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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有一辆出租汽车开到旅馆大楼门口停下,车上的两个人还没有下来,他就坐了上去。
“快开!跟上前面的那一辆。”
他指了指吴妙花的车子渐渐消失的地方。幸亏出租汽车司机马上就启动了车,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被红灯挡住了的淡绿色的Q。
“不要靠得太近,被他们发觉就麻烦了。”
“是跟踪?”司机扑哧一笑,问道。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崔基凤简短地回答道。
Q开动了,出租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它后面。不一会儿Q让那小伙子在新村劳特里附近下了车,又径直朝前开。估计那小伙子的家离这儿很近。崔基凤让出租车超到那小伙子前头停下,开始盯他的稍。崔基凤连跟在他后面应该怎么办都没有具体考虑好,就那么茫然地尾随着他。
那越看越不登样的家伙穿过车道,走进了胡同,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看,缩着肩摇摇摆摆朝前走。他的腿摇晃得厉害,跌跌冲冲的样子简直像只鸭子。那小伙子从这条巷子又钻进了另一条巷子,消失在一幢旧朝鲜式房屋里。崔基凤从那屋子门口穿过,又折回来走出巷子。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他回到家里,狼狈不堪地进了门,妹妹秀美留心地看了他一眼,说:
“刚才姐姐打电话来,叫你打个电话给她。”
他一声不吭地上了二楼书房,朝沙发上一坐就睡着了。隔了一个小时,秀美上来把他摇醒:
“姐姐打电话来了。”
他慢腾腾地走到底层去接电话。
“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玩了,没有到你家去。现在你能出来一下吗?”
吴妙花没有说任何抱歉的话。一个小时以后,崔基凤前往约会地点。吴妙花先来了,她坐在他们常去的沙龙里。崔基凤走进去看见了她,吴妙花冲着他嫣然一笑。崔基凤也微微一笑,毫不示弱。他仔细一看,吴妙花相当憔。淬。昨天晚上她和那只小鸭子玩火,自然是要瘦的罗,这个女人呀,演技是一流的。
“哪儿不舒服?”吴妙花甜甜地问道。
“没有……”
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各人要了一杯果子汁。
“今天真的好像有点不舒服。”
对方的相貌真的像第一流的演员,坐在那儿满室生辉。
吴妙花高雅地微微一笑,把一杯果子汁端起来放到嘴边。
“据说你在外面过夜刚回来?”
“唔,是的。就算是最后一次在外过夜吧。”
“结了婚,你要是想在外面过夜也可以,我一定照准。”
“你信心十足,令人感动。”
“说真的,我可不想做一个一听说男人在外过夜就眼睛瞪得老大、气冲斗牛的妻子。我愿意保障你的最大的自由。就算是夫妻也有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不想干预。结婚绝对不能成为枷锁。”
“太好了。我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当然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或者在外面过夜,或者旅行。”
两个人的视线霎时冷冷地碰到了一起。但是他们马上就微微一笑。
“这话说得挺有意思。”
“我可不同于别人的老婆。”
“应当这样。”
他开始朝烟斗里装烟叶。
“我说这话你不高兴吧?”
“哪里!”
他拿起火柴在烟斗上点火。
“那么,你能理解罗?”
“当然理解。”
他吧嗒吧嗒地吸起了烟斗。
“你给我在外过夜和旅行的自由?”
“当然给呀,充分地给。你可以随心所欲。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里进行。”
他用灰蒙蒙的眼睛冷冷地瞅了吴妙花一眼。吴妙花乌黑的眸子在闪动。
“家庭生活要在不损害对方的范围内进行,这话太笼统。”
“是呀。比如说让家里人饿饭,不照顾孩子诸如此类。”
“这些事是当然应当做好的。这种事不做好在外面瞎跑,也太不像话了。反正我的意思是要保障彼此的私生活。我也是有职业的,在外面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比花在家务事上的时间多。这就只能把家务事交给佣人去做。”
她忙着要开一爿服装店。按照她的说法,不是随随便便地开一爿,而是要开一爿一下子能压倒所有服装店的像样的服装店。
“随你的便。我是不愿说三道四的,你看着办好了。”
“也许会到外国去几个月。”
“不论你是到外国还是上月球,都跟我不相干。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
“哲学家毕竟不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
崔基凤面带微笑,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他心里突然在想是不是要按原定计划跟这个女人结婚,又想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如果今天毁约,也许会把许多人吓死。
“昨天晚上,我作为一个单身小伙子最后一次在外住宿,颇为寂寞。我本想等你来一块儿出去吃晚饭,等到很晚你也不来,只好一个人走了。我猜想你也许在家,打了个电话,是你妈妈接的。”
“你不打电话,我也会挨妈妈骂的。那你一个人干些什么呢?”
“到处乱闯,还喝了酒。你干了些什么?”
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吴妙花咽了一日唾沫。
“一定要了解吗?”
“不。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不愿说也不要紧,我并非一定要了解。”
“告诉你,跟几个朋友在夜总会里跳舞了。跳了一夜,然后住进饭店,一直睡到天蒙蒙亮。”
吴妙花说得一点不打格楞。崔基凤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非常开朗真挚,看不出任何一点说谎的迹象。看到这种表情,可能谁也不会认为她在说谎。他想这是天生的,不是天生的,就不会这样。他注意地观察着她。
“是在饭店的夜总会里跳舞吗?”
“对。玩得挺痛快。”
“我不上夜总会,是因为讨厌那种地方。年青人很多。昨天晚上你去的地方不错吧?是哪一家夜总会呀?”
“是新开的H饭店夜总会。是迄今为止我去过的当中最好的一家。”
“睡也睡在那家饭店里?”
“对。房间干净豪华。缺点就是贵一点,不过挺好。”
崔基凤有苦说不出。但他不露声色,又问道:
“昨天你为什么说来,又不来,也不打个电话!”
吴妙花把眼皮朝下一垂,紧瞅着他。
“我希望跟你在外面见面,你好像不愿意我说到你家来。可说实话,我不想在府上呆一个晚上。正在犹豫的时候,朋友们来了电话。我去找他们玩了,而没有通知你。我想半路上也可以走的,干脆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违了约,抱歉。”
“哦,没关系。这也是有可能的嘛!”
这个伪善者,什么这也是有可能的!他对于自己的口气非常反感。
“你不高兴了?”
“哦情绪……”
崔基凤好像难以理解似地连连摇头。
“你要是没有不高兴就好了。男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女人在结婚前夕矛盾挺多。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矛盾。”
吴妙花也许是在看他的反应,把话顿了一顿,悄悄地看着他。崔基凤点点头,好像是表示能够充分理解。
“对。肯定有许多纠葛。矛盾很多是很自然的嘛!没有矛盾纠葛,就不是人。”
“不是围绕着是不是要结婚的问题出现的矛盾。肯定不是这样的矛盾,是随着要脱离处女时代奔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产生的矛盾。尽管有好奇心,我也感到不安和害怕。我不断地在想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可我又不愿东想西想的,昨天晚上就跟朋友们一起去玩了。就像一个疯女人。”
这一段话编造得非常巧妙,简直令人叫绝。看来在编造假话方面她有天赋的资质。说的时候表情真挚严肃,谁会怀疑她呢?他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吴妙花,把烟吐到她脸上。
“现在情绪怎么样?”
“现在很平静。我做好了接受一切打击的准备。先生,你怎么样呢?”
“我没有实际的感受。我在想到了明天,我好像只能结婚。”
“那你还不剃胡子?”
“明天是得剃胡子。”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今天几点钟来?”
他没听懂她的话,反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送彩礼箱①的日子。”
①在韩国结婚的时候要把彩礼、好书装在一只小箱子里送到女方家,这只小箱子叫做“函”,这里译作彩礼箱。
“啊,是吗?那得送呀!”
吴妙花对他的无心扑哧一笑。
“哪能就这么送来哩!要请你的朋友背来,在咱们家门口还要争执一番才有趣。这样才能多还一些价,不是吗?多还一些呀!”
“我头一次看到新娘叫新郎多多还价,少给财礼。”
“我们家没关系,尽管还。”
“不还价就讨厌得我要死,还了,还行吗?我没有朋友背彩礼箱。这么大年纪结婚,怎么好意思干这种事。何况箱子里又没有多少东西。”
“嗨,哪怕没东西,也不能就那么进来。箱子总得换个手才能进来,懂吗?”
“那么,送箱子的人要晓得这一套才能干。”
“谁送箱子来呢?”
“还不知道,没有物色过。”
“赶快去物色。”
“明白。
“七点钟左右来。”
“知道。”他没精打采地回答。
“据说到济州去的飞机由于大雪不能起飞。万一明天也不能起飞怎么办?”
“那就随便到什么地方去。”
“雪岳山怎么样?”
“不错!”
崔基凤在和吴妙花分手回家的时候想得很多,各种各样的想法搅在一起,使他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似的。要背彩礼箱去,要剃掉胡子才能举行婚礼,要去新婚旅行及其诸如此类的事现在他都不放在心上。何必要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呢?如果发生一起不可避免的事故延期结婚倒好,一巳延期结婚,以此为契机毁约也并非难事。不过,现在晚了。如果直截了当地去追问她事实,就不能再表示要跟她结婚。周围的人将会大吃一惊,当然,对此大可不必紧张。然而由于这种事心里不想结婚硬结婚也是不行的,结婚错了就会毁掉自己的一生。要是一时选择不当,造成终身隐患,使自己备受痛苦,那可真的就糟了。现在还为时不晚。好,下车就给她挂个电话。直接见面不好谈就用电话谈。昨天晚上在W饭店你跟哪个小伙子一块歇宿我都知道。赖也是没有用的。我甚至晓得你住在一○一九号房间。你不是在H饭店和朋友跳舞跳了一个通宵吗?难道这就是你的自由吗?你这样的人能做我的妻子吗?不要脸的东西!说完以后,不必听她的解释就把电话挂断。用一只电话就能简单地了结。
然而,他没有停车,也没有给吴妙花打电话,因为他不能这样做。倒也不是没有勇气,这是跟勇气没关系的。他绝不能抛弃吴妙花这样的女人,尽管知道吴妙花干了说不出口的腐化堕落的事。他爱她。不管她干了什么事,他都无法扑灭自己对她的满腔热情。尽管他估计自己也许会恨她,总有一天会跟她解除婚约,但是现在他不想抛弃她。
回到家里,母亲就像等着他似地谈起了彩礼的事。
“别人怎么干我们也怎么干,不过有钱人家是不会把这放在眼里的。但是,怎么办呢?咱们家穷,准备到这种地步,他们也该满意了吧?”
母亲把箱子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他似看非看地看了一眼,正色说:
“干吗要这样准备呢?我一上来就不主张这样。叫你们不要考虑跟着她家跑,只要简简单单准备一下就行了。我早就打进了一个楔子,说我一无所有,她家也是这么看的。”
“那也不能这样,总得热闹一些。”母亲用包袱把小箱子包起来,加重语气说。
“照我的心思,放一盆冷水举行仪式才好哩!”
“世上的事情要是都能如愿以偿就好了。背箱子的人谈妥了吗?”
“没有。我没有这种朋友。”
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好像有点寒心,瞅了他一眼。
“你们别以这种令人寒心的表情瞅着我。”他白了弟弟妹妹们一眼,说。
“那怎么办呢?”母亲担心地看着他。
“我自己捧了去。”
“天哪,哪有新郎亲自捧彩礼箱去的道理!”秀美无可奈何地说。
“那么,你替我送去。”崔基凤用下巴指指秀美。
“我?你叫我捧去?”
秀美大吃一惊问道,别的人也以啼笑皆非的神情瞅着他,可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