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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秘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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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帝梦王太后责之曰:“汝不仁不义,罪恶贯盈,本无人君之福。加以汝父孝武,险虐灭道,怨结神人,儿子虽多,并无天命,大运所归,应还文帝之子。”觉而大怒,欲去太后神位,左右谏之乃止。由是益忌诸叔,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京师,拘于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见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工休祐皆肥壮,为笼盛而秤之,以彧尤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花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恶之,常录以自随,不使离左右。东海王祎,性尤劣,谓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待之略宽。尝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之,掘地为坑,实以泥水,使彧裸体匍匐坑中,以口就槽食之,用为笑乐。前后欲杀三王十余次,赖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谀解之,故得不死。彧赏忤旨,帝命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担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猪未应死。”帝问其故,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肠。”帝怒乃解,收付廷尉,一宿释之。盖帝无子,有少府刘曚妾,怀孕将产,迎之入宫,俟其生男,当立为太子。 
  故休仁言之以解其怒。尝召诸王妃主于前,除去妆束,身上寸丝不留,使左右乱交于前,在旁指点嘻笑以为娱乐,违者立死。 
  南平王妃江氏不从,帝怒,杀其三子,鞭江妃一百。建安王太妃陈氏,年近不惑矣,而容颜尚少,帝命右卫将军刘道隆Y之,曰:“尔形体强健,足以制此妇。”呼休仁从旁视,诫左右曰:“俟休仁色变,即杀之。”太妃惧杀其子,只得赤体承受。道隆欲迎帝意,将太妃竭力舞弄,极诸般丑态,良久乃已。帝大悦,赏道隆酒。休仁目不他视,颜色无异,乃释之。 
  后更爱憎无常,稍一忤旨,即杀。左右宿卫之士,皆怀异志。惟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以勇力为帝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越等皆为尽力。怀异志者,惮之不敢发。一日,帝忽怒主衣寿寂之,见辄切齿,曰:“明日必杀之。”寂之惧,乃结主衣阮佃夫、李道儿,内监王道垄姜产之、钱蓝生,队主柳光世、樊僧整等十余人,阴谋弑之,奉湘东为帝,使钱蓝生密报三王。阮佃夫虑力少不济,更欲招合,寿寂之曰:“谋广或泄,不烦多人。且若人将南游,宗越等并听出外装束,今夜正好行事,勿忧不济也。” 
  先是帝游华林国竹林堂,使宫人裸体相逐,一人不从,杀之。夜梦在竹林堂,有女子骂曰:“汝悻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乃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梦所见者斩之。又梦所杀者骂曰:“我已诉上帝矣,汝死在目前。”于是巫言竹林堂有鬼。其夕,悉屏侍卫,与群巫及彩女数百人射鬼于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李道儿等皆随其后。时休仁在旁屋,闻行声甚疾,谓休祐曰:“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帝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彩女皆进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矣。诸人其毋恐。”时事起仓卒,殿省惶惑,未知所为。休仁引湘东王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王失履,跣足,犹著乌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备羽仪。乃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皇篡承皇极。丙寅,王即皇帝位,是为明帝,封寿寂之等十四人为县候。先是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为废帝所宠,及帝立,内不自安,因谋作乱。沈攸之以闻,皆下狱死,令攸之复入直阁。时刘道隆为中护军,建安王怨其无礼于太妃,求解职,不与同朝,乃赐道隆死,以建安王为司徒尚书令。一应昏制谬封,并皆刊削,中外皆欣欣望治矣。 
  话分两头。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助,孝武第三子也,年十一,长史邓琬辅之,镇寻阳。先是废帝恶之,遣左右朱景云以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将吏闻之,驰告邓琬,惶惧请计。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借百口门户?誓当以死报效。且幼主昏暴,杜稷将危,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率文武,直造京邑,与群公卿士,废昏立明矣。”乃称子勋教,今所都戒严,子勋戎服出听事,集僚佐,谕以起兵。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众皆奉令,乃使亮为军事参军,太守沈怀宝等,并为将帅。时校尉张悦,犯事在狱。琬知其才,称于勋命,释其桎梏,用为司马,与之共掌内外军事。收集民丁器械,旬日之间,得甲士五千人。先遣别将断大雷之路,禁绝商旅,以及公私使命,斯时尚未知废帝已弑也。及明帝即位,颁诏四方,各赐新命,加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将吏得诏,皆大喜,共造邓琬曰:“暴乱既除,、殿下又开黄阁,实为公私大庆。”而琬以晋阳次第居三,又在寻阳起事,与孝武同符,谓事必有成,因取诏书投地曰:“殿下当开端门,黄阁是吾徒事耳,此何足庆?”众愕然。琬乃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简集士卒,寄书袁顗,嘱令举兵。顗亦诈称奉太皇太后令,使共入讨,任参军刘胡为大将,登坛誓众,奉表寻阳劝进。乙未,子勋即皇帝位于九江,改元义嘉,驰檄四方,指斥明帝“矫害明茂,篡窃天宝。干我昭穆,寡我兄弟。 
  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四方见檄,莫不举兵回应。当是时,郢州反了安陆王子绥,荆州反了临海王子顼,徐州反了刺史薛安都,冀州反了刺史崔道固,青州反了刺史沈文秀。而益州刺史萧惠开,闻晋安起兵,集将佐谓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壁,并无不可。但景和虽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推奉九江。“乃遣其将费欣寿将兵五千东下。又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助。 
  却说朝廷闻四方皆反,又虑东土不靖,特遣侍郎孔璪入东慰劳。那知璪至会稽,反为叛计,说会稽长史孔顗曰:“建康虚弱,必败,不如拥五郡以应袁、邓。”孔顗从之,遂驰檄各郡。于是吴郡太守顾琚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廷熙、晋阳太守袁标,皆据郡应之。是岁,四方贡献,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等数郡。其间诸县,已有谋应子勋者,宫省危惧,帝集群臣问计。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尽异心,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 
  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愿陛下勿忧。“忽报豫州刺史殷琰亦叛附寻阳,帝益惧,谓兴宗曰:”诸处皆反,殷琰亦复同逆,顷日人情云何,事当济否?“兴宗曰:”逆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断绝,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劳圣虑耳。“ 
  先是帝使桓荣祖赴徐州说薛安都归朝,安都曰:“今京师无百里地,不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且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是速死,无能为也。”安都不从。甲午,帝命建安王都督征讨诸军事,王元护副之,以沈攸之为前锋,将兵屯虎槛。又忧孔觊、殷琰二处为难,问群臣曰:“谁能为联平此二处?”兴宗曰:“朝臣中,萧道成智勇出众,可令吴喜助之,去讨会稽。刘勉素能御下,可令吴安国助之,去平寿阳。”帝从之,乃遣道成将兵三千东讨孔觊,刘勉将兵三千西讨殷琰。 
  然自两路分讨,京师兵力益弱,屡遣人纠合四方,莫有应者,日夕计议,苦无良策。一日,帝方坐朝,忽有一臣出班奏曰:“臣保举一人,可使伐叛除逆。”众视之,乃司法参军葛僧韶也。帝曰:“卿所举者何人?”僧韶曰:“臣舅衮州刺史殷孝祖,手下将勇兵强,为人忠义自矢,若征之入朝,定获其用。”帝曰:“孝祖若肯助顺固善,但恐征之未必至耳。”僧韶曰:“臣请奉命往,以大义责之,彼必俯首来归也。”帝大喜,遂遣之。 
  时薛索儿兵据津径,要截行旅,僧韶几为所获,间行得免。 
  既见孝祖,孝祖问以朝廷消息,近日情势若何。僧韶曰:“朝廷兵力非绌,积储亦足,特少担当任事之人。深知我舅智勇惧备,戎事素长,故欲委以全驱之任,特来相召。主上虚席以待,愿舅速往。”孝祖犹豫,无赴召意。僧韶又曰:“从来天下之势,强弱无常,顺逆有定,助顺必昌,附逆终败,一定之势也。 
  甥请为舅言之:景和凶狂,开辟未有。朝野危极,假命漏刻。 
  主上夷凶翦暴,更造天地,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群迷相煽,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竟怀希望。假使天道助逆,群凶是申,则主幼事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济河义勇,还奉朝廷,非惟臣主静乱,乃可垂名竹帛。“孝祖奋然起曰:”子言良是,吾计决矣!“即日委妻子于瑕邱,率文武将吏三千人,随僧韶还建康。时朝廷惟保丹阳一郡,内外忧危,咸欲奔散。而孝祖之众忽至,并他楚壮士,甲仗鲜明,刀枪犀利,人情大安。帝赐宴殿前,殷勤慰接。 
  孝祖亦慷慨自许,誓以死报。乃进号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进屯虎槛拒敌。 
  却说邓琬性本贪鄙,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酣歌博弈,日夜不休。宾客到门,历旬不得一见。群小横行,士民忿怒。 
  而自以四方回应,事必克济,遣大将孙冲之领兵一万为前锋,进据赭游圻。冲之至赭圻,报琬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可以沿流挂帆,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相接。”琬信之,乃加陶亮右卫将军,统郢、荆、湘、梁、雍五州之兵,一时俱下建安。王闻之,急令殷孝祖、沈攸之进拒。哪知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父子兄弟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莫乐为用,亏得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赖以得安。又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于是众军水陆并发,进攻赭圻,陶亮引兵救之。孝祖突出奋击,手斩敌将数人。亮兵将退,忽有一支流矢飞来,正中其喉而死。军皆惊溃,彼之亦退。 
  建安闻孝祖死,复遣宁朔将军江方兴将五千人赴赭圻助攸之。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敌有乘胜之心,明日若不进攻,则示之以弱。但方兴与己,名位相亚,必不肯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乃自率诸军主来见方兴,曰:“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无复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赖,锋镝裁交,舆尸而反,文武丧气,朝里危心,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战若不捷,则大事去矣。诘朝之事,诸人或谓吾应统之,自卜懦薄,干略不如卿,今辄推卿为统,一任指麾,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大悦。攸之既出,诸将并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济国活家,岂计此之高下?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济艰难,岂可自相同?”诺将皆服。 
  却说孙冲之谓陶亮口:“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须复战,便当直取京都。”亮曰:“沈攸之一军尚全,须再破之,方可长驱而进,此时未可遽也。”于是按兵不动。 
  明日,方兴、攸之率诸军进战,孙冲之凭城拒守,陶亮督众奋勇相敌,自早战至日中,兵交未已,于是鼓鼙震处山河动,血肉飞时日月昏。未识两下胜败若何,且俟下回再讲。废帝廉耻扫地,更加酷虐无常,不得其终,宜矣。湘东代位,有蔡兴宗、沈攸之等辅之,地虽褊小,尚成局面,至各王各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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