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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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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青红皂白便一杀了之。那王老爹便是王不安的父亲,他好心好意为独孤庆开了一坛杜康酒,那独孤庆自己饮醉,却怪别人,实是不讲理之极。你说,你若身负此杀父之仇,你难道就不会与之拼命吗?”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独孤庆的容忍,明白了王不安的悲愤。如果我是不王安,身怀杀父之仇又不能报之,只怕也要以眼泪洗面了。

  我搀起了王不安,来到旁边的酒棚里坐下,只能安慰道:“有许多事情都是不能够由我们的意志去转移的,独孤庆也好,你也好,我也好,总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不管独孤庆是出于什么理由,他总是你的杀父仇人,这是一个事实;但他确实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又是一个事实。我们为什么要生活在仇恨中呢?为什么不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呢?”我动情地说着,想为独孤庆开脱,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又道:“你是广禅僧的弟子,自然对禅的研究要比我精通,我只是稍微懂得这么一点,如果你忘了自我,也就是说你抛弃了所有的恩怨憎恨,你就解脱了,可以作一个佛。”

  王不安怔住了,愣愣地望着我,不知道是否理解这些我都半懂不懂的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去思索,却叫过那被吓住的酒倌,让他给我端来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酒是多么奇怪的一种饮料,在你烦恼的时候,它可以为你消愁,而在你欢乐的时候,它又可以为你助兴。

  “我也来一杯酒。”王不安看着我举起杯子,讨道。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他接过一饮而尽,似乎被这酒的醇芳吸引,连连饮尽,不一会儿,这一壶酒已被他全部灌入了腹内。我深知酒的麻醉作用,看着他果然忘记了许多痛苦,叫道:“小二,换大坛美酒,用大碗来筛。”俨然成了武关前初遇到我的淳于烈。

  我们连连举碗痛饮,直叫旁边的翩翩与雁儿惊咋了舌,但只饮了两三碗,王不安便支持不住了,醉眼歪斜,“哈哈”大笑着,仿佛坠入了五彩云雾之中,我知道他是醉了。他却再也不舍得放下这酒碗,依然要喝个没完。南宫雁关切道:“他不能再喝了。”我点了点头,从他手中夺过了酒碗,笑道:“王兄好酒量,只是你怎么也到了北方?”我这是想寻个话引散他的注意力,早早将那坛酒撤下,示意翩翩换了一坛清水。王不安晃动着身形摇了摇头,答道:“我不晓得!”我却看到他火辣辣的目光正紧盯着南宫雁,而雁儿却低下头去,只当没有看到。王不安又要起酒来,我将那坛清水为他倒满了一碗,他饮尽之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我暗暗好笑,为自己斟上好酒,过起瘾来。

  第十五章河北道上(二)

  我喝得起劲,脱下了长襟,总想起与淳于烈对饮的情景,那确实是我很少有的畅快片断,抬手间已抓起了身旁的富豪剑,心中感慨万千。酒还是美酒,剑还是金剑,但人却换了一位,我的耳边又响起了淳于烈激昂的歌声:“美酒千杯不醉,╱弹剑一曲作歌,╱知己难觅,╱人间何处寻你我,╱只以今朝共和。 兴是也只作乐,╱亡时也只作乐,╱红尘难留,╱笑看人世蹉跎,╱哎,管他妈的谁对谁错!”我抽出了这把金剑,“呛”地一声脆响,金光在阳光下闪过,我叫道:“王兄,有酒无歌,待我唱上一曲如何?”他点了点头。

  我举剑在手,将指弹出节拍来,清脆入耳,便唱了起来:“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呀,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今生无缘来生再聚,╱爱和恨哪,什么玩意,╱船到桥头自然行。 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颜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地笑,╱求得一生乐逍遥。╱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把酒当歌趁今朝”和着我的歌,南宫雁挥舞着手臂打着拍子,翩翩只听了一遍已吹起了排箫。这歌声淡雅,但有回味;这歌声朴实,但有节奏;又不象古典般饶舌,又朗朗上口,将整个酒棚飘满,飘到路上,让路上的行人驻足聆听。

  我看到独孤庆没有离去,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对我注目而望,也为我的歌所感染。我却嘻嘻哈哈,只当是一种消遣,只当是一种游戏,一如歌中所唱,是在得意地笑,将这纷繁的世界,只当作我一笑了之的戏剧罢了。

  路旁有一人骑马走过,停在那里,我感觉得到那马上的人也正在欣赏我的歌唱,直到歌声停止,良久了也未听到那马蹄声。我向那边望去,却见是个白衣少年刚刚回过神来,正扭转头去,一催坐骑,那匹白马驮着它的主人“哒哒”地走了。

  独孤庆这一回是真地离去了,我望了望王不安,刚才在我的歌声里他似乎感到了什么,眼光闪烁,随着我的歌点着头,直到歌声渐断,他才停下动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此刻是酒劲上来了,伏在桌上“呼呼”地睡去。

  我自然不能丢下这个昏睡的人不管,也不可能带着这个昏睡的人上路,只好在这处酒棚里等待,等待他醒来。好在我还有酒,用淳于烈的话来说,只要有酒,有美人英雄便不会感到寂寞。我的身边也有美人,但我只在乎酒。

  南宫雁与忘翩翩都没有催我上路,她们坐在旁边,眼睛看着我和对面的王不安,看着我的酒。我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得迷糊起来,越饮越想饮,心里也在自问,我是不是醉了?但又笑了起来,想起那日与淳于烈对着牛饮,几大坛酒都下了肚也未见任何异常,今日只这两坛酒又能耐我何?

  我只顾痛饮,哪里注意路上又有人来。

  一位粉衣少女走进,一眼便看到了我,从她那高挽的青丝以及眉间的梅花痣,我已认出来她是峨眉的辛梅娘。不过出现在我的眼前的却是她的两个身影,我暗算纳闷,再看看周围的物事,都变成了两个影子。我想,这一回我难道真是醉了吗?

  梅娘并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向我挤着眼睛,作着手势。我懵懵懂懂,哪里明白她的苦心。这时,她的身后有个威严的声音在问:“梅娘,你在那里作什么?”“没没什么,师父!”梅娘说着连忙走了出去道:“师父,里面有两个喝醉的醉鬼脱光了衣服,我们还是不要在这时歇脚,到前面去吧,免得诸位师妹不好看。”“嗯!”我听到横眉老尼答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开,却又传来了她那个傻弟子云英的尖叫:“哎呀,师父,王大哥在里面,还有南宫家的妹妹。”“哦?”横眉老尼马上来了兴趣,讥讽道:“我倒要看一看哪个醉鬼脱光了衣服。”说着已走了进来。我看到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老巫婆冷无情,但依然是两个影子。

  “是你?”冷无情惊讶地紧紧盯住我,又笑了起来:“嘿嘿,小黑魔喝醉了,今日却是活该落到我的手里。”

  “你要怎样?”不等我答话,翩翩已经挡在了我的前面。

  “哼,还有个七杀门的人!”冷无情冷冷地道:“人都说小黑魔是七杀门下的人,却与七杀门反目成仇,今日看来,你们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罢,今日我峨眉派便与你七杀门作个对头,倒要看看七杀门到底有多么厉害。”

  “好,我便让你看一看。”翩翩答着已经首先发难,手中的排箫一吹,三个孔中喷出来黑黄红三种颜色的烟雾,向冷无情而去。

  “三煞风烟?”冷无情惊叫一声,早已闭气,闪身躲过,那三股烟雾只在空中残存了片刻便消散而去。冷冷无情却讥讽着道:“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想害人吗?”说着已施展开了身形,翩翩忙举剑相迎。虽说翩翩也是个武林高手,但她充其量也只斗得过梅娘、南宫雁等人,却如何也斗不过象冷无情这样的一派之长。也只有十余个回合,便被冷无情一掌将剑打飞,已然被那些弟子一拥而上,捆住了手脚。

  我心里明白,要挣扎着去救,却觉得手脚发软,头重脚轻,只想昏睡,哪里还有战斗力,只能心中后悔,不该好酒贪杯,今日果然误了大事。我只有强睁着眼,把持住醉意,生怕自己睡去。

  冷无情已经一步步地向我走近,南宫雁一跃而起,也不答话,已经举剑刺向她的前心。冷无情冷哼了一声,挥手间已夺过她的剑,扼住了她的双腕,嘲笑着:“南宫家的小丫头也怀了春,喜欢上这个小黑魔了。”雁儿高骂道:“老虔婆,放开我,不许你碰我月哥哥。”冷无情只一指,点中了她的哑穴,骂道:“不要脸的小妮子,我倒要把你交与南宫长胜,看看他是如何教养了一个好女儿。”说着将她推到身后,就这样,南宫雁也被她的弟子捆住了。

  我看到了梅娘的脸变得刷白,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后面看着自己的师父行事。冷无情并没有先向我下手,而是抓起了王不安,将他如拖死狗一样扔到地上,讥讽着:“这些丢人现眼的名门子弟,难怪六大门派后继无人。我把他交与广禅僧,倒要听听他如何训斥他的弟子。”

  最后一个终于轮到了我,冷无情冷若冰霜的眼睛直盯着我,我也愤怒地盯紧了她。我们注视了良久,她似乎发现我在暗暗地运气逼酒,吩咐道:“云英,拿剑刺穿他的双眼!”“是!”云英答着,颤微微地举起剑对准了我。我紧紧地盯住她,拧起了眉头。云英浑身一颤,那剑倏然跌落,脸涨得通红,哆嗦着道:“师父,我下不了手。”“啪”地一声,冷无情挥了她一个耳光。云英似乎是被打惯了,一丝反应也没有。“蠢才!”冷无情骂着,看了看我,道:“你便是没有见过男人吗?要你这般卖清,滚开。梅娘,你过来。”

  “是!”梅娘低声答着走到我的面前,面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举起剑来随便向我一刺。看到剑头直指我的咽喉,一急之间,我的手掌已然挥出,也不知如何出的手,迷醉间已夺过了那把剑,梅娘却被弹出老远。原来这冷无情不怀好意,让她的弟子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功力如何,她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却把她的弟子拿来送死。见我一动,她已瞅准了机会,一掌打在我的背上,那掌力足足贯了十成。但我这历经磨难、如今又烂醉如泥的身体,只觉得被人狠撞了一下,体内立即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自然而然地掀起,却将冷无情反弹着震飞出去,摔出酒棚,摔到了大路之上。

  “你”冷无情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她显然是被自己的掌力所震伤了,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却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那剑如一道闪电直贯入了道旁的一棵大树之中,直剩个把柄在外。“我们走!”冷无情命令着,盯视着我,带着她的弟子,拖着三个俘虏,一步步地退了下去。

  我看着翩翩、雁儿与王不安的被擒,心急如焚,只是腿贯不上一丝力气。见她们走远,这沉重的大脑顿时松懈下来,一头伏在桌上昏睡了起来。

  第十五章河北道上(三)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了,忽得发现已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翩翩、南宫雁以及王不安都不在了。我只觉得头还有昏,仿佛是作了个梦,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梦里的情景。

  这酒棚的小二一直眼巴巴地等我醒来,我怀疑地问他缘由,他惊颤地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我这才相信。

  我不担心冷无情会对王不安、南宫雁做些什么,只是担心翩翩的安危,那个老巫婆是个没有人性的,谁能担保她不受伤害呢?而现在,她对我来说已不是原来的妖女了,成了我应该保护的女人。我再不犹豫,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去救回翩翩。

  当我要结账时才发现已是身无分文了,这一路上所有的开销都是翩翩与雁儿掌握着,虽说手里有把价值连城的剑,却不是我的。我只有厚着脸皮向那小二解释,并答应很快将钱送来。那小二似乎被今日所发生的事惊吓了,只盼着我赶快离开,哪敢得罪,如恭送佛爷一样将我送出门来,根本不提那酒账之事。

  我默默地在大路上行走,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天已然黑了,我也知道没有钱是住不得店的,好在从来我便在随遇而安的习惯,只拣了一棵大树,跳上去躺在枝杈间,也当个卧铺,等到明日天亮沿途打听了。本已睡了一日,躺下来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想来这酒果然是解乏的。

  直到天光大亮我才醒来,浑身被秋天的霜露打湿,并不觉得很冷,看来,那酒还是消寒的。一路走来直奔西南,打听那群女尼很是容易,可是到了中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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