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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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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站在镇尉一方,一个年轻的后生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和尚你真是可耻至极,放着苦修不行,偏偏来这里挑事。镇尉大人为小雨城的百姓日夜操劳,怎会加害陆氏一家。”
    年轻人起了一个头,紧接着一个穿著讲究的中年人也附和道:“和尚无理。若不是我们镇尉涵养功夫好,早就让人将你赶出小雨城了。我们小雨城是有靠山的,不怕任何想要来捣乱的人。”
    一个中年夫人高喊道:“和尚滚出小雨城,这里的事情不由你管。”
    人群变得嘈杂起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对和尚抱有敌意,可少数几个支持镇尉的路人叫的山响,故而从外看来,貌似所有镇民都对和尚的无理颇有怒意。
    陈云生安静地看着路上发生的一切,心中逐渐为这些镇民担心,对方号称现世果报,杀人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杀死这些人真如碾死蚂蚁一般。
    苦无无声地等着人群中的聒噪变得安静了一些,他平静地说道:“方才第一个说话的男子叫做成奎,曾经送给镇尉十两金子,让他为你谋得城中驿站的一处活计。在驿站的三年之中,你贪墨饲料银五百两。贩卖了三头老弱的马匹。”
    “第二个说话的叫阮青,是镇尉下辖的民事行走,专门打听民间对镇尉的不满和抱怨。那姓陆的一家人便是对镇尉的所作所为最为不满的一家。他家失火,家中上上下下老弱十几口葬身火海,相信也必有你一份罪恶。”
    “第三个妇人,是镇尉的口舌,每月半钱银子,专门替镇尉讲好话,美其名曰盛世颂歌,实则用心险恶,让人麻木,将人洗脑而已。”
    镇尉脸上露出一丝厉色,道:“和尚,再警告你一句,说话要有证据,否则本尉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小雨城是属于每个镇民的,在这里没有迫害,没有恐怖,每个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下。这个僧人是妖僧,妖言惑众,应当烧死。”一个衣装郑重的四旬中年人走出人群,义愤填膺地说道。
    “田齐,”和尚瞟了一眼说话的中年人,“陆家纵火自然也少不了你。你凭借和镇尉勾结,垄断城内的官盐,让百姓以三倍的价格买盐。又进而垄断城中的酒肆,以次充好,利用官家的口舌,构陷同业,那陆家的酒肆想必是因为你的缘故才遭逢关张的。”
    “他家道中落你们仍觉得不足,又看上他家中那一块祖宅,强夺不成,便心生毒计,放火烧宅,致使一家人惨死。今日乾坤朗朗,你们这群魑魅魍魉也该现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沿着大路上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阵阵金铁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下意识让开路。只见一队,足有两百人的持剑武士将和尚团团围住。
    围观的百姓只能在更大范围外观看,有的居然爬到了屋顶,看得不亦乐乎,真正被和尚说动的却没有几个。这些人大都不在乎陆家人怎么死,什么时候死,被谁杀死,他们留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和尚怎么被武士分尸。
    镇尉看到援军来到,眼中的光芒更加阴冷,他走到车上,居高临下说道:“和尚你居然敢临街妖言惑众,罪大恶极,现在本官要你束手就擒,随本官入府调查,如有反抗,当即正法。”
    陈云生眼角微微跳了一下,他知道事情要不妙,一旁的柳晓山却看的饶有兴致。在场众人之中,恐怕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苦无的底细,也知道这群人即将面对怎样一番恐怖的杀戮。
    和尚脸上神情不变,依然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他对着四周的年轻武士说道:“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心去感受四周,去看待这件事情,去思考镇尉的所作所为。今日他可以这么对陆氏一家,明日他就可能这么对你们。”
    镇尉的耐心耗光了,他怒道:“准备,拿下这个妖僧,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内层的武士长剑出匣,阳光扫过剑锋,激荡出一阵光晕。这些武士都是凡夫俗子,并非修士,因为这些宝剑虽利,却没有一柄是法器。
    苦无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悲悯,淡淡地说道:“你们面前仍有一个机会。救赎自己,远离邪恶。”
    没人在意一个将死之人脸上的悲悯。第一个武士动手了,长剑迎着阳光斩去,随着鲜血飞溅而起的却是他自己的头颅。
    苦无出手如电,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震旦第二的佛家修行者,而对方是没有修行过的凡俗之人便手下留情。
    第一批进攻的十人迅速被摘掉了脑袋,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接下来死亡逐渐向四周蔓延开去,人头宛如秋天的麦穗,到了收割的季节,便一个也不留地割去。



第五十九章 苦无的佛道
    杀死二百名武士并没有花去苦无多长时间,他身体半漂浮在空中,这样能让自己的双足不站在血水之中。他双眼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镇尉。而四周的看客们早就鸟兽状了。
    那四个曾经替镇尉说话的人没有动,并非他们不愿意离去,只因为中年妇人想走之时被苦无生生扯去了一只手臂。四人认为留下至少可以多活一会儿,没准这个和尚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就像给那些武士一样。
    镇尉色厉内荏,早就双股颤颤,几欲先走了。他强压震惊,说道:“和尚,就算你有本事,难道你能将这镇上的人都杀光吗?”
    苦无眼中露出一丝决然,道:“如果他们都罪该一死,杀光又何妨。”
    见多识广的镇尉彻底被这和尚震惊了,在他自认为丰富的人生经历之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嗜杀之人。
    “和尚,你到底要什么?”他战战兢兢,却仍然保持着地方官吏的风度。
    苦无冷冷道:“无他,一个公道而已。”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都是田齐暗中搞的鬼。他看上了陆家那块地,都是他私下勾结卫士做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镇尉慌不择言,早就没了趾高气昂的态度。
    田齐连忙摇头,道:“大师不要信他的,我田齐只不过是他家的一个佣人而已,表面风光,实际赚的钱财都入了镇尉的口袋。落入我手的不足十一啊,将能糊口而已。”
    那个被撕掉手臂的妇人终于从疼痛之中缓过神来,她喘着粗气说道:“大师,我坦白,这一切都是镇尉让我做的,不过我在家中香烛供奉从来不少,念在小妇家中有老小需要照顾,放我一条生路。”
    “对啊,大师,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罪恶都是镇尉所为,我只不过贪墨了一点银钱,实在不行,我将那些钱物拿出,请大师放过小子。”成奎一脸至诚,阮青更是跪倒在地上,使劲磕头,脑门都磕出了一片鲜血。
    “你们的罪过本不至于死,无奈方才又乱言作恶,死后会进拔舌地狱,可是让你们这等只知阿谀的狗活在世上是对勤勉,自律的其他人的一种不公。”
    他话音未落,已经出手,速度快的就连陈云生也没有看清他到底如何将四人的脑袋摘掉的。血腥气越发的浓重,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镇尉体如筛糠,脸色白的仿佛一张纸,他颤抖着说道:“和尚,你可知道本官背后的靠山是谁吗?你可知道距离此地不远,有一处修仙之所,那里有一位手段高强的修士,他与本官有旧,如果你动我一根寒毛,他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苦无将手上的包裹打开,将一刻血肉模糊的人头丢向镇尉。那镇尉仗着胆子看了一眼,当即身体烂成一滩泥,他面如死灰道:“你居然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你是恶魔,你是地狱的恶魔。”
    苦无淡淡笑道:“能够将你们绳之以道,就算恶魔,我也做得。”
    他走到镇尉的身边之时,他的手缓慢地抬起到头颅的高度。就在此时,远处被好奇心吸引尚未离开的数十个胆大的看客之中有一人说话了,“大师,佛爷,请慢动手。”
    陈云生甩头去看,只见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谨慎地说道:“大师,请不要杀了我们的镇尉大人。如果杀了他,小雨城会乱的,本地之人不能承受混乱和无序。我们也知道镇尉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毕竟是本地的官吏,是最了解这座城池的,是,是最清楚什么是这里需要的,什么是这里不需要的。他若死了,他的继任者也未必比他好多少。”
    苦无抬起头,伸出手,凌空拍下一掌,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那个说话的人被抽的在空中翻滚了一串跟头,然后重重跌在地上。
    “懦弱也是一宗罪。”
    和尚一边说,一边一掌削掉一旁心中尚存一丝希望的镇尉的脑袋。他大袖一挥,镇尉的死尸跌出马车,落在地上,鲜血将黄土路殷红,四周一片死寂,就连看热闹的几十人也散去了。
    和尚来到茶馆,坐在位子上,为自己倒上一盏茶,平心静气地喝下去。
    陈云生看着和尚的眼睛,问道:“敢问大师,对待世间的邪恶可是一视同仁吗?”
    苦无放下茶盏,淡淡说道:“这个自然。”
    陈云生点了点头,道:“在陈某看来,世间之人作恶的多半是修士,上苍将修行的天赋赐予某些人,却让绝大多数的人无法入道,这从根本上就奠定了某种不公。你追求绝对的公正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我不在意。我只看眼前,只看当下,只看手边发生的事情。这便是我的佛道”苦无说的很平静。
    陈云生暗暗点头,对于这种是非区直分辨的如此清楚的人,心中至少是怀有敬意的。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如果让本姑娘知道那鸟人如此龌龊,也一刀杀之。”柳晓山快言快语。
    苦无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三人在这死寂的气氛中又交谈了几句,白日当空,小雨城的主街之上空无一人,四周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只有三人在茶馆之中对饮,颇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和尚饮尽最后一滴茶,看着柳晓山说道:“小姑娘的脾气对老衲的胃口,我们是一路人,就此别过,他日定有再见之时。”
    苦无踏着一地暗红,飘然离去,柳晓山和陈云生则沉浸在方才的一番杀戮之中,变态txt不能释怀,直到两人离开小雨城,踏上向西的路,仍然在议论当天发生的事情。
    “就算苦无杀掉所有应该杀之人也不表示小雨城的百姓会过上更好的日子。”陈云生无奈的说道。
    “那又如何?至少该死的人死了。”柳晓山淡淡说道。
    陈云生点头,“也许苦无行他的佛道之初并不是想要让善良的人过的更好,只是机械地收割堕落者的头颅。”
    柳晓山道:“人们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并且这样的幸福不应该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如果有违这个原则,就需要苦无这样的人出场。我不相信来世的说法,那不过是哄骗世人行善的无聊教条罢了。苦无可以让作恶的人马上遭到应有的报应,这才应该是天道。”
    陈云生没有说话,话题的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他平日所思考的深度。他自问从来没有害过人,没有堕入苦无所谓的邪恶之中。可自己每次杀人的理由也并非为了其他人活的更好。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所杀的人大多都该死,都是堕落者,都是苦无口中的恶人。
    从这点上说,他反倒是苦无佛道的践行者,只不过他选择的范围更窄,只针对于那些曾经对自己的亲人朋友造成伤害的人。他自认为没有权力论断所有人的生死,即使那人有罪恶,这点是他与苦无不同的地方。
    一个心中有所持,一个平淡的认为自己就是主宰世界的执法者。想明白这些,陈云生喟然道:“如果苦无自己出问题了,那又有谁来割掉他的脑袋呢?”
    柳晓山一愣,摇头道:“总归会有人杀死他,就算没有,时间也会杀死他。没有万古不朽之人,这是天道。”
    在这点之上,陈云生和柳晓山可谓殊途同归,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天空的光逐渐变弱,太阳沿着固有的轨迹在天空消失。
    修行对于修士而言像吃饭喝水一样必不可少,陈云生开始修炼魂法,他打算尽快掌握影迁这个绝佳的保命之道。多次强大之后的元神让他修炼魂法事半功倍。
    转眼间过了十天,地上的村镇由多变少,由少变无,两人再次期盼前方有人烟的出现。又过了五天,柳晓山兴奋地指着地上稀落的小点说道:“看,是村落。”
    陈云生抚了一下由于长时间操舟而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缓缓降下穿云舟。前方确实是一个小村,从天空上看,只有几十户人家,此地靠着一跳狭长的丘陵地带,四周没有沃土,看样子这些人都是以打猎为生。
    神力峰的经历让他们比较愿意接近猎户,陈云生潜意识里认为以狩猎为生的人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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