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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春夏秋冬-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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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迷糊中,耳旁是混乱的叫喊。有人扶起我的身子,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惊呼。
  猿芳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抬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喂,喂?!” 猿芳蹲下来,拍拍我的脸,将水杯塞到我嘴边问:“怎么搞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我”我抬起眼皮,嘴巴却不听使唤,滚烫的汗顺着额头滑落到地面。
  “这在医学上叫做晕阙。”周围有人道:“会出现虚脱、发冷等症状。”
  “说说说,说你妹的!”猿芳站起身子,吼道:“人家都晕过去了,你们只知道围观吗?赶快拿些水,打医院电话!我你你怎么了?!”
  “不用了。”隔了几分钟,我自己慢腾腾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双眼通红地往人群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没吃早餐中午在医院跑来跑去腿又痛,晕了。”
  我擦擦汗,接过猿芳的点心,耷拉着脑袋咬了一口。
  “省这钱干什么?神经病,这样迟早会出问题!”猿芳站起身子,撑着我手臂:“走!扶你回宿舍去。”
  说完,他从人群中拨开一条路,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我搀扶出了大教室。
  高雅神圣的舞会音乐又重新奏响,恢复了浪漫的情调。精致的甜品,炫彩的光,优柔的舞曲,醉人的香

  找淑君老师去

  被风蹂躏一个晚上的宿舍,像个巨大的冷库。以往,睡在被窝里,暖洋洋的被窝仿佛和床结为一体,被子一蒙,醒来就是天亮。
  可是今天,除了头疼,就是头疼。脑袋横着痛,竖着也痛,像被人敲进了一根钢钉,用力地拉扯,从麻木而肿胀的石膏里一直疼痛到头顶。
  在这样的被窝里多呆的每一分钟,都是世界末日。
  我掀开被子,跳到镜子前。
  镜子里,依旧是那张被岁月侵蚀过的脸。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布满血丝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尖嘴猴腮的下巴,一点儿特点也没有。
  一个风华正茂,情商智商都是99的留学生什么时候成了这颓废不堪的中年宅男的模样?
  我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长长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白杉!”
  五大三粗的猿芳一把推开那扇遮掩的门。
  “这么早,什么歪风把你吹来了。”我说道:“有屁快放。”
  “哟,你居然非主流了?”猿芳道。
  “非主流?”我问。
  猿芳将拐杖抗在自己身上,一拍门板:“这不,你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大大的太阳图案出现在门的正中。
  我就跟被雷劈似的愣在那里——这哪是什么非主流,不就是那黑老大手上纹着的图案吗?
  “怎么?说你非主流还不高兴了?”一旁的猿芳问。
  “这个图案,好眼熟,好像是在别人手上见过。”
  猿芳“咯咯”笑个不停:“你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清醒呢?就一个太阳,中间几个字母,这代表啥?恶作剧。”
  “不对干嘛上我这里喷漆来着?难道就趁我不在?”我盯着图案道。
  “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法国人最喜欢搞恶作剧么?”猿芳一拍我的脑袋,拿拐杖在我的胸口比划道:“我倒觉得,还不如这个东西有吸引力。”
  我低下头去,瞪大了眼睛。
  胸口的衬衫纽扣旁,那是几条长长的、桔红色的、散发着薰衣草香的头发。
  “爱乐迪?”
  这几个惬意的字一下子掠过他的脑海——昨天晚上那鸡动人心的舞蹈和身体
  我将亮红色的头发慢慢抽了出来,仔细端详着它随风飘逸的模样。头发随风晃动,婀娜的身段像位柔弱的女子。
  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舞蹈、薰衣草、女人、混血儿,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猿芳把手撑到门框上,表情戏谑的笑。他看着我,停顿了会儿才说:“昨天抬你走的时候,你衣服没扣,鞋子丢一只,头发又黏又湿,连鸟门都没关。昨天那个和你跳舞的女孩子,看到你这样,都你啊,丢人丢大了!”
  “什么?”我站起身子:“鸟门没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提醒我一下!”
  “提醒有什么用,你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猿芳拍拍我肩膀,忽然得意地笑道:“她后来倒和我跳了几曲。”
  “和你?”我伸出手掌,把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指并在一起。
  “她长得不错,舞感很好,身材嘛也好。”
  “你!”
  猿芳笑了笑:“瞧你嫉妒的放心,我没留她电话。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叫一直我草先生?”
  我没理他,却匆忙翻开包,一把抓起手机。天天看《故事会》的我,居然没存爱乐迪的电话?
  “遭了!你没留电话?”我一拍脑门道。
  猿芳皱起眉头:“你应该不希望我留她电话吧?”
  “你!”我哼了一声,一把抓起拐杖,拉开门便往车站走去:“快!”
  鱼肚白的天,忽然之间便亮堂起来,泥土的青草香味怡人,三五分钟的光景,阳光已经洒在窗外的草地上。
  车站懒散地站着一堆人,堆在几平方的等车棚里。
  等车棚内,几个阿拉伯人听着重量级的POP摇滚,手对着垃圾桶有模有样地挥来挥去;抽着长条香烟的法国女人往天空吐着烟圈,依然轻装素裹,毫不掩饰她们婀娜的身段,完全不注意我这位风华正茂的留学生。
  远处的公车就在这种冰凉的氛围中缓缓驶到,和时刻表上的时间分毫不差。人群开始排成直线。
  猿芳将我扶上车,才问:“你不请假了么?”
  我耸耸肩膀:“我找淑君老师去。”
  “喲,去认错?政治觉悟挺高的呀!”
  “我是找她要爱乐迪的电话!你不懂!”
  猿芳笑开了嘴:“说说,我怎么个不懂法?”
  我表情严肃下来,把拐杖靠在身体旁,一字一句说道:“以你的经验,难道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
  我说:“没发现爱乐迪对我有点意思?”
  “对你?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爱乐迪和我们一样,读法律,懂中文,又是混血儿。而且她看我腿断了还和我跳舞我要去问问淑君老师。”
  “你傻!人家是住在巴黎,又不是住在东莞。我没感觉出来她对你有意思,我倒感觉她对我有意思。知道不?她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什么!
  猿芳那张笑嘻嘻的脸,仿佛将我的内心挖去了一个大洞,嗖嗖的冷风往里灌。我手指着猿芳指了半天,蹦出一句话:“猿芳,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的脑袋有点蹊跷。”猿芳上前一步,拍拍我肩膀:“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对得起兄弟。爱乐迪的电话我确实没留。”
  “为什么不留?”我瞪着猿芳的眼睛。
  “因为她留了我的。”
  什么!
  我再次吼道:“这这比留她电话更恶劣!你简直是个脑残!”
  猿芳一拍我胸脯:“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用这么龌蹉的词骂我。”
  “你简直是一个领导!”
  猿芳想了想:“那你还是用脑残骂我吧。”
  晃动的车厢终于安静下来,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笼罩在恍惚的雾气中。颜落的阳光交织在不远处的花红柳绿里,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两小时的功夫,终于到了雷堡大学。
  学校外有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云龙混杂,充斥着各色人等。最常见的,便是些流浪歌手。以往经过时,我总是难以忍受其中的囧味,今天却刻意放慢了脚步。只听不远处传来几阵吉他的天籁之音,伴着一阵低沉而磁性的歌唱:
  “Le vent fera craquer les branches
  (树枝在风中哗哗作响)
  La brume viendra dans sa robe blanche
  (寒雾披着婚纱)
  Y aura des feuilles partout Couchées sur les cailloux
  (遍地都将有散落在碎石里的落叶)
  Octobre tiendra sa revanche
  (十月就要来临)
  Le soleil sortira à peine
  (太阳就要升起了)
  Nos corps se cacheront sous des bouts de laine
  (我们却还躲在羊毛堆里)
  ”
  我拨开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敞开着的吉他盒。吉他盒里凌乱散布着纸币和硬币,周围的人群则吹起口哨鼓掌,一阵阵欢呼雀跃,眉飞色舞。
  弹吉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衣服有些邋遢,胸口爆开一撮又粗又长的胸毛,胸毛纷纷垂下,在空中轻柔地飘扬。他看了看我,左手上一枚造型异常怪异的戒指闪闪发光。
  戒指由三个环组成,两个是金色,一个是白色,戒指下部是盘旋而上的细银丝,正中央有一颗紫色宝石形状的镶嵌物。整个戒指,外形似剑似刀,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猿芳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索性道:“硬币到底给不给?”
  “噢!”我晃过神,一阵寒冷刺骨的风从地下通道涌来,像一记犀利而尖刻的巴掌。我蹲下身子,将手里有些锈迹的硬币捏了捏。
  男人也停止了演奏,将目光斜视过来,紧瞄着硬币不放。
  我知道这是最难受的时候,其实我只想拿硬币去买一瓶矿泉水。可此时已别无他法,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好似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裂成几片,带着锋利边缘的玻璃碎块,每块都反射着我那张外焦里嫩的脸。
  然而,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竟将我握着硬币的手往前一挥,硬币悄无声息地划出了抛物线,落进了面前吉他盒褶皱的羊毛绒里。
  神马!
  我用力揉揉眼睛。
  硬币不是正面或背面朝上,而是立在那里!
  没错,确实是立在那里。
  这这不是在做梦,可这硬币怎么能立在那里呢?那硬币上的头像仿佛正默默注视着我,呲牙咧嘴笑道:“我不是牛顿,我是个屌丝。”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去见淑君老师呢?!
  我想起淑君老师那声色俱厉冷冷手指朝门外一指的模样,腿有些发抖。
  一旁的猿芳凑了上来,看着那竖着的硬币:“你的前世不是个娘们,就是个硬币。”
  “我去?或者不去?”
  “你去或者不去,淑君老师都在那里。”
  猿芳说完,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耸立在不远处的那栋庄严肃穆的行政楼。
  行政楼——所有雷堡学生最敬畏的地方。那是雷堡大学里最高的房子,外墙被喷上大大的带圈的“A”字,血红而醒目,在雷堡大学长条纵深结构的最里边,也是风景最好的地方。
  一向浪漫的雷堡大学,在踏入行政楼的时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空旷的走道,偌大的教室,仿佛每走一步都会引起旋天转地的回音。墙壁雪白干净,明亮宽敞,简单的线条无不透露出庄重正式的气息。
  我坐着比LES ULIS的学生公寓大好几倍的电梯,到了淑君老师所在的楼层。楼层的出口有个小小的装修别致的房间。里头布置简约,线条明快。
  淑君老师正坐在几百本的藏书下,貌似一尊雕刻的佛像。
  我轻轻推开门:“老师。”
  “哟?你?”淑君老师摘下眼镜,轻捏眼角,将它放在桌子一边。随后用余光撇了撇我这个举步维艰的少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将我的那双拐杖放到一边:“诺。”
  顺着淑君老师的目光,一旁两个人猛地闯入了我的视线。
  一位是徐建,另一位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身着黑衣,披风及腿,瘦瘦干干,留着青涩的胡渣,手上戴着几个粗大的戒指,脖子上隐约见一条手指粗的金项链。他的表情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出搞笑的戏。
  这莫非是那枚硬币的深层涵义?
  “你来的真是时候,我还正想找你!徐建跟他的大哥也来了!”淑君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您好。”我朝那位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伸出手。
  男人伸了伸手,身子却像个固定着的雕塑。
  淑君老师上前一步:“这次的打架是个非常严肃,非常严重的问题。学校本来要处分你们!知道不知道?!后来是我,是我以中国留学生总负责人的身份向学校帮你们求情,才让你们免于处分。中国新年本该喜喜庆庆,而你们却!一定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淑君老师伸出两根手指,仿佛早有准备道:“你们打架,课桌损坏了2张,凳子2把,损失接近200欧元。”
  200欧?2000元?!
  我低着头,想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二或者不二,二就在那里,不三不四。”
  “你们现在是留学生,不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出门在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徐建你看你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么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在法国又开公司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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