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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命-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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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失败,猝然遇袭。

冷血身受重伤,屠晚亦不好过。其实,屠晚暗算在先,仍然落得个两败俱伤,可见冷血若全力一战,略占上风,而今三分半台交手一战,亦是都挂了彩,可是,冷血仍能强持,屠晚却已倒地。他一次比一次强,屠晚却一次比一次伤得更重。两人高下乃见。

不过,冷血居然还可以面对心情剧变,作出明智坦荡且磊落欲奇的决定,又能面对强敌突袭,弃剑创招,实在令追命对这个师弟更感惊奇,更增敬意。

他奇归奇,反应可全不闲着,正向冷血那儿掠去,却更没料那书生已转攻向他。

迎面就是一拳。

左拳。

这一拳一伸,瘦骨粼粼,皮皱茧厚,像一只炒了六千年炙热铁砂的手!

——好老好老的一只手。

——很丑很丑的一只拳头。

追命一见,则大叫了一声。

“‘老拳少掌’”!”

他一脚飞去,叱问:

“你是‘小心眼’赵好!?”

忧伤是好

“砰”的一声,拳脚相击,各自一幌。

这时,梁取我已攻到屠晚处。

赵好借力飞退,梁取我一刀砍下,他一手抱起了屠晚,一面还咕哝着说:“他是我的,你不能杀他”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一格。

他用的手,不是他自己的“手”。

而是屠晚的手。

左手。

屠晚已伤重不能动弹,任由赵好摆布。

一一这用“手”一格,连梁取我都没有料到。

他一刀斫下。

血光暴现。

手断。

屠晚惨嚎:“你”

赵好顺势封了屠晚的穴道,也顺便替他点穴止血,一面咕哝着:“没关系啦,大方点,你已杀了人家全家,还他一条胳臂又如何、你还是赚了。”

梁取我还待再攻。

但眼前一红。

他忙闭眼,横刀,急退。

待再睁眼时,赵好已然不见。

屠晚也当然同时消失了。

冷月下,巨岩上,再无二人踪影。

——他们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幸好阿里已及时扶着他,否则可能还摔跌上一大跤。

他还没弄清楚眼前蓦然的一片血红的是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并没有淌血。

——奇怪,那是什么?

他没有看清楚。

追命却瞧得仔细。

——是冷血已开始支持不住——屠晚伤重,他也重伤,口鼻淌血从未止歇过,加上刚才跟赵好虽只交手一招,但已大耗体力,以致内伤加剧。

要不是冷血,任谁都早已无法支撑到现在。

二是赵好在闪身时以头大巾急摆,恰好蒙在梁取我眼前,而赵好就在这一刹间抱着屠晚离去。

在场中众人中,如果追命要追,也许可以追得着。

——可是面对赵好,他也没有把握能取胜。

何况这局面他决不能离开。

他不能离开冷血。

——冷血这时候最需要他。

不过,赵好遽以“老拳”、“少掌”和“满眼红”连挫自己等三人,此人武功,确是倏忽莫测。

冷血此际也是想到这一点。

他还想起刚才屠晚在倒下之际,这书生自岩洞步出之时,曾央求“千万千万不要让我落在他手里”

——冷血目睹赵好以屠晚之臂挡了一刀,看来,这个“他”,正是此人!

可是,他不是跟屠晚一伙的吗?

——三师兄既已揭破那人就是赵好,赵好不就是“四大凶徒”:“唐仇的毒,屠晚的椎,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中的“小心眼”赵好吗?

(他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此毒手?)

(对自己战友尚且如此,对敌人岂不——!?)

赵好乍然出手,救走屠晚,大将军却不加理会,他只向宋红男等吆喝了一句:

“跟我回去!”

然后就率众如潮水般撤退。

连对面的红灯笼也一一熄去。

——显然于一鞭也命人撤退。

追命没有阻拦大将军的去路。

他自知在实力上,今晚是难有胜算。

他奇的是:以大将军为人,为何今晚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宋红男自是跟大将军回去了。

张判依然护送着她。

只不过,追命目光锐利,眼观八方,瞥见张判在怀里摸出一只信鸽,放空而去,只不过刹间,在清月苍穹间,那劲鸽已化作一个点,遂远去不见。

——他为何要放信鸽?

——信鸽带去的是什么消息?

——他的信鸽是放给谁的?

若不是追命仍防着鬼神难测的大将军倏然回袭,以及不能拾离负伤甚重的冷血,他真想就此追踪那只信鸽,看个究竟!

小刀很忧愁。

小骨也很忧伤。

她走近冷血:“我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弟弟”她饮泣着,忧伤的脸在月下更清更美,“我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我要去看看娘我怕爹爹他会”

冷血明白她的意思。

他自己也伤痛难持,更心痛如绞。

——小刀小刀,竟是我的亲姊!

——我的姊姊!

可是在这重要关头上,小刀确应马上随她母亲而去——因为宋红男瞒着大将军,做了这件事,回去以后,大将军会怎么对付宋红男,那是殊为难说的。

不过,以今晚的情势来看,大将军并没有对冷血、追命等赶尽杀绝,这也可视为一个好徽兆:或许,大将军经此大变,真的痛悟前非也不一定。

小骨却忧痛的说:“他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可是,他多年抚养我,又何异于亲爹?他再不好,也曾是我爹教我怎么去报仇?叫我怎么报得了大仇?”

小刀伤感的执着他的手,说:“小骨,我不管谁是你亲爹,但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小骨一向当惯了大少爷,这些日子来,迭遇惨变,是夜遇变尤剧,真叫他无法接受:

“他他还杀了猫猫!是他唆教人杀了猫猫屠晚,屠晚,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刚才因一时情伤,忘了报仇一事,现在把一股怨气,都转注于屠晚身上。

冷血见小骨如此伤愤,很是担忧,追命正替冷血治伤,低声说:“让他忧伤,也是好的。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人,总是要面对烦恼尤愁的,让他早些面对,反而是好。我担心的倒是你。大将军竟是你亲父,你说如何办是好?”

冷血茫然道:“三师兄,你说,今晚,大将军爹他为何不把我们杀尽?”

追命道:“这个”

是了。他心里也在问:力何凌落石不把我们以一贯手法,一网打尽、赶尽杀绝呢?是他有了悔意?还是顾念亲情?抑或是另有打算?

大势已去

在“撤走”的路上,尚大师师问大将军:“今晚的变化,非同小可,如不即下霹场手段,恐怕祸患无穷一一却不知为何要撤?”

大将军反问:“你认为不该撤?”

尚大师断然道:“不该。”

大将军再问:“你觉得该杀?”

尚大师决然道:“杀”。

大将军拊掌道:“此时此际,就你一个人甚知我心,且还耿耿忠心,不亏我多年来识重匡护你。”

——其实,黑白二道、朝野两路,都不知道凌大将军和尚大帅的真正关系。

因为这特殊的关系,大将军有理由相信,甚至坚信:纵是天下所有人都同卖他,背叛他,尚大师都不会对不起他。

所以他说:“我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仁慈不得!别说我六亲不认,是他们先有亲不认!今晚的敌人,以后,一个也不能活,任何一个活口,日后都对我仕途不利。追命、阿里、二转子、马尔、寇梁、梁取我,我迟早都会取他们的狗命!只不过,不能在今晚”

尚大师不解。

“我怀疑今晚他们是有备而来,倾巢而出,用意是扰我心神,让我悲惶丧志,他们可趁虚而入,全力攻杀我。”大将军充满睿智的道,“哪有这么巧,夫人今晚会当众道出此事?

想必是敌人已先行骗讹了她,以配合行动的!你看阿里、二转子倏然而至,凭他俩的武功,哪能来得这般自在?想必有高人暗助。至于寇梁、马尔,两个小角色,但今天一副凛然无惧的样儿,料必有靠山扶持。最可疑的是追命。他既化名为崔各田,瞒了过我,为何又在这要害关头,铤身而出,自道身份,而不突施暗袭?他这样做,只为“光明正大”四字,值得么?骗得了谁?他又不是儿子!我看,他们出动这些人,只是冰山之一角,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好手潜伏,就等我拒捕、反击之时,好名正言顺给我致命一袭,并治我重罪!”

尚大师有点惊疑不定:“你是说?”

大将军点点头:“难保诸葛老儿,是不是也已来了。”

尚大师契了一惊:“——诸葛先生!?”

大将军摸摸光头,道:“至少,于一鞭骤然赶至,在对岩上按兵不动,似友似敌,就殊为难说。”

尚大师迟疑地道:“这样说来,以后于副将军这人还是多提防些为宜。”

大将军干笑一声,吐了一口飞痰,道:“岂止提防,还要先下手为强!”

尚大师惊然道:“那么,其他的人”

“我己着‘三间虎’傅五将军押送夫人回朝天山庄,待会见,我要好好问个究竟,看她究竟为谁所支使,竟敢这样大胆妄为!”大将军悻然道,“今晚屠晚已跟冷血互拼重伤,赵好此人神智恍惚,不好驾御;我故意拖后三天,一是等飞告蔡相爷后,调来强援;二是等温辣子自岭南调动温门好手,与师爷苏花公回府;三是顶多只要三至五天,“天劈棺”燕赵和“涉雪仙”唐仇就会自燕鹤两盟赶返,那时,就算诸葛亲至,我也不怕。”

尚大师这才恍然道:“我一直以为派去攻打燕、鹤二盟,原来是燕赵和唐仇才是——”

大将军道,“当时,我还未知悉冷血是我儿子,屠晚跟他有深仇大恨,留他下来消灭冷血,自是最佳人选。加上他是杀老何一家凶手,若派在外,万一遭人所擒,尽吐内情,对我也着实不利。至于赵好,此人神智不清,派去对付燕鹤二盟,总是不教放心。

尚大师顿然明白了:“难怪刚才梁取我向屠晚下毒手时,将军也不拦阻。”

大将军颔首道:“杀了他,这件案子,只要是矢口说梁取我诬告,便不会有别人的旁证入我罪名了。反正,现在他伤成这样子,不死也残废,谅他亦不能有作为:否则,我取他之命,亦易如反掌。”

尚大师笑道:“赵好此人,一向怪诞莫名,对屠晚又早有心病——屠飞椎现在是不是仍然活着,还是疑问哩!将军妙计,算无遗策,我真是无法企及背项,惭愧得恨!难怪将军给冷血三天为限了,我现在才能明白将军深意。”

大将军道,“其实,如果他肯认我作父,刚才便已认了。如果不认,给他三五十天也无用。但他毕竟是我儿子。我就真的等他一天,要是他想通了,来找我,我就前事不计,父子两称霸江湖。要是迟了一天,他纵再来找我,我也不理,就算暂时聚合,也是假情假义。就算是亲儿,那又怎样!只要他有违逆之心,成为我心腹之患,在我身边,谋我左右,妨我前程,误我大事,害我性命,我定加以歼灭!人最亲的只有他自己!大人物定当做非常事,阵前阵子,有何不可?我刚绕见大势已去,心中也确无战志,故意另订时日,趁此撤退,顺此避其锋锐,就算暗里有高手埋伏,像追命、冷血这等所谓名捕、侠士,还不致在我要撤兵时他仍穷追猛打不已吧?就要他们这般,让我缓得一口气,我再来一一收拾他们。”

这句话引起尚大师问:“那未,大将军对小骨——?”

“杀了。”大将军用手一比,作“切断,状,我本多少也有点不舍,但这生死关头,古来多少英雄名将,就败在这亲情二字上。我已予他机会,我令红男回府时,他要是跟他娘立即回去,那就算是对我顾念亲情。如今他留在那儿,定受追命唆教,就算他人回得来,心也回不来,还等他来杀我么!他毕竟是仇人之子,跟我有血海深仇,你想,我再留着他,岂不养虎为患?若让他在外自在,定必有一日找我算账。我纵忍心些,也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不能姑息。”

这番话听得连尚大师也为这怔住了。

“你不必劝我了。我不但决定这样做,”大将军决然的道,“而且,我已经做了。”

尚大师暗里计算了一下一同撤走的部属,便试探地问:“你是派了鸟、狗、弓他们——?”

“以求万无所失,而且决不能暗杀失手,反加深小骨恨意;”大将军老谋深算地,“我还加派了一些人手去。”

然后他喟然道:“小骨,小骨,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谁叫你是冷老儿的孩子,而不是我的骨肉!”

说着用袖子拭去在颊边那一点点、一点点的泪影。

其实,大将军还有更重要的理由,并未说出来:

——他乍闻惊变,心神震尽,以致激起他近日来修习“屏风四扇门”的魔功反侵,如果此际要与人性命相搏,他恐为魔头攻心,走火入魔,所以,他尽求回庄缓一口气,能不出手,当然最好。

这时,在“永远饭店”中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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