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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和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说完之后脸上变色的并不止谢桔年一个人。
“韩述,让他还给我……韩述,拜托你了!”
周围等待进考场的学生本来就不少,已经越来越多人对这边的一出好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方志和的纸条重回周亮手里之后,又被他们同班的另一个男生拿了去看。桔年不认识他们,她唯有轻轻扯住韩述的衣袖低声哀求,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韩述原本不过是本着恶作剧的心态逗逗她玩,本也不想闹大,可是他听了方志和那一番话,心里竟然像吃苹果发现半条虫一般,抑制不住地恶心,他把这归结为自己的道德洁癖。
“谢桔年,你心里就这么春?”
桔年也顾不上他口出恶言,她惟一希望的,就是这张纸条不要一传再传,好好回到自己的手里。
“韩述,我从来没有跟你过不去啊。”她嘴唇都在轻轻颤抖。
韩述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回来,“不管我事,纸条不在我手里,否则我当然会给你的。”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一切与己无关,桔年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好像恨她。
再这么传下去,保不准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巫山女神要跟楚襄王睡觉。桔年被逼得无路可走,她难道要像个疯子似的四处去追,或是痛哭求得怜悯。情急之中,她一把抢过了韩述手里的笔袋。
“让他们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把这个给你。”
韩述没料到她有这一招,愣了愣,笑道:“你拿我东西干什么,我不肯,你又能把它们怎么样?”
桔年打开笔袋,翻出了他的学生证,哆哆嗦嗦地说:“你不让他们拿回来,我就撕了它!”
学生证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一个即将进入考场的高中生。韩述脸色一变,探身去夺,桔年把手背在身后,往后一缩,他的姿势差点把她抱了个满怀。桔年在那一刹紧紧闭上眼睛,几年前林恒贵扑在她身上时龌龊的举止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反感如潮水般翻涌。她毫不犹豫抬起脚,像所有感到致命威胁的女孩子那样朝自己身前那个人的某个部位奋力一踢。
韩述也是个手脚灵活的大男孩,他在桔年抬脚之际已经大致猜想到她的意图,闪避已经为时过晚,侧身堪堪躲过关键部位的要命一脚,可大腿却不可避免地重重挨了一下。
他顿时吃痛,弯着腰退了两步,揉着疼痛处,想到要是躲闪得迟了一秒,她那一脚的着落点就大大不同,而且力度如此之重,不是存心让他练成“辟邪剑法”吗?
“你……你也太狠了吧。”韩述涨红了脸。
桔年也呆住了,韩述跟她没有那么大的仇,可是方才那一刻,她只想他去死!她激动过后身心俱疲,算了,让他们闹去吧,不过就是被人捉弄,他们笑话她,她就当耳聋,别人怎么想她,她又管得了多少?
另一边,不知落到第几个人手里的纸条却被陈洁洁截了下来,她和韩述一直关系挺好,走过来之后,认真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然后对疼得呲牙咧嘴的那个人说:
“玩得过分了啊,你让他们拿着我的东西乱传什么?”
“你的东西?”韩述疑惑。
“我喜欢的句子,但是记不全,让桔年回家抄下来给我,你也学会欺负女生了?真过分!”
“我哪知道是你的?她踢我一脚更过分。”韩述嘴硬地说。
“你活该!”陈洁洁当着众人的面把纸条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她拉了一把愣愣坐在花圃边上的桔年,“没事吧。桔年,谢谢你给我抄下来,我很喜欢。”
桔年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起身往女厕所走去,她需要好好洗一把脸。
韩述甩开扶着他的方志和,跳着脚追了上去。
“男厕所在那边。”桔年回过头来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学生证还给我!”
桔年将学生证连同整个笔袋一起塞了给他,好像刚发现自己拿着什么脏得不得了的东西。
韩述接过,扭头又看了看,四周没旁人,周亮方志和他们都在十米开外呢,他直起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句,“算了,刚才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他们闹得那么凶,对不起了。”
“没关系。”桔年也细声细气地回答。
——对不起!
——没关系!
文明用语的完美演绎。
一切又恢复到正常状态,太正常了,好像刚才乱纷纷的一幕并不存在,没有责怪,也没有记恨,只是安分的漠然。
韩述的无力感第一次如此清晰。
“昨天晚上经过十字路口看到你哭了。”
“我没哭。”
“你就是哭了。”
“好吧,我哭了。韩述,这是我的事。”
韩述的自尊心又一次重重受挫,他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韩院长要求他自信、智慧、礼貌、渊博、真诚、克制,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去做了,可谢桔年就像一面哈哈镜,折射出他所有的缺点,在她面前,他浅薄、虚伪、愚蠢、粗鲁、不安、冲动。
“你以为我关心你的事,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我考试赢了你也不会觉得光彩。”他冷着脸说道。
“我没有跟你比。”她又回到了低着头,小媳妇似的。
“我不习惯比一个女的还差劲。”
过了一会,韩述听到女厕所里传来谢桔年慢条斯理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跟居里夫人比。”
第三十章 没有谁不可替代
桔年经常觉得,她其实是应该感激陈洁洁的,对于这个新的同桌,她从未推心置腹,可陈洁洁为她解围却不是一次两次,这一回,更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化解了一个大大的窘境。然而,当陈洁洁说着“谢谢你,我很喜欢”,然后把那张桔年夹在书里的纸条放进了自己背包的时候,桔年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她知道陈洁洁是为了她好。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方志和说,这是巫山神女在邀请楚襄王“睡觉”,他的解释也许没有错。可是,在桔年看来,这段镶嵌了一个男孩名字的千年前的情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对自己所爱的人朝朝暮暮的祈盼。
桔年要的不仅仅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即使写了这张纸条,夹在书页里整整一个星期也没有勇气放在巫雨的手心,韩述他们这一闹,更让她觉得自己放不下的这件事是个笑话。巫雨他能理解她的心意吗?假如不能,她还能否退到“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个位置?
几门考试结束,回教室收拾东西准备放假,桔年悄悄地对陈洁洁说了句“谢谢”。陈洁洁一时间竟想不起她的感谢所为何事,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
“谢什么,我是真的很喜欢。桔年,明天我们一起去打球吧,我订了场地。”
普通同学相互称呼,通常是连名带姓一块叫,陈洁洁张口叫她“桔年”,那亲昵自然无比,反倒让桔年有些意外。巫雨最近总是忙,连带她也无心打球,正打算婉拒,却听见陈洁洁补了一句。
“前几天我遇见巫雨,他说应该没有问题,让我叫上你,桔年,你不会没有时间吧。”
桔年哑口无言,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了心口,并没有马上疼痛,闷闷地,好像吸了口气,郁积在心里,怎么也吐不出来,缓不过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巫雨的会面竟然需要通过完全不相干的人来传达,他们都已经约好了,才想起告诉她。是她太过愚钝吗,对于这些暗处里的悄然转变,竟完全没有预期。
“啊,好。”她低头继续收拾东西,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句话。
次日,桔年依约去了陈洁洁订好的球馆,刚下过一场雨,天是淡青色的,桔年在门口正好遇到了巫雨,她走得心不在焉,是巫雨先叫了她一声。
桔年回头,巫雨笑着埋怨她:“你这样走路,就算脚边有宝贝也是捡不到的。”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笑起来,云都开了。
桔年玩笑似地用球拍轻敲他的手臂,“路边的宝贝可不能乱捡。”
“这是你掐指算出来的?”
桔年笑而不答,“我算到你很忙,没算到你忽然想起跟陈洁洁一块打球。”
巫雨说:“前段时间真的忙,那天从网吧值了通宵的班,出来正好遇到你们班同学,她说你们今天考完试,要不要一起找个场地打球。我跟你也确实很久没摸拍子,手都生了,你们不是同桌吗,我让她记得告诉你时间和地点。看你没什么精神,这一次未必嬴得了我……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桔年心中堵着的那团棉花原来是棉花糖,她吸了一口,化了之后甜丝丝的。
进了球馆,找到预定的场地,没有想到除了陈洁洁,还有别人,十七八岁男孩子特有颀长背影,白色的球衣很是整洁合体,他正和陈洁洁聊得起劲,陈洁洁示意人齐了,他才回头看了一眼,不是韩述又是谁?
“怎么会叫上他?”桔年在巫雨身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谁?你不喜欢他?”巫雨问。
桔年脸一红,摇着头说道:“算了,也上升不到喜不喜欢的高度。”
这边陈洁洁已经笑着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她身上是一套粉色的运动短裙,更显得肌肤胜雪,身姿姣好,韩述慢腾腾地跟在后面,瞥了一眼桔年,又看着天花板上的大灯,好像上面有特别有意思的东西。桔年也偷偷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韩述,这是巫雨。”陈洁洁简单地介绍。
韩述对巫雨笑了笑,转而问陈洁洁,“可以开始了吗?”
“哦,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桔年有些赧意地插了一句,她正赶上女孩子不方便的那几天,但是陈洁洁约了巫雨,她非来不可,这是对自己所珍视的东西的一种天生保护感。
“很快的,不好意思。”
这个球场她第一次来,陈洁洁告诉她洗手间的方位,她道了谢,一溜烟地往那个方向跑。
“唉,等等,走错了!”韩述叫住她。
桔年莫名其妙地停住了脚步。陈洁洁也茫然地说:“没错啊,就是那个方向。”
韩述没好气地说道:“你多久没来了?那洗手间早拆了,新的还在装修,4号馆后门那条巷子左转直走到尽头,再穿过一个小门,那里才有他们临时借用隔壁饭店的洗手间,我忘了跟你说这球场现在就是不方便。”
“4号馆?后门……左还是右?”桔年试着重复一遍韩述说的话。
“我们这是3号馆,3号馆往前十五米右边就是4号馆!席慕容没教会你方向感?”韩述的样子,像是一个本来就好脾气的人忍耐住了一件大家都应该不耐烦的事。
“韩述,你就不能说清楚一些?”陈洁洁皱着眉头说。
“我已经用了最科学的描述方式。”
巫雨放下手里的球拍,“没事,桔年我跟你一起去。”
“你知道我说的地点在哪里了吧?”韩述问巫雨。
“从你说的方向走出去,估计是找得到的吧,实在不行就问问。”
韩述笑着去弯下腰去调整自己的鞋带,“等你们两个环游世界回来,这场地的租用时间恐怕都去了一半。”
“韩述,你这家伙就知道说!我陪桔年去好了。”陈洁洁也受不了啦。
桔年焦头烂额,她只不过想去一下洗手间,仅此而已,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引发他们一长串的讨论。
“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她选择了息事宁人。
这是韩述已经给自己双脚的球鞋各打了一个完美的结,直起身,拍了拍手,叹了口气道:“得了得了,我领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去洗个手。走吧,别磨蹭,等你考虑好,我胡子都长出来了。”
他说完已经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桔年只得无语地跟在他后头。出了3号馆的后门,其实附近只有4号馆这一栋建筑,并没有韩述描述得那般曲径通幽。
韩述起初并不跟桔年交谈,目标明确地赶路,4号馆的后门在望,他凭空冒出一句:“你真麻烦。”
桔年走在他后面一点,沉默。
“都好几个月了,这球馆周边都还没建设好,什么破工程,我都跟陈洁洁说了还有更好的地方,她偏不听。”
桔年还是沉默。
“别说我不告诉你啊,前面那也在装修,坑坑洼洼的,刚下过雨,你别太空漫步似地。”
沉默。
“咳,你穿运动服还不算难看。”
沉默。
“不过我觉得粉红色更适合你。”
沉默似金!
韩述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桔年一眼。
“你憋得说不出话了吗?”
桔年脑子里顿时勾勒出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一脸铁青,被尿意憋得瑟瑟发抖,她其实很想说,正常人的一般都不是憋在口腔里的,但是面对韩述这种角色,她很明智地只吐出了相当简洁的两个字,“还好。”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不会那么小气吧?”
桔年摇头,然后才意识到韩述在前面一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