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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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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不能让她先开口,我是男的,怎么能让她来俯就我呢?”我想着,心跳得厉害,直觉得脸烧得发烫,抖声说道:“你”也就在与此同时,灵儿也开了口来,竟也是一个“你”字,仿佛我们俩商量过一样,这也许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我和她都尴尬地又闭上了嘴,只见她羞得满面通红,双手揉弄着衣角,那头也低到了胸口。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简直是哆嗦成了一团,如果能够用它来发电,只怕也可以供应整个城市。

  “你你说什么?”我终于问了出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哦,没没什么。”她腼腆地答道:“我我只想问你”

  “什么?”我问。

  她羞涩地笑了一下,原本的极其大方变得如此局促地道:“我只想问你想不想听我为你弹一首曲子?”

  “当然想!”我兴奋地答道。

  “那你就把我送你的琴拿出来,我来弹。”她道。我这才想起她的秦筝已送给了我,忙道:“那琴就在桌上,那红绸布盖着的,我日日看着它。”

  她嫣然一笑,走到桌边,已然掀开了那块红绸布,却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我问,也偏过头看去,哦,那哪里是秦筝,那分明是一方木头。“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叫了起来,却见灵儿愤怒的眼睛盯视着我,她以为我又在欺骗她。我再不顾胸口的痛疼,从床上爬将起来,满屋里寻找,大声叫着:“来人!来人!”早有一个贴身的侍者跑了进来,我忙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可知道谁来过这里?”他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道:“那日里那些七杀门的人闹得厉害,我也不知什么人来过。”我忽然就想起了翩翩背上的那个包裹,那形状、那大小,不分明是这把秦筝吗?我失声大叫:“哎呀,不好!我怎么能让她拿走了呢?”

  灵儿一句话没有说,含着泪水跑出了房去,她当然知道我说得“她”指得是谁,这个阴魂不散的翩翩,似乎总要搅乱我初愈的幸福。

  我呆立了半天,是啊,那是灵儿在我就任绿林帮总瓢把子的前夜送与我作贺礼的,其实我知道那是她的定情信物,那把秦筝她从北带到南,从西带到东,终不离身,是当作了宝贝呀!是她的心儿啊!她把她的心儿送给了我,而我却把她丢失了。

  我再不多想,迅速地穿好衣服,飞快地奔出了房门,完全不顾丁哥儿、娇儿等人的询问,在马厩挑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将自己的伤痛忘在了脑后,已经冲出了洪山寨,冲下了大洪山。我要在翩翩还未走远的时候追上她,夺回那把筝,夺回灵儿的心。

  大雪象鹅毛一样漫天飘飞,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一路上泥泞难行,少有行人,再过一天便是正月初一了,家家户户正准备着过这一个寒冷的新年,只有孩子们兴奋地在门口笑着、叫着、跳着。

  打听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并不是件难事,跑了整整一天,以汉水边的渡口,我看到了翩翩的身影,她站在河岸上,抱着秦筝,披着斗篷,浑不在意雪花落在她并不厚实的身上,也不在乎河上的冷风呼呼吹来,就那么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从她头上肩上积下的一层厚厚的雪便可以知道,她在此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那艘渡船已经靠岸,那位老迈的艄公在船头喊着:“喂,那位姑娘,不过河去吗?这是最后一趟了,该过年了。”

  她仿佛是在犹疑,依然没有动。我“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沉寂的荒原,她蓦然回过头来,目光里流露着一份惊喜。

  我跳下马来,走到了她的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的。”她深情地道。

  我皱了皱眉,冷冷地回道:“你偷了我的筝。”

  “是这个吗?”她举着手里的秦筝,故意地问我。我点了点头,她疑惑地望着我,有些迷茫:“你只为了这个?”我又点了点头。她有些失望,喃喃地道:“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你在常州曾经答应我等我的,可是你骗了我,从那时候起,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了。”我平静地告诉她。

  她没有立刻答话,慢慢地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这张绝世的脸已经憔悴了,憔悴得仿佛是秋天的落花。她的泪水早已默默地流了一脸,在风雪里显得无限的哀愁:“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她问。

  我转过脸去,不知怎么的,对她竟有那么多的怜惜,我如实地答着:“是的,我曾经也爱过你,并且也暗暗地对自己说,要与你永不离弃,可是”我没有再说下去,许多话是不用说的。

  她却扑到了我的怀里,将头贴在了我的胸口,哭着乞求着:“阿浑,原谅我,不要丢下我,让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再也不回七杀门,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这是在十几天前,我一定万分激动,一定会欣然接受,可是这已是在十几天之后了,许多的事已经发生了。

  我一把推开了她,扳起了面孔,冷酷地说着:“不,不,这已经太晚了,把我的筝还给我,我要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忽然就戴上了面具,“哈哈”地笑了起来,整个人似乎是垮了一样,喊着:“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猛地就将手中的秦筝向汉江里扔去。我一惊,慌忙跃身去接,在半空中,已然抱住了,人却“扑通”一声掉在了冰冷的水里。

  等我湿淋淋地爬上了岸,翩翩已经不见了影踪,我看到那艘渡船正消失在苍茫的雪雾中,不由得“啊嚏”地打了个喷嚏。

  远远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我抬头望去,啊,是灵儿!还有独孤庆!他们带着几名山上的人追到了这里。我高喊了一声:“灵儿!筝,筝在这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晕眼花,扑通一声跌了一跤,还是强撑着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灵儿翻身下马,一把扶住了我,我觉得一股暖流袭遍了全身,立刻精神了许多。看着她泪流满面,无将那把筝递了过去,她接在手里,颤抖地抱紧了我的头,我感到了无比的幸福,有气无力地对她说:“灵儿,看看这筝有没有摔坏?”

  她点了点头,却将这把筝翻了个个儿,将背面朝上,也不知抠了一下哪里,竟将一块板打了开来,里面中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她惊叫了一声:“这里面的东西怎么没了?”

  我蓦然明白,原来这把秦筝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难怪灵儿送我之时说这筝里面有个秘密。哦,一定又是翩翩!一股心火攻上身来,我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来,随即眼前一黑,再也没有知觉。

  第十九章情劫(四)

  我知道我又是回到了洪山的山寨,躺在了我自己的床上,隐隐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问:“刘大夫,你怎么样?”啊,这是灵儿,她是这样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吗?另一个陌生的人答着:“他的脉膊虚弱,中气不足,神形焕散,原先就有一种难治之症,照理说他得此病早就该一命呜呼了,却能够活到今日,实实叫人不解。”“大夫是神医,可能够救一救他?”灵儿近乎是哭腔在问着。那个刘大夫叹了一口气道:“此次发烧,诱引了他的旧病复发,实在抱歉,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遇到过此种病症,只怕他熬不过十五了,老夫已无能为力,大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听到了有人嚎陶大哭的声音,那是丁哥儿,他一边哭着一边嚷着:“大哥原来真有旧病,大哥,你千万别死!你死了,谁来帮我?”旁边的娇儿在骂着:“你哭什么?别在这里吵月哥哥安静。”说着拉着他出去了。我又听到了灵儿的辍泣声,她在喃喃自责着:“都是我,都怪我不好!”我多想起身来安慰她,可是我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哦,这果真是旧病复发了,经历过两次,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良久,我忽然听到了独孤庆的声音,依然那么沉着,依然那么冰冷:“吾知道谁可以救他。”

  “谁?”灵儿急急地问。

  “可惜他在幽州。”他答道。

  我知道他指得是月清和尚。可是幽州离此有两三千里,没有二三十天哪能够来回?这里又没有飞机、火车,看来这一次我是真得没得救了。灵儿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多问,越发得伤心起来。

  “吾这就去请他。”独孤庆坚定地道:“一定在十五之前赶回。”他说着已经出了门去。他的流星飞渡是天下轻功之最,谁能够保证他比汽车快呢?

  我再一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仿佛是经历了很长很长的黑夜。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月清和尚。

  独孤庆果然在十五天之内从空山寺跑了个来回,回到洪山便虚脱了,也大病了一场,好在他的内力深厚,没有多久便恢复了过来。

  月清和尚依然那么正襟危坐,不慌不忙,我真怀疑他不是个年青人,不过倒是佩服他忍耐的性格,只怕修行了五六十年的老和尚也抵不上他这个比我稍大一点儿的小和尚。他颂了一句佛号,这才说道:“秋兄弟这一次死里逃生,应该感谢独孤施主。”我点了点头,月清算是我的旧相识,无须多少客气,无力地问道:“师兄,这一次看我还能活多久?”满屋子里的人却是一愣,我发现灵儿在向月清使着眼色,丁哥儿嘻嘻哈哈地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你还能活上一百年呢!你想丢下我不管?嘿,没有那个门儿!”他学着娇儿的京腔,那调十分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月清却道:“秋兄弟太过贪痴了,人生于世间,该来则来,该去则去,又何苦去想去日苦多呢?”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心里早已明白,自己的去日不远了。

  灵儿却劝着我:“秋大哥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你会马上好起来的。”我看着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啊,这么多日子了,她这是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同我说话,我就象是回到了阳春三月一样,处处都感受到了和熙的春风和温暖的阳光。

  屋里的人都渐渐散去了,只剩下了吉灵儿与月清,我不知道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灵儿是从始到终守在我的床前,从她那红肿的双眼,憔悴的面容,不整的装束,疲倦的身体,我便猜了出来。我只闭着眼睛,假装睡熟,心里却激动不已,但愿她能够趁此机会打个盹儿。

  月清和尚也在旁边劝着:“吉姑娘,你已经三日三夜未曾合眼了,此刻有贫僧在此,不会有事的,你且先歇一歇去吧。”灵儿却是笑了笑道:“没有事,我看到他好了我就高兴了。”月清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贪是最烈的火,恨是最坏的执着,迷是最难逃脱的网,情是最难渡的河!所有的欲望,只有小小的甜味,而即隐藏着相当多的苦恼。布施者得福,慈心者无怨,为善者销恶,离欲者无恼。阿弥驮佛!”灵儿没有说话,我却暗恨这个月清怎么这般多嘴,你到此来是治病的,又不要你布法施道,超渡众生。

  良久,才听着灵儿在问着:“师父说他真得能好吗?”那月清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其实你便安心去歇息也无碍,用不了几日,他便会恢复起来,他内功深厚,尤其习得少林心法,在这一年之内若没有大的变故,当会无虞的。”

  “何谓大的变故?”灵儿忙问。

  月清解释道:“家师曾与他诊断,他体内有两种顽疾,一为毒,一为痼,两者制衡,才保他平安。前两次犯病是因为毒盛痼弱,因而放血;这一次不同,却是毒弱痼盛,需要调养。”

  灵儿又问:“今后当如何注意?”

  月清答道:“他不可再受伤,不可再生病,尤其是受伤之时,若那血流出哪怕是一钱,都于他有性命之忧。”

  “哦,我知晓了。”灵儿幽幽地答道。

  见他的鬼去吧!我心里暗骂着。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不生病?身在江湖中,整日里在刀枪剑戟中滚来滚去,谁又能保证不受伤?就算是不生病不受伤熬过了一年,那么一年以后呢?当初一尘大师为我看病时便说我最多可活四五年,如今算来已过了五年了,便是活过时限了,我也该心满意足了。我终是逃不脱死亡的威胁,早已想了开去,不由得记起了一尘的箴言:“待死如爱客,去如至大会,多集福德故,舍命时无畏!”他们佛家将涅磐看作第一乐,我又怕什么死呢?只要在有生之年多作些善事好事,便算是丢了这条命又有何妨?蓦然间我又想起了灵儿。啊,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难割舍开的人啊,我若去了,她怎么办?想到此处,我出了一身冷汗。呀,这个问题我不是第一次考虑了,我原来就想好了的,只为这些日子的变故竟全部忘了个一干二净。我爱灵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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