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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天逸被一句话打的哑口无言,房间一时什么声音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王天逸才抬起头,看起来有点犹豫,他怯怯的问道:“掌柜,您看我替暗组出生入死三年了,能不能洗白?”
俞睿眼珠唰的一声盯上了这个青年将领的脸,心道:“果然来了。”
心里转的快。但俞睿的声音不疾不徐:“洗白?你没升职,最近心里不舒坦是吗?天逸,我告诉你,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不要因为一点不痛快就想这想那。安心替帮里做事。你天生就是暗组的材料,暗组还缺不了你。只有安心做事,才能前程远大,我不是以你上级地身份给你说这些,是以一个前辈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
“可是……”
“你想想,就算你现在能洗白,你是什么级别?最多在镖局或者商会做个中层镖头或者管事。有什么用?别忘了你还是江湖逃犯呢!仇家来寻仇的话。你有那么多保镖吗?杀了你,帮派会不惜一切代价杀尽你所有可能的仇家吗?不可能的!你级别太低!你的声望还保护不了你!
要知道洗白并不是长乐帮说洗就洗地,其实是你自己洗白自己的!举个例子。凌寒钩和丁家有深仇大恨,丁家厉害吧?要是他像你一样级别的时候就洗白,就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丁家会不会派杀手来?他防的住吗?但是你看现在,他一洗白就以济南振威的副会长身份现身江湖。江湖里没有笨人,人家一看就知道他是长乐帮的股肱之臣,他已经是长乐帮巨大威力的一部分了!和长乐帮浑然一体了!动他就是动长乐帮!结果丁家不是什么话也没说吗,这事就摆平了。
但话说回来,他怎么做到地?还不是老凌自己卖命吗?帮派才重视他,保护他,最后让他成为帮派高层,这还是自己洗白了自己。
你不怕死,非得要洗白也成啊,提出退出暗组啊,说不定易老就批了,但是这样办,肯定会降职使用,而且恐怕没有那个上级会赏识你。”
“我错了。”满头大汗的王天逸低头称错,马上又强笑道:“多谢掌柜指点。”
俞睿微微点头,就在这时,王天逸把一个匣子恭恭敬敬的放到俞睿面前地桌子上,笑道:“其实我一直感激掌柜的照顾,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俞睿打开一看,也是眼睛一亮,旁边的王天逸看得清楚,趁势哀求道:“掌柜,您看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我确实有难处。”
俞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盖上匣盖,扭头正色对王天逸说道:“你这事我会给易老说说,但这礼物你拿走。我这人向来公事公办。”
本来已经面露喜色的王天逸没想到俞睿会说出最后一句,好像被人掏心打了一拳,有点晕了,又凑上前恳求俞睿。
但俞睿却坚决不收,到后来都快要发火了,王天逸这才悻悻的夹着那匣子离开了。
俞睿并非不收下属地礼,相反,对有的人,他是来者不拒。
这种人就是他山头上的人,收自己的礼,他觉的礼所应当:每个差事都得有人去干,收益要上归帮里,帮里再分报酬;但差事必然有好坏之分,也许这个差事危险小但好处多,而命令权在我这里,我让谁去不行?让你去干好差事,岂不是你要把好处分给我点,这是我应得的!但这是对自己人,对其他人则不然,现在少帮主出江湖三年,并没有干出什么大事,帮里的议论很多,而自己和林谦是除了四老之外,替长乐帮掌管兵权的两个后起之秀,盯着的人自然很多,就恨不得找到自己的过失把自己从振威掌柜的宝座上拉下来,然后换上他们派系地人。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能不谨慎吗?所以对于不是自己派系的人一律公事公办,这样才不会被抓到把柄。座位才安全。
而这个王天逸现在可不是可以敞开门收礼地人。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还是打算帮王天逸去求求易月,因为王天逸这个人的价值是有目共睹的。成了,是对王天逸一份大恩典,但不成的可能居大,这种情况下,收了他的礼,不给他办事。就如同在黑屋子里和一头不知道品性的猛兽在一起,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看着王天逸的背影,俞睿哼哼一笑,心道:“这家伙有点意思”。
王天逸夹着匣子走出俞府的侧门,回头盯着那闭上的大门看了片刻,冷笑一声。身后等候已久地马车已经驶了过来。
坐上了马车,王天逸轻轻的把匣子交给管家,管家问道:“老爷,事情办成了?”
王天逸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管家马上明白自己问多了,马上识趣一个点头。坐了开去。
“老简,”王天逸斜卧在马车的软榻上突然又说道:“最近扬州新开了一家慕容拙搂,你知道吗?”
“知道。”
“你去那里给我挑一件礼物。适合送给满月小孩的,比如长命锁什么的。”
“知道了,老爷,大概要多少银子地?”
“买最贵的。”
管家一愣,还想问什么。但看了一眼王天逸之后,只说了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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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牙城位于交通要道,商旅辐辏。
城里最大的客栈外边,又来了一队商队,他们拉着几十车货物,如一字长蛇一般穿过了城里成堆的难民,直直往客栈过来。
他们管事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脚蹬一双破旧的靴子,腰里斜挎着三把剑,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这个人就是长乐帮王天逸,此刻地身份是一个小管事兼押运镖师,名叫曾一净,他替一个一心想发财的江湖小门派做跑腿,他们帮派做盐买卖,在晁家被马贼屠灭之后损失惨重,听说寿州有人卖盐,于是想去寿州碰碰运气,因为最近寿州所在的府州先大旱又洪水,发生了饥荒,粮食价格陡升几十倍,于是他们也像其他互通有无地商人一样,带来了一车队那个地区紧缺的商品——粮食,想用这个去寿州换盐。
“哈哈,又来一个卖粮食的!”王天逸一走进客栈大堂,里面就爆出了一阵大笑。
王天逸放眼看去,只见这客栈大堂也是用来吃饭的,里面放了不少桌椅,不过现在坐了一群商人模样的旅客也聚团聊天。料想对方听到了自己和店小二地对话,王天逸走到那个笑自己的人面前,作揖问道:“敢问这位兄台,卖粮食的怎么了?”
“哈哈,这里愁眉苦脸都是做粮食生意的!”那人苦笑道。
一打听下,王天逸眉头皱了起来,原来此去寿州的交通要道上盘踞了一群山贼,大家都过去不得。
大家经常跑江湖,这种山贼土匪见得多了,绝大部分都是可以谈判的,交点过路钱就可以过去。因为山贼们的帐也算的清楚,他们盘踞在商道上,做的是狼吃羊的买卖,清楚羊吃完了自己也得饿死,不如收点开山钱就放行,遇到一来一回的还可以收个双份。一般商队或者镖队也会付,落得花钱买个平安,当然长乐帮振威这种大镖局是不付的,因为他们的刀太硬,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当然也有做的太绝的,越货还杀人,这样的土匪往往在化外或不毛之地,在中原之地是很少见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断了人家财路、逼急了人家,自然会有官府或者江湖门派来收拾你。
而盘踞在伯牙城外这群山贼原来也是“守规矩”的好贼,不知怎么了,最近一段时期,专门和做粮食生意的商队过不去,索要的过路费涨了十倍不止。这样的费用下,就算运过去怎么赚钱?又因为那边饥荒,很多商人都想去那边卖粮。大家都不是什么大生意,也请不起镖局,就算请,镖局也很少做陆路押运粮草地生意,因为押运粮食需要人手多而利薄。这样一来,大部分的粮食商人都被这山贼档在了伯牙城。
“十倍?”王天逸脸色有点发白,他来的时候全部心思都放在到了寿州怎么办上面,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地匪徒拦住去路,他现在可不是带着大批高手的虎领。他手底下除了脚夫,只有三个低级武士,还都是为了障人耳目临时雇佣的。
“兄弟,别琢磨了,给了钱也未必让你过!”又一个愁眉苦脸的商人走了过来:“听说有人给了钱仍然不让过去,粮食和人都被带到了山上。后来放了人,但货被松了。我现在想还是回去的好,这趟亏大方了。”
“那你的粮食怎么办?”一个同行问道。
“地卖掉吧,真不行施舍给流落过来的灾民好了,运回去,亏得更多了!”
“妈的,老子雇人干了那群王八蛋!”一个人一口咽不下气的样子。咬牙切齿地骂道。
“省省吧,上次那什么镖局的镖师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吗?听说山贼里有不少高手呢……”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看着面前的汤面。王天逸却食不下咽,心道自己这所向披靡的暗组虎领总不能因为几个蟊贼就回总部吧?这样回去算怎么哪门事?就因为这几个蹦出来地乡巴佬山贼?回去怎么办?扮成布匹商?还是带队高手过来?不回去怎么过去?总不能孤身前往寿州吧?别人推荐自己交易的信笺已经发往寿州的掮客了,而古日扬带着镖师也都准备上路了,耽搁了行程要误多大的事?!
心里不由得直叫晦气,一恨之下。手里的筷子咔啪一声被折成了两段。
就在这时,对面坐过来一个人,笑道:“怎么了?这位兄台有什么愁心事?”
王天逸抬头一看,面前坐了个锦衣华服的小哥,看年纪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还一副稚气未脱地样子,腰里挂着一把黑鞘的刀,而他身后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长地精瘦精瘦,留着一副山羊胡子,两个人正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不知两位朋友有何事指教?”王天逸并不起身,只是微微一拱手。
那管家模样的人此刻说道:“指教不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公子洪筱寒,鄙人叶杨,是随公子出来的管事。”
一听洪筱寒这个名字,王天逸一怔,眼睛朝那小哥扫了过去,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出动前反复研看的那几十张画像,其中一张就是此人——洪宜善地儿子。
王天逸马上站了起来:“原来是寿州洪先生的爱子,果然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三人寒暄了一下,王天逸问道:“不知二位贵人找我曾一净有何吩咐?”
洪筱寒和管家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洪筱寒问王天逸道:“我听说曾兄押运着很多粮食,请前往寿州贩卖牟利?”
王天逸笑道:“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想做这生意的,没奈何山贼挡路。我现在愁的很。”
洪筱寒听到“山贼”二字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啊,曾兄在这里多盘桓一日,恐怕损失就多一分……”
“没错!多呆一日,行程就耽搁一日,而雇人的银两却要照发,我真的急坏了。”
“你看这样如何?”洪筱寒笑了笑说道:“你的粮食就转手给我好了,省得天寒地冻的在外边受罪?”
“哦?”王天逸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要收购粮食,笑道:“不知洪公子想出多少钱?”
洪筱寒报了个价格,王天逸一听之下就觉的脸下抽筋,盯着那少年心道:没想到你这么点年纪,就想趁火打劫?
原来洪筱寒报的价格极低,就算王天逸是正经做粮食生意的,也必然折本。
况且王天逸根本不是正经做粮食生意的,他出动是为了侦察,这种事情说实话不比提着剑厮杀安全多少。为了伪装,他身上什么引人怀疑的东西都没有,连大把地银子也没有。而蛇任务往往需要大笔的活动经费,因为你要收买情报,你要打理关系,这些都需要大把的银子,原来地计划是他用卖粮食的银两做为活动经费,但现在如果用那个价格转手给洪筱寒,他恐怕还得打道回府,从头再来。
“怎么样?”叶杨看他没说话,笑着问道。
王天逸没有答话。他反而问道:“前方有山贼,我要是卖给你们,不知你们怎么处置这些货物呢?”
洪筱寒一愣,转而望向管事,那叶杨赶紧说道:“洪家是江湖有名的掮客,粮号遍布这周遭地区。我们自有法子处置。曾兄弟,怎么样?这总比你被山贼抢光来得好啊。”
王天逸沉思不语,而其他商人有耳朵灵光的,早就听到了来意,一群人围拢了过来。
“洪少爷,能不能给多一点?”
“洪少爷,我三天前拒绝了你。现在我想通了,我卖给你!”
…………
大堂里热闹了起来,王天逸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原来这洪筱寒在这里有一个月时间了。收购了不知被阻商户的粮食了。
洪筱寒被一群人围着,嘴里不停的说,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那脸上带疤的曾一净,毕竟这个人手里地货比这些人加在一起的总和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