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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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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明报以书曰:“宋氏将亡,愚智共知,公神武高世,唯当静以待之,因机奋发,功业自定,不可远去根本,自贻后悔。”荣祖亦报曰:“领府去台百步,公走人岂不知,若单骑轻行,广陵人闭门不受,公欲何之?公今动足下床,恐即有叩台门者,大事去矣。”道成虽得二人言,尚怀犹豫,纪僧真曰:“二人之言是也,主上虽无道,国家累世之基,犹为安固。公百口北渡,必不得俱。纵得广陵城,天子居深宫,施号令,目公为逆,何以避之?此非万全之计也。况今幼主出入无常,每好单行道路,于此立计,易以成功,外州起兵,鲜有克捷。”道成乃止。 
  有王敬则者,临淮人,少贫贱,母为女巫,常谓人云:“敬则生时,胞衣紫色,应得鸣鼓角。”人笑之曰:“汝子得为人吹角可矣。”性倜傥不羁,好刀剑,尝与既阳县吏斗,谓曰:“我若得为既阳令,当鞭汝小吏背。”吏唾其面日:“汝得既阳县,我亦得司徒公矣。”平时善拍张,以勇力补刀戟卫士。 
  前废帝常使敬则跳刀,高出白虎幢五六尺,跳罢,仍抚髀拍张,儇捷异常。后补既阳令,昔日斗吏亡叛,勒令出见,曰:“我得既阳令,汝何时得司徒公耶?”其人叩头谢罪,敬则曰:“尔亦壮士,吾不汝责也。”至是为越骑校尉,见帝无道,欲自结于道成。夜著青衣,扶匐路侧,听察帝之往来。复阴结内廷杨万年、陈奉伯等为内援,专伺得间,即便行事。 
  是时苍梧荒Y益甚,每往来寺院中。城西有青园庵,乃女尼所居,房宇深远,徒众数十。一日,帝突至其处,群尼仓皇跪接,帝视之曰:“是皆秃耳。”见一幼尼尚未剃发,貌颇娟好,问之曰:“尔在此何欲?”对曰:“欲修行耳。”帝笑日:“恐所欲不在是。”便携之入室,裸而Y之。又令左右择尼中年少者遍Y之,问日:“此举何如?”左右曰:“此举是陛下大功德。”遂大笑而散。又有一道人,名昙度,素无赖,与之亲善。一夜,行至领军府前,左右曰:“一府皆眠,帝何不缘墙而入,杀其一家?‘”帝曰:“我今夕欲与一处作耍,无暇为此,宜待明夕。”遂去。明日,乘露车与左右向台冈赌跳,仍往青园尼庵留连半日,晚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煮之,坐地而饮,酣醉如泥。左右扶之还宫,寝于仁寿殿内。有杨玉夫者,常得帝意,出入必与偕,至是忽憎之,见辄切齿,骂日:“明日当杀此子,取肝肺,和狗肉食。”是夜为七月七日,临睡吩咐玉夫曰:“汝于庭中伺织女度河,见即报我,不见则杀汝。”玉夫大惧,乃与杨万年、陈奉伯伺帝熟寝,潜取帝防身刀刎之,时年十五。 
  先是帝出入无时,省内诸阁,夜皆不闭,群下畏相逢值,莫敢出走,宿卫并逃避,内外莫相禁摄,故帝虽被弑,无一觉者。乃令陈奉伯袖其首,依常行法,开承明门出,遇王敬则于外朝,遂以首付之,使报道成。敬则驰诣领军府,叩门大呼曰:“大事已定,领军速即入朝。”道成犹虑苍梧诳之,不敢开门,敬则耸身墙上,投其首以示道成。道成洗视之,果帝首,大喜。 
  便戎服乘马而出,偕敬则入宫。至承明门,诈称贺还。敬则恐内人观见,以刀环塞门孔处,呼门甚急。门吏开门迎之,只道帝归,俱伏地震慑,不敢仰视。道成入殿,殿中惊骇,既而闻苍梧已死,咸称万岁。及旦,道成整宿卫出立殿庭槐树下,以太后令召袁粲、褚渊、刘秉入朝会议,三人既至,闻帝已被弑,皆惊愕不敢发言。 
  道成谓秉曰:“此使君家事,何以断之?”秉未答。道成须髯尽张,目光如电,秉惧曰:“尚书众事,可以见付。军旅处分,一委领军。”道成又让袁粲,粲亦不敢当。王敬则拔白刃,在殿前跳跃曰:“天下事皆应关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刃。”手取白纱帽加道成首,令即位,曰:“今日谁敢复动,事须及热。”道成正色呵之曰:“卿都不自解。”粲欲有言,敬则叱之,遂不出口。褚渊曰:“非萧公无以了此。”手取事状授道成。道成曰:“相与不肯,我安得辞。”乃下议立安成王为帝,作太后令曰:昱以家嗣登皇统,庶其体识曰宏,社稷有寄。岂意穷凶极悖,日月滋甚。加以大马是狎,鹰隼是爱,单骑远郊,独宿深野,趋步阛阓,酣歌垆肆,Y人子女,掠人财物,手挥矛铤,躬行刳斫。自昔辛、癸,爰及幽、厉,方于之此,未譬万分。 
  民怨既深,神怒已积,七庙阽危,四海褫气。废昏立明,前代令范,况乃灭义反道,天人所弃者哉!故密令萧领军潜运明略,幽显协规,普天同泰。骠骑大将军安成王准,体自太宗,地隆亲茂,皇历攸归,宜光奉祖宗,临享万国,便依旧典,以时奉行。 
  于是备法驾,诣东府,迎安成王准即皇帝位,时年十一,是为顺帝。降封昱为苍梧王,葬之郊坛西,自是军国大事,皆听道成处分。封杨玉夫等二十五人为侯。 
  先是刘秉初退朝,其从弟刘韫迎而问之曰:“今日之事,当归兄否?”秉曰:“吾等已让领军矣。”韫拊膺叹曰:“兄肉中讵有血耶?今年族矣。”秉默然。然犹谓尚书一官,万机根本,以宗室居之,则天下庶可无变。既而道成当国,布置心膂,与夺自专。褚渊素相凭附,秉与袁粲,阁手仰成矣。 
  却说袁粲,字景倩,陈郡阳夏人,早丧父,祖母哀其孤幼,名之曰“湣孙”。少好学,有清才,不以权势为重。平素每有朝命,常固辞,逼切不得已,方就职。至是知道成有不臣之志,阴欲图之,诏使出镇石头,即时受命。又荆州刺史沈攸之在明帝时,与道成同直殿省,深相亲善。道成有女,攸之娶为子妇。其在荆。州,有言其反者,道成力保其不反,攸之深以为感。 
  及苍梧遇弑,道成遣其长子元琰,以苍梧刳斫之具示之,攸之知道成将篡位,大怒,谓左右曰:“吾宁王陵死,不为贾充生。”然犹未暇举兵,乃上表称庆。时张敬儿为雍州刺史,素与攸之、司马刘攘兵善,疑攸之有异,密以问攘兵。攘兵无所言,寄敬儿马灯一只以示意,敬儿乃密为之备。攸之有素书十数行,常藏于裲裆角,云是明帝与己约誓,不忍坐视国亡。其妾崔氏谏曰:“官年已老,那不为百口计?”攸之指辆裆角示之。又会集诸将云:“顷太后使至,赐我以烛,剖之得太后手令,云社稷之事,一以委公。吾不可负太后命,抚危定倾,愿与诸君任之。”众皆应命,乃遗道成书曰:少帝昏狂,宜与诸公密谋商议,其白太后,下令废之。奈何交结左右,亲行弑逆?乃至积日不殡,流虫在户,凡在臣下,谁不惋骇。又移易朝旧,布置亲党,宫阁管钥,悉关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之遗训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贼宋之心,吾宁敢无包胥之节耶? 
  书去,即建牙勒兵。盖攸之素蓄士马,资用充积,甲士十万,铁骑三千,兵势甚盛。乃遣辅国将军孙同为前锋,余军相继东下。道成闻其兵起,即自入守朝堂,命其子萧嶷代镇东府,萧映出镇京口,内外戒严。以右卫将军黄回为郢州刺史,督军讨之。先是道成以世子赜为晋熙王燮长史,修治器械,以防他变。 
  及征燮为扬州,以赜为右卫将军,与燮俱下,命柳世隆行郢州事。赜将行,谓世隆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不可制也。若得攸之留攻郢城,君守于内,我攻于外,破之以矣。”世隆领命。及攸之起兵,赜方行至湓口,欲敛兵守之。众将皆劝倍道趋建康,赜曰:“湓口地居中流,密迩畿甸,若留屯湓口,内卫朝廷,外援夏口,保据形胜,控制西南。 
  今日至此,天所使也。“或疑城小难固,赜曰:”苟众心齐一,江山皆城隍也,何患城小?“乃送晋熙王归郑州,而己则留镇湓口,遣使密报道成。道成闻之喜曰:”真吾子也。“乃以赜为西讨都督。 
  话分两头,湘州刺史王蕴,遭母丧罢归,路过巴陵,与攸之深相结,还至京师,乃与袁粲、刘秉、刘韫谋诛道成,而黄回、孙昙权、卜伯兴等皆通谋。当是时,刘韫为领军将军,入直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阁,黄回出屯新亭。粲等定计,矫太后令,使韫与伯兴率宿卫兵,攻道成于朝堂。黄回等为外应,刘秉等并赴石头。谋既定,将以合褚渊。众谓渊与道成素善,不可告,粲曰:“渊与彼虽善,岂容大作同异?今若不告,事定便应除之。”乃以谋告渊。渊即告道成。道成闻之,乃使薛渊往石头,阳为助粲,阴实防之。薛渊涕泣拜辞,道成曰:“卿近在石头,日夕去来,何悲之甚?”对曰:“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今往与之同,则负公,不同则立受祸,何得不悲?”道成曰:“所以遣卿者,正谓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忧耳,但当努力,无复多言。”道成既遣薛渊防外,又恐内变难制,乃以王敬则为直阁,与卜伯兴共总禁旅,戒之曰:“有变先杀伯兴、刘韫。”敬则领命而去。 
  是时粲与诸人,本期壬申之夜,内外并发,而刘秉框扰不知所为,才及晡后,即束行装,啜羹泻X上,手振不自禁。日未暗,载妇女尽室奔石头,部曲数百,赫奕满道。既至见粲。 
  粲惊曰:“何事遽来?今败矣!”秉曰:“得见公,万死无憾。”孙昙权闻之,亦奔石头,乃大露。道成密使人告敬则,时阁门已闭,敬则欲开阁出,卜伯兴严兵为备,敬则乃锯所止屋壁得出,至中书省率禁兵收韫。韫已戒严,列烛自照,见敬则猝至,惊起迎之曰:“兄何夜顾?”敬则呵之曰:“小子哪敢作贼?”韫惶急,走抱敬则。敬则拳殴其颊,仆地,乃杀之。伯兴仓皇出,敬则亦迎而杀之。王蕴闻刘韫死,叹曰:“事不成矣。”狼狈率部曲数百,向石头。薛渊据门射之,蕴谓粲已败,即散走,道成又遣其将戴僧静率数百人向石头,自仓门入,与薛渊并力攻粲。孙昙权御之,殊死战,杀台军百人。僧静乃分兵攻府西门,纵火焚之。粲与秉在城东门,见火起,秉不顾粲,即逾城走。粲亦下城欲还府,谓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厦之崩,但以名义至重,不忍负耳。”僧静乘暗独进,来杀袁粲。最在粲后,觉有追逐声,急以身卫父,僧静直前斫之,最仆地。粲谓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亦何害?” 
  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为之谣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但未识粲死之后,宋事作何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刘昱本李道儿子,既窃位,无恶不作。至偷鸡盗狗,丑滥已极,千古以来,无此样子。禽兽犹知有母,县以羽扇不华,至欲弑母,禽兽不如。为杨玉夫所杀,盖已晚矣。道成始而忧祸,继则羽翼已成,不得歇手,亦是骑虎之势。沈攸之一心辅国,不以姻戚交好,稍动其心,事虽不成,可谓忠臣。褚渊受顾命之日,贰心已见,真反复小人。谣曰:“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





    正文 第十五回 沈攸之建义无成 萧纪伯开基代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21 本章字数:6373

   话说袁粲死后,党羽瓦解。刘秉走至额担湖,追兵斩之。 
  王蕴、孙昙权皆被获殊死。唯黄回期于诘旦领兵为应,闻事泄,不敢发,道成抚之如旧。粲有门生狄灵庆,平时解衣推食,待之甚厚。及粲死,一门尽诛,遗下一儿,仅数岁,ru母窃之以逃。念无可投者,唯灵庆一家,素受袁氏厚恩,携儿投之,求其庇护。灵庆曰:“吾闻朝廷构袁氏儿,悬千金赏,今来吾家,富贵到矣。”因即抱儿出首,ru母呼曰:“天乎,公昔有恩于汝,故冒死远投,汝奈何欲杀郎君以求重赏?若天地鬼神有知,我见汝灭族不久。”先是儿在时,常骑一大(宁毛)狗好戏,朝夕相随。死后,灵庆常见袁儿跳跃堂上,或怒目视,家中器物常颠倒,本期朝有重赏,哪知道成亦薄其为人,绝不加赏,灵庆已失望。 
  一日,忽见一狗走入其家,遇之于堂,猝起而噬其喉,灵庆仆地,狗至死不放,灵庆遂死。未几,妻与子相继没。此狗即儿所骑大(宁毛)狗也,人以为灵庆之负恩,不若狗之报主云。 
  今且按下不表。 
  再说沈攸之遣其将孙同以三万人为前驱,刘攘兵以二万继后,分兵出夏口,据鲁山。自恃兵强,颇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劳攻取,遣人告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暂还都,卿即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不答。其将宗俨之劝攻郢城,臧寅止之曰:“不可,郢城虽小,而地却险,攻守势异,非旬日可援。若不时举,徒然挫锐损威。今顺流长驱,计日可捷。既领根本,则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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