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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道长怒道:“施主太狂妄了,就算是武当掌门来此,也无法在三招内破我这都天降魔大阵,更何况你仅是一名武当弟子……”
他深吸口气,压下了胸中怒火,喝道:“你还不明说,你究竟是武当哪位道长的弟子?
否则大阵一起,连贫道都无法停止了。”
金玄白敞笑道:“你这杂毛老道,真是不知好歹,我是看你刚才使出武当太乙剑法,这才放过你,如今你既然仗着这个什么狗屁大阵,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一手高举银枪,大喝一声道:“谁敢动手,就废掉一条手臂,以作惩戒!”
喝声一出,昊天道长手中的铜铃陡然从中炸开,接着那十一个道士手里的铃铛也都一起爆裂开来,变成了十一个哑铃。
那些道士吓了一大跳,举起手中铜铃一看,只见铃身裂了四条大缝,像是将谢的花朵一样,只要再用力一摇,整个铜铃便会四分五裂,掉落散开。
昊天道长惊道:“狮子吼!”
他退了两步,脸色大变,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玄白道:“在下是神枪霸王金玄白!”
昊天老道口中念道:“金玄白?金玄白?你到底是武当弟子还是少林弟子?”
金玄白道:“你别管我是哪一派的弟子,全都给我把长剑收起来,嘿!别说你这什么狗屁的都天降魔大阵,就算神刀门的刀阵,双剑盟的剑阵,我都全把它给挑了!”
昊天老道似被巨雷击中,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神刀门和双剑盟都是在苏州建立山门,广招徒众,势力极大的门派。
尤其是神刀门,门下弟子约有四百余人,散布于苏州各地,连地方上的堂口组合,都要每月孝敬银子,才能维持生存。
玉清宫虽然僻处城西角落,昊天道长也没有显露过武功,更没踏足江湖,不明白武林中的现况,以及江湖中的一些名人轶事,可是玉清宫对于宫里信徒们的情况倒是极为清楚,自然知道神刀门覆灭之事,只不过没人告诉他,整个神刀门庞大的组织,竟然是毁在神枪霸王一个人手里。
故此,当金玄白一提起这两个门派,并且表示就是他挑了这两个组织时,昊天道长心头的震撼,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他怔立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涌出,身躯开始颤抖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感到害怕,对于天都降魔大阵的信心开始瓦解了。
金玄白冷哼一声,道:“你们不信是吧?何不出去问一问,看我金某人有没有说谎?”
昊天道长咽了口唾沫,躬身道:“不敢,贫道见识浅薄,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误以为金大侠你是来挑衅,多有得罪,实在是……”
金玄白道:“好,你既然认错,就全把长剑收起来,我有几桩事要问问你。”
昊天道长首先把长剑插回剑鞘,然后转身道:“你们都把长剑收起来!”
那些惊吓之极的道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纷纷把长剑入鞘,可是手里拿着的破铜却在一动之际,全都分成四片掉落地上,手里只剩下一根木柄和一片铜皮连着铃锤。
此起彼落的铜片坠地声里,昊天老道一把抓紧将要散开掉落的破铃,塞进怀里,然后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贫道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大侠这样功力深湛,竟能凭一声狮子吼便破我都天降魔大阵。”
他顿了一下,道:“贫道昊天,乃武当旁支,四明一脉第七代传人,如果按照辈份来说,当今武当掌门乃贫道师伯,不知大侠是少林哪位高僧的传人?”
金玄白从没听铁冠道长提起过武当派还有什么四明旁支,讶道:“这四明旁支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从未听过呢?”
昊天道长躬身道:“此事说来话长,请大侠入宫奉茶,容贫道慢慢道来……”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从大门涌进三十多名大汉,气势汹汹的奔进广场,领先的一个独臂老者,一眼看到昊天老道,立刻高声叫道:“昊天道长,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玉清宫捣蛋,让我李某人来对付他!”
金玄白背对着大门,闻声望去,只见那领头者正是李强,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地痞流氓,除了一个陈明义是他见过的,其他一些敞开衣襟,卷起袖子的壮汉,他是一个都不认得,想必都是李强的手下。
昊天道长见到李强等人奔了进来,唯恐把已经平息的事,闹得不可收拾,反倒引起金玄白不悦,于是赶紧迎了过去,道:“无量寿佛,李老施主热心相助,贫道感铭五内,不过仅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而已,实在不劳施主亲自前来。”
金玄白收起银枪,递给了楚花铃,扬声道:“李兄,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又想要管闲事哪?”
李强全身一震,循声望去,正好见到金玄白转过身来,他发出一声惊呼:“是金侯爷!
”
他当场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高声道:“小民李强,拜见金侯爷,祝侯爷政躬康泰,夫人福泽绵延……”
他这一跪下,身后三十多名堂口里的大汉也一起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如捣蒜。
昊天道长所受到的震撼,比起刚才剑阵被破,还要更甚,他绝未料到这个绝世高手,竟然是朝廷中的一位侯爷,而且那个绿衣美女还是侯爷的夫人。
惊吓之下,差点让他都尿湿了裤子,双膝一软,立刻跪倒于地,趴着不断磕头,口中喊道:“无知小道,瞎了狗眼,不识侯爷大驾光临,非但未曾远迎,反而得罪侯爷,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整座玉清宫的道士,无论是在广场上或者站在石阶上的,所有三十多名道人,全都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纷纷磕起头来。
第一六八章四明一脉
玉清宫前的大广场上,趴倒了一地的道士和堂口里的人物,唯一站立的仅有金玄白和楚花铃。
这种场面金玄白碰多了,也越来越习惯,反倒是楚花铃有些手足无措,拿着那根银枪,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李强说的那句“祝侯爷政躬康泰,夫人福泽绵延”,更让她感到又羞又窘,胀红着脸,望向金玄白,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金玄白扬声道:“起来,起来,你们全都起来吧!”
李强高声道:“谢侯爷!”又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不过昊天道长心里害怕,仍然不敢起身,直到金玄白把他扶起,他才满心忐忑的缩着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金玄白微微一笑,望着那些陆续从地上爬起来的道士,对昊天道长道:“讲起来我们都不算外人,因为我也是武当的弟子。”
昊天道长惊喜交集,连忙问道:“原来侯爷是武当传人,不知是哪位道长的门下?”
他有些兴奋地昂起了头,继续道:“前年黄叶道长五十寿诞,我们掌教也曾率领门下二十位弟子齐上武当祝贺,当时相谈甚欢,排起班辈来,两位掌门该算是同辈,所以论起来,黄叶道长该是贫道的师伯。”
金玄白道:“我是武当铁冠道长嫡传弟子,若论起辈份来,我比黄叶道长要高一辈。”
昊天老道本来抬出师门之意,便是要和金玄白攀关系,在他原先的认知,金玄白虽是一位侯爷,武功极为高强,但他的年纪到底还轻,可能是武当掌门的弟子或者徒孙,双方论起辈份,可能是同辈,更可以套交情。
不料金玄白一出口便让他大吃一惊,竟然还是武当掌门的师叔,这么一算,他当场便比金玄白矮了两辈,变成对方的徒孙级。
像这种怪异而又荒谬的事,怎能不让他为之震慑不已?一时之间,又成了个木头人,呆立在场,不知如何言语才好。
金玄白淡然一笑,向李强行了过去,问道:“李兄,你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跑来这里干什么?想要找人打架啊?”
李强躬身道:“小民罪该万死,实在不知道侯爷竟然会到玉清宫来,只是因为听得路人说昊天道长要布阵捉狐仙……”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清丽娇美的楚花铃,不好意思地道:“这里的居民无知,从未见过如金夫人此等国色天香的美女,以至于以讹传讹,认为夫人是九尾仙狐……”
金玄白发出一阵裂帛似的笑声,也引起李强、陈明义和那些地头蛇们一阵狂笑,仿佛他们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笑声一起,引得昊天老道和那群道士都一起大笑,连身为当事人的楚花铃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金玄白摇了摇头,道:“怎会有这等荒谬的事情?好端端的一个人,却被当成了什么九尾仙狐,真是的……”
楚花铃心中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有一份欢喜,因为被认为是九尾仙狐,实在是肯定了她的美丽容貌。
千百年来,民间关于狐仙的传说,多得不胜枚举,可是无论是蛊惑人的妖狐,或者是害人的狐狸精,都是化身为美丽妖娆的年轻女子。
至于九尾仙狐,只有民间传说中的妲己,才有这种修为,妲己若非具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岂能让商代纣王为之亡国?
所以说来说去,能被称为狐仙的女子,都是超越常人的美女,而九尾仙狐更是狐仙中最绝色、修为最高的。
一个年轻的女子,若被数十甚至数百上千人视为具有倾国倾城美貌的九尾仙狐,显然等于认同她的绝色美貌,这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夸奖之词,绝非贬低她的容貌或身份。
楚花铃和金玄白都想通了这个道理,故此两人都极为开心,尤其楚花铃更是心花怒放,欢欣不已。
李强止住了笑声,有些尴尬地道:“我们这一带的居民,都是些市井小民,见识不够,其实金夫人岂是九尾仙狐,该说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才对……”
没等他把话说完,金玄白已大笑道:“什么九天仙女下凡尘?你越说越离谱了!”
他停住了笑声,道:“楚姑娘还没嫁人,你这么说,岂不是让她难堪吗?”
李强哦了一声,望了楚花铃一眼,见她笑靥如花,分明并没有恼怒之意,忙道:“小老儿错了,该称为未来的金夫人才对!唉!我也真是糊涂。”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单手高举捧着道:“金侯爷,这是你前天赏赐给小人的银票,小人不敢接受,特此奉还大人,请大人收回。”
金玄白记起这几张银票正是周大富托钱宁转交自己的,当时顺手便给了李强和仇钺,嘱咐他用这些钱做本钱,经营一份正当生意,别再混迹黑道,从此金盆洗手,把堂口-交托给陈明义,不再过问堂口里的琐事,今后和妹妹做一个正当的人。
那时李强在再三推辞之下,把银票收了起来,却不料他会又还给自己,真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
李强见到金玄白没有接下银票,双膝一弯,又跪了下来,道:“侯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就算来世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侯爷的大恩大德,这些银票,小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否则我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牲?”
金玄白道:“李兄言重了,这些银票都是贵亲家周大富送给我的,我转赠给你,并无不妥。”
李强道:“侯爷若是不把这些银票收回去,小人的妹妹要跟小人断绝兄妹之情,请侯爷无论如何,都要收回,否则,是陷小人于不义,小人再也无法做人了。”
金玄白叹了口气,把银票收了起来,揣进怀中,一边扶起李强,一边说道:“你们兄妹真是太客气了,我这是借花献佛而已,又不是拿我自己的钱。”
李强道:“侯爷,周亲家送你如此重礼,是他的诚意,小人岂能贸然收下如此巨款?诚如舍妹之言,如果我收下这个钱,就太辜负了周亲家,也对不起侯爷你,简直成了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金玄白笑道:“令妹果真如此说?”
李强尴尬地道:“侯爷你不知道,当我把你的盛意转告她时,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连钺儿也挨了一顿臭骂,被逼着跪在他爹的牌位前,反省了半个时辰,才让他站起来。”
他拉着金玄白的手道:“昨天我和舍妹领着瑛华还有她娘,把钺儿送到了驿站码头,驿丞大人亲自安排驿船,不到一个时辰,钺儿便上了船,北上京师……”
JZ※※※大明皇朝在全国设下的驿站,总计共有一千一百余处,其中分为水驿、马驿、水马驿三种驿站。
苏州驿站正是其中的水驿,并且还是江南上百处水驿中,最大且最具规模的一处,驿站里备用的驿舟,多达五十余艘,官员及驿卒、丁勇、杂役、舟子等人员多达上千人。
天下所有的水驿,从驿站至码头,整片地区都是漆上大红色,甚至连驿舟,无论大小都是红色,以作识别。
从洪武年间开始,官方便规定,这种驿舟在任何河道里通行,一切船只都要让出航道,不可拦阻,甚至于连航行中的所有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