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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是被柔和又温暖的太阳公公叫醒的,睡得好饱,她惬意的伸伸懒腰,睁开眼却看见对面满脸微笑的大姐递过来一张纸。
“给,擦擦你的哈喇子,都快打湿你的衣服了!”大姐强忍住笑,望着没有一点睡觉品德的兰开口。
额,兰这才意识到不关风的嘴又玩忽职守了,傻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接过大姐手中的纸,处理着偷跑出来的口水,边擦边用余光瞟了眼大姐旁边,才发现大哥没了踪影,有些疑惑的兰开口。
“大哥去哪儿了?”他不是一直都守在大姐身边心怕她出些什么闪失吗?
“他呀!我一说我口渴,他便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买水了。”大姐很平常的回答,幸福却不自觉的溢出眼底。
“哦。”兰成功跳过口水这个话题,在心中为自己的理智偷笑,大姐却继续说道。
“对了,我还顺道叫他看了看哪个车厢人少些,b市就快到了,一会儿方便他送你下车。”
啊?就快到了,兰心下一惊,低头看看腕表,不会吧!一觉睡了五六个小时,兰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睡过头,不然可就惨了。
等了一会儿,大哥便拿了瓶水飞快的跑了回来,额角微微渗出些汗珠,想必是怕自己老婆渴着了,才会这么着急的。
他一坐下,没顾上喘口气便朝着大姐说着什么,兰还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便得了闲观察下车上的情况。
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列车停了几个站,中间又上来不少人,本来还挺宽敞的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虽说普通人走动起来还比较方便,但像兰这样腿脚不便的人就够呛,所以也难怪大姐会叫大哥送自己下车。
过了几分钟,大哥话说完,大姐又朝着兰解释道。
“你大哥嘴比较笨,来了a市几年只勉强听得懂普通话,却是要了他老命也学不会,所以一般都是他说话我翻译的。”
大姐顿了顿,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你大哥说还有十分钟就到b市,后面车厢的人少些,一会儿从后面下。”
她一边说,一旁的大哥皱着眉头努力的听,听她说的对,便不住的笑着点头。
兰倒没很注意大姐说的话,附和着点头,却是被大哥傻乎乎的举动逗的忍不住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男孩
列车依旧是不知疲倦的哐哐哐哐,十分钟也并不是个很长的光景,没等兰说上几句话,车速就明显的慢了下来,车上的乘客或是归心似箭或是赶着出差,焦急的面容没缓和,便都争着往车门口挤,不过短短几秒,前车厢后车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哪里还有什么人少的出口。
大哥有些失落,刚才费劲看的绝佳路线说没就没了,人算不如天算那!
兰倒没所谓,你们爱挤挤去吧!我先坐着养养神再说,而事实证明兰的想法完全正确,早下晚下自然没什么不同,列车长总不会因为你迟了就不让你回家吧,自古就没这个道理。
将将等了几分钟,看着人都下的差不多了,大哥才把兰推了下去,b市可真不愧是中国最优美的城市之一,就连一个小小的偏远火车站都风景如画,兰一下车就看的傻眼了。
车站的出口正对着一个月台,月台正中一棵大树正黄的精致耀眼。
这是什么树呢?兰运作着知识储量并不怎么丰富的脑袋,许久才想到是银杏,自己小时候好像还用过它的叶子做标本。
只是面前这棵,大的有些吓人,没个百把年也估计j□j不离十了,三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躯干立的挺直,尚是初秋,繁茂的叶子虽黄的通透却仍旧挂在细长的枝干上,偶有几片叶子抵不住诱惑飘散下来,也被下面虔诚等着的小孩儿一阵哄抢,抢到的在前面高高举着大肆炫耀,没抢到的便在后头擦着鼻涕垂头丧气。只让扫地大妈也得了个悠闲,不用在这月台下呼哧呼哧几扫帚了!
兰正看起几分趣味,却愣是被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给挡住视线。
“你就是兰姐姐吧!”
说话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带着可爱的高原红,两颗大大的紫葡萄甚漂亮的嵌在鼻梁上,此刻他正微微欠身正好与轮椅上的兰同高,放下手中举着的大大的纸牌子,两只眼睛咕噜咕噜转。
听着这三分调皮七分可爱的声音叫着姐姐,兰十分受用,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划过一旁放下的大纸牌子,在一旁被冷落的它上面还用毛笔横七竖八的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看的有些费劲,兰定了定神,总算瞅出个大概,她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出来。
“兰—姐—姐—欢—迎—您,是不是这样写的?”兰弯弯眼角问,估计小孩儿还没上几天书,一个“您”字不会写还用着拼音代替。
瞅着那个拼音,笑的愈发深,面前的小孩只当是姐姐嘲笑他,脸唰的一下红了,不怎么强壮的小身板不好意思的挡过纸牌,脆生生的开口解释,一个不小心便露出了几颗俏皮的小白牙!
“不是小狗我不爱学习,只是林老师生病住院的几个月了,都没来给我们上课,所以……所以我才不会写的。”他撅着嘴解释,委屈的话语附带着两颗紫葡萄忽闪忽闪,愈显可爱。
兰心想许多村子里都流传说贱名好养活,只是小狗这名字不见得多好养活,只是取得挺应景,面前这孩子确实挺“小”的。
终于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蛋,身后的大哥竟也呵呵笑出了声。
又没说你不爱学习,兰说自话,抬眼却没见着什么像外公的老人,心下疑惑便开口问他。
“小狗,怎么没见着孙国平爷爷来呢?”
外公的名字来的还有些缘由的,小时候听妈妈讲过,外婆叫范水芳,家中是书香门第,自小便懂得些琴棋书画,算是个大家闺秀。而外公则是个愣头青,大字不识一个,没个爹没个娘也没个名字,打小就在县城里乱晃。因着身子细小,腿脚灵活,偷东西吃时没个人能追的上他,久了街上的小贩便叫他声孙猴子,他也乐得有个名字。
只是后来日本鬼子打进县城,而外公就看不惯小日本那耀武扬威的嘚瑟样儿,爱国心爆棚,扛把锄头就进了军营,再后来营里来了个政委是个知识分子,觉着外公叫个孙猴子实在不太好,就算哪天不小心光荣了,在烈士名单上好歹也该有个响当当的名字,便戴上眼镜翻着他那破的见不着字的字典,给他取了个孙国平,取国家平安的意思。
听说外公得了这个名字还高兴了好几天,在营里见着人便拉着吼,“我有名字啦!我叫孙国平。”只消别人连名带姓叫上一声,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听这段故事时,小小的兰正犯着困,听到一半实在撑不住,华丽丽的开始伏在妈妈的膝盖上流起口水来,所以后面外公那些光荣事迹什么的就一点没印象,只记着了孙国平这个名字。
孩子毕竟只是孩子,没多大记性,兰一转移话题他就忘记了自己还在尴尬,拍拍后脑勺又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对了,爷爷叫我来告诉你,村子里刚刚出了点事,他得去处理走不开,叫我来接姐姐回家。”说完,他顿一顿,调皮的笑意立马浮上嘴角,手机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诺,爷爷还特地把牛车都借给我了,让我一定要好好骑。”想来这孩子平时是不让用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的,顺着小狗指的方向望去,马路边的一头大黄牛正自在的吃着草,悠闲的回头对上兰看它的目光,倒也极通人性的“哞”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别说这头牛还挺有礼貌,兰有些好奇,自己这么大还没坐过牛车,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日头渐西,估摸若是再不走就只能摸黑回去,兰便转过身去朝大哥告别,顺便让他代自己向大姐问声好。大哥努力的听懂,点头,却立马又摇头,然后笨拙的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兰心中一惊,暗叫不好。结果真的如自己所料,大哥掏出兰趁他们睡觉时塞在他们包里的钱,又一把塞回兰的手中,仍旧操着那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道。
“钱,不能要!”因为紧张大哥的脸憋的通红,连带着他说出的话都不那么连贯。
唉,这真的是命啊!兰天生就没这种骗人的天分,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
“这钱不是我的,不是!”
兰可劲摇头,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本是想反正这些前是木一偷偷放在包里的,她本就不知如何处置,用来帮帮大哥大姐也算值当,没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大哥虽然嘴笨,但心里却是明白的,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给他们钱,自然,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要别人的钱。恩惠这些尚且不说,尊严也实在是太高的层面,他们只知道打小父母就这样教育自己,无功不受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日子再苦,哪怕穷得只喝得起一碗米汤,那也是凭自己挣得,用着踏实,睡得也安稳。
掂量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钱,估计自己这几年挣的也不过如此,但大哥铁了心是不会要的,又不好同兰争执,便拿上钱郑重的一把放到正楞在一旁发呆的小狗手上,转身逃也似的奔上了火车。
兰轻叹一口气,望着大哥傻傻跑着的样子,脑海中浮起的却是他儿时背着大姐浑身湿透是喊出的第一句话。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媳妇!”
只一开口,便是承诺一生,问世间又有多少大姐,能有幸得着这么个傻气的大哥,明明说不出喜欢,却偏偏很喜欢很喜欢。
列车缓缓开动,靠窗的大姐在车厢驶过兰跟前时不住的挥手道别,一如既往的微笑恍如初见,兰也挥手,越来越远的列车却衬的大姐的身影愈发小。
眼睛开始止不住的发热,仅仅是半天光景,心中就已生出这么些不舍,委实奇怪,只是或许这一别就可能再没机会再见,想到这一层兰便觉得偶尔奇怪奇怪倒也无妨。
谁叫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呢!
但没等伤情的泪流出来,小狗便两眼闪着财迷的光晃到跟前,刚见面却也没个怯生,双手合十做殷勤状。
“兰姐姐,小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分给我一张好不好,只一张我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冰糖葫芦了!”说到好多好多,还不忘双手挽个大环,给人种真的好多好多的感觉。
“当然是…………不行啦!”兰一把抢过小狗手中那叠j□j,在小狗头上轻轻敲了一个爆栗,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是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
“哼,兰姐姐真小气。”小狗的心愿落空,朝着兰愤愤的吐了吐舌头,只是没奈何爷爷下了死命令,要在天黑之前把兰姐姐安全的接回去,掉了半根汗毛也是要扒掉他那身小狗皮的。
所以吐完舌便乖乖的过去牵那头闲的无聊的大黄牛。
要说这大黄牛平日里看着懒得不行,拉起车来还真不含糊,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一副轮椅外加上车的重量,少说也有个三百来斤。可这家伙拉着愣是脸不红(当然,脸红了你也看不出来。)气不喘,悠闲的走上几步还不忘打打响鼻,然后反刍着刚吃下的美味青草,俨然一副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味道。
而车上的小狗还在那儿生着闷气,细小的鞭子使劲儿的抽着牛屁股,不想牛君皮糙肉厚,不疼不痒的根本懒的理他,无奈只的盘腿坐着一手托腮,思忖着我美味的糖葫芦啊糖葫芦。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帝偶尔残忍但对于小孩子毕竟还是仁慈的,所以在小狗心里默念了不知多少次糖葫芦的时候,一双拿着红的欲滴的糖葫芦的漂亮的手就横在了他眼前。
小狗有些欢喜的回头,兰另一只手却拿着另一只糖葫芦正大快朵颐,见他回头头也懒得抬的含糊应付道。
“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就吃了。”然后又继续说着什么,只是听不太清,好像说的是。
“嗯,b市的糖葫芦比a市的好吃多了!”
呵呵。
这头小狗还想着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屈,不过两秒又实在觉得这样好的东西不吃着实浪费,便半推半就趁着兰不注意接过手来。
本来还挺装的斯文,一转身,却又马上变做恶狗扑实状,对着那串诱人的糖葫芦伸出毒手。
细细想来,这模样倒也真对得起他爸妈给他取的这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到达
不紧不慢的在黄泥路上行进,其实也并没有比走路快多少,吃的过瘾了,兰擦擦有些腻的手,望着这有些泥泞的路上的三排印子发愣,最里侧的自然是深深的黄牛蹄子印,一前一后错落有致;然后便是拖着轮椅的小板车,那轮椅被小狗五花大绑的捆在小板车,半点儿也动弹不得,而那板车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