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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4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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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巨川眼珠直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传说曹操自埋葬关公以后,每晚合眼便见关公,这使他十分惊恐,为了求得安宁,避免行宫旧殿的“妖魔”,于是他决定砍树建新宫殿,谁知当他用佩剑去砍伐一株长了几百年的老梨树时,竟然出现了怪事:一剑劈下去,树中的血溅满了他一身。曹操大惊,当晚睡卧不安,只好坐在殿中,靠着茶几打了一会瞌睡,忽然看见那个“梨树神”身穿黑衣、举着宝剑向他砍来,曹操吓得大叫一声,惊醒之后,立即感到“头脑疼痛,不可忍”。从此以后,经常发作、痛苦不堪,以后又遇到几次惊骇,病势更重,终于死去。
  这个带有艺术夸张的故事,说明了一个道理,就是心理不平衡造成的紧张情绪能够引起一定程度的头痛。后世医学上把这种由心理因素引起的头痛,叫做情绪性头痛或紧张头痛。而像曹操这类头痛病被称之为“偏头风”,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特称之为“半侧头痛症”。现在一律称之为偏头痛了。
  其实这里头的原因并不复杂:人们在处理某些棘手难办之事时,往往伤透脑筋,焦虑烦躁紧张。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常常使人皱紧眉头,头颈部肌肉也被拉紧,呈收缩状态,甚至引起痉挛。因为肌肉及神经对疼痛十分敏感,于是便发生了类似曹操一样的偏头痛。如果情绪一直不好,头颈肌肉一直处于紧张收缩状态,时间久了,头痛就会反复发作,缠绵难愈。
  这老博士如此一说,李巨川心中便有了谱,笑道:“原来如此,那便好办多了”

  

  第215章 北都风云(三)
  “自从我入长安,我们见面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上次河中被围之前,我请王相公接你来长安设立医学院,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李曜这话说得有些感慨,他用了个不是很谦逊的“我”作自称,此时却不显得傲慢,而是亲密,因为他说话的对象,是王笉。
  王笉嫣然一笑,道:“设立医学院,有河中的经验,自然早已建成,各项工作都已展开,正在按计划进行。只是奴家有一点很是奇怪,大王为何会想着要让陛下来题词,而且将之命名为‘大唐皇家医学院’?”
  李曜沉吟了一会,才道:“皇室今后将有一些变动,在享受百姓供奉的同时,必须脚踏实地地为百姓做事。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便是广开医院,为天下万民提供低价高质的医疗保障。”
  王笉微微有些错愕,但仍点头:“若是如此,百姓对天家,必然更加拥戴。”
  李曜笑了笑,又道:“非但是医学院,皇室还有许多变革,今后我会一一开始布局。我始终觉得,与权力伴随的,是义务。既然皇室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就有义务为民众提供各种保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工部的这句话,希望总有一日,不会再被人用到大唐皇室身上。”
  王笉忍不住问:“如此陛下民望更高,大王就不怕”
  李曜笑道:“我怕什么?现在这些改革并未真正落到实处,只是开办了皇家医学院,而且这医学院的‘荣誉院正’不正是我么?我的院正阁下。”
  王笉禁不住噗嗤一笑,摇头道:“真不知大王是怎么想的,你若要做院正,奴家让给你便是,为何偏要弄出一个‘荣誉院正’,让人一看便知道只是挂个名儿。”
  李曜正色道:“为的便是让人都知道我只是挂个名儿。”他直视王笉的双眼:“事实便是如此,何必做那些虚伪之举?医学院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你在操办,你不做院正,却做院副,对你便公平么?”
  王笉心中一热,一句话没经过思索便脱口而出:“只要于你有益,院正院副有何区别!”
  李曜微微一怔,却见自知失言的王笉一瞬间满面通红,哪里还不知她的心意?
  当下,李曜伸出手,握住王笉的柔荑,也不管她一张小脸涨红如血,走近一步,轻声道:“嫣然,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明白。”他见王笉虽未挣扎,也未有抽手的意思,但身躯似有微微颤抖,越发柔声地道:“我非无情草木,也非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此前我不谈成家之事,只是因为我道艰难,前路茫茫,别看眼下风光,实际上但凡踏错一步,便可能是临渊踏狱,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你是名门闺秀,才情人品俱是世上罕有,若因我而受半点伤毁,叫我如何能偿?”
  王笉此前虽然曾扮男装经年,但以她的家教之严,何曾有与男子如此亲密的举动?此时被李曜握着双手,近距呢喃,只觉得他身上那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浓烈得几乎使自己窒息。那种气息,不是闻到的,而是一种感觉,就仿佛面前是一座大山,让自己晕眩、痴迷,唯有全力控制,才能忍住不投入其间。
  但听闻李曜这番话,她仍坚强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相交甚久,却始终如谜一般的男子,微微颤抖却坚决如铁地道:“奴家心中,君即是天。”
  毫无疑问,她口中的君,只能是面前这位。
  李曜再未开口,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拉入怀中,这才道:“等我从太原归来,便娶你过门。”
  王笉浑身一震,再也控制不住——也不愿再控制自己,她伸开双手用力抱住李曜如豹似狼般细而坚韧的腰,明明是最意外的欣喜,泪水却偏偏瞬间决堤。她口中道:“五郎五郎”
  李曜深深地呼了口气,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好久好久,未曾听人唤我五郎了”
  王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不想搅乱这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气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但不知为何,李曜偏偏明确地感觉到,她懂了自己的意思。难道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不知过了多久,王笉的心情才总算平复了下来,忽然从李曜怀中挣扎而出,仰头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道:“有些话奴家在心里憋了很久了,本不敢说”
  李曜微微一笑:“从现在起,任何话都可以对我说了。”
  王笉用力点了点头,面现忧色,道:“此去太原,是不是有危险?”
  其实以王笉的智慧,此去太原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是不能预料几分,只是在李曜面前,她似乎不愿自己分析,而仅仅希望听到他如往常一样平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地淡定回答:“无妨。”
  然而,李曜却沉默了一下。
  王笉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道:“若是有危险,能不能不去?或者推说关南、蜀地新定,诸事繁杂派一名特使即可?”
  李曜微微摇头:“这些情况,晋王难道不知?”
  王笉咬了咬唇,略微迟疑了一下,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从现在起,任何话都可以对我说了”,便仍开口道:“若是不去,便会如何?晋王难道会发兵来战么?”
  “不会。”李曜很明确地回答,然后道:“然而从此之后,我便须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从此与小人为伍。”
  王笉顿时黯然,以她对李曜的了解,他恐怕宁可去死,也不愿背负这等恶名。
  但就在此时,李曜却又道:“不过,事情也未必就会变得那么糟。”
  “为何?”王笉立刻问道。
  李曜道:“其一,我如今实力虽强,却毕竟没有对他做出任何逆反之举,晋王为人虽然偶尔鲁莽,但总的来说,还是光明正大的,因此他很难下定决心在我为其祝寿之时将我拿下处置;其二,我也是沙陀军中出身,若是晋王无故处置了我,他其余义儿会如何想?我这些义兄义弟也几乎都是掌军领兵之人,一旦他们升起兔死狐悲之心,晋王这偌大势力,只怕顷刻之间便要土崩瓦解!这一点,是晋王、盖公和张监军都不得不考虑的;其三,这一次太原祝寿,我虽不得不去,但并不代表我没有任何布置”
  王笉见他对晋王的性格和面临将领忠诚度的问题上分析得丝丝入扣,总算放心了不少,忧色少了些许,又听他说有所布置,虽然不想在他心里落个多事甚至“干政”的不良形象,但事关爱郎安危,仍忍不住问道:“布置可靠么?”
  李曜却不觉得这种问题有干政的嫌疑,也不打算对她隐瞒,当下便道:“布置分为几个方面。其一是明面上的兵力布置,在我前往太原之时,左右天策卫、左右羽林卫四卫将会进驻河中正北的晋州,总计七万六千大军,虎视阴地关。此四卫大将军分别是憨娃儿、阿蛮、李筠和张训,憨娃儿和阿蛮为主将的天策卫不必说了,李筠原是神策军的都头,张训原是河中镇兵牙将,两人都不是沙陀出身,功名富贵皆在于我,因此此番可堪使用,忠诚无虞。而河中本镇也有八万四千大军,而且最近我对河中护国军各军主将做出了调整,这批新任主将绝大多数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晋王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恩赏,因此忠诚方面也当无碍。如此一来,足有十六万大军在南面为我后盾,晋王乃至其麾下对我有觊觎之心者,就不得不仔细权衡。”
  王笉听说如此,又足有十六万大军在河中作为震慑,果然放心了不少,当下点了点头。毕竟,按照李曜的这个布置,左右神策卫大将军李承嗣和李嗣恩,都被留在了后方,减少了许多不确定因素。而晋王此前被朱温重创,一时之间怕是还集中不了十六万兵马。王笉对军事了解不多,仅仅是从数字上看,觉得李曜这边的兵力应该是有优势的,心中稍安。
  当然事实上,李曜这十六万大军是老兵新编,可能指挥起来的灵便性稍差,但战斗力的确是颇为不弱的,相对于李克用此时麾下半老兵半新兵的情况,可能还略好一点。更何况,李曜麾下这些军队近来凯歌高奏,士气上面自然更加靠得住一些。
  这时李曜又道:“这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府州、麟州二地,我有相当把握,折家和杨家可以为我所用,一旦太原方面真有什么意外,府麟二州的折、杨二军可以使天德军无法南下,甚至使朔州振武军也不敢轻易调动大军南下驰援太原。另外还有我藏得最深的一步暗棋就在太原。”
  他这么一分析,王笉的担忧便少了许多,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歉然道:“可惜奴将家主印信交给了昭逸叔父,否则的话,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不过奴执掌印信数年,在太原多少也有一些人手可用,如果五郎需要,可以吩咐他们。”说罢便将其中详细告知李曜。
  李曜听罢,不管用不用得到,先暗暗记下了,毕竟此去太原凶吉难料,多一些保障总不是坏事。
  两人将太原之行的细节再推敲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李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道:“我从太原回来之后,朝廷会有一次大变革,是关于赋税的一次调整。我欲将田赋和徭役合并,统一折成钱币征收,与两税法不同的是,过去的把丁税将会摊入地亩。此后,朝廷便只按照田地多寡来征税,丁男数目不再作为计税标准使用。而天下之人,但凡有田,无论自耕自种的寻常百姓,还是皇庄王田,今后也都统一纳税,包括陛下的皇田和我的封地王田也都一样五姓七家等名门大族田亩甚多,此事一旦推行,必然会有不少人反对,若是你们太原王氏内部也是如此,你便”
  王笉为难道:“奴已不掌家主印信,又是女子之身,这等大事,只怕说不上什么话了。”
  “无妨。”李曜摇头道:“我不是让你强令他们什么,只是让你带句话给他们。”
  “哦?什么话?”王笉略微诧异,心道:“不知是威胁还是拉拢?还是二者皆有?”她刚才听了李曜对自己的承诺,已经几乎把自己看做他的女人了,思想自然有些转变,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全不为家族考虑,因此会有这点想法。
  谁知李曜却只是道:“死守田产,以粮食为财富,这种人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王笉迟疑道:“是因为五郎你已经决定要推行这种新税法的缘故?”
  “不。”李曜摇头道:“关键不在于此,而是”他松开王笉,从桌上拿过一份奏章递给她,道:“这是户部几名员外郎和主簿前往蒲州东升新城考察工商业之后的奏报,其中他们对东升新城入股收益做了详细调查。这份奏报显示,仅从工业的角度来看,入股东升新城民用农具产业的股东,投资年回报率为四成三分(即43%,以下均同);投资棉布等纺织产业的年回报率为三成二分;投资建筑产业的年回报率为三成一分;投资铁、煤等矿业的年回报率为三成四分无论投资哪个工业产业,其年回报率均远远超过土地种植出产所得。至于商业方面,由于经营管理方式不同,差异相对较大,其中某些特殊商业也的确有着相对更大一些的风险,但总的来说,其收益也至少十倍于土地种植出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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