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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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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次走后,总会在烟灰缸里留下几个烟头。我总是偷偷地将他的烟头收起来,藏到一个铁质的首饰盒里。我如此珍惜他留下的东西,就是想多留一点他的气息。有一天他真的走了,这些气息可以成为我最昂贵的“氧气”,让我可以继续呼吸,坚强地活下去。对我而言,那些烟头胜过这世上任何华贵的珠宝,胜过我曾经所有的珍藏。
  祁树礼见我们一直很“规矩”,对耿墨池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有时候他在家,上完课还会跟耿墨池聊几句。偶尔还会留他吃饭。两个男人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我很少有插嘴的份,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是多么融洽的挚交。
  这天吃过饭,祁树礼提议到附近酒吧坐坐,耿墨池答应了。祁树礼开的车,我和耿墨池坐后面。到了议会山大街,在一间颇具艺术氛围的酒吧前,祁树礼停下车,亲自开车门,牵我下车,随即又搂住我的腰。耿墨池视若无睹,昂着头径直进了酒吧。我瞅了一眼祁树礼,他一脸平静,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我的心里有些不快,明知道他是个病人,还这么刺激他。
  祁树礼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我这才注意到这间酒吧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乌烟瘴气,典型的欧洲中世纪风格,古典奢华,很有贵族气派,三三两两的“鬼佬”凑在一起,看衣着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三个人刚在一张台子上坐下,一个身着迷你裙的金发女郎就过来坐到了耿墨池的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跟祁树礼是一对,耿墨池落单,长得那么帅,又一身名牌,自然吸引人们的目光。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耿墨池对那位女郎并没有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怯场,几句话就打得火热,艺术家的浪漫气质,流利的英文,让那位露着半个胸脯的女郎毫不犹豫地贴上了自己的半个身子,而祁树礼则搂着我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那个女郎,问她要喝什么。
  “What do you want to drink,my dear?”耿墨池也问她喝什么。
  “Id like the same as yours,darling。”女郎含情脉脉地瞅着他,说他喝什么她就喝什么。
  耿墨池微笑着跟侍应说了他要喝的酒名,祁树礼也点了他要的酒,给我只点了香槟。我闷闷地喝着,耿墨池却和那个女郎贴得更紧了,温柔的眼神,优雅的谈吐,不但吸引了这个女郎,连旁边几个女人都在打量他。看他这架势,绝不是初出茅庐,应是情场老手吧,我怎么忘了他曾经在巴黎混过数年我的情绪很低落,怏怏的,祁树礼察觉到了,“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用中文问我。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连摇头。
  “不要在意啦,男人嘛,逢场作戏,很正常的。”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耿墨池不知道听到我们的谈话没有,搂着那个女郎高声说笑。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要回去,祁树礼起身,耿墨池也站起来了,而那个女郎则挽着他一直跟到了酒吧门口。看她那意思,大概希望耿墨池带她回家过夜。耿墨池搂着她也很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和祁树礼站在车边,看他怎么继续,只见他很深情地问女郎愿不愿意跟他来:“Oh,baby,I really need you。Would you like to go with me?”
  “Of course,my dear!”女郎满口答应,女郎勾着他的脖子就要去吻他。
  “But,but”耿墨池搂着她的腰,露出遗憾的表情,突然出人意料地砸出一句,说他是病人:“Dear,I am a patient,wont you care about that?”
  女郎很诧异,连忙追问什么病:“A patient? What illness have you got?”
  “AIDS!”耿墨池一本正经地答。
  女郎像遭了电击般,迅速就从他身上弹开了,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走。
  这个时候我已经蹲在地上起不来了,捂着肚子笑得要抽筋,祁树礼也在呵呵地笑,瞅着他说:“亏你想得出来,艾滋,干吗吓走她,这么好的夜晚有个女郎陪着其实是很不错的。”
  “谢谢,我不需要!”
  耿墨池突然就板起脸,抄着手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神色冷峻。
  “我送你嘛。”祁树礼表现得很有风度。
  “不必麻烦你了。”耿墨池说着钻进出租车,看也不看我,招呼司机绝尘而去。我僵僵地站起身,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知道,他今晚受了刺激,很明显祁树礼是有意带他到酒吧的,故意让我看他如何逢场作戏。我顿时周身冰冷,祁树礼拉我上车,我手一甩,直接跳上一辆出租车也扬长而去。
  “Cathy!”祁树礼在后面喊。
  我在Monica的公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她大概已经去公司上班了,公寓里只剩我一个人。昨晚一气之下我就跑到这来了,冷静一想,也许他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可我还是很生气,耿墨池还能撑多久呢?他现在这种状况还有可能过那种风花雪月的生活吗?那岂不是要他早点死?
  从手袋里掏出手机,二十几个未接电话。
  我赤着脚冷冷地靠窗坐在木地板上,心烦意乱。
  快中午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回去,没准他会去找耿墨池要人。一进门,人还没站稳,祁树礼就从沙发那边弹起来,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上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找了你一夜!你怎么总是这么任性?”
  我推开他,径直朝厨房走去,“我肚子饿了,等我吃饱了再说。”
  “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Cathy!”
  “我叫考儿。”
  
  祁树礼下午没有再去公司,怕我又跑。吃过午饭他试图跟我谈心,我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只冷冷地抛给他一句:“不要再去惹他,刺激他,伤害他,他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如果你不想以后我恨你的话,离他远点!”
  “在你心中,我还是不及他”
  “等他死了你再说这些话吧。”
  说完我就上楼蒙头大睡。恨不得睡死过去。混乱的现实,无法继续的爱情,可怕的一年期限,不知道怎么面对,不敢面对。晚饭我没有吃,一直躲在被子里流泪。我又拿出那个首饰盒,打开,跟往常一样数里面的烟头。我想我是真的病了,守着这一盒烟头又有什么意义,该走的终究要走,想留的留不住。一年啊,我只能收集他一年的烟头,一年后我怎么办?焦虑、恐惧、绝望,我想我终究会被折磨至死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祁树礼的声音。
  我吓得赶紧盖上盒盖,惊惧万分地把盒子抱在胸口。
  “没,没看什么。”我竭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
  “那你慌什么?”他充满疑惑地打量我,目光落在了首饰盒上,“可以给我看看吗?”
  “没什么看的啦,就是以前你送我的那些首饰”
  “给我!”
  “Frank!”
  “给我!”
  我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但这明显更加刺激到他,他不由分说就过来抢,力气很大,一下就抢了过去。在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我悲哀地意识到,我和他完了!
  “这是什么?烟头?谁的烟头?”他诧异地瞪着我。
  我低下头,不做声。
  “说!”
  我还是没出声。
  他颤声逼出两个字:“他的?”
  什么都明白了!他抱着那盒烟头脸色发白,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是无力的,他愤怒到极致,猛地摔下盒子,烟头顿时撒了一地。这下刺激到我了,“不!”我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去捡那些烟头,一边哭一边捡。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留下一点他的东西,给我卑微可怜的爱情留一点点纪念,我做错了什么?!
  “不许捡!”他居高临下地冲我吼。
  我没听他的,流着泪还是一个一个地在捡。
  “我说了不要捡!你听见没有,不要捡!!”他已经是在咆哮了。
  我顾不上,眼里只有这些烟头,这是他唯一可能留给我的东西,哪怕爱情已经死去,让我怀念他曾经的存在也好啊。
  祁树礼暴怒!
  他抬脚就去踩那些烟头。我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些烟头碾碎,我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脚,求他不要踩,他一脚踹开我,踩得更凶了,眼看地上的烟头顷刻间成为粉末,我也失控了,尖叫变成惨叫。
  最后一个烟头在床边。我和他同时都看到了,同时扑向那个烟头,我快一点点,手抓住了烟头,可是他的脚却踩在了我的手上。
  “松手!”他恶狠狠地冲我咆哮,眼睛通红。
  我趴在地上,倔强地抬眼看他,就是不松手。
  “我叫你松手!”
  他完全变得陌生,穷凶极恶的样子像要吃人,昔日的温情款款难道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相?我不会松手的,我想我不会松手的,哪怕是他把我的手辗碎。他真的开始碾了,咬牙切齿,没有一丝的怜悯,我几乎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但是我没有哭,都说十指连心,可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只看到殷红的血从他的脚下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地毯,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早上,耿墨池照常来授课。
  我下楼,一声不吭地坐到了钢琴边。想必我的脸色见不得人,他皱着眉头打量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连忙掩饰,“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他拉把椅子坐到我旁边,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把前天那首练习曲弹一遍。”
  我坐着没动。
  “没听到吗?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我抖抖地伸出手,右手几乎抬不上来,指头全是乌青。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这个样子也叫没什么?”他举着我乌青的手,眼神绞痛,“你知不知道对弹钢琴的人来说,手就是命?”
  “我没有这个命,成不了钢琴家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考儿!”
  老天,听清没有,他又叫我考儿了!来西雅图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这世上只有他的呼唤才能让我如此沉醉,又如此心碎,我愿意为他受任何的罪。
  “墨池!”我抓住他的肩膀,泪如雨下,“带我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哪怕让我跟你一起去死,也请你带我走”
  “别说傻话了。”
  “不,墨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努力将你从我的生活中抹去,每次差点成功,最后还是发现我不能没有你,离开你,我会死的!”
  “考儿听我说,我是个男人,虽然算不上是好男人,但为人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你现在是他的人,如果我带你走,那我将自己的人格置于何地?况且你也知道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了,一年后呢,你怎么办?跟我一起死吗?不,考儿,我不要你这样,我要你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也是为我活”
  “不!”我扑进他的怀里,箍着他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墨池,我不信医生的话,他是吓唬你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你应该知道的,墨池!”
  “考儿!”
  他也动情了,搂紧我,心神俱碎。
  我们两个苦命的人,爱情如此卑微,上天连最后相伴的岁月也不给我们,哪怕是把我们扔到荒无人烟的旷野,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他怀里,也好啊。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他的怀抱更温暖,他的气息,他的心跳都会是我最好的祭奠,我要的只是一个归宿而已,哪怕坠入的是坟墓,那也没什么不同。
  然而,我忽略了,我们不是在旷野,我们是在西雅图祁树礼的豪宅,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就在我们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耿墨池进医院的事,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他的助理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祁树礼扇我一巴掌的时候,他来护我,结果祁树礼对他恶语相向,完全没把他当个病人,他的心脏不能受一点点的刺激,当时脸就白了。我哭着哀求祁树礼别再骂他,结果又被扇了一巴掌,到现在我的半边脸都是肿的。
  “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这么宽容地接纳你,让你做她的老师,结果你还是让我失望,你不就是要死了吗?死就死啊,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叫我去死,我也可以,枉我把你当君子!既然要死就安静地去死,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不清,明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你,还跑来纠缠,你想干什么?想要她跟你去死吗?她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别梦想我会成全你们”
  这些话从祁树礼的嘴里骂出来,要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我都受不了,何况耿墨池。他离开的时候脚步踉跄,祁树礼还追到门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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