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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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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说到“你的灵儿”时,我有些脸热,好在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想了一想,我又担忧地道:“就怕别人不相信你。”

  “吾如今得绿林帮副帮主,谁敢不信。”他倒颇为生气。

  我不再言语,趴在他的背上,头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我们来到了这座县城里,在一处小茶馆里落下歇脚,许多人都纷纷打量着我们。这是个小小的县城,人们也不认得骇人听闻的九命黑狼,更不认得我这个相思野龙,他们是被独孤庆那奇特的装束所吸引,而更多的人却把目光盯在了我的脸上。

  “你的脸可以吸引任何一个人,这却是一个麻烦。”独孤庆抱起我靠在了一处墙边坐下,沉思着。看来他要为我着想了,如果想顺利地赶到幽州,只能不去引人注意,但他的装扮可以换,我的脸却怎么换呢?

  我不知道独孤庆想出了什么主意,他离开时是皱着眉头的,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你暂且等一等,吾去找传信人,这里不会有危险。”他说着回望了一下四周,便走开了。

  绿林帮在所辖的各州各县都会有一个秘密的据点,或者是堂而皇之的财主宅地,或者是掩人耳目的商家店铺,还或许是不被注意的寺庙庵堂,对于传一个话,那是十分容易的。

  我靠着墙闭上眼睛细细回忆着我的遭遇,有过欢喜,有过悲伤;有过风光,有过惨境。可谓是经历了大悲,又经历了大喜,如今剩下这将死的躯干,却能叫一个冷酷的魔头为我效力,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来,又是兴奋,又是惊惧地喊道:“张兄,你知道我方才碰到了谁?”

  “谁?”一个人在问道。

  “是独孤庆,一定是他,一丝不错。”那冲进来的人惶惶地说着,嘘嘘地喘着粗气。

  我一愣,睁开眼睛看去,隔着两张桌子坐着两个年青人,都佩着剑,但面目猥亵,倒似是两个泼皮,这店里的茶客一见两个都纷纷退席离去,好象要避瘟疫。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是地头蛇了。

  “独孤庆?”那个姓张的想了想,半天才问道:“可是小翠常常想的那一个?”

  “不是他还有谁?就是那个表面上正经,背地里偷情的。”第一个人嘻笑着道:“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啊,当时我非常害怕他看我一眼,忙低头溜了过来,还好,他没有看到我,不过他确实是一表人材,只是”他的话咽住了,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独孤庆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冷酷如刀地直射向他,这两个泼皮不由得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是谁说吾偷情的?”独孤庆平静地问,这种平静给人以畏惧,绝不亚于他的愤怒,甚至更回骇人。

  “是是是小翠!”那泼皮颤声回答。

  “小翠是谁?”独孤庆嗓音低沉,但威严,不容人不回答。

  “她是是开封是开封万花楼的妓女。”

  独孤庆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话音仍然平静:“她怎么知晓?”

  “是是浪荡者说的。”那泼皮连忙回答:“你知道,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淳于烈,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好,他有好本钱,他”

  “你也是小翠的狎客?”独孤庆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我们只是前些日子偶尔乐了一乐。”

  “那你们就再乐一乐吧!”独孤庆冷冷地说着,吐出了血红的月季花,当花瓣片片落下的时候,地上已然多了两具尸体。

  我颤抖起来,又一次看到了九命黑狼杀人:一朵美丽的月季花,两条活生生的生命。

  “你是不是又在责备吾了?”这条英俊的狼却解释着:“这种绕舌之徒,不杀留着是祸害。”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用愤怒的眼睛来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轻轻地抱起我走出了门,那门口已然停着一辆人力的木板车,车上却稳稳地放着一个足可容纳两个人的厚皮白底棺材。我一愣,讽刺地道:“九命黑狼这一回却有了良心,杀了人还为他们准备了棺材。”

  我的声音细小,但话语尖刻。他却一笑,淡淡地道:“不,这是给你准备的。”

  我一下子呆了。

  “你不要多心,方才吾路过棺材铺,才想出这个主意。”他道:“你躺在里面又舒适又安稳,不怕颠簸,又不会让人看到你。”

  “你为什么不弄辆马车呢?”我气愤异常,但说出的话没力得很,宛如在和他商议。

  “这个”独孤庆有些尴尬,半天才嗫嚅地道:“吾吾不喜欢马。”

  我一怔,陡然间明白过来,这个身怀“流星飞渡”绝世轻功的人,竟然不会骑马,这真是我发现的一个最大的秘密,原来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人也有短处。

  “你可以雇个车夫!”我又道。

  “吾不喜欢陌生人。”

  我有些无奈,孤独者终究还是孤独的,他始终不能去和别人相处,哪怕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车夫。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高傲,还是因为他过于胆怯,不敢去面对世人。

  “不过你放心,吾的速度绝不次于马车。”他非常自信地道。

  “那也不能让我睡棺材呀?”我简直要气炸了肺,微弱地说出了这句话。

  “只有这东西才不会有人来偷。”他在说,似乎没有把握保护好我,生怕别人把我掳去一般。这也难怪,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我无可奈何,只有古怪的人,才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看来,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你不觉得独孤庆推着一个棺材走,会轰动整个武林吗?”我揶喻着道。

  他却一笑,推开了棺材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套孝衣孝帽,狡黠地道:“吾可以装扮成别人。”

  第十三章躺在棺材里的旅程(二)

  我虽然躺在了棺材里,病情还是在恶化,终于连舌头也麻木了,嗓子象发了炎一样得生痛,哪还能说出话来。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独孤庆。这棺材很舒适,里面垫得很柔软,地方倒也宽畅,只是黑了些,好在棺材的四周让他用手戳了排孔,供空气进入,我可以自由呼吸。天气已是十分炎热了,我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也觉不出来了。这身体不再经历风吹日晒,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当我神志清醒些,便默念智仁大师所传的内功心法,并试着靠意志去调停自己的呼吸,在这种境遇下,竟可以无牵无碍,真得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也少了许多痛苦,这也是我能支撑下去,没有马上死掉的原因。

  不久,我发现我们并不是在向北走,而是在向东,我总是发现,一早,我们是迎着太阳而行的。独孤庆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从嵩山向东是郑州,再向东是开封。是了,他要去开封,去找淳于烈。但到了开封,他把我寄在了一家客店,在城里转了一圈,又拉着我转回西行,往郑州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过了万花楼,让小翠的头离开了身体,这个多嘴的女人死在了她崇拜的人手上。我不知道独孤庆到底要作些什么,只能随他折腾。

  这日一早,他给我喂完了粥,告诉我:“今日吾要去郑州找淳于烈。”

  我这才明白他到开封是为了探听淳于烈的行踪,幸好开封离郑州不远,否则他还要带着我颠上几日,不顾我的死活了。

  我暗暗在为淳于烈担心,独孤庆如此地记仇,只怕淳于大哥要倒大霉了。哎!倒霉能怪谁呢?祸从口出,说三道四,就算受些惩罚也是应该。但独孤庆啊独孤庆,你会将他如何呢?你揍他几个耳光我为你叫好;你若杀死了他,若有一天我能活下来,定不会跟你罢休。

  棺材停了下来,一位老者在招呼着:“这位公子,请到小店来用饭,保证味美价廉,让您满意。”

  “老丈。”独孤庆在说:“吾有要事进城,想暂将此寿材寄于贵处,劳烦老丈看管一下,等吾回来,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这个”那老丈十分为难地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小店怎么可以放这种东西呢?”

  “吾并不将它置于你的店中,只把它放在你这店门口边,烦老丈看管则个。此处有纹银五两,略作劳酬,还望笑纳。”我感到万分惊奇,从没有想到过这个九命黑狼原来也如此会说话。

  那老者见钱眼开,喜形于色地道:“好说好说,公子就将此寿材放在这棵树下吧,我一定好生看管。”

  “如此多谢了。”独孤庆答着,把棺材推到了树下,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抓淳于烈了,只是有我碍了他的事,这回好,我被藏在棺材里,他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偷棺材的。

  独孤庆拍了拍棺盖,象是在向我告别,然后走了。我心怀懊恼,这个九命黑狼到底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魔头,我当初答应作他的朋友真是昏了头。对他来说,在救朋友性命和报自己私仇的两者之间,他首先选择了后者,浑不去想他如果有什么不测,不就会拖带了我吗?不过,以他的聪明一定想到过这一层,他也许还想到另一层,那就是如果他为了救我而发生了不测,那么不就无法消恨了吗?唉,谁让我交了这样一个朋友,这才是自作自受。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我是他,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这是郑州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我听到每方向都有人走动,行人总是不断。也许是离吃饭时间尚早,这家小店的生意并不好,半天了,也没有个人走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从我身边过去,径直进了小店,同时一个我熟悉的人正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着:“唉,都两天了,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先吃了饭再说吧。”这是丁哥儿。我的心跳成了一团,那份惊喜宛如他乡遇故知,真想立刻从这棺材里跳出来,去拥抱他,但这喉咙喊不出声来,这身体转动不开,啊,哪怕有一丝活动,我也要弄出些响声,引起他的注意。

  “那好,我们就在此歇一下吧。”这是吉灵儿的声音,我激动得颤抖起来,隐约觉得她就坐在我的面前。哦,以她的伶俐,会不会注意这口对面的棺材呢?我还听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声音,从那咳嗽、莫名其妙的对白,我已猜出来,丛林三老也跟着他们。

  “喂,灵儿姐,那送信的是不是在骗我们?”丁哥儿怀疑地询问。

  “不!”灵儿坚定地回答着:“决不可能,那人是我绿林中的响箭,作北邙山的眼线已经多年,既然说独孤庆与秋大哥同路,就不会错,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独孤庆,是独孤庆让他转告的。”

  “嗯,独孤庆会不会对我大哥不利呢?”丁哥儿万分关切地问道。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不再叫我作混球了,而是非常自豪、非常亲切地称我是他的大哥,仿佛我只属于他,只有他才能这样叫,别人不允许一样。

  “不要瞎猜疑。”灵儿解劝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独孤庆对秋大哥异样得好吗?他如果要害他,早就害了。”

  “咳!人长得好看,处处都有人喜欢,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对他那么好。”丁哥儿感慨万千,还略有些不服气地道:“哼!小时候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时,我可看不惯他的脸,我倒认为我要比他长得好看得多。”

  “噗嗤”一声,大家都笑出声来,老糊涂讽刺地说:“嘿,你呀,长得高鼻蓝眼,又那么一头黄黄的头发,哪象个人,倒象是鬼。”老犟筋也道:“他不是中原人,只是个愚昧的西胡人。”老东西也笑呵呵地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话。”

  我可以想象得出丁哥儿怎样地愤怒,只听他气恼地大声叫着:“你们不要笑我,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嘿嘿,我倒觉得你们长得是奇模怪样,又矮又小,尖嘴猴腮。”

  “哦?”老糊涂有意地逗着他问道:“如此说来,你果然还算是你们那里的美男子罗?”

  “那是当然。”丁哥儿毫不掩示,万分骄傲地回答。

  众人又是轰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本来就是嘛。”丁哥儿依然说着:“从小,人们见到我都要夸我长得漂亮,不然义父也不会收养我的。”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这叫丁哥儿莫名其妙。

  “好了,不笑了。”吉灵儿最后道:“其实独孤庆并不是因为秋大哥长得帅就喜欢他的。”

  “那是为什么?”丁哥儿忙问。

  “我也不知晓。”灵儿答道:“我只是感觉得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独孤庆的眼睛只要一盯住秋大哥,就变得温柔亲切,还有一种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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