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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老人 作者 英奥希兹女男爵-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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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某些团体里很有名而且很受欢迎。剧院、跑马场、运动场和保守党总部他都是常客,
交游甚广,所以那天早上的法庭里来了好多人。”
    “事情是这样的,在侦讯庭上的证词零零碎碎被揭露之后,有两位先生经过深思熟
虑,认为他们对国家和社会大众都该尽点责任,于是挺身而出,愿意尽他们所能地为地
铁的神秘事件尽点心力。”
    “警方最初当然认为他们提供的资料来得晚了些,事实上也是如此,可是后来发现
这些资料绝顶重要,而且这两位先生无疑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他们很庆幸能
得到这些消息,马上采取了行动。他们于是以谋杀罪嫌疑把艾林顿先生带进了法庭。”
    “那天我初次在法庭上见到被告的时候,他看来苍白又焦急,这其实没有什么好奇
怪的,想想看他当时的处境,多么可怕!”
    “他是在法国马赛被捕的,他正打算由那儿到可伦坡去。”
    “我想他刚开始并不真正了解他的处境有多危险,直到后来,在侦讯庭上听到所有
逮捕他的原因,还有爱玛·芳诺又重复一遍的证词,说艾林顿先生早上来到爱迪生街十
九号,而贺索定太太下午三点半出门要到圣彼得教堂广场去。”
    “贺索定先生对于他在侦讯庭上说的话没有任何补充。他最后见到他太太,是在命
案的那天早晨,那时她还活着,她看起来又健康又快乐。”
    “我想每个在场的人都明白,他在极力避免任何可能把死去的妻子和被告名字连在
一起的联想,能不说则不说。”
    “可是,仆人的证词无疑揭露出真相。年轻漂亮,又喜欢别人仰慕的贺索定太太,
曾经一两次因为和艾林顿先生略嫌开放但纯然无邪的打情骂俏,激怒了她丈夫。”
    “我想,每个人对于贺索定先生中庸而尊严的态度都一致地印象深刻。这一堆照片
里,你可以看到,那就是他。在法庭上他表现的就是这个样子,他全身当然是深黑色,
可是绝无卖弄忧伤之嫌。他最近留了胡须,而且仔细修剪得恰到好处。”
    “在他作证之后,那天的高潮开始了。一位高大黑发的男士,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
市侩的味道,亲吻了《圣经》后等着说实话,除了实话什么也不说。”
    “他说他的名宇是安得鲁·侃博,是梭摩顿街上安氏证券公司的老板。”
    “三月十八日下午,侃博先生也搭乘地铁出门,他注意到同车厢里有个很漂亮的女
人。她曾经问他,她要到爱得格街去,不知道搭对了车没有。侃博先生说她没搭错。之
后就埋首看晚报上的证券交易行情版去了。
    “到了勾沃街那一站,同节车厢上来一位穿着粗呢西装和硬礼帽的先生,在那女士
对面坐下。”
    “她看到他似乎很惊讶,可是安得鲁·侃博先生记不起来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那两个人谈了很多,那女士显得兴高采烈。证人没有注意他们,他正全神贯注在
买卖计算上,最后在费灵东街下了火车。他注意到那穿粗呢西装的男人跟女士握过手,
并且愉快地说:‘再会,今晚别迟到了!’之后也紧跟着他下了车。侃博先生没听到女
士的回答,很快那位男士就消失在人潮里,看不见了。”
    “这时每个人都坐立不安,焦急地等着那令人悸动时刻的到来,等着证人描述并且
指认出那位女士最后见到并且交谈过的人,也许就在她神奇死亡那一刻的五分钟前。”
    “我个人在那证券商还没说话以前,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会对嫌犯做什
么样的描述和图绘,我早就可以记下来。那样的描述用在刚才坐在那张桌子吃午饭的男
人身上,也同样适合;十个你认识的英国男人当中,绝对有五个可以适用他的形容。”
    “那个人高度中等,留着颜色不太深也不太浅的胡须,他的头发是中间色,他穿的
是粗呢西装,戴硬礼帽……还有呢……可能就是这样啦——侃博先生若是再见到他,也
许会认得,可是,也可能不认得——对那位和他坐在车厢同一边的男士,他没怎么注意
——而且那人一直戴着帽子。而他自己忙着看报纸,对,他可能认得他,可是他实在不
能确定。
    “你会说,安得鲁·侃博先生的证词没什么用。的确,它本身是没什么价值,如果
不是另外有詹姆斯·维拿先生的证词补充,它根本不足以当作逮捕任何人的依据。”
    “维拿先生是一家卖彩色印刷机电的公司罗得尼企业的经理,也是安得鲁·侃博先
生的私交。事情似乎是这样:他在费灵东街等火车,看到侃博先生从一个头等火车车厢
里下来。维拿先生和他谈了一下子,火车就要开了,他才踏进刚才侃博先生和穿粗呢西
装男士坐的同一节车厢。他依稀记得一位女士坐在他对面角落的位子上,脸背对着他,
显然是睡着了,不过他也没有特别留意。他就像天下所有的生意人一样,坐车时聚精会
神地看报纸。不久,他对一篇物品行情报导感到兴趣,想要记下来。他从背心口袋掏出
一枝铅笔,看到地上有一张干净的名片,于是捡起来,把报导的重点写下来,这是他要
留下的。然后,他把名片塞进了口袋。”
    “‘直到两三天之后,’维拿先生在一片令人屏息的静默中又说:‘我才有机会把
我当时记下来的东西拿出来做参考。’”
    “‘那时报纸上已经满是地铁神秘命案的报导,而那些相关人士的姓名我都蛮眼熟
的,所以,当我看到我无意中在火车车厢里捡到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是“法兰克·艾林
顿”时,真是大吃一惊。’”
    “法庭上这时的骚动无疑是空前的。自从芬雀曲街谜案发生,审判梅瑟斯特之后,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群情激动。请注意,我自己并不激动,我那时已经知道这罪案所有的
细节,就像是我自己做的案子一样。事实上,即使是我做的案子,也不见得会比凶手高
明,虽然我研究犯罪学已经好几年了。法庭上好些人——多半是艾林顿的朋友——都相
信他完蛋了。我想他也这样想,因为我看到他脸色惨白,而且时时用舌头舔嘴唇,好像
非常干裂的样子。”
    “你知道,他现在因为根本没办法提出不在场证明——我插一句话,当然他没办法
——处境非常危险。那罪案——如果真有罪案的话——也是三个星期以前的事了。一个
像法兰克·艾林顿这样的高等游民,他自己可能记得他某天下午在俱乐部里或是运动场
上待了几个小时;可是要找出一个能够发誓肯定那天见过他的朋友,百分之九十找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艾林顿先生被困在死角了,他自己也知道。你知道,除了这证据之外,
还有两三件事对他也极为不利。第一个,就是在他毒理学方面的嗜好。警方在他房里找
到各种有毒物质,包括氢氰酸在内。”
    “然后是马赛之旅,尤其是他正要启程去可伦坡,虽然完全无辜,却非常倒霉。艾
林顿先生漫无目标地随兴去旅行,却被大家想成是畏罪逃亡。不过,亚瑟·英格伍爵士
这次又代表他的当事人展现出绝佳的辩护技巧,用高明的方法把所有几个忠君爱国的证
人搅得天翻地覆。”
    “这位聪明的律师,首先让安得鲁·侃博先生肯定地说,他的确认不出穿粗呢西装
的男人就是被告,然后在二十分钟反覆询问之后,证券交易商终于承认,他很可能连自
己公司小弟都认不出来,原先的沉着自若已被彻底击溃。”
    “不过,即使侃博先生狼狈不堪又生气得很,他对一件事还是很确定,那就是直到
穿粗呢西装的男人跟那位女士握过手,用愉快的声音说:‘再会,今晚别迟到了!’之
前,她还是活生生的,而且和那男人谈得很愉快。他没听到任何尖叫或挣扎,所以他判
断,如果穿粗呢西装的男人真的替那女人打了一针,她一定知道而且是自愿的,可是火
车上那女人的模样或说话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准备好要惨然而死。”
    “詹姆斯·维拿先生,就这件事情同样信誓旦旦地说,从侃博先生下车那一刻到他
上车的那段时间里,他就站在那儿,看得到整个车厢,而且费灵东街和爱得格两站之间,
没有任何人上车,至于那位女士,他深信她在整个旅途当中都没有动。”
    “幸亏有他的律师,聪明的亚瑟·英格伍爵士——”
    角落里的老人带着他的招牌冷笑又说:
    “没有,法兰克·艾林顿先生没有以死罪接受审判。他完全否认是穿粗呢西装的人,
而且发誓从命案那天早上十一点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贺索定太太了。事实上即使他见过,
也无法证明。更何况,根据侃博先生的证词,那穿粗呢西装的人很可能不是凶手。常识
告诉我们,一个女人不可能被凶手打了一剂致命的针而不自觉,还一面和他愉快地谈
天。”
    “艾林顿先生现在住在国外,快要结婚了。我想真正是他朋友的,没有一位相信他
会犯下这起卑鄙的罪案。警方却认为他们知道得更清楚。他们的确清楚地知道,这不可
能是自杀案件,也知道命案那天下午和贺索定太太一起坐火车的人,如果心里没有鬼,
早就会挺身而出,尽他所能对命案提出线索。”
    “至于那人是谁,警方却茫然毫无头绪。在深信艾林顿有罪的情况下,他们不眠不
休,把前几个月的时间都花在寻找更多、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有罪。可是他们不可能
找得到,因为根本就没有。而对真正的凶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将他绳之以法,因为
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下流胚子。他思虑周密,事前看到所有可能性,深艾谙人性,而且
可以预知什么证据会对他不利,他可以好整以暇地加以反击。”
    “这个下流胚子打一开始就把法兰克·艾林顿的身材、个性放在心里,好量身制造。
法兰克·艾林顿是这恶棍撒向警方眼里的沙子,你也看得出来,他想使警方盲目的计谋
成功了,让他们甚至盲目到完全忽略了简单的一小句话,那句话是侃博先生无意中听到,
而且当然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也是那老奸巨猾的混球惟一的失误——‘再会,今晚别迟
到了!’——贺太太那天晚上本来打算和她丈夫去看戏……”
    “你很惊讶吗?”他耸耸肩又说:“你还没看到真正的悲剧呢,不像我,早就看到
它在我面前演出。那位轻浮的妻子,和朋友打情骂俏?都是眼障,都是托词。我花了警
方即刻就该花的功夫,去找出贺家财务的情形。十之八九的罪案里,钱都是主因。”
    “我发现玛丽·碧翠丝·贺索定的遗嘱是她丈夫查验过的,他是惟一能使遗嘱生效
的人,这笔财产有一万五千英镑。我还发现爱德华·萧伦·贺索定在和这位肯辛顿有钱
建筑商的千金结婚时,只是个航运代理公司里的穷职员。我还记下来,自从他太太死后,
这个悲伤的丈夫开始留胡子。毫无疑问,他是个聪明的大坏蛋。”
    那古怪的老人又说,身子激动地倾靠着桌子,盯着宝莉的脸看:
    “你知道那致命的毒药是怎么跑进那可怜女人身体里去的吗?用最简单的方法,这
方法每一个南欧的无赖都知道。戒指!对啦,用戒指!那里面有个小针孔,可以装进足
足可杀死两个人的氢氰酸的量——不只是一个人。穿粗呢西装的男人曾和他漂亮的女伴
握手,而她也许几乎没感觉到被扎了一下,无论如何没有痛到让她尖叫的程度。还有,
请注意,凭那混球和艾林顿的交情,他要拿到需要的毒药非常方便,更不要说他朋友的
名片了。我们无法知道到底几个月以前他就开始用心模仿法兰克·艾林顿的穿着、胡髭
修剪的式样和一般外貌,他的改变可能非常缓慢,慢到连他自己的仆人都没注意到。他
挑了一个身高体格跟他一样,头发颜色也相同的人作为模仿的对象。”
    “可是他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他可能被搭乘同一班地铁的其他旅客认出来。”
    宝莉提出意见。
    “没错,的确有这样的风险。可是他选择了冒险,真是聪明。他想过,那个人,一
个全神贯注在报纸上的生意人,要是真的再见到他,无论如何也是命案好几天以后的事
了。犯罪成功的最大秘诀,就是熟读人性。”角落里的老人又说,一边开始找他的帽子
和外套。“爱德华·贺索定非常清楚。”
    “可是那个戒指呢?”
    “他可能度蜜月的时候就买了,”他以一阵可厌的咯咯笑声提示她:“这悲剧不是
一个星期就计划出来的,可能花了好几年等时机成熟才动手。不过你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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