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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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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沉吟半晌,忽然脱下外衣,蹲地脱靴,跟着双手扶着山壁,赤脚起身。

哈不二缩在欧阳勇背后,低声笑道:“看哪,他要飞上去。”

秦仲海听了讥讽,陡地狂吼一声,双手各抓一块尖石,嘶嘎怪响中,双肩已在用力,只想把身子撑起来。哈不二嘻嘻一笑,正想再出言嘲讽,忽听喀啦一声,秦仲海肩颈伤处暴开,那伤处本已逐渐愈合,此时却又破裂出血,霎时已染红了背后刺花。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秦仲海靠着这股怪力,身子竟然缓缓撑起。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言二娘更是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喝止,止观却走了过来,他拦住言二娘,摇头道:“让他爬,别伤了人家的自尊。”言二娘闻言止步,一时嘴角紧泯,两手反复纠缠,竟比她自己攀爬还要难熬。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仲海缓缓向上攀去。他琵琶骨已穿,照理不能这般使力,但他靠着一股硬气,居然一寸寸往上攀爬,每当身子下坠,他便张开大嘴,死命咬住岩壁尖角,右脚足趾顶住岩石,这才撑住巨大身体。哈不二看在眼里,纵然敌意再深,也不敢再出言嘲讽,喃喃只道:“怪物……这家伙真是个怪物……”

万籁俱寂中,只闻山风呼啸,其他别无声响。此时秦仲海已爬上十来丈,陡然间,一阵狂风刮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便摔落下去。众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言二娘更急忙奔去接应。

便在此时,一条绳索从山顶飞降而下,套中秦仲海的腰间,登时阻住了下坠之势。众人大吃一惊,不知是怎么回事,止观却是微微一笑,道:“方老师在北坳处等着我们。他怕大家爬山辛苦,这才放了绳索下来,咱们这就上去吧。”

他簇唇作哨,霎时又是一道绳索降下,正落在众人面前。哈不二低声咒骂:“讨厌鬼,明明有绳索,早不放,晚不放,却偏偏选这时候放。”此时众人纷纷攀缘而上,欧阳勇斜了哈不二一眼,呜呜低吼两声,似问他愿否上去。哈不二呸了一声,嘟着一张兔子嘴,往前一跳,便也攀爬上去。

有了绳索倚仗,攀山自然轻松许多。那绳索中间打结,一块块突了出来,有如脚蹬一般,脚下既能使力,攀缘更是加倍容易了。

也不知攀了多久,只觉风势越来越大,几次把绳索吹得打横飘起。天幸众人身怀武艺,只牢牢抓住绳索,这才没给吹落下去。秦仲海倒是轻松省力,他身子给绳索吊住,不必用力,便能缓缓上升。哈不二心下生羡,只想跳了过去,抓着绳索顺势上峰,但此时身在高处,他轻功根柢有限,自也无胆去试了。

攀爬许久,距山脚已有数百尺之高。众人攀爬已久,已感支撑不过,一见眼前有处平台,急忙攀上歇息。诸人疲累之余,俱都倒在地下,各自气喘不休,连那止观功力不弱,也在打坐顺气。

过了半晌,止观调匀气息,他将秦仲海扶起,手指前方,低声道:“秦将军,你师父就在前面,过去找他吧。”众人听了这话,都知方子敬已在眼前,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前方不远处又有座峭壁,上头小小一方平台,看来“九州剑王”便在那儿了。

哈不二惊道:“老天爷!又要咱们爬了么?”止观摇了摇头,道:“方大侠只见秦将军一人,还请快些过去吧。”

秦仲海仰天大叫,单脚跳跃,直直奔向峭壁,霎时身子扑上峭壁,便如疯狗般乱咬乱爬起来。

先前秦仲海之所以能爬上悬崖十来丈,靠的全是一股血气。只因言二娘被兄弟责难,秦仲海不愿她受人轻侮,便死也要替她出头,也是为此,尽管病体孱弱,残肢断腿,仗着血性,仍能逐步爬上。只是此刻不比刚才,双肩非但流血不止,全身气力更已用罄,要他如何能有寸进?

言二娘见秦仲海狂吼不止,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她心下惶急,顾不得止观先前的吩咐,当下一个箭步奔出,来到秦仲海身边,将他放在自己背上,便往悬崖攀去。

止观看在眼里,却也不来阻拦,只摇了摇头,叹道:“病由心中起……身体残废也就罢了,倘连心都残了,便神仙也救不得……”

陶清等人听不懂玄机禅语,只眨了眨眼,不知如何回话。言二娘背着秦仲海,靠着双手攀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气喘吁吁地来到平台。

言二娘抱着秦仲海,此时两人身在高处,风雪交加,四下雾气茫茫,丝毫不见方子敬的人影。她见秦仲海上身赤裸,满是鲜血,只在颤抖不止,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提声便叫:“方老师!你在哪里啊!”

她叫了良久,风声劲急,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更无人回答自己。言二娘摇了摇头,又慌又急间,只见山壁内侧有处洞穴,似可躲避风雪,当下将秦仲海搬入洞里,先躲上一阵再说。

两人行入洞中,只见洞里黑暗深邃,此时虽在白日,仍是伸手不见五指。言二娘打着了火褶,弯下腰去,只想找些枯枝干柴,好来生火取暖。

言二娘正自探看,忽见前方立着一双脚,直直站在自己面前,看来竟有人隐在洞中。言二娘心下大喜,不及细看,抬头便唤:“方老师,是你么?”

火折映照,那人的面貌映入眼帘,言二娘登时傻住了,眼前那人不是方子敬,却是一名小小孩童,只见他垂首看着自己,目光黯淡,脸上神情甚是悲戚。

言二娘大吃一惊:心道:“深山峻岭,怎么冒个孩子出来?”她心下诧异,手上火褶便要落下。正在此时,一只手缓缓伸出,一把接住了火褶。言二娘定了定神,撇眼望去,只见秦仲海趴在自己肩上,看他痴痴望着那名孩童,好似伤痛至极。

言二娘惊道:“怎么了?你识得他?”

秦仲海悲声道:“他是我大哥!”蓦地泪水夺眶而出。

言二娘见他忽然落泪,又称一名稚童为兄,忍不住吃了一惊,不知这孩子究竟有何古怪。她转头去看,火光照下,只见那孩童面色惨白,脸上覆盖薄冰,腰间更有处伤口,似是枪弹所伤。洞中虽然火光黯淡,那伤处深入脏腑,仍是清晰可见。言二娘霎时懂了,原来这孩童早已死去,只因身在雪山寒地,尸首才得以保存不坏。

陡见冰尸,言二娘纵然战场出身,心中仍感惊骇。她全身发抖,颤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究竟是谁?”

忽听洞外传来一声叹息,道:“秦文长,秦文远,一长一幼,两人都是秦霸先的公子。这孩童便是秦文长,死时年仅十二岁。”陡听说话,言二娘急急回头过去,只见一名清秀高瘦的老者跨入洞来,手中提着一只火把,正是“九州剑王”方子敬到了!

言二娘当年也曾在山寨待过,自然认得这位绝顶高手,猛一见他,登时又惊又喜,脱口唤道:“方先生!”

火光明艳,映得洞中一片血红。方子敬将火把插入岩缝,行到那孩童身边,道:“当年我赶赴秦府,想将你全家接出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满门老小中,只活了一个孤儿文远,那便是你了,仲海。”言二娘心下震动:“果然秦将军是老寨主的儿子,本名还叫做文远。”她侧目去看秦仲海,只见他紧泯嘴角,低头不动,脸上神情极是痛苦。

方子敬指着那孩子,道:“仲海,这里站的,便是你亲哥哥。三十年来,我没让他下葬,便是待你知悉身世后,能来此地与他相认。”他取出三只火褶,一一点燃,放在地下,说道:“这孩子死时只有十二岁,倘若还活在世上,也该有四十来岁年纪了。你从未祭拜过他,现下拜吧!”

言二娘细看那孩子的面孔,只见他双目迷蒙,脸上满是痛楚,想来死时心里定有什么不舍。她原本甚是害怕这具童尸,此时心中隐隐出了怜悯之意,倒也不再觉得害怕。

秦仲海缓缓跪下,仰望那名孩童,忽然之间,鼻端出现一股泥涩的气味。这味道好生熟悉,那是青苔的味道,他在秦家大宅时便曾闻过。秦仲海脑中一片晕眩,霎时煎熬难忍,竟然呕吐出来。

言二娘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住。秦仲海抹着嘴边的秽物,低头咬牙,想起家门怨仇无一得报,霎时满面都是复仇怒火,厉声叫道:“师父!我大哥死得这般惨,我便算丢了性命,也要杀光仇家,让他满门鸡犬不留!”

方子敬摇了摇头,叹道:“你说这狠话前,先抬头看着你兄长。”

秦仲海心下一凛,仰头望着那小童,冰霜冻结,那孩子面上肌肉早已僵硬,但神色中那股悲悯不舍,还是清楚可见。

方子敬道:“看出来了么?他死前在想些什么?”

秦仲海身子震动,怔怔地道:“我不知道……”

方子敬叹道:“这孩子年方稚弱,死时不过是个小小儿童。他如此年幼,生命走到最后一段路,心里却还挂记着一人。那人比他更加弱小可怜,犹在襁褓之中……仲海啊仲海,你告诉我,这孩子挂记的人是谁?”

秦仲海心中震荡已极,霎时泪如雨下,大哭道:“大哥!仲海已经长大成人,回来看你了!”

秦仲海满面泪水,大声叫喊,紧紧抱住那孩童的尸身。他身子长大,那孩子给抱在怀里,真似婴孩一般。言二娘深受触动,忍不住也是哭泣出声。

秦仲海抽噎难忍,他颤抖着右手,欲待抚上兄长的眼皮,但手上就是抖得厉害,竟然盖之不下。方子敬缓缓伸出手去,按住秦仲海肩头,一股温和的内力行去,登让他不再发颤。藉着火贪一刀的热气,那孩子僵硬的眼皮慢慢软化,终给秦仲海阖上了。

众人心下感伤,各自低声祝祷,忽然之间,只见那孩子双目渗出清水,看在眼里,仿佛流泪一般。三十年前他舍命带走的婴孩,如今已长成猛虎般的高壮男子,回来此地祭拜自己,这孩子倘若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众人虽知这是冰雪为热气所逼,这才融解渗出,但此时此景,这两行清泪陡地滑落,真如显灵一般,众人看在眼里,都是为之鼻酸,秦仲海更是放声大哭。言二娘心下凄然,便也过来祭拜一番。

埋好了尸首,众人走出洞外,此时已到傍晚,山风凛冽,太阳西沉,远处五宝大雪山缤纷瑰丽,真似宝玉一般。崖下云海千里,变幻莫测。当此美景,言二娘却无心多看,她搀扶着秦仲海,见他满面肃杀,神情狰狞,言二娘心下暗自害怕,不敢多发只言片语。

方子敬端坐大石之上,他面向云海,忽地双臂张开,朗声道:“天下!”

秦仲海凝目眺望,夕阳西照,晚霞映得四下血红一片,群山彷佛染血,直如地狱一般。秦仲海心有所感,霎时放声狂啸,脱口喝道:“天下!”言二娘听他忽发霹雳吼声,登时吓了一跳,心惊之间,却也不敢放开手,只管低头忍耐。

众人沉默良久,方子敬神色肃穆,道:“命中注定的,怎么也逃不掉。仲海,当年你执意要投效朝廷,现下可曾后悔?”秦仲海闭上了眼,回思十年往事,眼前浮起众多好友的面孔,他睁开双目,摇头便道:“大丈夫生死无悔,何况弟子十年间痛快度日,今日纵使残疾一生,亦无后悔之处。”

方十敬伸手入怀,取出一团破布,扔向秦仲海。此时山风强劲,刮面如刀,那东西却仍缓缓向前飞行,足见方子敬功力深厚至极。

秦仲海伸手揪住,将破布展了开来。言二娘急忙凑头来看,待见旗面上写着一个血红的“怒”字,登时大吃一惊,叫道:“这是怒苍军旗!”

方子敬缓缓点头,道:“这面旗帜,便是秦霸先留下来的遗物,自今而后,由你保管。”

秦仲海望着布旗,神态甚是激动,却又不知该收到哪儿,只紧紧抓着不放。言二娘面带怜悯,叹道:“来,把旗子给我吧。”当下轻轻扳开秦仲海的手掌,将旗帜收入了怀里。

方子敬凝视爱徒,道:“你本名叫做文远。仲海二字,乃是为师替你取的名字,你可知其中含意?”他见秦仲海摇头,便伸出食指,在地下写了,道:“伯仲叔季,仲这一字,点明你上头还有个兄长。海这一字,里头有个母亲,便是要你记得死去的亲娘。”他凝视着秦仲海,问道:“现下你得知身世,可要改回本名?”

秦仲海长到三十几岁,方知名字竟有如此深远的含意,甚且牵涉了家门血仇。他心下感慨,咬牙道:“亲人血仇,永铭在心。仲海二字,弟子终生不改。”

方子敬不见喜怒,复又道:“怒苍山创立十四年以来,你父亲曾经来看过你三次。他亲手送来这面军旗的那年,你只十四岁大,那也是你父子最后一次相见。”秦仲海心下一凛,道:“我父亲来看过我?”

方子敬点了点头,道:“每年中秋前后,师父都会给你些铜板,让你去镇上市集玩要,你还记得么?”秦仲海回思童年,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记得。”

方子敬微微一笑,道:“那时你每回拿了铜板,定要去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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