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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用四川话骂了一句:“格老子,我人他的仙人板板,那些家伙你都不知道有多讨厌,我练好了剑法,一定要他们尝尝厉害。”
金玄白弄不清楚什么是“格老子,我入他的仙人板板’,不过也明白这是句骂人的话,皱了下眉,道:“小杰,不可以用脏话骂人,知道吗?”
薛士杰伸了下舌头,咧嘴做了个鬼脸。
长白双鹤看到他那张怪脸,相视哈哈大笑,连金玄白都忍悛不已,敲了薛士杰的脑袋一下,道:“小鬼,你花样真多。”
薛士杰道:“金大哥,你不知道,尤其是峨嵋派的什么峨嵋四秀,仗著他们在武林中有名号,更是态度非常傲慢……”
他的眼珠转了一下,道:“峨嵋四秀里有一个叫欧定邦的家伙,更是特别的讨厌,自从去年冬天在成都街上看到了姊姊之后,便像蚂蚁看到糖一样,紧缠著不放,还连续好几次跟上了我们青城,说也奇怪,我妈对他很客气,说他是我们家的世交子弟,金大哥,你如果对我姊姊有意思,得要多注意这个人喔!”
金玄白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情敌,他的思绪飞扬,忖道:“这欧定邦莫非跟一代铸剑大师欧峰老前辈有什么关系不成?否则为何盛师姑会将他视为世交子弟?”
铁冠道长的俗家姓名是盛瑜,他的幼妹盛殉嫁给了青城派掌门薛逢春,铁冠道人生前好 友欧峰,是一代铸剑大师,七龙枪、青溟、白虹两剑都是出自欧峰之手。
金玄白搜寻自己记忆中关於欧峰和铁冠道长的那一段,发现铁冠道长告诉自己那些往事,有些矛盾之处,其中之一便是有关白虹剑。
铁冠道长第一种说法是欧峰铸成青溟、白虹二剑之后,青溟剑被人以重金买走,白虹剑赠与其弟欧岳。
而另一种说法则是欧峰铸剑既成,铁冠道长看了白虹剑非常喜欢,想要拿来送与刚出师不久的幼妹盛珣,於是在酒后向欧峰索取,结果在跟欧峰下了三盘棋之后,赢了赌局,这才取到白虹剑,将之送给盛珣。
而关於盛珣的婚姻,铁冠道长当初跟金玄白说过,他跟华山派的白虹剑客何康白订有婚约,至於后来为何又未和何康白结成连理、反倒嫁给了青城派的薛逢春,成为青城派掌门夫人,其中的变化为何,也是一个难以猜测的疑团。
金玄白脑海中思绪急转,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那个欧定邦的来历,不过他想此人多半跟欧峰有点关系,否则盛珣不会将他视为世交子弟。
薛士杰见他默然不语,眼神望向远处,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朱瑄瑄、薛婷婷、江凤凤三人正从泥塘里走了出来,上了塘堤之后,一手捧著莲花和莲托,一手拎著靴子,一路笑谈而来,至於那几个大汉,则用竹箕装著满满的莲藕和茭白笋,也随后向大坪这边行来。
薛士杰心中颇不是滋味,拉了金玄白的手,道:“金大哥,你对那个什么朱公子的尤其要注意一点,我看他对我姊姊和表姊都有意思,好像想要一剑双雕……”
他说到这里,长白双鹤首先忍不住暴笑出声,金玄白也跟著大笑出来,倒把个薛士杰笑得有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一脸错愕的望着这二个人。
他只有十五岁,久处西蜀,下山不到几次,见闻不广,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女扮男装这件事,而且朱瑄瑄个性直爽,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中,养成那种骄纵放肆的个性,根本就不像个女人,薛士杰如何能分辨得出她是个王室的郡主?
所以在看到三人大笑,只有满肚子的疑惑、弄不清楚他们为何要笑成这个样子,笑得如此诡异?
等到笑声稍歇,薛士杰正色道:“金大哥,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如果喜欢我姊姊或表姊,一定要特别注意那个朱公子。告诉你哟!这个家伙在珠宝店的时候,还花了不少银子买金钗首饰送给我姊姊和表姊……”
他顿了下,道:“你想想,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有兴趣,怎么会花大把银子买珠宝送给她。所以你要特别小心这个色眯眯的家伙,免得姊姊被他追跑了,那就糟糕了!”
金玄白和长白双鹤对望一眼,又忍不住大笑。
李承泰道:“金大侠,这个小捣蛋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就怕他姊姊被人家追跑了,他就当不成你的小舅子了……”
李承中也笑著道:“小杰,你这么想当金大侠的小舅子?是不是有了这个大靠山,你就可以到处闯祸?”
薛士杰两眼一瞪,叱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爷我跟金大哥是两代的世交,他的师父是我的大舅舅,他早就是我的靠山了,我还怕什么?”
李承泰望了弟弟一眼,两人收敛起笑容,李承中躬身道:“是!薛小爷说的极是,你跟金大侠是两代世交,谁敢碰你一跟寒毛?小的失礼,请薛小爷原谅。”
“思!这还差不多!”
薛士杰昂首挺胸,得意地摇了下头,这才正色道:“金大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请你务必要注意,千万别忽视那个朱公子……”
金玄白收起笑容,点头道:“小杰,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多注意朱公子,明天就把他赶走!”
“对嘛!”薛士杰道:“这个人满讨厌的,早点把他赶走,早一天安逸……”
他笑了笑道:“金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如果是我的话,才不管他要找什么唐伯虎、唐伯豹的,我一概不理,让他自己去找,找不找得到是他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承泰笑问道:“薛小爷,你这么怕朱公子一剑双雕,把你姊姊和表姊追跑了,难道你是想你金大哥也来个一剑双雕?”
薛士杰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有本事,多取几个老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拉著金玄白的手,道:“金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表姊最怕黑了,从小就一直跟我姊姊睡在一起,所以你只要娶到我姊姊,多半我表姊会跟著嫁给你。”
他看到朱瑄瑄等三人走了过来,满腿都是泥浆,赶紧托了个长板凳走了过去,让薛婷婷和江凤凤坐下,然后又跑到屋里去拎了两个木盆来,舀水给姊姊和表姊洗脚,把朱瑄瑄摆在一旁不加理会,倒把这个朱大郡主气得七窍生烟,蛾眉倒竖。
提著灯笼回来的大汉,见到朱瑄瑄气鼓鼓的手里提著外袍和靴子站在屋檐下,觉得过意不去,把灯笼插在壁缝,跟朱瑄瑄打了个招呼,也跑进屋里端了一盆水,拎条大布巾出来,交给朱瑄瑄洗脚。
烛光之下,看看两双泥足变得晶莹雪白,金玄白一瞬之间几乎看呆了,那两双秀美的纤足突然让他想起那天在自己的屋里、自己的床上,握著的那双秀美滑腻的玉足,顿时,一缕幽思投向齐冰儿身上。
抬眼望去,一片水波荡漾、浩淼无边的太湖,在月色下是如此的美丽,金玄白知道,在那水波深处的某一个地方,齐冰儿可能正如自己一般,望哲天空中的冷月孤星,思念著自己。
在他所认识的女子当中,齐冰儿并非最美的一个,但是不知怎样,他对她的怀念却是特别多。
想著想著,他的心都有点酸了,收回迷茫的眼神,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两位李兄,你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李承泰问道:“金大侠,你要走哪里去。”
金玄白道:“找个茅厕方便方便。”
李承泰笑道:“金大侠,你不提我倒没有尿意,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要去方便一下了……”
金玄白笑道:“来呀!我们三个一起走吧!”
第 六 章 比翼连理金玄白拉著一名灰衣大汉,问过茅厕的所在,便带著长白双鹤绕到屋后,经过一大片菜园,这才找到了两间茅厕。
乡下人种菜施肥,用的便是粪坑中的屎尿,金玄白望著那一畦畦的菜圃,发现里面不仅种了各种苣类,还有搭上棚架种瓜,月光下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结实累累,可见这块上地极为肥沃。
望著那生气蓬勃的一片菜园,金玄白解完了手,问道:“李兄,听说东北地区在冬天很冷,往往小解时刚尿出来就会结成冰柱,必须带根棍子敲打才不会让尿水冰冻住,对吧?”
李承中霍然发出一声大笑,望著一路笑著走去小解的兄长背影,道:“哪有这么夸张?金大侠,你受骗了。”
金玄白“哦”了一声,道:“真的啊?”
李承中道:“东北是很冷,不过也没有冷到像你说的那种情形发生,你听到的这个笑话,是东北人常常用来骗南方人的……”
金玄白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的,看来很多南方人都被骗了……”
他的目光一闪,只见远处瓜棚的后面那块空地上,突然出现两条人影,在淡淡的月光下一闪即没,似乎藏匿进瓜棚里。
他的话声一顿,低声道:“李兄,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李承中见他话声刚落,整个壮硕的身躯像是一只巨大的夜鹰,振翅高飞,在淡淡的月光下掠过数丈空际,落在瓜棚旁的那块空地上,禁不住心中暗暗赞赏,同时也自叹不如。
李承泰从茅厕出来,没看见金玄白,问道:“承中,金大侠呢?”
李承中指著远处的瓜棚,道:“那里好像有人,金大侠赶过去查看了。”
“你去解手吧!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
李承泰没等弟弟答应,振臂掠起,两个起落便已越过那一大片的菜圃,到达空地之前。
藉著淡淡的月华,李承泰只见金玄白昂然挺立如一棵大树,在他的面前跪著一男一女两人,那个年轻男子正是仇钺,而跪在他身侧的女子头梳双鬓,低垂螓首,看不清长相如何,不过从体态上看去,年纪甚轻。
金玄白回头望了李承泰一眼,道:“你们都站起来,有什么困难,不仅是我,李大人也会设法替你解决。”
仇钺磕了个头道:“谢谢金大侠和李大人。”
那个年轻女子跟著仇钺磕头,嘴里发出像蚊子似的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仇钺拉著那个女子站了起来,她垂著头,腼腆的双手互握,不敢抬起头来望向金玄白和李承泰。
李承泰很少看到这么害羞的女孩子,微微一笑,道:“好个仇钺,说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练枪法,却跑到这里和女孩子幽会,未免辜负金大侠一片好心……”
金玄白打断他的话,道:“李兄,不必说了,想必仇钺另有苦衷。”
仇铁的嘴唇蠕动一下,侧首望了望身边的女子,终於鼓起勇气把整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年轻的女子姓周名瑛华,现年十六岁,是木渎镇的首富周大富员外的三女。
那周大富富甲一方,既是镇上的大地主,又在城里经营当铺、油坊、杂粮米行等等营生,加上他时常捐钱铺路造桥、赈济贫民,所以也有大善人之称。
镇前的周里长便是周大富的亲弟弟周大贵,周大富凭著周大贵和官方的关系,近些年生意越发做得越大,凭著地利之便,养了不少桃花坞的工匠,进行包揽官方的建筑工程,以及为人兴建园林建筑。
据说御史王献臣罢官还乡,购园造林,是邀请当代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徵明共同设计建筑,而整个拙政园的施工则是由周大富运用关系承包下来,著实赚了不少银子。
周大富共有一妻六妾,可惜只生了三个女儿,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他的长女和次女都已出嫁,夫家都是浙江富绅,只有这个二姨太所生的三女周瑛华,至今尚未婚配,也因此更得周大富的疼爱。
去年的元宵节,周瑛华偕同堂妹在四名丫鬟的陪伴下,到苏州城里去看花灯,结识了仇钺,一谈起来,大家都住在木渎镇,所以便一路结伴而回。
由於一路之上相谈甚欢,於是两人又相约次日再度进城看花灯,逛观前街,这回两人玩到深夜方返,以致元宵节的第三天,周大富便禁止女儿再上街了。
不过两人感情迅速炽热起来,岂是周大富能禁止得了的?由於他事业忙碌,难得在家,在加上六姨太又是金屋藏娇在苏州城里,所以周大富根本就没发现幼女的异状,直到将近一年之后,他才知道这件事,然而此时周瑛华已和仇钺已经像窑里的调油一样,打得火热,再也难以分开。
当周大富获知女儿结识的男子是个无父孤儿,仅依赖舅父租来的地养鸭种菜谋生,便大为恼火,再又获知仇钺的舅父李强是苏州城西的流氓头子,以开设赌场和私娼馆为业,更是万分震怒,一方面下令将周瑛华禁囚起来,不许外出,另一方面则运用关系,找来相熟的衙门差役对李强施压,训斥李强约束仇钺,不许他和周瑛华来往,李强畏於权势,只得禁止外甥行动,然而自古以来,这种受到长辈压力的恋情,都是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