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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歌姬-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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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霍成君扑通一声翻下了床,跌跌爬爬地,爬向我,爬向魏夫人,蓬头乱发,涕泪纵横,曾经的天之骄女、一度的皇后之尊,卑微地,卑贱了她的脊梁,“求您了,夫人!成君,求您了!成君,代萧屹,求您了!”
  她不再是天之骄女、一国之后,她只是个为了保住儿子性命,不惜卑微、卑贱地把心底珍藏的爱情也拿出来乞求同情的可怜母亲。
  魏夫人闭一闭眼,一点晶莹自眼下沁出,“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也会,代萧大人,保住这个孩子。”
  天可怜见,总算,秀蓉送魏夫人平安出了侧门,还赶得及和我、和阿满一起,在正宫门处,迎接圣驾凤鸾。
  “子服”王皇后一进来,就关切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告诉我她有多么担心我,担心霍成君狗急跳墙,对我不利。全皇宫都知道霍成君恨我恨到了什么程度。
  而我也知道,她这担心里有多少做戏的成分,她要取悦的观众便是汉宣帝。
  “可巧,子服刚走,陛下便驾临上林苑,我就把你来了昭台宫的事跟陛下一说,陛下也是放心不下,我便提议,一起到这昭台宫,顺道也来探望一下冷宫的霍皇后。”
  就算做戏,我想,王皇后,除了要取悦汉宣帝之外,对我总是一片好心,并无恶意。只可惜,她是好心,办了坏事。
  左顾而言他,“玉娃妹妹呢?怎么不见她?是回宫了么?”
  汉宣帝接道:“玉娃身怀六甲,不宜太过劳累,朕命她早些回承欢殿歇息。”
  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转向汉宣帝,汉宣帝也不可避免地和我视线相连,这是那夜之后,他在尽力避免发生的事情。
  他想转脸,却没有转脸,仍是看着我,似乎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不能用眼中那一贯的迷蒙,在我面前,很好地遮掩他的情绪。只能蹙眉,彰显威仪,“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我一愣,原来,他也看穿了,上回我和司马洛在常宁殿的私会,是霍成君布的圈套,只是不晓得,他有否看穿这圈套后隐藏的上官太后。
  竭力笑得轻松,用头脑来判断,这应该是目前这种时候我正常的反应。
  “多谢陛下、皇后挂念,子服并无不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霍皇后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似病势沉重,她的侍婢着了慌,这才跑来央求我。”
  当我笑着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却立刻后了悔。不错,正常情况下我的确应该如此,可放到我和宣帝之前,这笑就反常了。因为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不可能对着宣帝,笑得这般甜美灿烂。
  唉,可能吧,我写得实在太长了,汗,情节太过生硬了,汗。终究是蛇尾了。

 



  汉宣帝何等样人,我的破绽,他立时察觉。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威严了面色,他审视着我,质责样的审视。
  我索性将错就错,一错到底,顽抗到底,将脸上的笑容,深及眼底,用这最无机心、最坦诚恬淡的笑,回视宣帝的质问狐疑。
  宣帝在我这里一无所获,很自然地便把目光转向了,旁侧稍远处的秀蓉和阿满。我很担心,担心她们两个稳不住阵脚,但我不能表现出我的担心,甚至不能给秀蓉和阿满递一个“千万要镇定”的眼神,那不过徒然招惹宣帝更多的怀疑。
  我不知道宣帝从这两个宫婢脸上发现了多少蛛丝马迹,再回过头,他疑色尽去,无事人一般的,也是淡淡一笑。
  “哦?成君病了么?如此,朕也去看看她,她纵有千般不是,朕还是念着她的一些好处。”举步往里,又蓦然止步,斜眼瞥向他身侧的王皇后,“朕有子服相陪即可,皇后就不必跟着了,回去吧。”
  “臣妾”即使克制,仍是吃味不已,王皇后正要表示异议,却在触碰到宣帝已显不悦的寒眸之后,垂首噤声。
  如此,皇后退去,我们跟随宣帝入殿,这才发觉老天仍是待我们苛刻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将这内室里乱七八糟的物事整理一番。
  铜面盆里,兀自冒着热气的小半盆水,另外大半,则泼洒在了地上。剪去婴儿脐带的那把剪子,用过以后,随手搁在了床沿。霍成君缩在床角,长发遮住了外侧的面颊,被汗水浸湿,纠结成了一缕一缕。她仅着中衣,环抱着双膝,耷拉着眼皮,心虚得可怜。厚重的棉被悉数推到床的最里边,高高地堆起,在那上端,还有一个,一个缝给小娃娃穿的红色肚兜。
  宣帝的眼,便从那面盆扫到剪刀,扫过霍成君周身,停在那小肚兜上,最后才移到我、秀蓉、阿满三个人的脸上。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有某种危险 3ǔωω。cōm,在他的声音里若隐若现。“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低下头,心中急速地盘算着,目前的局势于我于霍成君,几分有利、几分不利。
  宣帝究竟从这些东西里,瞧出了多少疑点,他有没有把些疑点和生子联系起来,倘若联系起来,倘若他得知真相,他是万万不能放过那个孩子,他怕是比上官太后更加急于斩草除根。
  不知道这会子,魏夫人离开了上林苑没有。宣帝要是在昭台宫里搜不到婴儿,必定会盘问看守宫门的护卫,那么魏夫人就暴露了。所以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平安出了皇宫,一定要平安到达司马洛的宅邸,司马洛一定要当机立断,立刻遣人将这婴孩送离长安城。那此事,就功德圆满了。
  对,就是这样,打死也不承认,能拖一刻是一刻,拖得越久越好。我第一个出声,“陛下在说什么?什么一回事?陛下倒把子服给弄糊涂了。”
  汉宣帝没有搭理我,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从我嘴里撬出实情,望着秀蓉,“一直是你在这冷宫服侍吧,朕记得,你叫,你叫”
  秀蓉答道:“陛下,奴婢秀蓉。”
  一句寻常的答话,却令宣帝极其满意,满意地点头,“不错,朕记得,你叫秀蓉。”
  “秀蓉”再唤一声,陡然凌厉,“朕问你,霍皇后得的是什么病?”
  秀蓉猛地一哆嗦,哆嗦地绵软了膝盖,“回陛下,皇后,皇后,得,得的,是,是风寒。”
  紧绷的心,随着那“风寒”二字,松驰开来。耳旁,宣帝在微怔之后,也松驰了那凌厉,“哦?风寒?好,很好。”又看向阿满,倒是更加和颜悦色,“阿满,你怎么说?”
  阿满有些茫然,她茫然地看宣帝,又茫然地看我,我不着痕迹移到宣帝的身后,他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朝阿满鼓励地笑笑,轻轻地摇头。聪明如阿满,会懂我的意思,这一点,我有把握。
  阿满也如秀蓉般跪下,却不是吓得绵软,她弯下了腰,将眸光下倾了四十五度,她很冷静,口齿清晰,“回陛下,皇后没有病,而是刚刚诞下了一名男婴。”
  今天结束。

 



  活到现在,从来我有把握的事情,希望总不会落空。直到今天,阿满,轻轻飘飘地,给了我当头一棒。
  这一棒,是同时打在了三个人的头上,我错乱了,秀蓉错乱了,霍成君也错乱了。汉宣帝没有错乱,只是阴晦,阴沉而晦暗。
  “那,这个,霍皇后,诞下的男婴,现在何处?”
  我一直地将目光死死地绞在了阿满头顶,阿满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便看到我的目光。我把我心中此刻,那些无法置信,那些愤怒创伤,全部地放在了目光里。阿满,你要是再吐露只言片语,你背叛的,不是霍成君,而是我!是你口口声声甘心情愿为之付出生命的我!
  阿满任由我的目光凌迟着,她背叛得很悲哀,她甘心情愿接受我的凌迟。她宁可将心凌迟,也还是要背叛我。
  “回禀陛下,那男婴,被长乐宫的魏夫人抱走了,说是,要抱去司马洛司马大人的府上。”
  如果说,当初我以为的小沅的背叛,只是一根插在我心上的毒刺,那么眼见为实的阿满的背叛,已经将那些毒刺覆灭了幻灭了。有毒刺才有怨恨,有怨恨,是因为对姐妹对人心还有幻想。可笑的幻想,以最可笑的方式幻灭。
  汉宣帝不再说话,阿满也没有起身,秀蓉瘫软在一边,我还在幻灭。然后,宣帝,突兀地,迅疾地,大踏步,向外,几乎加入了奔的勿促。
  他招呼着,叫喊着,殿外,他的内侍,他的随行卫士。“来人!来人!”
  “陛下!陛下!!”
  霍成君随即突兀地,迅疾地,踩着床板,光着脚,下了地面,碰翻了面盆,咣啷!戳到了剪刀,滴出一路的血,终于在宣帝离去之前拽住他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哭,“陛下,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吧!他是你的儿子呀,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汉宣帝冰冷着嘴角,冰冷着眼神,他不含一丝温度地,扯开霍成君,“他不是朕的儿子,朕不会相信。”
  我以为我知道他不相信的理由,“陛下,霍皇后所生,的确是陛下的骨血,
  陛下一直给她喝的避孕之药,被我识破了。从地节三年的春天,她就再没喝过那药了。”
  说完了这句话,发现我的解释根本毫无意义,不过让那痛苦的人,体味更多的痛苦,这一辈子也爬不出痛苦的深渊。
  霍成君后退了一步,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伤透了她心的人,这个杀光了她全族的人,“原来是你,原来换我药的,是你!”
  她不仅仅是在指责,也不仅仅是在控诉,她的泪水,比汉宣帝的嘴角、眼神还要冰、还要冷。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们那么多次,那么多次云雨合欢,你说我很美,美得让你着迷,你说,你要和我生一个,似我一般容貌俊美的孩儿。你说过的,君无戏言的,可你却换了我的药,你为什么要换了我的药?!”
  “哈,哈哈!”
  这世上最冰冷的仇恨,是没有了仇恨的仇恨,是霍成君在满脸泪水里疯狂的笑。用哭的声音来笑,撕裂的不是她自己的心肺,她已经没有心肺可以撕裂了。而她要撕裂的人,却挨得住她的泪、她的笑、她的疯狂、她的仇恨。
  其实汉宣帝可以否认,我倒希望他推得一干二净了,也许这样对霍成君、对他自己反而宽容些。可他只是漠然,比世上最冰冷的仇恨还要冰冷的漠然,他不理会真正恨他的人,却来问我:“廉子服,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的结果么?看到朕今时今日,你很解气吧?你就这样恨朕么?”
  我想告诉他,我没有处心积虑,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却无从说起,我只能尽我的努力,让这结果,少一些悲惨少一些残酷。
  “陛下,放过那个孩子吧,稚子无辜,司马洛会把他送得远远的,不会妨碍到陛下一丝一毫。”
  汉宣帝不再看我,也不再看霍成君,不再看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他的冰冷在加剧加深,倔强的回不了头的冰冷,倔强的回不了头的杀机。
  “朕不会相信你,朕只会相信那是个孽种。朕只能相信,那是个孽种!朕不能让这个孽种将来危害了朕的江山,甚而危及朕子孙的江山!”
  他冲了出去,即便在内室,依然可以清楚地听见,他在大声地吩咐禁卫军,吩咐他们全城追捕魏夫人。
  热血,冲上了头脑,因那“追捕”二字的严重性。
  我害的人已经够多了,已经发生的,我无力去挽回,但是还没有发生的,我一定要阻止!
  我不能再因此连累了魏夫人,那个亦师亦友,虽然大不了我几岁,却给了我仅次于母亲那种的温暖关怀的女人。
  汗,没事没事,看书提意见是应该的,虽然好像我已经改进不了了,汗。我是骑虎难下,只能撑到底啦,如果觉得难看,就不要看吧,汗,夏天嘛,流汗是比较多滴,再汗一个。汗

 



  继宣帝之后,我也冲出了昭台宫,汉宣帝已不见踪影,几个内侍等在外面,说是奉了陛下口谕,要送我回常宁殿。
  我不肯遵旨,他们居然就奉旨用了蛮力,生拉活拽地要把我拖上马车。
  我趁他们也要跟着上车的混乱之际,咬了反扭我臂膀的内侍一口,手臂得到了自由,随即拔下头簪抵在自己咽喉,我威胁他们,谁要是敢上马车,我立刻自尽。
  我知道这样的威胁,是极具效果的。他们不敢让我死,哪怕只是冒那万分之一的风险。我是谁呀,凤身之女,天命吉祥,我若死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九族亲眷都要给我陪葬。
  他们跪在马车边,齐声、哀声讨饶,求我饶了他们。我一边以簪抵喉,一边坐到了车夫的座位,学着平常所见的,扬鞭、提缰,我要追上那些禁卫军,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他们抓走魏夫人。
  一个人,不怕死地扑过来,抱住马头,是阿满。
  “夫人,你根本不会驾车,这太危险 3ǔωω。cōm了,你会摔下马车,你会摔死的!”
  我痛恨阿满的这副嘴脸,甚至比她刚才背叛的嘴脸还要痛恨,她没有资格再做出这般事事为我着想、可以为我奋不顾身的模样。
  我拿马鞭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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