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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魔井六月似是清楚于八郎心里的想法,说道:“你们别弄错了,余断情向铁冠道长挑战之际,是在和我第二次交手之后,那时我只用了八十多招,便将他击败。”
他笑了笑,道:“也许你们会认为,我花了八十多招,才击败余断情,有什么稀奇,人家只用了十七招,就让余断情受伤落败,我们两人武功相差太远了,可是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和余断情交手的人,当时已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便不会有此错觉了。”
于八郎听到这里,才听出兴趣来,忙不迭地问道:“请问前辈,那高人是哪一位?”
剑魔井六月道:“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知道,那位高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珏字,二十多年前,便已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外号叫鬼斧……”
此言一出,于八郎等人齐都啊了一声,相互望了一眼,显然都想起天刀余断情把欧阳兄弟像捆粽子一样的绑着,放在凉亭里的情形。
于八郎恍然大悟,忖道:“天刀擒下欧阳旭日和欧阳朝日兄弟,并没有加以杀害,显然是冲着当年鬼斧欧阳珏老前辈放过他一次的恩惠,否则以天刀之无情,他们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剑魔井六月诧异地问道:“你们这些锦衣卫,怎么也听过鬼斧老前辈的大名?”
于八郎道:“武林十大高手,成名已有数十年之久,在下等纵然身有公职,也算得上是半个武林人物,又怎会没听过?”
剑魔井六月目光闪动,怒道:“你们既是半个武林人物,怎么又没听过我剑魔之名?真是岂有此理。”
于八郎见他扯来扯去,又扯到自己的名号,不禁苦笑道:“前辈,实在很抱歉,我们……”
剑魔井六月抓了抓头,道:“真是奇怪,我常年在北方,你们身居北京,照理来说,应该听过我的名号才对,怎么没听见过呢?”
于八郎心中忐忑,唯恐剑魔会因此而迁怒自己,然后翻脸出手,于是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绣春刀。
剑魔井六月困惑地摇了摇头,问道:“姓于的,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过欧阳悟明这个人?”
于八郎望了其他四人一眼,摇了摇头。
可是他心念一动,随即想到了欧阳珏,于是赶忙问道:“前辈,这欧阳悟明可是鬼斧老前辈的亲戚?”
剑魔井六月点头道:“欧阳悟明是巨斧山庄的庄主,在武林中有个外号叫神力斧王,他就是鬼斧欧阳珏前辈的独子。”
于八郎恍然大悟,忖道:“哦!原来这欧阳悟明便是欧阳兄弟的亲生父亲。”
剑魔井六月道:“从欧阳悟明的外号上,你们就可以知道他一身神力惊人,手中一柄巨斧攻守之际,威猛无俦,可是我和他前后交手了十几次,他都技差一筹,败在我的剑下。”
于八郎见他说话之际,脸上泛起得意之色,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脸上堆起笑容,道:“前辈剑法神奇莫测,功力深湛,连神力斧王都不是对手,真是令人佩服。”
剑魔井六月明知这是阿谀之言,心中仍然极为受用,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拍我的马屁,老夫剑法的造诣到了何种地步,我心里非常的明白……”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突然一敛,道:“我这一辈子,要想达到剑神高天行那种境界,恐怕难之又难,不过,能凭剑法击败我的人,放眼武林,也是少之又少,嘿!就算是武当掌门黄叶道人来此,老夫也有信心在百招之内,将他击败。”
于八郎听他提起剑神高天行来,心中一动,问道:“前辈,你知道近年在北京出了个剑术高手吗?”
剑魔井六月眼中神光一闪,问道:“剑术高手?你说的可是有剑豪之称的聂人远?”
于八郎夸张的叫了一声,道:“前辈知道这个人啊?”
剑魔井六月道:“何止知道,我还跟他交过一次手。”
JZ※※※剑豪聂人远的名号,近二年来,名震北京,打败过许多的国师和法王,也有一些有名的白道英雄,在他的剑下除名。
不但锦衣卫的人员不敢招惹他,连东、西二厂的档头都相继被告诫,不可得罪此人。
主要的原因在于剑豪聂人远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后台极硬,仗的是一身精湛的剑法和司礼太监刘瑾无所不在的势力。
武功高强,剑法精湛,容易在江湖上成名,要想在北京城那种龙蛇混杂的都市里成名,比较困难。
不过,若是有了九千岁刘瑾作靠山,那就完全不同了,就算只有一股的武技,也会被哄抬成一代高手,更何况聂人远的确有真本领,所以出道不到三个月,便已名震北京。
聂人远从未提过他的师父是谁,直到一年之前,执掌东厂的太监马永成身边最亲信的一位护卫,在东华门外被聂人远一剑斩断右臂之后,才传出他的剑法是师承剑神高天行。
那名护卫叫张宗华,以前是北六省有名的武师,外号金剑银镖,一身剑法据说已臻化境,除此之外,一手暗器也名噪一时。
马永成当权之后,为了维护本身的安全,重金礼聘金剑银镖为私人护卫,并在东厂挂了个大档头的头衔,每月支领高薪,算得上是马永成身边的爱将。
不料他在东华门外,由于看不过聂人远的跋扈,横眉以对,于是两人发生冲突,约战于西山。
金剑银镖张宗华带了两名见证赴约,双方并且下了生死状,不过剑豪聂人远取胜之后,仅是冷冷的看了断去一臂的金剑银镖,便飘然而去,什么话都没说。
由于两名见证人中有一位叫马彪的锦衣卫教头,他的父亲当年曾见识过高天行的剑法,故而偷学了两招,传给了马彪。
所以马彪一见聂人远的剑路,便立刻认出他已得到剑神的真传,功力之深,已不在当年的高天行之下。
从此之后,消息越传越远,再也没有人敢和聂人远比试剑法,而剑神高天行住在刘府之中,保护刘瑾的事情也固而暴光。
于八郎等五人都是锦衣卫人员,许久以前就被告诫过,不可招惹聂人远,当然深知剑豪的厉害。
此时,当他们听到剑魔井六月曾经和剑豪聂人远交过一次手,全都为之一愣。
戎战野急忙问道:“结果如何?谁赢了?”
剑魔井六月道:“你们猜猜看。”
于八郎瞪了戎战野一眼:“这还用猜吗?当然是前辈赢了。”
剑魔井六月问道:“哦!为什么?”
于八郎道:“剑豪聂人远有个习惯,只要正式比剑,击败了对方之后,一定会在败者身上留下一个记号,要嘛断臂,要嘛断腿,最轻的也会在身上留下剑伤,前辈身上无伤,四肢又不缺,自然是比剑赢了。”
剑魔井六月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于八郎道:“前辈知道吗?我们锦衣卫,在北京城外的煤山,有一处武学教习所,同规模极大,都是重金聘请武林中的白道高手,来所中传授武技,前两年教习所里有七名教头向聂人远邀战,都败在他的剑下,成了残废。”
剑魔井六月颔首道:“这聂人远剑法犀利,的确是剑神高天行一脉所传,不过遇到老夫,他倒没有占上便宜,我们激战了二百七十多招,仍是不分胜负,结果只有约期再战。”
他挥了一下手臂,道:“痛快,真是太痛快了,老夫自从击败天刀之后,就没这么痛快过。”
第二十七卷第一章第二十九册第二三章喝酒谈事
于八郎等五名锦衣卫全都面现钦敬之色,因为他们深知剑豪聂人远高强到何等地步,不但锦衣卫不敢招惹,连东、西二厂里的许多大档头和贴刑官(理刑官),全都是些目空一切,桀骜不驯之徒,都不敢招惹此人。
而剑魔井六月不但敢挑战聂人远,并且还和对方激战二百七十多招,才以平手结束,这种胆量和气魄,也的确令人敬佩。
剑魔井六月见到他们的神色,嘴角一撇,道:“其实说起来,应该算是我输了才对,因为老夫今年三十九岁,打从六岁开始练功,已练了三十多年的武功,而那聂人远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能和我战个平手,就表示我努力不够。”
他深叹了口气,道:“诚如我父亲以前告诉我的,他说,六月啊!你的资质不够,就必须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有些许的成就,而且你不可以贪多,喜欢练剑就专心练剑,不必想学好刀法……”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嘴,抓起葫芦,又灌了两口酒,这回喝得太急,酒从嘴角溢出,流在短髭上,又滑落到衣襟上。
于八郎见他脸上有些伤感之色,不禁骇然,忖道:“这个井六月,虽然名不见经传,可是内力深厚,剑法奇诡,连聂人远都无法将之击败,而他却还说自己资质不够,可见他的父亲,当年也是江湖中的名人。”
他正想要试探着询问对方的身世来历,井六月突然问道:“你们说,我爹讲得对不对?
”
于八郎不敢回答对否,问道:“请问前辈,令尊老大人如何称呼?”
剑魔井六月道:“家父井无波。”
于八郎一片茫然,根本想不起武林之中有哪一位前辈高人叫做井无波,他看了看刘康和陈南水两人,只见他们也是满脸疑惑。
剑魔井六月目光闪动,道:“聂人远的剑法,传自剑神高天行,而高天行的剑法则是昔年明教的嫡传心法……”
他顿了一下,道:“当年明教教主以追日、罗天两种剑法,纵横天下,所传之三名徒儿,分为日、月、星三宗,日宗宗主得到教主亲传之追日剑法,月宗宗主则受传罗天剑法,而星宗宗主则得到教主夫人秘传这射星剑法,不过后来月宗宗主经过三传,最后落入女子手中,于是有冷月刀法之出现,月宗也被改为冷月宗……”
于八郎等人听到井六月突然说出明教之事,并且还提到剑神高天行的剑法传承,系昔年明教教主的一脉相传,不禁全都为之骇然。
而明教有日、月、星三宗之事,更是他们前所未闻,于是齐都提起精神,屏气凝神的倾听起来。
可是井六月却突然摇了摇头,道:“唉!这种一百多年前的旧事,跟你们说了也没用,不说也罢!”
于八郎忙道:“前辈请说,我们对这种武林轶事,感到极有兴趣,也都愿意听。”
剑魔井六月摇了摇葫芦,道:“我葫芦里的酒不多了……”
于八郎道:“这事简单,我们马车里还有好多,请前辈上马车,我们一面喝酒,一面慢慢谈。”
剑魔井六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不是要询问犯人吗?听我扯淡,岂不是会耽搁你们办案?”
于八郎道:“没关系,这是小事一桩,交给他们办就行了。”
他把刘康和陈南水招到一旁,道:“你们继续审问人犯,我陪井前辈上车谈事,喝点小酒。”
他说话之际,抓住刘康的手,以手指在他掌上写了“速找金大人来”六个字,直到看见刘康点头,才放下了对方的手。
刘康和陈南水两人躬身向于八郎行了个礼,转身走向那些缩在街边的灰衣大汉。
剑魔看到陈南水转身而去,连忙喝道:“喂!你别走啊!你答应给我的一坛陈年女儿红还没拿给我呢。”
陈南水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望着于八郎。
于八郎笑道:“前辈,酒就在车里,等一会我给你就是了。”
剑魔井六月摇头道:“不行,是他答应我的,就该由他拿给我,你不能算数!”
于八郎没料到这个井六月竟然是个死心眼,认定了陈南水,连别人拿酒给他都不要,不禁诧异地望着他,忖道:“这人看似正常,却行为怪异,甚至说起话来,都有些颠倒,往往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不同的话题上,是不是练剑练坏了,变成死脑筋?”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神色,说道:“南水,既然井前辈要你陪着喝酒,审犯人的事,就交给海潮涌和戎战野去办吧!”
陈南水大步走了回来,抱拳道:“前辈,你还怕我跑了啊?非得把我叫回来不可。”
剑魔井六月道:“是你答应要送我酒的,当然要由你亲手交给我才对,不然这个于大人赖帐怎么办?”
于八郎苦笑了一下,吩咐海潮涌和戎战野两名云骑尉配合刘康审讯犯人,直到看见他们两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这才躬身道:“前辈,请上车。”
他们三人向马车行去,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望见坐在车辕上的田三郎,剑魔井六月突然脚下一顿,眼中闪出神光,落在田三郎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侧首问道:“这个马夫也是你们锦衣卫里的人?”
于八郎摇头道:“这位田兄,是我们侯爷家中的马夫,并非锦衣卫里的人员。”
剑魔井六月道:“此人杀气极重,死在他手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