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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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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他在动,而是……目光。眼睛。
  突然.真相跃入阿齐姆的脑中,就像野兽扑向猎物那样迅捷。
  他的双腿又一次瘫软下来,浑身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眼睛并不是纹丝不动。
  这不可能! 阿齐姆在心中叫道,不可能! 我该看出来!
  可是太轻微,一时之间看不出。
  尽管光线黯淡,阿齐姆记起,那两只眼珠里有反光。这幅画面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又放了一遍,没有声音,却如此清晰。
  他发现了这个细节,却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瞳仁中的细微变化。
  与火光的靠近切合得太好,不像是死后的反射。
  苏丹人没死。
  阿齐姆猛地把枪和火苗对准尸体方向,走了三步才发现,墙壁上空了。
  高个子黑人不见了。
  阿齐姆终于明白了,他刚才细细观看的是什么。
  他刚才几乎擦着蛊的身体。
  不过十多厘米,他离尸体才十多厘米远,他以为那是一具挂在钩子上的尸体,而事实上,它就是背靠墙壁站立着的鬼。
  蛊是有意把他引进来。
  现在,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某个地方。




第三十六章

  阿齐姆手一松,武器落到地上。
  子弹打不伤鬼。
  为什么要拒绝这个道理呢? 现在,他知道了。他不能再否认这个事实。世上确实有鬼。
  他就要死在这儿了。
  被生吞活剥。他似乎看见自己在喊叫,鬼在大嚼他拖在地上的五脏六腑。
  一滴眼泪流到面颊上,阿齐姆恢复了清醒。
  他惊恐万分。双脚止不住地后退,而他却想向前。
  裤子贴着双腿。
  他把尿撒在身上了。
  快逃。他该奔跑,重新回到土里的那条地道,回到地面,回到夜晚的空气中。
  阿齐姆想跳起来,可是他的肌肉不服从他的指挥。他踉跄了几步,就像是一只操纵不当的木偶。他的手找到墙的支撑,调整步态,他把墙当作路标,尽可能快地回到小走廊里。
  然后是大地下室。
  这里的空气还能呼吸,气味也可以忍受。
  阿齐姆几乎两眼一抹黑。眼泪迷住了眼睛,打火机的火苗在脚步的跌跌撞撞中变得很微弱。他还是找到了高屋顶的走廊,走廊通向他认识的唯一出口。
  他在被追踪,他敢肯定。
  邪恶就在空气中,触手可及。
  埃及侦探知道,他得拿出十倍的力气。每一秒钟,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感受到鬼的牙齿扎进脖子里产生的剧痛。
  他逃不了,一定的,他逃不了了。
  再快些。
  土里的那条通道口出现在眼前。
  阿齐姆感到高兴,可又一阵恐惧袭来。
  他身后传来一块陶片碎裂的声音。
  蛊紧追他不放。
  阿齐姆赶紧钻进肮脏的泥肠子。
  他的打火机突然熄灭。
  侦探没功夫再把它打亮,他惊慌失措地向前爬行,把打火机也扔了。
  他发疯地向前爬。
  还剩三四米,就是地窖了。
  还剩三米。
  还剩不到三米。
  他快爬到头了。
  黑暗显得不那么浓了。
  地窖在靠近。
  生还有可能。
  再有三米或者更少。
  或者两米。
  他就要得救了,他就要……
  阿齐姆闭上眼睛。
  他哭喊起来,喉咙里发出比动物的乱嚎更粗野的叫声。
  他的脚踝刚被一只手拽住,手指长而扭曲。
  杰瑞米·麦特森躺在大客厅的沙发上,一段柴在壁炉中烧裂了缝,张着冒烟的肚子,发出噼啪声,烧红的五脏六腑散落在像雪花般飞舞的死灰中。
  薄毯子下的他赤着上身。  
  他的额头沉重,喉咙因为喝多了酒变得非常干涩。
  别墅很安静,凯奥拉兹早已经去睡了。他们谈了很久,喝了不少。
  凯奥拉兹,一个完美的嫌疑犯。
  杰瑞米好好地观察过杰萨贝尔,她的冷艳,她犀利的目光。
  他的背后忽然有一阵摩挲声。
  是轻盈的裙袍拖曳在石头地面和地毯上的声音。
  杰瑞米直起身,转过脸。
  一只手掠过他的脸颊,长长的指甲触着他的嘴唇。
  这只手轻轻盖在他的唇上,不让他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杰萨贝尔穿着一条丝长袍出现了,敞开的袍子下是赤裸的身体。
  乳头的粉红色是那么淡,与白色的皮肤融为一体。她急促地喘着气,在肚子上勾勒出一条纵向的线条,就在肚脐的上方。娇嫩的胸脯在肋骨上起伏。毛发疏朗的下身像尼罗河三角洲一样呈现出三角形,是丰饶和满足的许诺。
  她把杰瑞米向后推,直到他仰面倒下。她脱去他的长裤,骑坐到他身上。
  她的下身湿润,嘴唇因为欲望而微开。
  她想象这一时刻应该已经很久。
  欲望骤然在杰瑞米身上弥漫开来,让他阳刚直竖,充满了雄性。
  他收缩臂部和胸部的肌肉,抓住杰萨贝尔的肩膀,让她牢牢地贴在他身上。她小巧的乳房抚摸着他被空气浸凉的身体。他们的皮肤互相取悦对方,互相倾诉,又同时颤栗。
  杰瑞米微微托起他的情人,然后用潮湿的舌头舔她的脖子。
  她摆动胯部,他们俩激碰在一起。
  就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他们几乎不互相触摸,只是互相舔着,互相尝着对方,几乎不敢松手,想到能与他们期望的那样强烈地做爱这个念头,几乎就已经激动得发抖。接着,杰瑞米抓住杰萨贝尔的脖子,迫她放松警惕。
  他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
  炽热在他身上像发麻一样地弥漫开来,直到腰间。让他失去了理智。
  她感觉到情人进入她的身体时柔情而坚硬的温热,在让人心醉的摩擦中打开了一条快活之路。她的感觉开始慢慢燃烧。
  杰瑞米觉得在自己的皮肤下起伏,被流动的液体摇着,能量在他坚守中聚积,随时准备绽放出最灿烂的焰火。
  杰萨贝尔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在何处。她沉闷的呻吟声在喉咙里越来越响,却冲不出口。她对杰瑞米又抓又挠,指甲擦去他的一块皮。她还在呻吟。
  眼睛闭着。
  呻吟。
  颤音代替了幸福的叹息。
  尖叫……电子声的尖叫。
  电话铃声在远处响起,就在杰萨贝尔的背后。
  她从他的身上蒸发消失,毯子掉在地上。
  杰瑞米睁开眼,头昏眼花的,忽然觉得有些苦涩。
  客厅里很黑。
  电话铃在响。
  杰瑞米终于从沙发上坐起,一只手按住眉心。他的脑子里卜卜乱跳。
  他记得自己喝了酒,和凯奥拉兹交谈。还有,杰萨贝尔坚持要他躺在这儿。
  铃声纠缠不放。
  有人摘下听筒。是杰萨贝尔的声音在回答。
  绝望仿佛在杰瑞米的胸骨上钻了个洞,打开他的胸腔,把拳头塞进去挤压他的心脏。
  他不曾拥有她。她没有向他走出这一步。一切只是幻觉。
  他的喉咙一下子抽紧,忧郁在心中膨胀,然后痛楚地沿着过于狭窄的喉管向上升。他想要她。那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不,不,她和这家伙结了婚。她没有离开过他,她还爱着他,她把身体献给他,陪伴他,就像他把灵魂献给她。
  刹那间,她出现在他面前,绿色的大眼睛盯着他。她裹在一件缎子睡衣里,冷艳地仿佛是一种安详的死亡。
  “你的电话。”她说。
  他做了个鬼脸。心跳还没有安静下来。
  “好像很紧急。”她又用因睡意而变得有磁性的声音补充道。
  杰瑞米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话机前。
  “喂。”他虚弱地说,嘴里黏糊糊的。
  “是我,阿齐姆! 我找了你十分钟了。我到处打电话! 我……”
  “别急,我跟你说过今晚到这里来,什么……”
  “不,你,你听我说! ”阿拉伯侦探叫道。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断断续续,他几乎是在对着电话筒喊叫。
  “我找到杀害那些孩子的凶手了! 我追查到了他的线索,我知道他的老巢在哪儿,凶手是蛊! 你明白吗? 是蛊! 太可怕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家伙头发才变白了!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还以为我也活不了了! 我还以为她抓住了我,可那是一条树根,只不过是条树根! 我知道她藏在哪儿! ”
  只三句话的功夫,杰瑞米的酒意全消。
  “镇静,阿齐姆。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埃及人重新描述了一遍他的夜晚历险,从伏击魔鬼开始,直到树根绊住他的脚。他的语速惊人,没用三分钟就把一切向杰瑞米作了报告。尽管如此,他却解释不清秘密地道的入口,缺乏路名的开罗城让任务变得很不简单,他只有回到那儿去才能找到,而且要指望自己不迷路。
  “很好,阿齐姆。我和你会合。你在哪儿? ”
  “埃尔一伽玛里亚区里,汇赛因清真寺边的小广场上。我在警察局的联系电话亭里,就在广场的角上。”
  “汇赛因广场,”杰瑞米重复了一遍,“很好,我不会错过你的。现在什么也别干,千万什么也别干,等着我,我来找你。我马上就到。”
  他挂断电话,凯奥拉兹已经不出声地进了客厅,他问道:“有急事? ”
  “我得走了。我的搭档可能辨认出了凶手。”
  “我可以开车送你。我买了一辆新的本特利,时速可以超过一百五十公里,你用快三倍的时间就可以到汇赛因清真寺。我没听错吧? 你是要去那儿? ”
  杰瑞米回到沙发前拿衬衫,穿上鞋。
  “你太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去。”
  凯奥拉兹还想坚持,这时杰瑞米又说:“我会去向埃里奥坡里斯警察局的同事借车。我对你的合作和你的接待表示感谢,先生,你不久就会听到我的消息。”
  他没有看杰萨贝尔一眼,穿好衣服,走进凉爽的夜色中,去离别墅不远的警察局借车,到那儿步行不过五分钟。他不容警官反对,就挑了一辆车,一下子就发动起来。他开车来到开罗城,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蜿蜒行驶,然后在清真寺附近停下,阿齐姆应该就在那儿等他。
  杰瑞米在广场的四面八方查看了一遍。
  没有找到同伴的影子。
  电话亭确实在那儿,可是阿齐姆却不在。
  杰瑞米又等了一个小时,巴望看见他从一条小巷子里冒出来。
  然后,他回去报警。




第三十七章

  贝阿特利斯撤下盘子,在厨房餐桌的蜡布上放了两只喝消化酒的酒杯。
  “来一点儿苹果烧酒吧? ”她问玛丽咏。
  玛丽咏还没来得及回答,面前已经摆好了一满杯的酒。
  “你说是谁呢? ”贝阿特利斯追问。
  “问题就在这儿,我不知道。他们都有嫌疑,谁都可能是那条监视我的影子。”
  玛丽咏在晚饭的时候把一切都跟她说了。从加布里埃尔塔的谜语到她被人监视。
  “还有……这个纪尔修士,让人捉摸不透。”玛丽咏又说。
  “那个干瘪老头? 对不起,我想象不出他在修道院漆黑的走廊里奔跑的样子。”
  “那才不过几秒钟,后来我就把他跟丢了。即便是他,也能跑上这么一会儿。”
  一声惊惧的叫声把厨房和客厅的隔离门上的玻璃震得发颤。
  格莱格瓦正在看电视里的一部恐怖片,一边还举着一只小哑铃锻炼二头肌。
  “格莱格! ”他的母亲叫道,“把声音开轻些。”
  然后转身对玛丽咏说:“他就对这种魔幻电影着迷,我不骗你……”
  “贝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信任兄弟会,他们都是些怪人。”
  “像那种邪教一样? 你是这么看他们的? 对不起,亲爱的,这不可能。他们都很规矩。如果你高兴,可以说他们头脑发热,可他们都是些洁身自好的人。他们在圣米歇尔山上有些年头了,大家都认识他们,你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有人悄悄进了我的家,而且不只一次! 我被人监视,而且……瞧,那天晚上是路德威格! 他在墓地里偷看我。”
  贝阿特利斯把杯子放在手心里转动,温着苹果烧酒。
  “呵,路路……”她有些腻烦地说,“好吧,我得告诉你,大胖子路德威格,他看上你了。现在,这已经不是个秘密了。他巴望着你给他打电话。听说,他那天把电话号码都给你了。”
  玛丽咏手托着头,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天呢,不会吧……”
  “是真的! 再等等,他还会堵着你,给你来一套‘知道吗,我曾经是著名的橄榄球运动员’。所有到山上来的有点资色的女人,他都给她们使上这招。你去问问普拉妈妈饭店的女招待! 她们都受不了他。他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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