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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得到女儿不少帮助。不久前,他女儿还每个月寄钱给他哩!”
这是另一个老人说的。
“是这样。所以文子父亲的想法后来也变了。不过,他看见黄头发外孙的照片,脸色又不对了。就是我看见这种照片,也不会高兴的。”
“最近他们非常担心,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
正在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谈情况,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了。他就是许文子的父亲。大概是有人到他家去告诉了他。他瞪大眼睛,径直走到徐刑警跟前,自我介绍说:“我就是许文子的爸爸。”老头的背后站着一个也是一头白发的老太婆。她一脸担心的神情,好像是许文子的妈妈。
老头把徐刑警带到家里去。一进里屋,就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许文子的父母很想知道来找他们的理由,徐刑警估计照实告诉他们会让这两个又老又孤独的老人担心,因而没有说。
两个老人说住在美国的女儿已经有六个月没有消息了。所以他们很担心。正在这时候刑警来了,他们自然感到吃惊。
吃午饭的时候过了很久,徐刑警才离开那个村庄。他在许文子父母家吃了午饭,从他家出来时雪停了,风也小了许多,所以走起来比来的时候轻松。他通过许文子的父母和村里人搞到的许文子的履历大致如下:
和威廉欧姆结婚是许文子第二次结婚。第一个结婚对象是韩国男人,婚后一年离婚。好像是一个人飘泊了一阵以后,碰上美国人又结了婚的。
据说她离开家乡的时候是十七岁。她是四姐妹当中的老二,十七岁那年认为就是到大城市里去当烧饭娘姨也比在乡下好,便离开了家乡。她有一个哥哥,哥哥比她先去汉城在某区厅当清洁工。哥哥的境况很困难,她自然不能对哥哥寄予希望,真的从烧饭娘姨开始干起来了。几年以后,她当了茶馆服务员,碰上一个男人结了婚。一年以后又离了婚。她跟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没法抚养,交给了一个慈善机关。
从那时起,她就不固定在一个地方,过着东飘西荡的生活,这种女人大体上都是如此,免不了要当酒店女招待。但她非常孝顺,一有钱就寄给家乡的父母,每一封信的末尾总要写上一句:“请原谅我的不孝。”她的两个弟弟也都离开了家乡在大城市里过苦日子,因此,家乡只剩下老父母。
至于她怎么会跟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美军结婚的,其经过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在酒店里碰上那个美国军官的。
徐刑警认为她是杀了两个人的杀人犯,所以从各个角度问了许多问题,想从她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遗憾的是没有听见令人满意的回答。
徐刑警看了她从美国寄给父母的信,孝顺到了极点。她的学历不过是小学毕业,所以字和拼音写得不太正规,但信的内容却散发着浓郁的人情味。这使人不得不考虑:这样的女人果真会连杀两个人吗?
许文子寄给父母的信封上的地址和徐刑警已经掌握的她的美国住址一致。还有她寄给父母的照片,那是她跟她的美国丈夫,以及她和美国丈夫生的儿子一块儿坐在草地上拍的。看了这张照片觉得他们一家非常幸福。照片上的许文子的面相和徐刑警在外务部护照上弄来的照片很相像。
第二天早上,河班长听完汇报后,点点头说:
“许文子死了。”
徐刑警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话呢?
“嗯,什么时候死的?”
“早已死了。她已经死了超过六个月了。刚才美国来电话说,许文子六个月前死了。是死于交通事故。我问是真的吗?他们说不会错。后来我们领事馆的职员直接到她家去找了她的丈夫。丈夫伤心得不得了。”
“是吗?那么,现在活跃在韩国的许文子是谁呢?”
“那肯定是假的。她伪造了真许文子的护照,装出许文子的派头,把护照上许文子的照片撕下来,换上一张别的照片,并非难事。”
“这个女人相当有本领。”
“要是能杀两个人,肯定不简单。”
徐刑警心里直咂舌头。
“那女人如果继续使用许文子的护照,有朝一日要被抓住的。不过,如果她觉得有危险,扔掉了那张护照,使用别的护照,比如说,自己的真护照或者另外的假护照,那要想找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能给她一种警察在寻找许文子名字的印象。”
“不行。要下命令进行绝密侦破。让那女的安心继续使用许文子的护照。”
“乘客调查怎么样?”
“眼下只对一级的进行集中调查,二十三个人当中弄清了身分的有二十一个。”
“那些人怎么样?”
“全都清清白白。余下十一个人中,若有我们找的小胡子就好。”
“对小胡子的调查还在继续进行吗?”
“还在继续,不过一无所获。然而,又不能就此罢手。”
“这家伙也许已经把小胡子剃了。”
“我们正在进行公开侦察,那家伙也许已经发觉警察正在注意他的小胡子。”
“我也是这么看的。那家伙要是把小胡子剃掉了,找起来可就困难了。”
徐刑警心想“越弄越难弄”,好像就是针对这种情况而言的。
“得把使用死掉的许文子护照的女人的真名打听出来。”
“这可是一件要紧的事。不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打听她的真名字,首先要在美国进行侦破。”
徐刑警心想这也许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又觉得侦破也许意外地容易。他认为能调查到许文子的护照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去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也许就会一下子暴露出来了。
一谈到这一点,河班长就看出有这个可能,从而立即采取措施给美国挂了电话。但是对方派遣警官不容易,即使派了,在现场进行侦破活动也不可能。
这时从侦察本部打来了汇报电话。那电话是从买美国刀的店铺里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是潜伏在那爿店铺里的刑警。
“卖刀的人刚才打了个电话给老板,问刀还在吗,老板说在,他马上就说一小时之内他来买。老板说要重新买回去得出三十五万元,他马上就说好。”
待机而动的警官们立即进入非常状态。河班长和徐刑警也飞奔而去。二十多个警察埋伏在店铺周围。店铺的内部非常狭小,警察们在外面把小店围住,等待小胡子出现。小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河班长和徐刑警在对面的妓院里监视,那妓院在二楼,所以进出妓院的人被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一个小时,店铺右边的小巷子里出现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帽子朝前压,脸看不大清楚,鼻子底下有小胡子。
“像是出现了。”
徐刑警激动得低声说,河班长一面把香烟揉熄,一面站起身来。
小胡子四面张张,小心翼翼地朝店铺门前走去。至少在警察们的眼里看来是这样的。那戴帽子的男人不知是否知道有几十只眼睛一起注视着他的行动,在店铺门口一会儿看看招牌,一会儿朝里面张张,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上!不知道他带没带武器,小心点,上!”
河班长通过无线电下了命令,而且和徐刑警一块沿着台阶朝下跑。首先有两个警察进入店铺内,跟着又进去两个。
戴鸭舌帽的正隔着柜台和老板谈话,柜台上面放着一把美国刀。
戴鸭舌帽的拿起刀来左看右看,接着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放在柜台上。钱好像是已经数好了带来的。就在戴鸭舌帽的要拿柜台上的刀的时候,站在他背后的一个刑警飞快地抢先把刀拿了过去。戴鸭舌帽的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同时有几个壮汉的大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过来。一个刑警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腕。戴鸭舌帽的两只膀子都被抓住了,动弹不得。还有两个刑警一前一后揪住他的裤腰带。他眼冒金星,脸上遭到重重的一击,一头栽倒在角落里。腰部又飞来一拳,两手被反剪到背后,戴上了手铐。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一刹那发生的。
“别动!就那么趴着。”
帽子被摘掉了,现出了一张歪扭的脸。想不到是一张上了年纪的脸,而且是个秃头,服饰褴褛。门开了,河班长和徐刑警冲了进来,注视着栽倒在角落里吓得发抖的男人。河班长回过头来看着老板说:
“这人对吗?”
“不对。”老板连连摇头。
“什么?”
河班长两只眼睛朝上一翻。徐刑警的脸上显出一丝苦笑,然后又消失了。
“上次来卖刀的人不是这个上了年纪的,是个年轻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还没来得及说……”
是呀,刑警们像闪电似地扑进来,老板连说话的余地也没有,这是实情。
“这是怎么回事?”河班长光火地跺着脚。
“请你解释一下!”
徐刑警走到趴在角落里发抖的男人跟前说。秃头男人用两只手捂着血迹斑斑的脸,一个劲地看着他。
“好像是有什么误会……请你谈谈事实。你怎么会来买回这把刀的?”
那男人的浮肿的脸好像稍微晃了晃。
“你说明一下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非常紧急。”
“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买回这把昂贵的美国刀的?”徐刑警把刀在男人眼面前晃晃。
“我,我是来跑腿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来跑腿的?”
“唔,只不过是来跑腿的。”
“谁让你来跑腿的?”
“有一个年轻人给我钱,要我替他买把刀,我就按照他说的买了,就这样!”
徐刑警泄了气,也没有心思问了。河班长把那男人交给他走了。
男人手上的手铐打开了,他按照河班长的要求坐在了椅子上。下面是那男人的陈述:
他是个没有职业的穷人,在地下过道里摆摊卖孩子们的玩具。然而,能把玩具卖出去的日子不多,白辛苦的日子倒不少。
由于实在挣不到钱,往往上顿不接下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就做好了准备,只要是能赚钱的事,不论什么都干,决不挑拣。
尽管穷到难以维持体面的程度,他也不想把留了十多年的小胡子剪掉。他坚定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就会回复到像过去一样神气活现过好日子的状况的,所以他决定在那一天没有到来之前,不剃小胡子。谁知就是这两撇小胡子给他带来了祸殃。
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胡子看,他当然不知道那小伙子安的什么心思。年轻人提议说,如果能替自己跑个腿,给他两万元。两万元,这笔钱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年轻人对这一点好像看得很透。男人也没有问一下究竟要干什么事,就冒冒失失答应了,还怕那小伙子是不是会让别人去干。年轻人详细地对他指点了一下店铺的位置,说:
“你只要到那家店铺里去买一把美国刀就行了。刚才我给他们打过电话,你把钱交给他们,接过刀来走路就是了。”他一面说一面拿出刀钱五万元。
男人弄不懂年轻人为什么不亲自去买刀。但他没有问,这些事随便怎样都可以,重要的是能赚到两万元。
“先给你辛苦费一万元。拿了刀回来,再给你余下的一万元。”年轻人说。
“送到哪里呢?”
“请你送到D剧场门口。十分钟以内。这点时间足够了。”
男人收起玩具,然后向年轻人所指的店铺奔去。
刑警们听他说罢,目瞪口呆。河班长盯着那个男人,关照他:
“你赶快按照约定到D剧场门口去。去了,能跟那个小伙见面吗?”
“干吗要这样?”
“唔,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行动要自然,不让对方看出来。下面的事情交给我们。”
结结实实被教训了一顿的男人,按照刑警们的要求,跌跌撞撞地向剧场跑去。在这之前,刑警自然已经在D剧场一带摆开了阵势。
不一会儿,男人到达剧场门口,呆呆地站停下来。站了半天,约好了的年轻人也没出现。但是他得那么站着,直到刑警们下指示为止。
他几乎是像傻瓜似地在那儿站了一个多钟头。刑警在对面茶馆里露出个脸来,摇了摇手里的报纸,表示站到这个地步就行了。
他被带往侦破本部。
“我们好像是被那家伙彻底地耍了一通。”在去侦破本部的路上,徐刑警有点感到空虚地对河班长说。
“对。我也有同样感觉。不过,这证明那家伙还在国内,还在汉城。对此,我们还能感到满足。”
“他干这种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