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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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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沫也不客气:“下官恭送秦王。”竟然是抢去了水溶的主人身份去了。水浮笑了笑,也不同他计较,只是走之前问了一声:“泰隐,是大哥还是你?”韩王掌兵部多年,却一直毫无建树,现在是个立威信的好机会,这位皇长子并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么低调。
  林沫皱眉道:“若是不出差池,应当是下官同北静王了。”
  水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拔腿走了。秦王府的长随赶忙跟上,北静王府的管事小厮也匆匆跟过去服侍了。
  等人走远了,水溶才问:“你也去?”
  林沫咬牙道:“原先就是该我去!倒是你——”水溶却打断他:“你不主持你妹妹的婚事了?倒是舍得。”林沫道:“这节骨眼上,除非皇上下旨,否则仲澐不会这么着急。若真是皇上下旨,也不许我操劳许多——你可别打岔,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水溶道:“今日你可算知道昨日我是怎么想的了!这朝中上下,又不是只有你林侍郎一个好官,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多得是,你也未免太过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便就算你真的无所不能,又不是有三头六臂的——”他话说得很,只是到最后,却又说不出了口。刀剑无眼,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是真没胆量叫林沫一个人过去。
  多不容易,才能离这人这般近,现在,他一步也不想离开。
  林沫看了他许久,哑然失笑:“前两天还在我家里,因为怕死,喝得烂醉,烧得滚烫,如今你倒是打算舍生取义了?”
  水溶歪头笑道:“我哪里是舍生取义,我这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果真这是他的府邸,一扫当日被林沫戏弄得说不出话的窘况,调起情来都不假思索的。林沫气得笑了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水溶倒是拦着了:“我的杯子这是。”扬声叫丫头进来换茶。
  林沫一路跑马而来,渴得厉害,也不管是谁的了,先喝了一大口。
  茶是好茶,他这番牛饮,也没品出个什么滋味来,只是这时节,他也顾不上什么姿仪形态,差点喝得呛了。水溶急忙伸手要帮他顺气,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嘿嘿,干嘛呢。”他道,“这可是我家里,你注意些个——”
  却被林沫抱了个满怀。
  他从寒风里头跑马而来,身上冻得像是起了冰渣子一样,水溶慌得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犹豫了许久,终是小心地也环住了林沫。二人依偎许久,连进来送水的小丫鬟都没能叫林沫松开手。
  “你怎么了?”水溶问。
  “咱俩一块儿去,”林沫想了想,郑重其事道,“一块儿回来。”
  他现在不想问,北狄情形如何,也不想问,水溶说的那个叛徒究竟是谁,存不存在。一路冲过来,最后绞尽脑汁,竟然只挤出来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二人在一块儿,是他牵制水溶更多,却不料不知不觉地,他竟然也陷进去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进京的时候水溶就来伸出援手、想使小聪明却反被将了一军那会儿?还是他鲜血淋漓地倒在靖远侯府里头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从虎口脱险的时候?还是他面带调笑地一口承认对自己有所企图的时候?
  林沫心想,真是造孽。
  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肠牵肚挂是个什么滋味,却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滋味委实不好受,却像是福寿膏似的,叫人明知这东西不好,却怎么也戒不掉。
  一直以来,想找个人与自己同进退,如今,终于得了一个人。这人明明是个墙头草一样的小人,却为了成全自己的理想,把自己的命都抛到了闹后头,林沫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心想,水溶若是女子,简直能写进戏文里头去。
  不,若是女子,他不会在娶妻之后再接近他了。
  这世上像水溶这么死缠烂打的女子,也绝无可能会有吧?
  甚至这样的男儿,也只得一个水溶。
  死生契阔,也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
  一起去,一块儿回。
  
    
    第 161 章

  着水溶也跟着他疯了似的;不独水浮觉得他不可思议,连赵王也像是瞧见了八条腿的母猪,甚至对水溶的种种反常叹为观止;对林沫道:“你还真是——从三哥手上抢东西的;你是独一个。”
  林沫装傻:“殿下在说什么?下官糊涂了。”
  他哪里有能耐从秦王手里头抢人?不过是因为水溶压根不在水浮手里头心上罢了。但无论如何;能得到这么个人生死相许,饶是林沫;心里头也不免有几分得意;这份得意甚至有些稍稍冲淡他对漠河战事的不安与焦躁。
  林澈嚷着要与他同去;本来他就有计划要去北疆;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只是叫他大哥给打了回去:“你守着家里头,静宁同玉儿到底不方便,你一个男丁,也安稳些。就算要合上门过日子,她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小心人欺负。”
  林澈也反应了过来,只是犹自抢白:“那为何不是我过去漠河,哥哥在家里护着嫂子同姐姐?”说是这么说,却也明白,自己过去行医,能救十人百人,哥哥过去,把军饷粮草安然无恙地带到,救的却是成千上万。
  只是林沫犹自自责:“若我当日习武,此间去了,当是另一番作为。”
  容嘉忙道:“我要是能去就好了。我一直觉得我将来是当将军的料。”只是这话他也就是随便说说,毕竟如今他当着差,没有随便离开的道理。
  战况紧急,林沫虽然娇生惯养,倒也没敢多花时辰收拾行囊,甚至连告别酒也没让家里人给他摆上一桌。当初黛玉静娴给林澈准备好的大衣裳厚褥子,正好叫他带上了,也算便宜。与水溶上路时,也是说走就走,没耽误行军。倒是叫几个押粮的小军官刮目相看。
  水溶排场大,北静王府的侍卫前呼后拥的,他说给林沫听:“人多些,也省去路上有不长眼的小贼盯上咱们。我都不怕显摆给皇上看叫他想我死,你怕什么?”
  林沫手上拿了皇帝钦赐的宝剑,随口笑笑。
  他也不知;这一路上是否会安全,到了那儿,能不能安全,舅舅究竟会如何,战事怎么样,他心里也完全没底。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全然陌生的事情,但却是第一次,心里一点底子也没有。两眼是黑的,脚底下是虚的,可是却不敢说其他的,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出了关就没什么好天了。帝都的公子哥儿日夜盼着来场大雪好让他们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可是一出关,人们日日夜夜盼着的却是雪再小点儿,不过第一夜,就有两匹马在冻住了的路上打了滑。水溶咳嗽了两声:“这天,马也走不快。”他到底是武家出身的,虽然在京里头一贯地动口不动手,但真的上了路,倒是比林沫要更自在些,“路上撒沙子,马背上也披层草,这鬼天气。”
  林沫呼了口气:“天天在这样的地方过日子的人,难怪这么彪悍。”
  “民风如此。”水溶看着他呼出的气成了白雾,道,“我们在喝酒听戏的时候,他们在跑马喝血呢。不能比啊。”
  林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黛玉和静娴给林澈做了不少新衣裳,现在全被他披在了身上。有不少士兵棉袄单薄,他也叫人给自己的棉袄拆了,棉絮分一分。这么折腾下来,他自己换洗也不够了。这么冷的天,饶是他这么爱干净的人,梳洗也不能全然干净,过了几天,就觉得自己头发上全是油。水溶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嘴里嘟哝着父祖不容易,林沫这番自讨苦处委实不算什么。
  马走不快,到过年那天,离鹤城还有好一段路。林沫自掏腰包,叫人去镇子上买了不少肉回来,也没心思细煮了,放在锅里炖了顿,撒了点盐巴,一人分了一碗汤,几天没吃着热乎的了,倒也吃得香甜。
  “我本来以为自个儿肠胃娇贵,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以前的日子太舒坦,自己把自己惯成这样的。”林沫喝了一碗汤,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是舒坦得直摇头,“现在过来一天的苦日子,才知道有一碗油腥子就能高兴得忘了自己姓什么。”水溶笑呵呵地指着自己:“你还记得我是谁?”
  行军途中不能喝酒,即使今天是大年三十,关外多的是烈酒,饮一口就能呛得人咳嗽不止,从喉咙口一直烧到胃里头去,整个肠子都像是过了火一样。林沫是文臣,本来没这些忌口,只是押粮的士兵看样子可禁不起他刺激,再者,他本来也是喜欢绵软些的味道,这北方的烈酒,他虽然向往已久,却是叶公好龙,并不愿意去尝试。
  也不过是开了封,闻了一闻,倒是问水溶:“你今夜守岁?”
  “养精蓄锐,明日要赶路。”水溶叹了一口气,“大年初一啊。”
  林沫柔声道:“你睡,我给你守夜。”
  虽然车里头舒展不开,但马车外,再大的篝火也阻拦不住寒气,又不敢把火烧的再大些,怕惹来什么野兽。带路的老乡道:“官爷们说话声音轻些,山上的雪要是塌了,就糟糕了。”所以士兵们自发地分了组,轮流守夜。林沫却是离漠河越近,越是焦躁得睡不好,索性也不歇息了。停着想想事情。
  水溶打了个呵欠:“我可不陪你疯了。”
  林沫看着他裹了一床棉被缩在车里,倒是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分了他一半。水溶不要:“你自己那身子,可别这么折腾了。”林沫笑道:“我这是景宁做的,可暖和。”
  水溶咬了咬牙:“你让一让,我腿弯得难受。”
  “让你跟我挤一辆车来。”有一匹马不能走路,水溶索性把自己的车辕砍了,将拉车的马套上了板车,自己的马车砍了给人做柴火用,同林沫挤在了一起。他自然是一派小心思,虽然没说出口,林沫也没点破,由着他占了自己的一半马车。
  水溶道:“那我下去?你舍得?”
  林沫看了他一眼,倒是掀起了自己的被角,拍了拍膝盖:“腿搁这儿。”
  水溶从善如流,因为腿到了林沫被子里,他也把厚被褥横了过来,给了一半给林沫:“你妹妹在家里头没事吧?”林沫同他偎在一起,倒是觉得踏实了一些:“澈儿在家里头,他们关上门过日子,有什么事,反正澈儿那脾气——”他剩了一般话没说。林澈可不是容嘉,他没那个生了气就会发作的脾气,也不如林沫面上踏实,但这个孩子却能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不怕得罪人,哥哥说了关上门过日子,他果然就把大门全都关上了。不管来的是亲戚还是世交,哪怕当庭要员本人来了,他也全都关在外面。倒是之前,因为林沫的吩咐,接了凤姐同巧姐、贾薇一起来靖远侯府陪着嫂嫂同姐姐说话。凤姐能说会道,巧姐聪明伶俐,她们母女说起话来,家里也热闹了不少。凤姐今年到底没回荣国府过年,不独贾琏,就是贾母说起来,都对这个一向青眼有加的孙媳妇多有看法。可是也没办法,林澈把门关的死死的,连门房都不肯开门,几班侍卫轮流着在院子里巡逻,夜夜灯火通明,就怕出什么意外。
  大过年的,人人敞开门户,偏偏靖远侯府大门紧关,也算是一道风景了。
  是以林沫并不担忧。
  他如今最怕的,还是舅舅的消息。
  如今舅舅被俘已经这么些天了,不知情况如何?精神头可还舒坦?还有席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别人不知道白时越与席贺的关系,林沫却有所耳闻。为了这位席九公子,白时越在祠堂里跪了两宿,把本来就冻坏的膝盖再跪伤了一回。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只知道他们在边关多年,一文一武,席贺有假借其父之威打压白时越的名声,其内中事实,不过他人无暇去想罢了。
  林沫没见过席贺,只在舅舅的书信里偶有耳闻。舅舅称呼那人为“贺无赖”,说他又无耻又无聊,是个无赖至极的人。若有一日大军压城,他定然是第一个举旗投降之人。话虽如此,其中的亲昵与玩笑却不能掩盖。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舅舅危难,席贺不知所踪。林沫心想,他究竟是去营救呢,还是自己也遇险了呢?战场是个杀人的地方,席大将军那样的人,尚且被重伤,何况只是担任文职的席贺?
  舅舅呢?撑得过去吗?严刑拷打、饥寒交迫、言语羞辱?他守关多年,压了北狄人多年,他们愿意善罢甘休吗?
  他在担心白时越,家里的女眷却在思念着他。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黛玉坐在空荡荡的戏台子下,家里的戏班子也练了好些时候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只有这么三四个人听。饭菜虽然丰盛,她却没什么心思。给巧姐儿吹了个果子皮,递给她,又抱着修朗和贾薇玩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林澈百无聊赖,坐在廊下,跟着台上的武生一起咿咿呀呀地哼着,凤姐逗了会儿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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