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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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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穴道一会就自动解开了。”

    “哦对了,小子,你叫乾儿?”

    “”

    “乾儿——,你姓裴,那你应该就叫裴乾喽?”

    “”

    “裴乾?赔钱!哈哈哈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原来是个赔钱货啊,哈哈哈”

    “”

    “好好笑啊,你怎么不笑啊?脸红什么啊喂,你真的叫裴乾啊?你家人怎么起的名字啊,哈哈哈”

    “”

    这一天,整条兴德街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牵着一个如仙人般美丽的少年,那女子一路大笑着,毫不顾忌路人的目光,而那少年微低着头,白玉的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

    自那日大闹酒楼后,我再也没见过裴英。他是个商人,总是很忙很忙,所以我并不怪他,可让我无法释怀的,是在酒楼遇见时他眼中的陌生,就好像,我们从不曾认识过一样。

    如果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普通的过客,那又为何把这笛子送我?既送了我笛子,又为何毫不在意的忘了我?抚着手中微凉的笛子,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一幕:月光下,一袭白衣的男子,轻靠着阁廊,似玉的面庞,如水的青丝,薄唇微启,那袅袅的笛音便在翻飞的十指间滑出。

    “裴英这个人,不简单,你还是少接触的好。”低沉熟悉的声音,是孟子林。

    转过身,看到了立于丁香花丛中的欣长身躯。俊秀又不失英气的五官,黑亮的长发高高束起,一袭青杉穿在他的身上,竟有说不出的风雅韵味。一阵清风吹过,长长的发带与青丝纠缠着在浓郁的丁香花味中翻飞。

    一刹那,我竟失神了。在一起久了,竟忘了孟子林也是个美男子呢,看来,当喜欢上一个人时,心里眼里,都容不下别人了呢。

    “原来我长得这么好啊,让暮夕姑娘都看得出神了,”漂亮的唇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丢死人了,看个老熟人也犯花痴!我低下头,懊恼得咬咬唇,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吞了下去。

    一双青色的靴子站定在我的身前,卷来一阵浓浓的花香,“怎么了,不好意思了?我这个被看的还没不好意思呢。”

    “我哪有看你,我刚才是在看花呢,看花!”我急急道,脸却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一把扇子托住了我的下巴,逼我对上那满含戏谑的黑亮眸子,“看花,嗯?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伸手拍下他的扇子,气恼道:“要你管!”这家伙还真是奇怪,有时那么淡漠,有时又很爱戏弄人,真是让我无法看清。

    他的眸子黯了一黯,接着淡然道:“我也没那个闲情管你的事,过来只是想告诉你,离裴英远一点。”

    “为什么?”孟子林和裴英应该不熟吧。

    “那个人不简单,绝不单单是个商人。”

    孟子林眼中的认真不知为何让我有点火大,我冷冷道:“那又怎样,你不也不简单吗?还有孟宏羽,你们二人恐怕都不是普通人吧,非富即贵。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傻瓜。好人还是坏人,我自己会区分的,不用你来提醒。”

    也许裴英的确是个复杂的人物,可孟子林你呢?那么认真的表情,是让我相信你么?真可笑,一个把自己层层伪装起来的人,让我相信你。

    许是我的话过分了些,孟子林不再言语,微低着头,怔怔的看着右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拈一朵紫色丁香,两指微动,小小的花瓣便轻旋起来,在指间跳起欢快的舞。

    不忍再看这唯美的一幕,我将目光转至他左手的扇子,嗤笑道:“什么时候也学起孟宏羽了,整天拿把扇子扮翩翩公子。”

    那拈花的手微一松,小小的花朵便划着紫色的弧悠然飘落,“暮夕,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话音未落,靴子已动,青色的衣角轻轻飘起,毫不留恋的从我的视线里离去。

    视线定格在那被踩过的一抹小小紫色上,心里,竟泛起了苦涩的味道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萧池扶着门框,低着头,声音嘶哑。

    那似乎已忘却了的画面,此刻却格外清晰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既然无法信任我,那又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缓缓得蹲下,手指抚上那已沾尘的紫色花朵,眼泪止不住的下滑。

    “暮夕姐姐,你怎么哭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蹲在了我面前。

    我抬起头,满是泪水的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小家伙漂亮的小脸,可我知道他的大眼睛里一定有着满满的担忧。

    “小赔钱货,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骗姐姐啊?”我用袖子擦擦眼泪定定的望着他。

    小家伙嘟起了嘴,“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嘛,多难听!”

    “你这小子!”我捏捏他的脸,“乾儿,你不会骗姐姐的,是吗?”

    “我当然不会骗姐姐啊!”小家伙黑黑的眸子望着我,带着一股子坚定。

    一阵酸楚涌了上来,我涩涩的问道:“永远都不会骗吗?”

    略小的手覆在了我的脸上,“一辈子,我都不会骗姐姐的!”

    “臭小子,就知道哄我开心,”我嘴角勾起笑,眼泪却又涌了出来。

    “乾儿,让姐姐抱一下好吗?”

    话未说完,我已跪坐在地上,抱住了小家伙薄薄的身躯,咬住嘴唇,任眼泪滴落。

    一滴一滴,在小家伙白色的衣衫上缓缓渲开。

    “姐姐,你怎么哭得更厉害了?是我说错话了吗?”纤细的手臂从腋下穿过,拥住我颤抖的脊背。

    “不是,我只是想起自己好久都没哭了,所以随便哭哭。”

    “哭也可以随便哭的吗?”

    “女人的眼泪本来就不值钱,随便什么事就能哭个没完。”

    “是有人惹姐姐伤心了吧?”

    我身子一僵,轻声道:“小孩子不要瞎说。”

    搂住我的双臂紧了紧,我的耳边传来淡淡的叹息:“姐姐,如果你肯,我愿意守护你一辈子,再也不让你掉眼泪。”

    臭小子,丁点大就知道煽情了,我在心里喃喃着,眼泪却更汹涌了。

    “哎呀,你怎么哭得更厉害了?我不说话了还不成么?”

    “”

    大哭一场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心情好多了,二是眼睛成兔子眼了。

    “我哭的时候你也不安慰安慰!”盯着水中映出的红眼,我不禁埋怨道。

    “我安慰了啊,可不仅没有用,还让你哭得更凶了,”小家伙伸手搅了搅盆里的水,水里的面容便破碎开来。

    我伸手想打开小家伙捣乱的小手,结果小家伙手一闪躲开了,一边搅水一边道:“姐姐,今晚我不能陪你了。”

    “哦,”我随口应道。

    小家伙沉默了一会,又闷闷道:“晚上有宴会,管家非让我去,烦都烦死了。”

    “那就去呗,反正就半晚上的事,忍忍就过去了。”我干脆也把手指伸到水中,和小家伙一样搅了起来。

    两根手指在铜盆里时快时慢的搅动着,水面上漾起碎碎的波纹

    几颗水珠从水面上弹将出来,直蹦到盆外,“啪”地碎在了木制的桌面上。那略细的手指随着水珠的破碎顿了一下便抽离了铜盆。

    “我要走了,姐姐,不然赶不上宴会准备了。”小家伙抬头看看我。

    我也将手抽了出来,湿湿的手指往他额头一点:“快去吧,不然又要被哥哥训、管家骂了。”

    小家伙恋恋不舍的看了我一会,才嘟着嘴离开,走到了院里又大声对我说:“幕夕姐姐,明年的今天,我一定陪你过!”说完一闪身从墙上飞了出去。

    咳,咳——,小家伙,现在可以走门了,不要翻墙翻上瘾啊,这可不是好习惯。

    孟子林走了,小家伙走了,水依蝶一大早就和孟宏羽一起闹失踪了,诺大的院子,竟只剩我自己了呢。

    搬张椅子,放在一棵较大的丁香树下,手持一把团扇,慵懒的瘫在椅子上,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安静下午。

    四周缭绕着浓郁的花香,点点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身上,一时间,自己竟有些醉了。

    醉了,也倦了,轻轻闭上双眼,那浓烈的香气竟有些如梦似幻,不真切起来。脑子慢慢迟钝了,在坠入梦乡前,我竟隐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荷花香。

    荷花池

    “喂,醒醒,暮夕!”谁?谁在叫我?

    “快点起来啊,要不就来不及了!”唔,什么来不及了?别摇我的肩阿,好晕!

    我缓缓张开眼,便看到了两只兔子正站在我的面前。

    兔子?兔子!我一下子清醒了,瞪着身前两张兔子面具,气冲冲道:“大白天戴这个吓人啊!”

    两只兔子摘下了面具——竟然是孟宏羽和水依蝶!水依蝶晃晃手里的面具,笑眯眯道:“姐姐别生气嘛,今天是红缘节,当然要戴面具了。你快收拾收拾,一会咱们上街去。”

    红缘节?我不禁一怔。去年的红缘节还是在林安府过的,没想到么么快就一年了啊。怪不得小家伙今天跑来说宴会的事时不太高兴,原来是因为不能陪我一起过节啊,这小家伙。

    看着孟宏羽一脸的不情愿,我悄悄对依蝶道:“你们两个去就行了,叫上我做什么?平白的夹在中间遭人厌啊?”

    “死妮子,乱说什么!”水依蝶涨红了脸,掐了一下我的腰,“要去大家就一起去吧,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好好好,我这就去打扮一下,马上就好!今晚我可跟定你啦,到时别在心里骂我啊!”我笑着跑进了屋,梳洗起来。

    洗了脸,该挑衣服换了,拿了几件出来,选来选去,最终决定穿一件大红的裙子。去年穿的是白色,那时的自己尤带着对爱情的点点向往,喜欢纯净的白,可现在的自己呢?明白了感情的脆弱,妓院的生活也让我知道了自己不再是个生活在校园和家庭的呵护中的小女生,热情而妖媚的红色,是否能让我冰冷的心带上丝丝温度呢?

    最终,我将长发松松的系在脑后,穿着大红的衣裙,口上涂了淡淡的胭脂。

    “红色不太适合你!”在观察了好一阵后,水依蝶开了口。

    “就是啊,你脸色这么苍白,这么一打扮,跟女鬼似的,”孟宏羽皱着眉。

    我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对着孟宏羽幽幽道:“我若是女鬼,第一个要取的,就是你这家伙的命。”

    “啪,”一个面具贴到了我的脸上,孟子林那低沉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别再胡闹了,去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悻悻的把面具固定好,和老鸨报了一下,便和三人出门上了马车,往红缘节的举办地——兴德街进发。

    等下了马车才发现,我们还是来晚了。街上已挤满了从附近村落和其他街道来的青年男女,各种擂台比赛也都开始了。

    原以为洛阳是京城,那里的红缘节应是最热闹的,可没想到,这燕城的红缘节竟比洛阳还要热闹得多。大街上几乎找不到人少的地方。

    虽然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来的,可在孟宏羽那略显哀怨的眼神攻势下,我还是决定把孟子林拉开,给那两只兔子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结果,没等到想好和他二人分开游玩的说辞,汹涌的人群已把我们冲散。我站在那里,任身边的人将自己挤来挤去,眼睛却一直望着那手牵手在人群中穿梭的男女,紫衣是女子,白衣是男子,可笑的兔子面具将他们的容貌隐了起来,却盖不住他们傲人的风姿,而那十指相扣的手,竟如缠绕着丝丝红线般,纠缠住两颗年轻的心。

    在众人眼中,他们就似一对幸福的情侣吧,可谁又知道,那婀娜的紫衣是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人人视之低贱的女子,一个注定没有完美爱情的可怜女子。戴着面具,虽没有绝世的容颜,她却可以让人人都羡慕她的幸福,一旦摘下面具,那娇艳的面容,只能昭示她低贱的身份。

    依蝶,你会找到幸福吗?我不知道孟宏羽的真实身份,可我了解他的品性,他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至少,他对你是有真情的,虽不知深浅,我却明白这不像逢场作戏。

    依蝶,你会幸福的,对吗?

    熟悉的身影渐渐湮没在熙攘的人群中,只那十指相扣的手,让我久久不能回神。

    红缘夜,红缘情,只望这有情的两个人真能有缘在一起吧。

    我呢?心里一阵惆怅。去年的今天,我也有过幸福的夜,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那双温暖而略带着薄茧的手,再也无法碰触了。

    左手握右手,碰触皆是冰凉。冰冷的两只手,握的再紧,也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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