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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龙魂-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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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雅文万万想不到公子殇竟然以弟弟的死诬蔑云滟,可是在大国面前,一个亡国之主有何申辩的机会?
  公子殇满怀心机,以此做借口攻打百越,他深知云滟言语方面有障碍,并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便让对方吞下这死耗子,一举歼灭百越。
  这种错漏百出的笑话在强权与马蹄下都是最为锋利的刀刃,刺中敌人的心脏,取得所谓的胜利。
  泪珠还是从云滟的脸上划过,滴落在青铜剑上,但云滟并非伤心地哭泣,而是咬紧了下唇,怒视著对方,不断地挣扎著。
  剑身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和著泪水的血留下了痕迹,他吼道:“是你!是你!”撕心裂肺地嚎叫,充满恨意的双瞳目光炯炯。
  公子殇旋身向众人宣告:“今日我取百越之血祭仲儒在天之灵,我要断百越神龙血脉,要这龙脉易主!”高举长剑,众人随声附和。
  “杀!杀!杀!”
  “杀龙裔!夺龙脉!”众军可谓兴奋至极。
  阎雅文大惊,冲到云滟身旁,欲替他解掉绳子,可惜无论尝试多少次,结果都一样,他的手就象从不存在似的穿过了云滟的四肢,台下的人也是根本看不见他。
  怨忿地注视著忘我的公子殇,他明白对待敌人必须心狠手辣,不能有一丝心软,但云滟只不过是个连说话也无人教导,势单力薄,打从一开始就被切断所有生路的少年,若真的只为利益,随便来一刀给个痛快就是,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玩弄这少年再单纯不过的感情?
  那记忆太逼真了,他也分不清楚公子殇是真心还是假意,可那少年流露出的感情却真真没有一丝造假。
  为了一句“等我。”苟延残喘著,不在乎当傀儡,不在乎国破家亡,在少年的心里,这个男子才是他的皈依。
  他什麽都不懂,不懂何谓痛,何谓哀,何谓乐,只懂这男子曾给予他太多的温暖。
  只是期盼著再度相见,再次於日光下,抚琴,唱著那首暗含思慕之意的歌谣,无需太多,一如往昔就好。
  云滟就是一祭品,无需思考,无需感情,无需说话,无需关心,众人只为自己想要的而付出他的生命,他的父亲也好,公子殇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自己,而他,也只不过是易主的祭品罢了。
  “将军!时辰已到,请主持祭礼!”忽然人群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公子殇更为激动:“奏乐,奏乐!”
  那把云滟视如珍宝的古琴出现在祭坛中,为云滟奏响送葬的哀乐。
  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阎雅文清晰地听到了:“还记得这把佩剑麽?这是仲儒的佩剑,今日,我要你成为这剑下的游魂!”
  脸,似乎沾到了腥暖的液体,眼前一片鲜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觉醒

  石台沾满暗红的液体,台下人声鼎沸,众人欢呼著仪式的结束,那男人伸手扯下少年颈项上的玉佩,掂在手里,兴冲冲地走下石道。
  少年垂著头并没有闭上眼睛,长睫上挂著泪珠,身上的虬龙也褪去了血色,绽放的血花尚未干涸,阎雅文隐约听见云滟所穿的白衣滴著血珠的声音。
  胸口上血肉模糊的大洞,石台上还在抽搐的肉块,都宣示著少年的死亡,他的表情平静,就像依旧还活著似的。
  站在少年面前,阎雅文伸出手,贴近对方尚有余温的脸颊,只能贴近,无法触碰,他只能想象著自己为对方细细地拭去血污,想象著自己替对方合上双眼。
  还是忘不了这个残酷的人,对吧?是怨恨抑或是思念,已经无法辨别了吧?因为不能释怀,就算撕裂魂魄也强留在常世之中,对吧?
  正当台下一片欢腾,不知从何而来的声响,!!!!!有什麽在蠕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他仔细寻找,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云滟光裸的上身上,墨色的虬龙不断地游动著,像是骚动不已,欲蓄势待发,这种异象没有被冲昏头脑的众人发现。
  只见少年机械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无数的虬龙快速地在他的脸上游走,密集的龙鳞令阎雅文几乎看不清楚云滟的脸。
  四肢上的绳索犹如蛇一般灵活地脱落下来,云滟站稳身子,越过阎雅文,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嘴里不断叨念著什麽。
  石台因被鲜血浸润,石板上竟出现与刺青一模一样的龙,也是骚动著,四周的虬龙壁上,巨龙竟有移动的迹象,灰色的石头上开始浮现黑色的龙鳞,正中央伸出头的那一条龙,红宝石镶嵌成的眼珠子竟然有了瞳孔,活过来了似的。
  逐渐地,云滟身上冒出了黑烟,苏醒的龙发出令人心寒的龙吟,众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一些不慎掉进了水池中,如镜的水面中立即伸出无数双腐烂的手把落水者往深处拉去,一个水花後,一朵血色的牡丹在水中晕染开来。
  祭坛中又泛起熟悉的薄雾,人们争相往出口处涌去,少年越发靠近他们,他们便越惊惶。
  少年的动作迟缓,骨头还在卡拉卡拉地作响,墙壁上无数条巨龙破墙而出,血红的眼睛,冒著黑烟的鳞片,在祭坛上方不断穿梭,更使众人惊叫不已。
  很快整个祭坛被黑烟笼罩,烛光,火把都快被遮掩不见,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四周传来无数痛苦的哀嚎,水池中不断有所谓的“人”爬出,腐烂的身体上也有著无数的龙纹。
  阎雅文看著黑色的龙不断围绕著云滟盘旋,而云滟身後也开始出现人头似的鬼魂,无法解脱,只能在黑烟中哀嚎,只见云滟抬手,一条巨龙便迎上,手一挥,那巨龙便呼啸著往主人所指的方向袭去。
  来不及躲避的人就这样在巨龙的呼啸声中剜心而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染红了水池,打湿了地面,墙壁上的雕塑沾满血花。
  公子殇厌恶地骂道:“这就是所谓神龙?哼,不过是妖怪一群!”挥剑迎去,却被身旁的侍从阻止,往出口处拉去。
  “不要哇!将军,不能轻举妄动!想不到百越的神龙一脉竟还有如此灵力,果然还是要後裔亲自当祭品才行,可是如今他心怀怨恨而死,龙脉灵气尽数被主人的怨气所侵化为瘴气,若不能真正打败神龙,只要一息尚存,这人身上还有一滴神龙後裔之血,他都能以此姿态复生!”
  “是呀,将军快逃,你手上不是拿著蟠龙玉麽?只要关上石门再把玉归於原位,即可封住此怪物!你看,那些都是以前祭礼失败被丢下水池的祭品,怨气极重,将军,这里不能久留呀!”
  侍从簇拥著心心不愤的公子殇往後退去,可惜,云滟虽身体不便,但神出鬼没,领著化为一体的瘴气和巨龙步步逼近。
  身边的侍从有些甚至因为不知从何而来伸出的手拉去,公子殇一手提剑,一手拿著玉佩,躲避著云滟。
  砍掉那些袭来的腐尸,那柄青铜剑的力量不可小觑,顺利地击退了不少邪灵,终於,公子殇逃到石门之外,指挥剩下的人关上石门。
  石门缓缓关上,但云滟眼看就要从石门中逃出,公子殇趁著石门还有一点空隙,便用剑往里面挥去,巨龙还没碰到剑便厌恶地逃开,云滟从黑雾中露了出来,向对方扑去,公子殇没有想到云滟与自己如此贴近快要抓上自己的脖子,慌乱中他长剑一挥,剑锋划破黑雾,在云滟的脸上划了一剑。
  云滟顿时失声惨叫,像是痛极似的迅速往後退却,双手捂住脸,痛苦地扭曲著身体,不久又放下双手,脸上本来细小的划痕竟像硫酸一般腐蚀开来,一条狰狞的伤疤留在了脸上。
  此时石门已关上,云滟扑上前欲穿门而出,却被弄伤了手指,阎雅文记得,石门的门缝是被插上了那柄翔龙剑。
  怕是那公子殇眼见这长剑对云滟有效,以防云滟冲破石门故意插上的吧!
  云滟突然掩面哭泣,有点像那些死去的祭品发出的哀号,又有点像龙受伤时发出的低吟:“为什麽”
  空气中弥漫著潮湿的腥气,染得半红的祭坛中,少年无奈地哭泣著,无数的尸体中飘出一缕缕的黑烟缠绕在他的身旁。
  这就是原因麽?绵延千年的怨和恨,生生地撕裂本该轮回的灵魂,支配著龙神之力的少年从没有得到安息,在人世中游荡,忘记了前世和今生,只为了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题

  神龙之裔,强留于人世,意欲何为?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我的痛,没有人知道,总以为我不会痛,肆意地伤害我是云滟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
  投入轮回,本王保你下辈子生活无虞。
  不想忘记我的痛,如果忘记了,就会把那个人也忘记了这算不算得上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呢?
  难道你永远都要以这种姿态出现?
  我不想忘记。我想再见他一面,无论如何都想见他一面
  你已身死,灵魂也被困,为何不早日轮回,就不必如此受罪,人不人鬼不鬼的。
  阎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只要能见到他,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再次的得到神龙之力,于你而言只是祸,并非福,你拘役那么多冤魂,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留你在人间着实是个祸害!
  但你也没有能力把我打入地狱。
  就算你不忘记他,但是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要经受轮回之苦,忘尽前尘,你又何必苦苦苛求?
  恨?何为恨?爱?何为爱?生,何为生?死,何为死?我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顺着心里那份执念。
  哼,意思就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强留在此么?
  如若真的能再见上一面,我不知道自己会杀死他,还是让他把我送走。
  你想和他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再多想
  留下半身,步入轮回,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肉体,但愿你能在茫茫人世中找到那个能让你安息的人吧!徘徊阴间的水神呀,莫要让三途川的河水如彼岸花一般鲜红,莫要让黄泉的大门随意开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当大限之日来临,就请重新归位,释放所有的执念,长眠于此吧!
  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劝告,飘荡虚空之上,一点一点,印入脑海。
  就像安睡了一整夜自然地醒来一般,阎雅文忽然就睁开了双眼,把一旁的老爷子和阎仲儒吓个不轻。
  “哥!你怎么样了?”看见哥哥伸手去摘氧气罩,阎仲儒扶起他,让他坐起来。
  “小子!你想吓死我呀!还有云滟呢?那孩子上哪里去了?”老爷子不知实情,人丢了,当然既心急又心疼。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阎雅文颤抖着用尽全力撑起了身子,挨在枕头上道:“仲儒,把衣服拿给我。”吐出每一个字都要花些力气,声线还有点颤抖,字句还有点模糊。
  消毒水的味道,白色,是医院呀!
  知道哥哥要做什么,阎仲儒立刻制止道:“哥!你别那么紧张!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才刚刚醒,别去犯傻!”
  老爷子一掌拍向桌面,两兄弟顿时安分了下来:“雅文!你听爸爸的话,身子好一点再去找!”他早就看得出大儿子对云滟的心思并不一般,完全就像当年的仲儒和絮然一样。
  也不好让父亲如此激动,阎雅文只好压下口气道:“爸,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我一定要亲自把他找回来。”哪怕最后要亲自送他到三途川,他势必也要再见到他。
  “那孩子是发生了些事情,对吧?”老爷子神情自若地问道。
  “嗯,如果,我不及时找到他,他会有危险。”老爷子该是知道了吧?要不然不会这样给下台阶的。
  沉默了一会儿,老爷子点头道:“如果能安全带他回来,我就考虑一下你们的事情吧!”毕竟云滟是个不错的孩子,难得儿子也喜欢。
  得到父亲的允许,阎雅文立刻翻身下床,拔掉身上的针头,氧气罩,随手拿起一套衣服换了起来。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阎仲儒拿起放在床边的相机。
  阎雅文没有说话,穿好衣服后一个箭步就往外冲,阎仲儒明白得到了默许,也跟着跑出门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後(1)

  谁在叫我的名字?那个人麽?是那个把“滟”字送给我的人麽?小滟,小滟
  不是呀!不是他,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真心真意地叫过我的名字。这又是谁呢?
  无论如何,你就是你,你就是云滟。
  是呀,那个曾经这麽对我说过的人,只有他,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没有过多缠绵的举动,却永远是最最温柔的人,永远是令我最安心人,永远是我最不想放手的人,雅文,雅文
  无论前世抑或今生,还是要与你纠缠。
  他们尽管有著相同的一切,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包藏祸心,一个真心实意。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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