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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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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这首歌好听,还是我的嗓音优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在我歌唱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那个贵族小姐和着我的歌,身子在有规律地颤动,如果她会跳舞,只怕早就跳了起来;海妹聚精会神,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表演,张大了嘴巴,好象这件事太让她吃惊了;那个狗腿子阿福,了张奴才的脸终于舒展开来,还原了他胆怯的本色,也并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而茶楼里的茶客们全放下了杯箸,回过身来看着我,聆听这不收费的歌,其中还有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子跟着节拍,拍着巴掌,送给我甜甜的微笑。我的歌唱完了,人们半天才回过神来,续而,在那位茶座小姑娘的带头下,“啪啪”地拍起了巴掌。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歌竟如此得动听。后来想过却有些好笑,也许那时的人们听多了丝竹琴筝和那些哼哼唧唧的古唱词,对我这与众不同、颇具现代流行风格、中西音乐兼容的歌曲和唱法感到耳目一新,别具特色,才会有这样余音绕梁的感觉吧!

  “你唱得真好听!”那骄傲的小姐放下了架子,恢复了她孩子的天性,变得活泼可爱起来,拉着我的手,象是在撒娇一样地请求着:“再唱一首吧!”

  “你答应过我们,让我们吃饭的!”我提醒她道。

  “噢,那好办。”她不在意地说:“你再唱一首,我就带你去吃饭。”孩子就是孩子,刚才的诺言一转脸就变了个模样。富贵子弟就是富贵子弟,只懂得自己快乐,哪知道别人的饥苦。

  “算了,哥,咱们求不着她。”旁边的海妹看到眼里,生气地拉着我就走,似乎忘记了饥饿。慕容小姐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倔强的乡村小姑娘。

  当我们走过茶楼,那个拍巴掌的女孩子忽然招呼了起来:“你们到这儿来!”一口纯正的北京话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小姑娘,生得虽不是如花似玉,但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仿佛出水芙蓉一般,四处透着一股灵机,可谓惠心灵性,兰心蕙性。

  正当我要迈步踏入茶楼的时候,一个东西忽然从楼上掉了下来,我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大包点心,那香味比馒头更叫人嘴馋,我真想立刻送到嘴里,海妹在一旁也馋得流着口水。我抬头看去,那楼上坐着个英俊异常的青年,正会了账站起身来要下楼,对我一眼未瞟。

  楼底的人也看到了那个青年,象是见到瘟疫一样,齐起会账,纷纷逃离,有的人那茶刚端上来,还未抿上一口,便也弃之而去。那个唤我的女孩子被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也匆匆出来,在门口,她还向我们打着手势,意思是叫我们赶紧离开。海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这种逃难的情景难免叫人心慌。

  那个年青人终于走了下来,他的前面去蹿着一条浑身漆黑的狗,这是一条英格兰式的猎犬,耳朵半张半耷,舌头伸得老长,毛色纯正发亮,眼睛如灯泡一样闪着凶恶的光,在昂着头挺着胸地前行。这狗的主人更让人赞叹不已,他上身穿件紧身宽袖、但袖口和腰口扎紧的衣服;下身穿着件紧束双腿的黑缎绸长裤,尤其是小腿以下扎得齐齐整整,只有胯部稍显宽松,裤腰用一根桔红色丝绦相系;足蹬一双合脚的低筒米黄色鹿皮靴,身后披着一件外红内黑、长到脚踝的斗篷。他的身材修长伟岸,头戴一顶范阳毡、底白外黑的大帽,帽顶束着红缨,站在那里玉树临风,英姿迈往,威严八面。假如他摘掉帽子,再把斗篷拿在手里挥舞,我真要以为这是个西班牙的斗牛士了,与斗牛士不同的是他腰间所悬的是一把中国式的长剑。再看那张脸,更让人喝采。这是一张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的脸,年纪在二十三四到二十七八岁间,肤色不白不黑,红润清淡,脸型方方正正,五官的位置也恰到好处,疏一些显长,密一些显短;浓浓的黑眉如同漆刷,坚挺的鼻廓就象雕刻,而令人遗憾的是他的眼睛始终低垂,就那么盯着脚尖走路,也不左顾右盼。而这张脸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缺少笑容。如果这个人会笑,只怕天下所有的少女都会为之倾倒。

  虽然他的打扮和模样已经给人很深的印象了,但真正让人见过一次便不会再忘的是他的一种习惯行为:他走到哪里都要叼着一枝带着几片叶和刺、芳香扑鼻、沾珠带露、红若朝日、盛开着的月季花。

  就是这么一个人,把所有的人吓跑了。

  那只狗先从我的身边蹿了出来,吓得海妹往旁直躲,然后狗的主人也毫不在意地从我身边走过,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个人。直到他走出了五六米远,我才回过神来,抱着那包点心跑过去,叫道:“喂?这是你掉的东西吗?”他停住了,眼皮动了一下,扫了我一眼,我却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旷野里的狼。

  “这是你的。”他叼着月季说了一句,又走着他的路,那么默默地消失在街的拐角,不再理会我的询问。

  捧着这包香味扑鼻的点心,我发着愣。这东西明明是他从上面掉下来的,他怎么要说是我的呢?海妹走到我的旁边,怯怯地道:“哥,我饿!”

  我犹豫了一下,道:“再忍一忍,这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她有些不满意,我解释地道:“作人都应该有原则,别人就是别人的,即使是在我们的手里,别人又没说给你,你就没有权力来动它。”

  “哥,我看到是那人扔给你的。”海妹却告诉我。

  我们欢呼着,来到一个墙角,共同分享着这一顿让我终生难忘的午餐,我大概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甜的食物了。

  正当我们狼吞虎咽咀嚼的时候,一只不很大的黄狗突然狂吠着奔了过来,海妹吓了一跳,把怀里的纸包落在地上,点心滚落出来,那只杂毛土狗一口叼住,回身就跑。“站住!”我大喊着,决不让这来之不易的食物去喂狗,快步冲去,一脚踢在那狗身上,那狗吐落点心,在地上翻滚着,嗷嗷地喘息着爬起来夹着尾巴溜了。

  “你这只没用的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孩子的骂声,我顺声看去,在慕容世家门口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了两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少年,都头戴玉冠,身着锦缎,满脸骄横,似个纨袴公子。那只狗灰溜溜地来到他们身前,往地上一趴,委屈似地低声呻吟着。那个年纪大些的公子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我责问道:“你敢踢我们慕容家的狗?”

  “谁叫你家的狗仗势欺人呢?”我针锋相对。

  “好,叫你尝尝厉害!”那大公子转身吩咐着旁边稍微小一些的孩子:“二弟,去把咱家的大狼牵来。”他二弟痛快地答应着飞跑进门里去,不一会儿,牵出了一条黄黑相间,个头如豹子般大、龇着尖利的牙齿、吐着血红的舌头的狼犬。

  我暗叫不好,拉起海妹的手,说了声:“快跑!”便甩开了步子,同时,慕容兄弟也撕开了那条狗,那狗如箭一样向我们射来。

  我早就看到前面几步远处有一堵矮墙,和海妹奔到墙边,抱起她让她扒上墙头,我在下相托,只一使劲儿,她已经上去了。我也双手抠住墙头,就要爬上去,心想到了墙那面就不怕这条狗了。也就在这时,我回眼一瞥,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墙边有一口井,一个只有一岁大的婴儿正向井口爬去,已经上了井栏,再往前一点,必会落入井中。

  “嘿!”我在大喊了一声,哪还顾得自己的安危,松手跳下墙来,往前一扑,已抓住了婴儿的一条腿,他果然掉下井去,又被我拉了上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那只狗狼一样地扑过来,我一转身,紧紧护住抱在怀里的婴儿,它在我的背上吭哧一口,我痛得“啊”地大叫起来,摔倒在地。

  “哥哥!”海妹在墙头上尖叫了一声,也跳了下来,竟毫无惧色,一把抓住了狗的尾巴,往后拖着。那狗回身朝她攻去,前爪一按,搭上了她的肩膀,凶恶的嘴巴已经咬到了她的咽喉。

  “大狼,回来!”就在同时,一个女孩子厉声大喝,那狗马上弃下海妹,往回跑去。我一看,原来是慕容小姐。慕容小姐拿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大狼的身上,那条狗叫着跑回院子里去了。慕容家的公子也躲回了门里去,在我们的面前,只剩下了这位本来骄傲,而此刻只有愧疚和同情的贵小姐。

  “对不起,那是我家的狗。”慕容小姐这样地说。

  “你家的狗就可以随便咬人吗?”海妹愤怒地责问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血殷红了本就单薄的衣裳。

  我咧着嘴站了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痛,好象是掉下了一块肉,不知道伤得厉为厉害。那个婴儿已经不再啼哭,伸出两只满是泥土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非常动人地笑了起来。我无法原谅慕容少爷的侮辱,也无法回绝慕容小姐的致歉。干脆一言不发,不如看这个婴儿天真无邪的笑。

  “水儿!”一个十六七岁劲装的少女急急叫着飞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婴儿,也不问青红皂白,回身“啪”地就打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脑袋嗡嗡作响,蒙了半天。

  “小小!”这少女后面又过来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孝衣,头插白花,脸上虽未施胭抹脂,但依然雍容华贵。她的动作又轻又巧,仿佛是个影子,若不是她一声唤,谁也不会注意她的到来。她看了看我,问这个凶恶的少女:“小小,你打他作甚!”

  那叫小小的少女似乎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回答着:“哦,是师傅,这个臭小子刚才抱着咱们的水儿。”

  “哦?”那妇人转头看了看我,又冷冷地问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孩子吗?怎么会到他的手里?”

  “是是”小小结巴了两声,随即应着:“是这个小叫化子把水儿拐去的。”

  “是这样吗?”这妇人眼睛鹰一样盯视着我,面如冰霜地在问,仿佛是在审判一个罪犯。

  刚才挨了那不明不白的打,此刻又被这妇人如此不礼貌地审问,我这心里的火立刻喷涌出来,哪管面前的是谁,也瞪起了眼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是什么人,这样问我。”

  这妇人的眉毛立了起来,回身抱过那婴儿,毫不留情的吩咐着:“给我掌嘴!”

  小小立刻应了一声,还未等我明白,又“啪啪”地打了两巴掌,动作之快,连我眨眼睛都来不及。旁边的海妹与慕容小姐傻了一般,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呦,好威风啊!”一个柔软棉滑,装腔作势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附近传来:“堂堂武夷山派的东海玄女,竟然师徒两人欺负一个乳嗅未干的小要饭花子,好不要脸喽,哎哟,奴都为你害臊了。”

  那妇人的脸变了变,所有的人都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大石磙子上坐着一个妖艳无比、粉厚三尺的妇人,也有三十余岁,高跷着一条腿,右手撑在屁股后,左手捏着一方粉红色的罗帕,手腕来回翻动着,未曾说话先是千姿百娇地飘着媚笑,勾人魂魄的飞着媚眼,让人一见便认定是个娼妓无疑。

  “百里风!你这个淫货也敢在我的面前装正经吗?”东海玄女怒不可泄地指着那女子道:“要我把你的丑事一件件抖出来吗?”

  “那怕什么,谁都知道的,奴家倒是怕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这个百里风倒是皮厚,翻了翻眼睛,却又讽刺地道:“只是你这个正经的人竟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倒不敢承认,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林英子堂堂正正地做人,一切都光明正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自认为毫无疏漏,好,你且说说我哪处忘恩负义了,说不出来,当心你的嘴巴!”东海玄女林英子厉正严词地质问着。

  “格格,你这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奴若说出来,你当如何?”

  “你说如何?”

  “好,奴一不要你性命,二不要你的掌门这位,要这些你也不会答应,奴只要你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奴要你把淳于烈抓来给我,当然要活的。”百里风道。

  “你要他作甚?”

  “奴要你去抓独孤庆你抓得到吗?”百里风不高兴地反问着。

  林英子沉吟了一下:“好!”她答应了,又问道:“你若说不出来呢?”

  “奴随你处置!”

  这倒是个合算的赌,不过林英子也不好好想想,百里风若无十分把握,会同她打这个赌吗?她太高傲了。

  百里风跳下石磙,扭着身子来到林英子面前,两人击掌盟誓。我奇怪她们怎么都那么相信对方会守诺言呢?林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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