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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掬你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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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把玩着佛珠手练,甩着甩着,竟一时握不住地笔直飞了出去。。。。。。
  “呀!”云晰低叫了声,忙要捡回掉落的车道边的佛珠。这一串不起眼的檀木佛珠可不能丢,是外婆特地亲手制作送她保平安的,要是丢,怎么对得起外婆的好意。
  正当她蹲下身要拾起佛珠时,一辆晶亮的黑色宾士也停在车道上,随着服务生打开车门,一双长腿跨出,就杵在她身侧三十公分处。。。。。。
  好亮的一双皮鞋,她都可以由鞋面上看到自己狼狈的映影了。
  很自然的,她眸光愣愣的往上移,一时忘了她蹲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捡那串仍躺在车道上的佛珠,
  在笔挺的西装裤之上,是一件昂贵的西装外套,外套包裹着一具挺拔的身躯,还来不及看到男子的长相,那人已弯下腰来,一手扶起她,一手代她捡起佛珠。开口轻问:
  “还好吧?”
  “呃,谢谢,我没事。。。。。。”她的注意力放在那串由修长手指拈着的佛珠,正在她眼前晃动。双手并扰,等待他放下佛珠。
  “别又掉了,在车道边玩耍很危险。”佛珠轻轻落在等待的双手上,男子悦耳的声音低低交代完,便已跨步离去;忍下搓揉小女生一头青丝的冲动,隔开了属于陌生人的长距,不带一丝沾染。即使心下莫名的有所轻悸。。。。。。
  云晰将佛珠戴回手上后,才想到要回应陌生人好心的叮咛。但当她回过身子在找那位西装先生时,却只看到饭店玻璃门早已合上,只剩两名服务生笔挺地站在两侧,哪还有其他人影?
  “香香的。。。。。。”
  她嗅了嗅周围,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男性香味,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闻过这种味道了。刚才也没从人来人往里嗅到这种奇特的味道,怎么在空无一人的此刻却浓烈了起来?
  好怪呀。。。。。。
  “小晰,上车了。”
  “哦,来了。”
  看到母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她忙迎了上去,将所有的无解全抛到脑后去了。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不是吗?
  ************************************
  这是一场相亲宴。即使它是以参加慈善义卖会为名日,仍掩饰不了它用来相亲的绝大目的。
  杨迟今年三十岁了,除了在事业上冲刺之外,家族也关注起他的终身大事。父母希望他早日成婚生子,切莫像父母那般老来得子,在家族内轮在起跑点上并且危及继承地位。而其他人注意的自然是他如何从姻亲里找到最大的利益加以缔结,并辅助他在集团内得到更多筹码。
  今天的对象是“元政企业”的千金,元华铃,今年二十九,高学历、能力强,已在自己家族内打下江山,深受其父元力塘的倚重。虽然容貌稍显平凡但,元配不需要外表,比外表更重要的是手腕、能力,以及其背景附带的雄厚助力;至于美色上的缺乏。。。。。。大企业家哪个不三妻四妾的?只要别闹上门,打发得掉,这是被默许的。
  杨迟并非不好女色,但也极端自制。如果情势逼得他非要以联姻来壮大自己的地位,那他也会冷酷地精打细算去取得他所有该得的一切,一分也不少。这一个月以来,他已见过七位名门淑嫒,每一位都有励益于他;而他也轻易地得到那些淑嫒的好感。
  唇边抿着温温的笑,但也只有他知道那笑里含了多少的轻蔑。他有好家世、好学历、好外表,她们也都知道他将会是巨阳未来的掌舵人;他图她们的助力,她们倾心于他的条件,婚姻在称斤论两下,显得轻易又廉价。货银两讫之后,会是幸福快乐的远景吗?
  眼前的元家千金在精明的眸光深处,似乎隐约闪着美丽的期许。为什么不呢?
  有财有貌的白马王子岂不是被童话毒大的女子们一致的幻想?纵使年纪大了被社会的现实面浇醒了大半,她们仍是期待着被呵怜的幸福。。。。。。
  很无知,但她们有做梦的自由;而他即使轻视,亦无权当个刽子手戳破她们虚荣的美梦吧?
  “杨先生平常做什么消遗呢?”
  元华铃今晚的声音分外娇柔,完全不复平日利落冷漠的口吻。在见到杨迟英姿焕发的相貌与气势之后,她相信她二十九岁来的等待没有白费,眼前这男人是生来匹配她的。她一定要抓住他,他们将会是天生一对!
  杨迟轻啜了口红酒,目光由陈列的拍卖品上转到元小姐身上,淡道:
  “我无趣得紧,除了公事,就上健身房。保有健康的身体才有本钱在事业上冲刺。”
  “认真的男人最英俊。我最瞧不起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挎子弟了。像你这么用心于事业上的企业家第三代,还真上不多见,可以说是模范后呢。”她眼底有浓浓的欣赏,加强了要嫁给他的决心。
  杨迟仍是以浅笑应对。这种没啥重点的应酬话,吸引不了他的心思专注。不由自主的,他回想起刚才在饭店门口的一小段插曲,那个蹲在车道旁的少女。。。。。。
  那一头如水丝滑的秀发,不知是生在怎样女子身上?记忆中,他没这么注意过女子的秀发,但心底深处,却是有叠合的熟稔感,为什么呢?
  现下倒是可惜起刚才为何没看清那小女娃的长眉。此刻兀自胡猜臆想,也没个准确的所以然。淡淡的怅然,竟无端地打心底浮上。下次,他会看清楚的。
  但,还有下次吗?在两千两百万人口里偶遇的机会等于零,更别说没有一张面孔可兹对照了,哪来的下次呢?自己真是糊涂了。
  “哟!这不是堂弟吗?原来正在和元家千金相亲呀!”尖刻的笑声突兀介入他们两人的闲谈中。来者是杨天康,今年四十岁,是杨迟大叔父的次子。中等身量,有着纵情声色多年的松垮身材,与杨迟的挺拔正好是残酷的对比。不识趣的笑声接着道:“元小姐想押宝也要看清对象,只看外表是不行的呀、呵呵呵。。。。。。”
  元华铃倒抽一口气,冰冷的声音立即如冰珠一般疾射而出:“杨天康,多谢你提醒。我知道只看外表是不行的,所以我才没有在六年前挑中你,因为我同时知道一个连外表也没有的大草包更不可取。千万不要相信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话。我绝难想像自己的丈夫秃头肥肚的恶心样。”
  杨天康当下气红了肥肉满布的脸孔,指着冷淡的杨迟道:“我倒要看看他坐不坐得上掌舵人的位子;我更要看看你这个丑女嫁不嫁得了这个小白脸!你八成不知道我大伯手中还有一串相亲名单,其中就属你最老最丑——”
  “二堂哥,你失态了。”杨迟平淡的提醒。虽没有抬高声调,但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厉之气当下镇住了存心来闹事的杨天康,也让急欲争回口舌胜利的元华铃住了口。
  杨迟又道:
  “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这边就不劳你费心了。”
  “什。。。。。。什么东西!少神气了!”
  杨天康讨了个没趣,充满恶意的浊眸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找相熟的人聊天去了。
  元华铃心底暗咒杨天康的坏事。居然来闹他们!可恶透了!她绝不会让那家伙好过,居然将她辛苦经营的漫雅气质破坏殆尽。可恶!
  “别介意,他只是嫉妒我的好运。”杨迟一句话便轻易化去杨天康留下的尴尬,也让元华铃有了十足的颜面。
  元华铃为他的好风度更加倾心了几分。忍不住的,她道:
  “你实在是一个体贴的人呀。”
  “何以见得?”曾经,他是的。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善于虚应的商人罢了。女人的容易掳获就在这里,只要一点点的奉承,甚至不必有虔诚的表情。
  元华铃再度滔滔不绝地赞美他,而他只须微笑以对,心神却早已抽离得好远好远。。。。。。
  不需要用心便可以与任何一位女子“相谈甚欢”,让她们产生好感,急巴巴地奉上芳心或家财,助他登上巨阳的龙头宝座。
  人与人之间似乎只有这么肤浅的关系,只须这么无聊的应对。这就是他要过的生活吗?
  永无止境的权力斗争,利益交换后的浮面爱情与婚姻,摒弃天生的热情与天真,戴上更多自保的面具,否则无法生存在这个尔虞我痄的世界。二十岁那年他在痛苦的教训下,以鲜血看清了弱肉强食的事实。
  从此以后,学会了冷酷,收起了热情。甚至他以为他已杀死了自己的热情。
  但。。。。。。是吗?他已脱胎换骨了吗?不再有一丝一毫热情的因子了吗?
  那么,苦苦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又是什么呢?
  对着元华铃一张闪着爱恋的面孔,他却没有丝毫的悸动,应该是冷得彻底了吧?
  但,又想起刚才那一束美丽的青丝,撩动着的似是某种不知名的期盼,他又不确定了起来。
  脑子里算计的是家族联姻后的利益,心底深处呼喊的却是莫名的渴求。
  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最应完心全力在巨阳集团建立自己地位的此刻,他不该有其它的遐想。多少人等着看他跌倒,等看绊他一脚,随便一个行差踏错,或思虑不周,都会是废除他继承权的大好藉口,他切切不可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他顿住思绪。
  他人生走至此三十年,从未有事业上的挫败,不曾写下失败的战绩供亲友当话柄,哪里的“再”呢?
  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谨慎过头了,他的人生哪来的机会失败?若曾有过,今天哪里回得了台湾?
  他不会失败,尤其戒慎于继承的大事上。该他的,一分也不能少,谁也抢不走。
  没人能自他手中抢走属于他的东西。这是他今生的坚持。
  所以,不会有“再”这个字眼。
  巨阳的继承人绝对是他,不会是别人。
  ************************************
  “婆婆,这一车的厚纸板是东街那边收来的,你今天不必过去那边收集了。等一会我再到西街那边向每个商家要纸板回来。”云晰气喘吁吁地将一捆又一捆的厚纸板以及旧报纸由板车上抱下来。
  “小姑娘,这怎么好意思呢?又要麻烦你了,咳。。。。。。咳。。。。。。
  ”一名瘦小的老妪从铁皮屋内走出来,苍黄的脸色显现出正在生病的事实。
  “你在生病呀,等身体养好了,我才不敢跟你抢饭碗呢。现在让我帮一下会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缺少运动,不趁这个机会运动一下,消耗冬天大吃大喝囤积出的脂肪,夏天就不能穿美美的衣服现宝了。”搬完了纸板,她从板车前面拿出一个大保温盒,搂着老婆婆往屋内走。“婆婆,我妈妈做了一些补品,你快趁热吃了吧,还有七草粥哦,吃了对身体很好。”
  年近七旬的老妪眼中闪着感动。多年来她拒绝县政府的清寒补助,拒绝社工的关心,孤苦伶仃一人活在世上,唯一的等待是黑白无常前来拘提她到阴间与早逝的亲人相见。她是社区里人见人避的孤僻老太婆,若好心施舍她钱财、食物,还会被她轰得灰头土脸,但也只有这小丫头锲而不舍地付出源源不绝的关心,教她没来由的无法拒绝。
  这是一种很难理解的情绪,原本执意仇视世人的冷硬石心,却被小丫头轻易一个笑容融化成水。
  云晰七手八脚地盛好所有热呼呼的食物,并且偷吃了一颗红枣才笑嘻嘻的拉过老婆婆坐在椅子上。
  “快吃,快吃,很好吃哦。”
  老婆婆吃着入口即化的稀饭,问道:
  “你今天没课吗?”
  “下午有课,我过来这边的图书馆找资料,顺便来看看你感冒好了没有。婆婆,你仍是不愿意到安养院住吗?住在这里冬天那么冷,夏天又那么热,你生病又不肯看医生,这样不好耶。”
  提到这个,老妪便沉下脸,不发一语,停下了吃粥的动作。
  云晰接过她手中的碗,添满了稀饭喂她。
  “我妈咪说这一块台糖的土地已卖给大财团了,最近慢三个月之后将围起来整理,以后说不准要建大楼或是什么,已经有人来通知你必须搬走了不是吗?”
  “我不想搬。”老婆婆的固执无人可撼动。一如五年前老伴病逝在冰冷的床上,她死不肯让社工人员协助安葬,企图以更多棉被偎暧老伴让他醒过来那般。
  轻叹了口气,在老婆婆再不肯张口吃食之后,云晰将碗搁回桌子上,白嫩温暖的双手轻轻放在老婆婆冰冷枯干的双拳上。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忿怒呢?而且还这么自暴自弃?或许我不能明白孤苦伶仃的痛苦,但我深信,活下来的人必定有他的目的和道理。”
  “我不在乎,我就是不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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