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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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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如此,箕婴仍是嫌太慢,他是巴不得立即赶到边关。要是追击还没有结束,他也可以加入追击,谁叫他窈婴少读兵书,精通谋略呢?周阳这一仗打得如此漂亮,他的心早就活泛了。
    与实婴高昂的情绪正好相反。许昌的情绪极为低落。
    许昌坐在车里,紧拧着眉头。有气无力,好象有人借了他钱没有还似的。他是万分不愿去边关。可是。景帝严旨掷下,他不能不去。
    说起来,也怨他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竟然在捷报传到前一刻钟去上奏,要景帝罢免周阳。紧接着,捷报就送了,还是如此振奋人心的大胜,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不仅是打,还打得非常响亮清脆,许昌的郁闷劲头就别提了,用光所有的言词也不能形容其沮丧情绪的万分之一。
    去了北地,就是去了周阳的地盘,周阳会如何对付他呢?在周阳的统率下,汉军凯歌高奏,斩十万,是这场战争的巅峰,周阳炙手可热。风头正劲,周阳要侮辱他,要刁难他,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有逆来顺受的份,谁叫他那么倒霉呢?
    即使周阳不为难他,边关将士会放过他吗?李广、程不识这些将领。哪一个是好惹的?只需要一个示意。一个眼神,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他此去北地,那是自己找罪受!
    什么叫羊入虎口?这就是!
    “到哪里了?叫他们慢点,赶这么快,骨头都快颠散了许昌养尊处优,这辈子还没有赶过这么久的路呢,早就吃不消了。
    “大人,你忍着点,快到雁门了。雁门,是今年大汉胜之地呀!”车夫却是兴奋不已,一挥马鞭,马车行得更快了。
    尸万
    “就一奴才,他还许昌郁闷得想骂人,却又找不到词儿,唯有干瞪眼的份。
    雕阳,梁王宫。
    梁王站得笔直,好象直尺刮出来似的,一双虎目,精光四射,不住在地图上扫来扫去。
    这幅地图。他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是他收集到的此次长城大战的汉匈兵力图。''这几天,梁王一改以往的习惯,不再是天天饮宴,而是一有空,就站到地图前,看个不住。
    不仅他看,还要把韩安国、羊胜、公孙诡、司马相如、庄忌、枚乘这些人召集起来,与他一起看,一起商议。
    “你们说,这一仗,何时能决出胜负?”梁王的眉头拧在一起,带着淡淡的忧虑。
    长城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长安了。只是。梁王还没有得到消息。时间能决出胜负。
    “韩安国。你以为呢?”在这些人中,韩安国最善长用兵,对兵略最是熟悉。
    “大王,此事,臣实是不好说。”韩安国也想早点知道胜负,可是。战场瞬息万变。突事件太多。很不好猜测。可能打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打十天半月,更有可能三五天。
    “长卿,你为孤拟的《招魂歌》可写好了?”梁集知道韩安国说的是实话,不再在这事上纠缠,扭过头,看着司马相如问道。
    “禀大王,臣已经写好。请大王过目。”司马相如从怀里一束绢帛。呈给梁王。
    梁王接过,展开观瞧起来。司马相如的辞赋非常好,就是枚乘也是自认不如。于他的大作;人人想一睹而快,无不是伸长了脖子,想一窥究竟。
    “魂兮归来,”梁王开始念起来。
    这篇《招魂歌》是为祭莫阵亡汉军而作,是为周阳招魂的,写得极是悲戚,梁王洪亮的声音转而庄重,悲音不断。
    等他读完,韩安国他们沉浸在哀痛之中,仿佛周阳真的兵败,战殒沙场似的。
    梁王抹抹眼泪,叹道:“长卿有屈子之才,此篇招魂歌,不在屈子之下。此文读来,让人断肠。”
    说得没错,一篇招魂歌感动全场,就是羊胜、公孙诡恨周阳入骨。此时也为此篇所感,为悲威笼罩。
    “有长卿此篇,大汉猛士英灵可安!”梁王叹口气:“周阳有知。也可以安心了!”旧漆音刚网落下,一个亲卫急急匆匆进个亲卫附训喜已。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他不是走进来的,是飘进来的。
    “哼!”梁王大是不满,冷哼一声:“在孤面前,如此失仪,技责十下,以示惩戒。”
    这个亲卫喜慰难言,仿佛梁王没在眼前似的,这的确不是梁王所能容忍的。
    在梁王的威严下,亲卫的表现却是大出众人意料,并没有意料中的跪地求饶请罪,反倒是喜滋滋的道:“禀大王,长城大捷!折十万!”
    他不是在禀报,是在放歌。高喉咙大嗓子,震人耳膜。
    “放肆!没规没矩的东西!”梁王还没有回神来,仍是在斥亲卫。
    紧接着,就是脸色大变,惊奇得一把抓住亲卫,急急忙忙的问道:“你说什么?长城大捷?斩十万?”
    “是呀,大王!”亲卫忙道:“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长城一战,大汉斩十万!十万呐!”
    说到后来,亲卫又唱上了。
    “斩”斩十万!”梁王结巴了半天,方才把话说完,他只觉自己的喉咙干,右手捏着喉头,一蹦老高,王爷的威严荡然无存,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斩十万!斩十万!苍天啊,终于开眼了!平城之耻已雪!平城之耻已雪!”
    仰向天,双手上举,虎日中竟是滚下了热泪。
    “大汉万岁!”
    韩安国他们齐声高呼,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汉朝让匈奴压着打了数十年,汉人屈辱、悲愤,无时无刻不是在盼着打败匈奴,扬眉吐气一回。
    如今,他们盼望的胜仗终于来了,谁还顾着威严、身份、地位?无不是欢呼。
    就是公孙诡和羊胜二人,此时此刻也忘记了对周阳的恨意,欢呼雀跃起来。
    梁王最是欢喜,在这个背上拍拍,在那个肩头捶捶。韩安国他们也忘了梁王高贵的天家血脉,不时在他身上拍着捶着。而梁王丝毫不觉,竟是坦然受之。
    比。,  万
    一众君臣欢呼了老一阵,这才喜悦稍却。
    “来啊,摆酒,孤要好好庆贺!”梁王大手一挥,声调格外高昂。
    如此大胜,岂能不痛饮?岂能不欢宴?这话正对韩安国他们的想法。不等梁王说话,各自找座位坐下去,就等着酒宴上来。
    “大王,这一仗固然可喜,可是,这是周阳打的。周阳的战功越大。于大王越是不利。”羊胜终于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了,他和周阳还有大仇呢。
    梁王数次欲置周阳于死地,这仇怨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经他一提,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了。
    周阳的战功越大。在朝中的地位越稳固,梁王要夺嫡,周阳会放过他吗?谁叫他梁王对周阳痛下杀手呢?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么急吼吼的对付周阳呢?如此人才,应该拉拢才是。梁王大是后悔,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大王,此事得早谋对策!”公孙诡抓住机会。
    “哈哈!”梁王的表现大出众意料,竟然大笑不已:“今日乍逢捷报,怎能不贺?酒来!”
    “大王”羊胜和公孙诡齐声叫道。
    梁王右手一挥,阻止他们说下去:“传孤的号令,凡我梁国百姓,都要庆贺。孤给他们赐牛酒,好好的庆贺三日!”
    “哎!”羊胜和公孙诡知道再劝也没用了。
    “孤身为高祖血脉,如此大胜。怎能不贺?”梁王笑呵呵的道:“即使不是天家血脉,就是身为大汉百姓,欣闻捷报,岂能不贺?至于周阳与孤的仇怨一事,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将酒来!”
    仆佣们送上酒菜,梁王高举在手。大声道:“干!”
    “干!”韩安国他们陪着梁王痛饮起来。
    酒到杯干,畅快异常。
    “这是什么味儿?这备臭!”许昌把头颅探出车窗,大声呕吐起来。
    在车厢里,似乎还要好些,一探出头。那怪味更浓烈数分。
    许昌这一吐好不厉害,把黄胆水吐出来,还没有停歇之象,仍是在干呕,眼泪花花的,吐得脸色红。
    窦婴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呕吐的许昌,饶有兴致的看着,却是没有说话。
    真是怪了,难道塞婴没有长鼻子。闻不出这种要命的怪味?
    “魏其侯,你没闻到?”许昌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早闻到了。”窒婴呵呵一笑:“许大人,位在九卿,连尸臭都禁受不住。吐成这样,真是奇谈!”
    “尸臭?”许昌这辈子第一次闻到尸臭味,还是如此浓烈。
    “不仅有尸臭味,还有血腥气。”寞婴给他解释:“我们离战场近了。再过一阵,就到战场了。我们虽然来得快,可是,也有数日时间了。尸身开始腐烂了,才有这味。”
    窦婴他们先去雁门,可是,到了雁门连一个官员也没有见到。不要说官员,就是连年青力壮的百姓也没有见到,留在雁门的是老弱妇孺。
    一问之下,方才得知,雁门的官员早就带着丁壮赶去战场清理尸体了。
    这一战,交战双方遗尸十几二十万具。再加上大量的马尸,若是不清理干净,引来年,就今引瘟以。周阳率军猛追!际,下岭们山城池的官员派百姓前去清理战场。
    对这事,边关百姓无不是乐意。能出力的全去了。跑不动的,就是老弱。外加留守的一丁点兵力。
    偌大的雁门城,如今几乎是一座空城。
    窦婴他没有在雁门停留,立即调头北上,直奔长城而去。
    还在数十里外,就丹到浓烈的血腥气和尸臭味。若不是窦婴上过战场,参与平定七国之乱,他也禁受不住,实在是太浓烈了。
    这是箕婴这辈子闻到过的最浓烈的血腥气与尸臭味了,他虽然没有象许昌那般呕吐,心里也在不住翻滚。
    越接近战场,味道越浓,越来越让人受不了。许昌吐得就更厉害了。他真是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头脑热,撞上这种倒雾事呢?
    见他实在是吐得不行了窦婴这才道:“许大人,你是文人,战争对于你们来说,只在书中读到过。可是,书中读到的战争,与亲眼见到的战争,是不是不一样?”
    岂止是不一样,是很不一样。战争之惨烈,远非笔墨所能形容,就是最好的辞喊大家。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把战争的惨烈汇聚于笔端。
    “在下枉自身在朝廷多东,却不知战争如此之惨烈!”许昌很有感触
    “呵呵!”窦婴笑道:“许大人言之太早。你我所见,不过是大战之后的战场罢了,真正的热血拼杀,你还没见过。在下虽是上过战场。可是,与长城大战相比,不过是儿戏罢了。”
    许昌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远非书中读到的战争能比。不住摇头:“窦大人,你当时为何不阻止在下?”
    “我想阻止你,可是,我能阻止的了么?”窦婴不能接受他的指责。
    当时的许昌,自以为抓到良机了,兴奋得象跳到屋梁上打鸣的公鸡。窦婴又哪里阻止得了。一闻是言。许昌无言,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许大人。接着!”箕婴把一草囊酒递给许昌:“喝上几口,就会好些。”
    许昌接过革囊,喝了几口酒,感觉好多了,翻滚的肠胃不在那般乱搅腾:“没想到,酒还有如此妙用!”
    “哈哈!”窦婴笑道:“许大人,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酒能止呕吐!好多受不了血腥味的兵士,就以酒来镇!”
    “这”这是战场常识,许昌却是不知,这书是白读了。
    正说间,已经来到战场了。他们到达的地方,正是两军激战的战场。南边是汉军的营盘,依然坚固整齐。北方是匈奴营地,此时的匈奴营地早已不是营地了,是屠场,遍地红色。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破碎的内脏,战场的惨烈在这里展露无疑。
    一路行来,窦婴于此战的经过了解得差不多了,把随行人员略一安顿,要仓公带着大夫救治伤兵。
    汉军这一战死伤不少,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数字,几万是跑不掉的。受伤的就更多了,缺医少药,夺去了不少兵士的性命。仓公他们来得太及时了,立时投入到救治中去。
    窦婴在汉军帐幕里走动,见到的除了伤兵还是伤兵,缺胳膊少腿、瞎眼少耳触目惊心,这是窦婴这辈子见到过的最让人心痛的场面。
    许昌和几个文臣哪见过如此场景,一见之下,吓得七魂去了六魂,脸色苍白,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了,根本就不敢出来。
    巡视了一阵,窦婴带上人,赶去匈奴的营地。只见进进出出的百姓不少,正在清理尸体。
    一眼望去,只见汉军的尸体摆放的整整齐齐,百姓正在清理他们的尸身,脏了的用水洗,缺胳膊少腿的。找些相近的肢体摆放在一起。这些肢体未必就是他们的,可是,谁能分辨得出来呢?只能如此处理了。
    让他们肢体齐全入土,总比肢体不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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