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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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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想明白了,就该放下才是。”绮年自己都觉得这话实在苍白无力。真正的感情投入,哪里是说抽身就抽身的?

    “我知道。”冷玉如振作了一下,“吴伯父是有眼力的,韩大哥人好,韩家家风又正,人口又轻省,不是我说,你家那位表姐那般脾气,若能嫁到韩家倒是她前生修来的福气呢。”

    绮年笑起来:“你这嘴呀——不过我那位表姐确实心气太高,倒是舅舅是实在疼女儿的。”

    冷玉如点头道:“我看你舅母对你也亲近,将来倘若他们能照这样也给你寻门亲事,便也是你的福气了。”

    绮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坦然点了点头:“正是。但愿我们三人将来都能有这福气。”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这话题,又聊开了别的闲话。

    冷玉如猛想起一事:“对了,我听说,那日在大明寺的两个假和尚死在狱里了。真是活该!”

    绮年却皱起眉:“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二哥如今在天牢当个小差,回来与我说的。”冷玉如嗤笑了一声,“郑姨娘听说我险些被盗匪劫了,险些将那假和尚祖上十八代都骂过了。只她不是怕我出事,而是怕我万一真被掳了,名声也就完了,日后便休想再拿去换什么好处。”

    “是怎么死的?”

    冷玉如不在意道:“说是受刑不过死的。我二哥说这也是常事。这等意图劫持富家女眷的盗匪,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绮年却把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明明已经跟赵燕和说了那道伤疤的事,怎么这两个人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是自己认错了,还是这个假和尚在两地出现只是凑巧?又或者内卫就是想搞死这两个人?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绮年索性把事抛到了脑后。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小孤女,干什么费脑子去想跟皇帝有关的事?只要这两个人不会被放出来报复她,那死了也好。这时代劫持一个未婚女子,其实也跟杀了她没两样了。名声一坏,小户人家还好说,若是在有些规矩森严拿人不当人的高门大户,没准就被逼着出家或者“被病故”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冷玉如也不好久坐,便起身告辞。如燕将人送出去,如鹂便觑了个空子进来,拿出孙姨娘给的荷包,将此事与绮年说了。

    “这样的话你能不说么?”绮年真是有点头疼。固然如鹂说的话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焉知别人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姑娘,我省得,我说的都是——”如鹂眨着眼睛要分辩,却被绮年一句话打断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蜀素阁里呆着吧,凡要出这院子的事,都让如燕或者湘云珊瑚去做。”跟如鹂说不明白,还不如直接把人拘上,叫她长点教训,知道知道以后不能乱说话。而且孙姨娘这人不是个省事的,绮年自己都跟她极少说话。

    如鹂呆了:“姑娘,奴婢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绮年面如寒霜,“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了。下去吧。有空多做些针线,其它的不用你管。”

    如鹂赶紧跪下:“姑娘,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只管教训——不然奴婢这就把荷包还给孙姨娘去?”

    “我现在就是在教训你。”绮年真被气得头疼,“早就告诉过你,你这张嘴收着点收着点!这天下只你会说话是吗?你既管不住你这张嘴,我替你管。你也别在这里跪着,我看着心烦!”

    如鹂愣了一会,才发现绮年是来真的,哭着下去了。绮年烦闷地揉着太阳穴,如燕悄悄进来,替她按摩了片刻,小声道:“姑娘,这次拘拘她,她总该也得着教训了。其实她对姑娘是忠心的,就是——”

    “我知道。你们两个我都是信得过的,可是她这张嘴根本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绮年转头看着如燕,“我问你,倘若是孙姨娘问你韩家的事,你会怎么答?”

    “奴婢会说不甚清楚,让姨娘来问姑娘。”

    “很好。那你为什么要说不甚清楚呢?”

    如燕想了一想:“奴婢也——说不太清楚。只觉得不知孙姨娘要做什么,奴婢浅见,怕说错了话,不如让她来问姑娘。”

    “这就是了。你知道自己见识不足,这就是谨慎。别说你了,连我都不知道孙姨娘要做什么。倘若她来问我,我都要斟酌答话。可是如鹂呢?你听听她,连韩伯父不曾纳妾,嫣儿平日里戴的首饰多不多都说出去了,这是她该说的话?”

    如燕想了想:“姑娘家的事,便是随身穿戴都是私密之事,奴婢是断不敢说的。”

    “还不光是这些。”绮年想起那些宅斗小说,只想叹气,“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比方说,若有人向你打听我平日穿什么戴什么,你告诉了他,万一哪日有个随便什么人拿一件东西来说这是我与他私相授受之物,看着又跟我身边的东西相同,你说我可能说得清楚?”

    如燕吓了一跳:“这,韩姑娘远在成都——”

    “我只是举个例子。这是极大的事,其它小事还多着呢。如鹂今天能说嫣儿的事,明天就能说我的事,难道我还能拿针线把她的嘴缝上不成?”与其日后招祸,不如今天自己危言耸听一下。

    如燕着实没想到那么多,她只是素来的谨慎,从不多言多语。今日听了绮年这一番话方知道厉害,忙道:“姑娘放心,我去教训那小蹄子,这次定叫她改了那毛病才好。”

    绮年叹口气,让如燕去了,自己歪在炕上琢磨起孙姨娘的意思来。难道说,是孙姨娘看上了韩兆,所以在打听他的事情?

    不过,韩兆的事到底成是不成呢?上次看李氏的意思,对韩兆很是满意,难道是要等人中了进士再提?绮年摇摇头,韩兆这种属于绝对的经济适用男,家里人口简单,本人又上进,别说冷玉如了,就连她都想过,将来能嫁到韩家这样的人家就最好不过了。只可惜——韩同知对女儿这两个闺蜜都没看上啊虽说韩家不是那种一心只想攀高枝的人家,但儿女婚姻也是要考量一下门第的。

    绮年并不知道自己猜的完全相反,孙姨娘非但没有看中韩兆,反而是去找吴知雯商量如何推掉这门亲事了。

    “老爷昨儿晚上跟我说了姑娘的亲事。”孙姨娘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开门见山。

    秋水斋的课上完之后,吴知雯总会自己在房里再写十张小楷。听了孙姨娘的话手上一颤,笔在纸上拖了一下,歪到了一边。她轻轻将笔搁下,并不抬头只道:“爹爹说了什么?”

    “说太太给姑娘挑了那日来家里的韩公子。”本来姑娘们的亲事是父母定下来之后才会告诉女儿的,只是此时孙姨娘也顾不得了,“那韩公子,听说家里只是个同知呢。”

    吴知雯手指紧紧捏着宣纸的边不说话。孙姨娘更急了:“姑娘倒是说句话呀!昨儿二太太刚说了,雪姐儿马上就要跟东阳侯府的嫡子下定,太太倒好,给姑娘找了个五品同知!”

    吴知雯紧咬着嘴唇,半晌才道:“东阳侯的爵位也到头了,知雪嫁的那个,将来也不是什么侯爷。”

    “姑娘怎么那么糊涂!”孙姨娘越发急了,“虽说不是侯爷,可却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呀!那是宗室血脉!还听说秦公子也中了举人,将来只消他考取了进士,哪怕低低的取了呢,有了宗室血脉这一条,那仕途就顺遂得多了。不说别的,同是进士,韩公子要想选官,必定不如秦公子来得方便!”

    吴知雯猛一抬头,眼圈泛红道:“我如何跟人家比?人家是嫡出的,我只是庶出的!”

    孙姨娘真是心如刀割,哭道:“姑娘这般说,可是怨着我么?可是姑娘论才貌哪里不强过雪姐儿,难道就认命不成?我这就去给太太磕头,求太太用心用意再给姑娘挑一门亲事。”

    吴知雯忙一手拉了她,也哭起来道:“姨娘这是要逼死我么?太太说什么,我做女儿的怎敢挑三拣四!若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呢?”

    孙姨娘擦着泪道:“我又不是那糊涂人,哪里能撺掇着姑娘去跟嫡母闹呢。只这事是断断不成的。看那日韩公子给周表姑娘捎来的礼,便知韩家清苦。我也去跟周表姑娘身边的如鹂打听过了,韩同知做同知六年了,怕是这辈子也要到头了。又没个得力的亲友,韩公子进京准备春闱,都只借住个七品编修家中。这样的人家,除非韩公子中了头名状元,否则也不过是个穷进士,要从七品官儿熬上去且不知多少年呢。本来若韩家家底厚也就罢了,可是姑娘你锦衣玉食的养大,哪里吃得了那份苦呢?”

    吴知雯心乱如麻,只道:“姨娘别说了。”

    孙姨娘拉了她手哭道:“你是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这等大事,姨娘哪里能看着呢?也是姨娘糊涂,当年惹了太太生气,如今倒报应在你身上。姨娘恨不得减了十年阳笀,只求你得一门好亲事呢。”

    吴知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喃喃道:“父亲必少不了我的嫁妆,要过好日子,也未必要嫁那富贵人家。”

    孙姨娘嗐了一声:“吴家公中嫁庶女只出三千两银子,其余全靠各房自己贴补。姑娘觉得太太会拿出自己嫁妆来给你贴补不成?老爷是不在意银钱的人,那银子都在太太手里,太太说多少就是多少。雪姐儿的嫁妆朝着两万银子去,那是二太太情愿。若换了姑娘,怕太太能贴补你一两千就是好的了。这些银子,如何够过日子?”

    吴知雯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甩手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去死不成?”

    孙姨娘听女儿口气松动,忙道:“这怎会!我的意思,这家里只有老爷是真疼姑娘的,姑娘还是去求老爷!老爷昨儿还说了,要让太太把你记到她名下呢。到时候你就是嫡女了,说亲事又会高上一头。”

    “这,这怎么行?我怎能跟爹爹开口说这种事?”吴知雯此时心里也是全无主意。当初那只送嫡女入宫待选的圣旨下来时,二房两姐妹脸上的笑容不知有多刺眼。只因到底吴知霞也未做了皇子正妃,吴知雯心里这口气才松了下来。昨日在松鹤堂,郑氏扬扬得意说出吴知雪的亲事,这口气就又堵在了胸口。

    若是没有吴知雪这门亲事,吴知雯说不定也就认了命,可是她论容貌论才学哪里不比吴知雪强?只因嫡庶有别,婚事竟也天差地别。可吴若铮当初也不过是个庶子,吴知雪一个庶出的嫡出女儿,身份比她又高在哪里?两桩婚事赶在了一起,将来或许差不多要同时下定,那时候其中的差别谁看不见?她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做人呢?何况若真被嫡母记到名下,身份果然会更高一层。看阮语,还不是因为做了个记名嫡女,竟然就成了皇子侧妃?

    孙姨娘昨天伺候吴若钊歇下,自己是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对策:“姑娘只管装病。我去向老爷请罪,就说我不该将这事说了,惹的下头人议论姑娘是庶出,比不过堂姊妹。姑娘听了,气病了。老爷心疼姑娘,自然这亲事就能退了。横竖此时还未说定呢,还有个转圜的余地,若将来换了庚帖下了定,再想改也不能了!”

    吴知雯沉默不语,孙姨娘晓得她这是同意了,便开门把听琴叫了来,细细地嘱咐了一番,主仆几人对了口风,孙姨娘这才离开了时晴轩。

    过了几日是去松鹤堂请安的日子,按惯例宁园的姑娘哥儿们都到兰亭正院用早饭,饭后随着李氏过去给颜氏请安。吴知霄已经安排到外院去住,就不在其中了。

    李氏进了堂屋,瞧一眼屋中众人:“雯姐儿还未到?”

    孙姨娘一脸愁容:“太太,雯姐儿这些日子身上不适,今日不能来请安了,让婢妾来替她向太太和老太太赔罪。”

    李氏诧异道:“身子不适?怎的也不说一声叫人请大夫?”

    “姑娘说,只是些小毛病,快到年下就不惊动人了。”

    “糊涂!小病拖下去万一拖成大病如何是好?姑娘年轻不懂事,你难道也不知?”李氏沉着脸叫碧云去二门传话请大夫,又说,“听琴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也这般糊涂?时晴轩的大丫头们统统罚半个月月例。”这才带着人去松鹤堂。

    果然到了松鹤堂,颜氏也问起吴知雯,孙姨娘照样说了,颜氏也骂丫鬟不用心伺候。孙姨娘便抹着泪道:“婢妾知道老太太和太太心疼姑娘,只是姑娘也不肯跟婢妾说是如何病的,丫鬟们都不明所已呢。”

    “胡说!”颜氏顿了顿拐杖,“主子病了,贴身伺候的竟说不知?琥珀扶着我去看看雯丫头,我也要听听大夫怎么说。”

    于是一群人都跟着去了时晴轩,只见吴知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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