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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覃陌央一直盯着兰聆,她的一举一动都印在他眼里,他自然也看出她心思根本就不在账本上,因为她的眸子直直定在一处,久久不动。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覃陌央的唇角边蔓延开来。
一上午的时间,兰聆连一本账簿都没有看完,再看这一案的账簿足足有五十多本,要是都看完还不得花一个月的功夫。小脸已经苦成了茄子,青中发紫,腹中阵阵空响,她已经从昨日到眼下一口饭都没有吃了。
姬缭三人起身告退,准备去内府院用午膳。
兰聆收到绥羽递过来的眼色,也起身告退与他们三人一起退出殿外。
兰聆将姬缭拉到一边,正想问楚忧离如今在何处,想去寻他,话还没到嘴边,便见一个宫女向她急急走来。
走近身前向她一拜,说:“德贵妃有请。”
兰聆瞅了眼姬缭,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耐烦,本想海吃一顿,说不定还能揣些在怀里带给弘儿和三娘,谁想,又来这些麻烦事儿!
德妃站在林中一处,斑驳的尖黄叶在她身侧,倒显得她更娇媚瘦弱了几分。
兰聆走过去恭敬一揖,礼数周全:“小臣拜见贵妃娘娘。”
“姐姐何必自贱,该妹妹拜姐姐!”德妃逼近她一步,弯身一拜,虽是这样说,可脸上早就没了
在覃王面前的柔顺,一副趾高气昂主人模样。
“有话直说吧。”兰聆见她也不应承自己给她的脸面,也就随意开来。
“妹妹只想问姐姐一句,姐姐有何打算?”
“你我何时成姐妹了!”兰聆冷冷撂下一句:“贵妃哪种人品,景非怎敢高攀。”
“此话何意?!”德妃娇斥一声,面子彻底挂不住了:“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兰聆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说清楚什么?是你和津国太后那点投机取巧的事儿,还是其他什么?”
闻此言德妃惊得美目圆睁,脸上的颜色退得煞白,身子在寒风中激烈发抖。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兰聆一步步逼近她,神色明朗:“足足五年的时日,如果我连这些都没想通彻,当真白活了!”
德妃步步后退,慌张胆怯,脚下一绊险些跌在地上。
兰聆倾身将她扶住,姿态从容迅速,兰聆高她足足一个头,外人看来倒像是她在调戏美人。
“王上他忙于朝政,无暇理你这些宫闱高墙中的诡策算计,如若被他知道你曾经算计过他,害得我与他反目成仇,怕你十条命也输不起!”
“不过贵妃不必焦心,我不会告诉覃王的。”兰聆贴在她耳边说:“我给你个机会,这是我最后的怜悯!”
两人分开了一段礼貌的距离,德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放过自己。
“今日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不会回到王后的位子上,你”兰聆说:“我劝你多放些心思在覃王身上,少在我身上打歪主意,做那些争宠乱事。倘若让我知道,决不饶你!”
德妃眼中含泪,没有感激却更是愤恨:“你这话说得好轻巧,王上对你的心思谁人不知,你现在又在他面前出现,他怎还会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足足五年你都没有将他的心收在你身上,现在还来怨我,真乃可笑!”兰聆冲口便臊她一句,不愿和她多做纠缠转身便要走。
德妃原是津国太后故意放在覃陌央身边的棋子,只为窥探他的日常走动,想着有一日能借机重续前缘,当初五国伐覃,津国太后请覃陌央去驿站商议退兵之事,故意在酒中下了猛药,没想覃陌央喝了一口便察觉异样及时离开,德妃深知她那位假母的作风,待覃王回宫之时,故意将他珍妃引到那里,所以珍妃才怀上了覃王的骨血,她虽不愿让她的央哥哥和别的女人亲近,但这么做只为挑起覃陌央和兰聆的矛盾,将珍妃推到前面做牺牲,又故意在兰聆面前露出声色,促使兰聆杀珍妃与覃王决裂,至于那只猫儿也是她故意放出引兰聆去的,这样一来,她实际上只是推波助澜、长画谋策便除去了王后、珍妃、睿妃三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最与世无争的那个,连兰聆都被她乖巧的模样骗了,谁想她是最阴险的那个。最后覃王身边果然就剩下她一个!
兰聆这五年来细细地也想明白了,说这德妃可恨却也是可怜,她在覃王身边服侍了五年,比兰聆和覃王相处的时日都长,却没有换得覃王的一点回报。
现在覃陌央身边只有德妃这一个妃子,兰聆左思右想不愿意再生事端,只要她能不再捅出什么幺蛾子,看她辛辛苦苦服侍覃陌央的份上,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况且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本身就有很多的问题,如果将她与覃陌央之间矛盾全怪在她身上,也太冤枉了
赶到内府院的时候午膳早收了,没吃到饭,还生了一肚子的气,兰聆一下午坐在纹澜殿里面色发沉,竟又连一本账册也没看完。
首座上的覃陌央却是与她相反,心情大好,将奏折翻得啪啪轻响,似有明快节奏,德妃呈上的点心也比平日吃得多些。
104美人不美
在纹澜殿忙了一天,申时中(下午4点左右)终于回到家中,面对的就是嗷嗷待哺,饿了一日的三娘和弘儿,看着弘儿抱着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兰聆恨不得自己是只鸟,能把自己吃过的东西嘴对嘴喂给他,但可惜的是,连中午唯一的一顿免费公餐都没吃上,现在的她也是饥肠辘辘。
无奈之下,只能从街道犄噶角落里找了个废弃的木箱子,揣了点文墨在身上往集市上走,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支起来,再挂上一个为人代写书信的布条。
也许是路人看她面生,又生得俊俏,一些女子专门找些理由搭讪,让她随便写些简单书信,俗话说一文钱饿倒英雄汉,兰聆也不管是不是出卖色相,有钱赚就行,不过一个时辰就收了十文钱。
天色渐暗,冷风瑟瑟,兰聆搓了搓手准备收摊回家,刚才站起来,远远的就看到一队官兵朝这边走来,一上来就掀了她的摊位,说雍城街道上不许随意摆摊,还没收了她
的钱。
兰聆这才想起来覃国律法中的确有这么一条,更不敢言明身份,急匆匆地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来寻她的弘儿。
‘父子’两人背对着落日,漫步走在集市上,刚经过一个包子摊,弘儿停下来怎么都不动了,眼睛直直盯在那蒸笼里热腾腾的肉包子上,砸吧砸吧地咽口水。
还好当初在汉国三娘是个标准的铁公鸡,兰聆有在鞋袜里藏私房钱的习惯,她脱下鞋子从里面倒出仅有的一文钱,问店家:“包子怎么卖?”
“肉包子一文钱一个,素包子一文钱两个。”店家一看生意上门,高声应道。
兰聆买好包子蹲□,右手拍了拍弘儿的小脑袋,抱歉地说:“弘儿,爹爹只有一文钱,你娘也没吃呢,我们买两个素包子,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肉包子,好吗?”
“嗯!”弘儿心性乖巧懂事,将兰聆递给他的包子,又凑到她的嘴边,说:“爹爹先吃!”
兰聆笑笑,摇头说:“爹爹不饿,在宫里吃过了。”说着将弘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右臂上。
刚站起身时一阵晕眩袭来,胃里空空地直恶心,兰聆强自稳了稳,开始慢慢往回走。
弘儿环抱住她的脖子,小脑袋耷拉在她的脸侧,一口一口啃着包子,虽然很饿,却仍是细嚼慢咽,渣滓一点都没有掉在她的衣服上。
街角拐弯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头戴着白纱帐帽子,旁边那人收回目光,说道:“王上,兰聆饿一饿倒是不打紧,只是太子弘正在长身体,是万万不能吃这个苦的!要不然,这个月的俸禄,就先给她发了吧。”
覃陌央收回目光,神色隐隐带着心疼,只是在纱帐下别人看不到。
“不行,官制不能为了一个人破例。”
绥羽急了,说:“那我救济她一个月,总可以吧!”
覃陌央抬手掀开纱帐一面,瞥了他一眼,绥羽立刻不说话了。
人一饿就睡不着,一晚上兰聆都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不到卯时中(早上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上朝,等走到覃王宫已经是累了个半死,天色大亮时,脸上顶着的一双黑眼圈更是明显。好又不容易熬到午时,终于吃上了内侍院提供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和菜。
兰聆边吃边吸鼻子,被面前的这碗米饭感动地眼泪差点没飞出来,让同桌的姬缭三人哭笑不得。
韩溪源夹了鸡翅膀放在兰聆碗里:“别光吃米饭,吃点菜吧。”
姬缭戳着碗里的菜,眉间犹如刀刻,说出来的话像个老大哥:“先生总说你灵巧机变,怎么一到
自己的问题上你就犯晕,和王上置气有你什么好?!瞧你现在的样子”
兰聆一直往自己口中塞米饭,一声不吭。
快吃完的时候,兰聆叫来值班太监,问:“有多余的饭吗?可不可以打包带走啊?”
同桌的三人,除了姬缭以外其他两个人直接喷饭。
“笑甚!”兰聆本来就觉得问人要饭这事儿很没面子,没想到还换来他们赤/裸/裸的嘲笑,直接恼了:“我家里还有个孩子要养呢,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绥羽忍着笑,说:“不用了,王上已经派人去接太子了!”
“什么!”兰聆惊叫一声,碗里剩下的饭再也吃不下了。
四人一回到纹澜殿就看到弘儿乖巧得坐在覃陌央的身边,张安正在为他们上午膳。
弘儿一看兰聆走了进来,忙起身叫了声:“爹爹。”
兰聆点了点头,坐回位子上翻看账簿,每次弘儿当着覃陌央的面叫自己爹爹时,她都会心中一揪,觉得很对不住覃陌央,更对不住弘儿。
各色菜式上齐,在弘儿的面前都摆满了,覃陌央面前却只有一碗清粥。
“王上,这些菜是奴才专门让一个汉国的厨子做的,相信一定能合太子的胃口。”张安从来不放过任何一次讨好覃王的机会。
“好。”笑容在覃陌央脸上洋溢,他夹了口菜放在弘儿面前的碗里,说:“快吃吧。”
“大美人,你也吃。”弘儿应了一句便开吃起来,他显然是饿急了,只是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覃陌央注视着他,自己却不吃。
胃里的馋虫得到了微微的满足,他抬起头,看了眼覃陌央面前纹丝不动的白粥,问道:“您怎么不吃啊?您怎么只吃白粥啊?”
覃陌央不回答,却问道:“弘儿知不知道什么是‘人生三乐’?”
弘儿摇摇头。
“听到子女咽下饭菜的声音,就是‘人生三乐’的其中一乐。”覃陌央边说边理了理他额头上散落的发丝。
弘儿咽下口中饭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中灵光一现,问道:“那您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生三福’啊?”
覃陌央摇摇头,笑得宠溺,说:“寡人不知。”
弘儿哈哈一笑,说:“爹爹告诉过弘儿,‘人生三福’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是民间的土话,覃陌央理解了好半天,倒也琢磨出了些意思。
“人生三福,您有了吗?”弘儿天真的问道。
闻此言,覃陌央看向坐在那里的兰聆,却见她飞快翻动账簿,眸子里闪着水光。
姬缭三人的目光也在覃陌央和兰聆之间飞快穿梭,这样的对话也让他们听着心里发堵。
覃陌央收回目光,对着弘儿轻轻摇头,说:“‘人生三福’,寡人一样都没有。”
弘儿从他眼中看到深刻的悲伤,他一下抱住覃陌央,做小大人模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说:
“大美人别伤心,有弘儿在。”
眼中的泪在弘儿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跌落翻动的书页中,兰聆吸了吸鼻子,还继续装模作样的审查账目。她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太自私了,弘儿不止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也属于覃陌央,父子连心啊,她俨然是扯裂他们之间亲情的侩子手!
覃陌央神色恬淡,他静静看着兰聆,久久才收回目光。
“大美人,吃块鸡肉吧。”弘儿夹着鸡块伸到覃陌央嘴边。
“好。”覃陌央的脸上又恢复笑容,他张开嘴咬了一口,细嚼起来:“这是寡人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弘儿嘻嘻一笑,又夹了块小酥肉递过去:“您再尝尝这个,这是弘儿最喜欢吃的!”
“好。”覃陌央应了一声,整块吃下,浓浓的肉香在唇齿间化开,他略带艰涩地咽了下去。
弘儿仍是不断给覃陌央夹菜,覃陌央也是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