
  “你!……”史春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甩手就走。
  “好,你走!你走!你一辈子别回来!”王敏在丈夫身后咬牙切齿地喊。
  “嫂子,别生气了,春生也有他的难处。这么着,明儿我介绍你去翠华楼,那儿的经理跟我是哥们儿,内部价,一百二十块一桌,怎么样?”
  “我也管不了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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