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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自己,也在见到她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眸,纯净无暇的笑靥是感到了前所未有震撼。那是一种轻易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对于他们这种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下生活在阴谋算计里的人来说,面对这种干净纯粹是不可能抵御得了的。
在太皇太后的保护下,她似乎在这所幽暗晦涩的宫殿里过得颇为自在。那热情单纯的笑颜相对于他的低黯冷漠形成了强大的对比,仿佛一瞬间就将天人与魍魉的区别曝露在日光之下。他心中嗤笑那样的单纯无知,不知她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片繁盛景色的下的黑暗丑陋。他用看好戏的心情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的,那一天就来了。
年宴散后,不喜热闹,不被人注目的他离了大殿,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堆秀山后晒月光。却无意中在暗处听见几个王公大臣家的小格格计划着要给某人一点小教训。
这在皇宫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得势的,不得势的,对于备受宠爱的人难免嫉妒怨恨。他本不该在意,可是在听到敏梅的名字的时候,他却停住了离去的脚步。
尾随那几个格格,看见她们将那丫头从大殿中骗了出来,那笨蛋不知这几人之心,竟还笑得好不欢畅。到了御花园的莲池边,他躲在暗处冷冷看见,那几人的一人伸出脚来往敏梅脚前一勾,身后一人顺着她前倾之势就将她推入了池水中。
池子里此时正结着薄薄的冰块,又时值起风的冬夜,水下必定冰寒至极。那一刻,他竟想也没想的就跳入了池中。
冰水触及肌肤时,是彻骨的疼痛。他在水中几潜几浮,才终于找到被水草缠绕住脚踝的她。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她的手一触及他,却拼命的盘缠住。他挣不开她,手划不开,脚蹬不上去,若不是她及时坠入昏迷之中,他们大概就要一同共赴黄泉了。
直到死命将她拉上岸后,他才感到了后怕。他到底在做什么?这莲池已经多年没有清空整理过,池底满布长韧的水草,前些年也有宫人掉进去过,却是没有几人生还。他竟然为了这个笨蛋格格不顾自己的安危跳进去救人。宫廷后苑里,明枪暗箭躲了这么些年,才得以保住性命。今日却险些为了这小女娃葬身于莲池之中。他想他大概真是疯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他环抱住那小女娃的身体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放开,自救,他从小就会,自然救人也不成问题。按胸,压背,然后是嘴对嘴的吹气。。。但当他的薄唇就要碰到她那粉嫩的唇瓣时,那双刚刚还紧闭的眼睛却猛地睁了开来。
对上她那清澄明澈的眼睛时,他突然觉得心中一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那感觉的强烈巨大却让他惧怕得慌忙别过了眼,再不敢与她对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从水中救起她后,竟是惹了个大麻烦。从此以后,她就成了他的尾巴。不论他如何躲着她,她都有本事在这号称拥有九千多间房间的雄伟宫殿里找到他的所在之处。
爱,喜欢,这些在这个时代应该是隐晦羞涩的词语,她却对他说得自然坦荡。对于她的这种纠缠,他心中只觉厌烦无比。脑子常常被她的真情表白搅得烦乱不堪,避之惟恐不及。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再一次被自己的祖母记起,全赖这位敏梅格格的垂青所赐。
她十五岁及笄时,他已经年过二十了,由皇帝受封为恭亲王,有了自己的宅邸,终于得以搬出那座幽暗的宫殿。也是在那一年,他意外得知自己的母妃竟然还留存在世。当额娘身边的月容将那事情的始末由来说与他听时,对于宫廷制度,对于不能自我控制的情感归宿,他有了更深一层的厌恶。
关于自己的枕边人,他想不在皇位之上的他应该能拥有更多的自主权,额娘说惟有真心选择的伴侣,才能携手百年。
却不想,一卷圣旨深深切断了他的翼望。
娶敏梅?太皇太后的旨意?还是那疯丫头亲闯太和殿求皇帝下的旨意?
他心中恼怒至极,操纵先帝和他额娘的感情还不够吗?竟然还要来染指他的人生吗?不!绝不!
他带着滔天的怒火,拿着圣旨一路走向慈宁宫。
正值隆冬季节,进到慈宁宫,还未走近咸若殿,就在冷凝的空气中闻见一抹清雅的淡香。
是咸若殿前那棵老梅树开了花。猩红的花瓣映衬在纯纯白雪之上,颜色的鲜明对比带来的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但让他怔仲得移不开眼的却是那树下一身红衣红裙,拾花的梅花精灵。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她。都说她是继太皇太后之后的满蒙第一美人,可是厌烦她的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美丽的地方。直到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动人至极。
只是,那一刻,她那双媚若春水的眼睛,却不是如往常一般,含情脉脉的只看向他。树下,和她并排站着的还有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而她竟然拿那双常常追随他的目光含娇带俏的看着那人。
当下,他就生硬的扭转了身子,转身离开了宫殿。胸口那闷疼的感觉,打死他也不会认同这感觉是叫作嫉妒的情绪。
她不是说要爱他一辈子吗?不是说只爱他一个吗?
冷冷一笑,他将手中的圣旨握得牢牢的。平白扰乱了他那么多年的宁静,既然她说了这样的话,他就要她执行到底。
大婚之日,拜过天地,行过合卺礼,那个百子帐中,百子被上的女人就冠上了他恭亲王福晋的名讳了。他竟然真的如了这女孩的意,让他做了自己的枕边人。看着烛光影映之下,媚若春水的眼眸,他顿觉胸口灼热,下腹紧绷。他厌恶极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欲望。撕扯她喜服的动作因为看见她脸上得逞的笑意而变得粗蛮。可笑他的人生竟然又被摆弄了。可恼的却是,那一刻,他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愿,甚至觉得心底泛出微微的兴奋甜蜜。
婚后的日子,并不是平静如水。她住在太皇太后为她置办的那座东苑之中,而自己则常常是留宿在其他的女人房内。每每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到她的院落前,他又总是急忙匆促的扭头走开。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那是一道墙,若是墙垮了,他就不能再如此自如的保护自己了。
越是与她相处,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总是会莫名的焦躁不安。看见她时,烦,不看见又更加心神不宁。他越来越喜欢呆在书房里踱步子,知道她常常来自己的庭院,却总是被驻守的士兵推挡在门外,隔着窗户,他常常看见她落寞离去的背影。
听府里的管家说起她的贤良淑慧,他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那真是他所认识的敏梅吗?
恭王府内,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他已经越来越不敢看她的眼睛了。那个总是叽叽喳喳对他说个不停的敏梅在他面前消失了。同桌吃饭,她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却总是只顾着沉默吃饭。是因为自己吗?他让那个天真娇憨的女子在这宅子里渐渐消弭了吗?
适逢边境战乱,皇帝急需骁勇猛将。他立马请旨上前线。
那一夜,回到府里,他去了她的东苑。一夜缠绵,躺在床榻上,臂弯里是倦极睡去的她。的肌肤,热烫的体温,他竟然会觉得幸福,他原来竟是如此害怕沉默的她。
容他想想~~~~~~~和这个女人,如此过一辈子,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唇边泛起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幸福笑意。
番外 常宁(二)
临去之前,他几番犹豫,却最终还是没有对她说出口。上了马,他嘱咐管家,除非她问起,否则不要对她说自己去了前线。
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他没有去细想。只是心中对于离别的画面感到有些害怕。怕什么呢?他又不敢去想了,一路北上,回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年围场狩猎,他将她抛下时,她眼中始终闪动,却倔强不肯落下的泪花。
这女人,是他所有烦恼的来源。挥动马鞭,他用力甩出去,马儿奔腾起来,呼啸耳旁的风声却甩不去那张萦绕脑海的容颜。
他的家书,是到了战场十日之后来到他手中的。娟娟字迹,书写的是生活中一些琐碎之事和她对他无尽的思念。是一个身处王府侯门之中女子的无奈和寂寥。
紧攥那薄薄的信笺,军帐之内,将士之前,他竟然一再分了心。。。乱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乱了,从她出现,他的人生就一再出现了反常。对于万事皆有计量的他,却唯独无法计量他们之间的一切。
家书日日一封,军中一干人等,都十分羡慕,直说福晋对他真是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吗?他不怀疑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喜欢的是恭王爷常宁,还是单单常宁这个人呢?他知道不该这么想,却是控制不了的去假设,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了高贵地位,熏天权势,他还可以剩下些什么。亲人?妻子?见多了的冷酷现实告诉他,不要对真情有太多的期待。他并不是幸运之人,从一出生就是如此。
阵前拼杀三月,穆彰阿说他好像是疯了一般,只要上战场,必定杀红眼。敌人只要听见常宁二字,闻风丧胆。
他听了,不吭一声,只有自己知道,回到军帐之中,枕头下放着的是她成摞的长篇累牍的家书,繁复到连家里下人谁出嫁了,谁生孩子了都写得清清楚楚。那些字字句句,纠结着他的心,不肯放过他。让他夜夜难眠。似喜似恼,矛盾不堪。
相对于她的赘言,他的回信就要简单许多,永远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
在她写到第一百封信的时候,他摊开纸卷,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她竟是有喜了!有了他常宁的第一个孩子!自十三岁识人事,他也曾有过无数女人,但孩子确实第一次拥有。对于孕育自己孩子的女人他一直很挑剔,也非常小心。因为他知道王府之中关于嫡长子的争夺,世子的传承,残酷程度不亚于太子之位的权欲之争。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会默许了她成为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他不是不爱她吗?不是厌恶她随意摆弄了自己的人生吗?
面上如常的还是一片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经炸开了锅。待到日落之后,他来到营地后的草坪上,借着月光,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几个字。回到营帐,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的竟是自己晚年,儿孙满堂的模样。身边那张太师椅上坐着的陪自己度过一生的良伴,竟然是她!
与罗刹国的战役,一打就是整整一年,算算日子孩子诞下应该已经三个月了吧?整整四个月,他没有再收到她的只言片语,他心中惶惑,是不是路上交通阻塞,让信差延误了书信的往来。对家书的期艾让日子变得难熬起来。
待到家书终于来了,却是两封同时而至。一封,是她写给自己报喜的,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而另一封,却是皇帝追封他夭折孩子为贝勒的诰文。
夭折?死了?!自己竟是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就逝去了?
他知道当时他的样子一定很吓人,骑上马,他在当夜,就带着穆彰阿等五百名亲兵,突袭杀入了敌方阵营。五百人,精锐的五百人,速度之神速如脱弦利箭一般直插Ru敌军的心腹之地。生擒了犹在睡梦之中的罗刹国最高统帅。战斗打了两天两夜,他未曾阖眼,尸山血海之中,他站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战争结束之时。
未与班师回京的队伍同行,他一路急促的带着两个亲信先行出发。心中挂念的,是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他不在,她能否扛得住?
带着皇帝赐予的无上荣耀回到王府,回到东苑,还未进门,就听见她对叶儿说,要砍了园子里那株从皇宫移植而来的梅树。
砍了?他有没有听错?大婚那日,她亲口对他说过,那梅树和她是一体的,梅树的根须扎入王府有多深,她在这里相伴他一生的决心就有多深。如今她竟是要砍了它。。。。。。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他在怕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恭亲王常宁,几时也开始如此在意一个女人的心思了?
只是当他踏入厢房,看见那双从前望着自己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眸里已经一片空茫的时候,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了起来。
那还是她吗?还是那个天真娇憨,清纯澄澈的敏梅吗?
她看着他,淡淡笑了,那笑容,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的,那笑容,竟与归元堂里额娘的笑容一模一样。那是经历情殇的女子,幡然醒悟的笑容。
虽然他依然可以看见她眼里自己的身影,但那身影却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仿若不见。
她是在怨他吗?怨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孩子?
他急切的想要对她说,以后他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她却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声音清冷的喊他“王爷”,缓缓却坚定的将手中的和离书交到了他的手中。
那一刻,他心中的一角轰然坍塌了。她对于自己,并不是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