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黖猫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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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北方的上空。”
  “准备报警的时候,木之内怎么会按0键呢?当地的报警号码是什么?”
  “是000。我在什么地方看过。而且当地警车上的警灯和美国一样,是红、蓝色的。你在电影里看见过吧?”
  “是的。”
  “至于检查椿本雷纳的随身物品,知道其身高的问题,也很容易解释。因为她的背包里有护照。在护照上,除了有本人的姓名、籍贯外,还有身高一栏。最后,就是那个‘没有脑梁’的问题了。”
  鹿谷竖起中指,按在额头上,说起来。
  “我昨天买的动物学书中,是这样说的——有袋类动物的脑子里没有脑梁。生活在澳大利亚的野生哺乳类,以袋鼠为首,几乎都是有袋类动物。‘那些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或许就是当地的有袋类。它们被称为是天下第一丑,还被叫做是塔斯玛尼亚恶魔。”


  8

  “鲇田老人——不,还是让我叫你的真名,天羽老人。”鹿谷冲着垂头丧气的老人说起来;“当你失去理沙子,被大学解聘后,无法在札幌立足,只好跑到了塔斯玛尼亚,而不是阿寒。在手记中,你不是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吗?你躲到了森林深处,过去曾是自己财产的那个别墅里。你和‘当地的代理人’——居住在霍巴特市的日本人足立秀秋早就认识,通过他的安排,你更名为鲇田冬马,以别墅管理员的名义在那里住了下来。”
  “……”
  “今年2月,你为什么要拿着手记回日本呢?你已经回忆起来了吧?风间裕己一家遭遇车祸,别墅被转让给冰川隼人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你……”
  就在那时,老人那如同牢狱大门一般紧闭着的嘴唇,终于开了一条缝。
  “你连这个都知道?”他沙哑的声音回绕在昏暗的房间里。江南不禁屏息看着他那如同木乃伊般干裂的嘴唇。老人低着头;“我偏偏拜托你来调查这件事……”
  “后悔了吗?”
  鲇田冬马——天羽辰也微微摇摇头。
  “我一直瞧不起宿命论者,看来我需要改变自己的观点了。”说着,他稍微抬起头,那张衰老而丑陋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表情;“尽管你解释了这么多,但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到在那本手记里会有那么多让你们费解的地方。那个别墅建在塔斯玛尼亚岛上,当时是冬季,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不言自明的事情——因此我落笔的时候,就没有过多考虑,没想到让你们这么费脑筋。我写文章可是老把式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请不吝赐教。”鹿谷显得毕恭毕敬;“或许这个手记还有续篇吧?也就是为自己写的侦探小说的‘解答篇’。应该有另一本。”
  老人点点头,依然是自嘲的表情:“虽然写得不长,但的确还有一本,但在火灾中被烧毁了。火灾当时的场景,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在那本册子里面,你记录下了最后那个密室事件的真相。记录下了罪犯的名字以及动机……”
  “这些,你不是都明白了吗?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说了。”
  “是呀。”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沙龙室里显得静悄悄的。不知不觉中,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已经变弱了。离天黑还早。或许是乌云出来了,也可能是出大雾了。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过了一会,鹿谷先开口了;“今天早晨,离开酒店之前,我给冰川家打了一个电话。我预感到那边可能出现什么变动了。”
  “是吗?”老人的表情有点微妙的变化,鹿谷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听说前天,他们和在美国的冰川联系上了。他好像一直在南美进行研究工作。他终于知道了风间一家遇难的消息……现在,他可能正在飞回日本的班机上。当他得知母亲要转让或拆毁黑猫馆别墅的时候,急着劝她放弃这个想法。”
  “鹿谷君!你……”老人显得有点吃惊,看了对方一眼;“你要让我怎么做?”
  “我也没要你怎么做。”说着,鹿谷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把活页本放进挎包里,冲着南边的窗户,伸了一个大懒腰;“我们在这个别墅里没有发现任何犯罪痕迹。不要说人的尸体,就是猫的残骸也没有发现。”
  “……”
  “好了,江南君,我们回车上吧。我肚子饿死了。”说着,鹿谷掉头朝走廊走去。江南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老人依然坐在那里,好像脚上没有力气。鹿谷走到门口,回头冲他喊起来,“走吧!天羽,不——鲇田老人。”他乐呵呵地说着,和房间里荒凉破败的气氛很不相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黑猫馆。那本手记中的内容都是你憧憬‘噩梦’而创作出来的。对于我和江南君而言,这才是‘真实’的。” 
 
 
 
尾声 丢失的手记


 
  26

  这是第二本手记。
  我把1989年8月1日至4日,发生在黑猫馆的事件,从头至尾地记录了下来。但我每次重读那本手记的时候,都不禁暗自苦笑。
  它也算是我为自己在那本手记的开头,我是这么写的写的一部小说吧(可以划归侦探小说的范畴)。这段文字能算是一些社会学家所说的“自我价值实现的预言”吗?我自己的语言对我的思考有很大的影响,最终,这本手记的体裁具有那么一点“侦探小说”的意味了。
  假如十年后,我完全忘记了这件发生在黑猫馆的事件,当我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到并且读完那本手记(问题篇)的时候,我会怎么考虑呢?我真的能准确说出事情的真相吗?
  现在,光这么想想,也蛮有趣的。
  从这个角度考虑,现在,我换了一个本子,记录下一些文字,这些内容也许算是我为将来的自己写的“解决篇”。麻生谦二郎真的是自杀吗?如果是他杀,那么凶手又是谁呢?
  以下,我就把自己对这个问题所作的结论,记录下来。
  麻生谦二郎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当时的现场——二楼浴室是处于密室状态的。那个浴室的出入口只有两扇门。这两扇门被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空隙,因此根本无法用线、针等做手脚。插口和插销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犯人利用蜡烛、火柴等来制造密室现场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因为插销的材料是黄铜,所以也不可能在门外用磁铁来做手脚。而且事后,经过我周密的观察,犯人利用换气口和排水口来做手脚的可能性也被否定了。
  我还想到了一个比较原始的方法,就是把插销掰到正上方,尽量使其保持平衡,然后用力关门,依靠震动,让其复位,落到插口里。而且,我还实地做了实验。结果发现,那个浴室插销本身很难维持竖直向上的状态,而且,旋转轴也松动了,这样一来,让插销维持竖直向上状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通过以上的验证,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
  在那本手记中,我写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想他也许是被人杀死的。不,或许更应该说我是不得不这么想。
  为什么我会“不得不那么想”?这当然是有相应依据的。也就是说,那个“密室”本身是天衣无缝的,但是在麻生房间里发现的那封“遗书”却让我产生了怀疑。
  在那封遗书中麻生说是自己杀死了椿本雷纳,而且当时的情景记得很清楚。但是——但是,我知道椿本雷纳并不是被杀死的。
  雷纳不是被他杀死的,不仅如此,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杀死她。
  当我在大房间里观察雷纳尸体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事实。她不是被掐死的,而是因为心脏麻痹而猝死的。
  如果她是因为围巾勒住脖子而窒息死亡的话,面容就不应该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而应该和麻生一样,脸被淤血涨得紫红。而且她也没有大小便失禁的痕迹,这就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多数情况下,在被掐死的尸体上,都能发现大小便失禁的痕迹。                 
  她不是被掐死的。当时,几个年轻人因为吸食毒品,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们压根就没注意到,其中一个人还用围巾缠绕在她脖子上。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虽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没有告诉他们。当冰川靠近雷纳尸体的时候,我还故意用衣服遮在她脸上,压根就不想让他们知道真相。这是因为我在盘算——将这件事夸大成凶杀案,从而阻止他们去报警。不管她是病死的,还是乱服药物中毒死亡的,只要出了事,肯定会有大批警察前来搜查。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威胁。
  正因为如此,我并没有囫囵吞枣地理解那封“遗书”。我不能不怀疑——那不是麻生本人写的,而是其他人模仿他那很有特点的笔迹,伪造出来的。
  下面,接着考虑“密室”的问题。
  通过前文所述的观察和实验,我到底想做什么呢?我只是想证明罪犯制造“密室现场”的手法只有一个。在排除掉其他可能性后,只剩下惟一一种手法了。这就是我想证明的。那么惟一的犯罪手法是什么呢?不言而喻,是用冰块犯罪。
  把插销斜抬起来,在下面垫上冰块,固定好。就这样,关上门,等到冰块融化后,插销就会因为自重而落到插口里。罪犯使用的就是这个老掉牙的手法。罪犯之所以把淋浴喷头打开,也是为了用飞溅出的水花来掩盖冰块融化后产生的水迹。
  ——但是,犯罪分子出了一个差错。
  罪犯一心想用冰块来制造“密室现场”,但是在他实施计划的当天晚上,黑猫馆里并没有那至关重要的冰块。
  因为那天晚上,厨房的冰箱坏了。风间裕己也把便携冰箱里的冰块用完了,制冰室的冰霜也融化了。至少在黑猫馆里,是做不了冰块了。
  这样一来——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罪犯要跑到屋外,把积雪放到便携冰箱里,然后拿进来。
  当天,由于大规模低气压接近本地,从下午开始,天气就急剧变化。当大家商谈如何处理雷纳尸体的时候,我去厨房给他们冲咖啡。当时透过玻璃窗看到的景象,现在还记忆犹新。
  整个天空被浓厚的乌云覆盖着。森林中的树木带着潮气,在大风中摇曳,大地也早就动容失色了。
  雪下得很大,悄无声息地积得很厚。我之所以反对将雷纳的尸体抛到大海里,正是因为对在这种天气和路面状况下开车感到担心。
  事实上,我的这种判断是正确的。天黑了以后,雪势依然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厚。当我把雷纳的物品放进塑料袋里,拿到焚烧炉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虽然撑着伞,但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当我走到焚烧炉边的时候,竟然觉得那距离比平时长一倍。别墅的黑色屋顶也被大雪覆盖了,黑暗中,显得灰白……
  在那种气候条件下,木之内因为服用毒品而精神错乱,冲出房门的时候,我很紧张。我们赶紧追上去,好不容易在院门口逮住他时,他已经深埋在雪里了,双手双脚在那里不停地扑腾着。如果我们弃之不管,不出几个小时,肯定要被冻死的。
  又回过去唠叨了半天,总之,那天晚上,要想把麻生死亡现场制造成“密室状态”,只能把外面的积雪拿进来,别无他法。如果这样,能做到这一点的嫌疑人只有一个。
  不言而喻,只能是那个年轻人——冰川隼人。
  这个别墅的窗户都被镶嵌死了,无法打开。而上方的拉窗,即便全部打开,也无法把手伸出去。我可以断言,从这些地方是无法出去取雪的。
  因此罪犯要想弄到雪,只能从正门或后门出去,没有其他办法。那天晚上,前后门都上锁了,没有钥匙,是无法从里面打开的。第二天早晨,我查看过,门上没有硬撬的痕迹。而门上的钥匙共有两把,一晚上都由冰川隼人保管。
  ——罪犯就是冰川隼人。
  深夜,冰川隼人找个借口,跑到麻生的房间,趁他不备,从后面用摄像机上的连接线勒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吊起来,杀死了他。然后把尸体搬到浴室里,伪造了自杀的假象,接着把淋浴喷头打开,用便携冰箱里的雪代替了冰块,制造了密室。他估计不会有鉴别专家来,便将那封伪造的“遗书”留在寝室里,最后,他把便携冰箱放回到沙龙室的桌子上。
  第二天早晨,比我先起床,来到沙龙室的木之内把桌子上的便携冰箱碰到地下的时候,那里面还有水。而头一天晚上,风间可是把便携冰箱翻了个底朝天,把里面的冰块都拿出来了。尽管如此,里面还有水,这就证明夜里有人把雪放进去了。
  ——重复一遍,罪犯就是冰川隼人。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死麻生呢?想要找出他的动机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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