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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正是沈绾心。
她也没想到善鄂的动作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快了那么多倍。
几乎是薛初见前脚刚走,善鄂后脚就到了。
所以很理所当然的,两人就挟持着另外两人,紧跟着薛初见进了这里。
林夫人一回头,也是愣了,尤其是在看到善鄂匕首下的林灵均的时候,整张脸更是没了血色。
“灵均,你——”林夫人看着突然就刺进林灵均肩胛骨的匕首,还有林灵均面上痛苦的表情,舌头一下子就打了结。
“孩儿也不知道。”林灵均紧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厉害。
“还不放人吗?”沈绾心冷笑一声,却是没再向她手里的薛画扇下手。
倒不是她突然大发慈悲,而是她实在没工夫理她,她现在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了雅儿的身上。
因为角度和距离的问题,她只能看见雅儿是伏在那里的,至于到底受了什么伤,根本就看不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心慌得厉害。
“阿琳!”林夫人狠狠地瞪着沈绾心,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是!夫人!”凭着多年相处,那婆子很容易就明白了林夫人的意思,三两步就走到了雅儿的跟前,像提麻袋一般的提起雅儿,就往沈绾心那边扔去。
沈绾心见此,根本就顾不得手里的薛画扇,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接不住雅儿,所以情急之下,她只能急中生智,脚下猛地一使力,绊倒了薛画扇,让她横躺于地,给她的雅儿做了一个肉垫。
只听“啊”的一声痛呼,薛画扇竟然生生的疼晕过去。
薛初见眼见着自家亲妹这般,眼睛都红了,指着沈绾心就是一阵质问:“你的丫头已经还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妹妹!”
“嗬!你确定这是还,不是丢吗?”沈绾心冷冷清清的扫了薛初见一眼:“表小姐之所以会这样,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你还能不知道?”
说完,背了雅儿,就率先往外走去,善鄂会意,依旧挟持着林灵均,帮她断后。
一出花厅,沈绾心就径直往梧桐院走去,此时此刻,她是如此的庆幸,当初林夫人把她赶到了梧桐院,要不,这一路,她要躲避多少人的视线啊!
随后等善鄂也回到梧桐院,沈绾心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焦急的道:“善鄂,雅儿额头很烫,身上好像也都是细小的伤口,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银针造成的。”
☆、【第018章:善鄂探病归,雅儿伤难愈】
“姑娘莫慌,回来的路上,善鄂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善鄂带雅儿姑娘出去找大夫治伤,不然,那林夫人怕是还会卷土重来的。”善鄂微一思索,就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法子说了出来。
沈绾心自然不会拒绝,因为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当下,她只打包了几件雅儿的衣服,就由着善鄂背着还在昏迷的雅儿一起离开了。
顷刻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林灵均和沈绾心。
沈绾心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姐夫还不回去么?”
“你知道的!”林灵均哑着嗓子接话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离开。”
“随你!”说完,沈绾心就进了寝房,拉了帘子,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寝房外,林灵均自顾自的站在那里,像一尊瓷像一般,一动不动,由着伤处的血染红自己的袍子,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上。
林夫人带着林郡守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们的眼,一下子被林灵均身上身下的血给染红了。
“公子,您的伤!怎么就不知道包扎一下呢!” 最先开口的是一起跟过来的林管家,只见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林灵均的跟前,一边将肩上的药箱往桌上一搁,一边就要动手查看林灵均身上的伤。
林灵均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小伤,不碍事!”
“这怎么能是小伤呢,看看,这血都淌了一地了!”林管家也紧跟着往前撵了一步,焦急的辩解着。
“我说没事就没事,到底是管家老眼昏花了,还是你根本不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林灵均并没有看一同跟来的林郡守和林夫人,而是一股脑的将心里的火气都撒在了林管家的身上。
林夫人见此,只能安慰似的看了一眼林管家,示意他先退后,然后求救似的看向了林郡守。
对别的事情,她一向很有办法,就算是连在官场厮混多年的林郡守,都不一定及得上,但在林灵均这个独子的问题上,她却是和天下的其他女人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儿法子!
林郡守会意,却没开口跟林灵均说话,而是一拍手,唤进了外面等着的护院,粗声粗气的吩咐道:“给我把少爷绑回他房里,随后请大夫过来给他看看!”说完,林郡守就甩了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离开了。
事到如今,林夫人也有几分明白了,她这儿子,哪里是被劫持的,分明就是主动凑上前,让人利用的!
但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人家的院子里,一厢情愿的防着自己的爹娘,给人家看门护院,但那些人,他甘之如饴,倾力相保的那些人呢!竟然没一个人担心他的死活,更遑论为他包扎一番!
念及此,林夫人的眼神都变了,幽冷幽冷的,就像一条毒蛇,盘旋在她的眼底,触目惊心的厉害。
是夜,林灵均被绑在了床头,软禁在了他房里,而沈绾心则是一个人徘徊在梧桐院,等善鄂带回雅儿的消息。
初春的夜很冷,梧桐院的木炭,刚巧又用完了,左右里外都是一个样儿,沈绾心便出了寝房,在院子里,一边活动,一边等人。
一直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回头一看,原来是善鄂回来了。
“怎么样!”沈绾心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心急如焚的就冲了上去,抿着唇询问道。
“生命无忧!”善鄂迅速答道,然后犹豫着要不要将其他的情况也说出来。
例如,她们把雅儿便成了真的哑儿,例如,她们给雅儿一个少女灌了红花,例如,她们用金锤,一寸一寸的敲断了雅儿的指骨,例如,她们用银针扎遍了雅儿的全身……
所以,他这个时候,才敢回来,因为那边,雅儿的伤,实在是太复杂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去了一趟楚宅,跟楚庭深禀报过之后,才回的林府。
“那就好!那就好!”沈绾心低了头,慌乱的呢喃着,笑着,幸好她的雅儿还活着,然后笑着笑着,就又眼泪砸了下来,那么凶那么急,那么顽固的汹涌着。
看着沈绾心这般,善鄂眼里的复杂意味更是浓重起来,但她却没办法开口,他什么都不能说。
最后也只是抿紧了唇,安慰道:“姑娘莫哭,外面冷的慌,我送您进去吧。”
听善鄂这么说,沈绾心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寝房走去。
直到沈绾心迈进了门槛,善鄂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绾心回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一个人,呆在外面不冷吗?
“此一刻非彼一刻,左右我也睡不着,倒不妨进来坐坐,陪我聊几句。“沈绾心笑了笑,言语之间,并无闺阁女子的拘束,反而凭添了几分快意和洒脱。
见她这样,善鄂觉得,自己要是再推脱,那就是自己心里不够磊落了。
所以犹豫过后最后,还是踏进了那一道门槛。
一张圆桌,两人对坐,沈绾心禁不住就想起了,以往她跟雅儿吃饭时的事儿。
虽然同意跟她同桌吃饭,但雅儿却依旧拘束得厉害,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菜不放过。
后来倒没什么,因为她会把她喜欢吃的放在她跟前,但第一次的时候,那可就尴尬的厉害了,因为放在雅儿跟前的,刚好是一盘水晶肘子。
一个豆蔻年华的纤弱少女,吃光了一盘肥肉满满的水晶肘子,您能想象到那是个什么节奏吗!
反正沈绾心是被震撼到了!余震过后,是满满的抱歉,暗骂自己,明知道雅儿不会太放得开,竟然还把一盘水晶肘子放在她的跟前,那不是逼着她难堪吗?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沈绾心想,这世间,最难堪的字眼,怕就是物是人非了吧!
☆、【第019章:灭口计来袭,破墙术顶上】
同样的地方,坐在自己跟前的人却不一样。
“姑娘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善鄂拘束的问道,表情木讷的厉害。
可能是有了雅儿那先例吧,沈绾心倒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和气的笑了笑,叹息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和雅儿的往事。”
“有姑娘这么念着,雅儿姑娘也一定会受菩萨保佑,吉人自有天相的。”善鄂拙嘴拙舌的安慰着,虽然话说得有些烂俗,但那眼里的真诚,却是显而易见的。
沈绾心自然也看到了,便接着跟他说起了雅儿的一些事。
屋里的灯火明明灭灭,房门也打开着,屋里屋外,唯一的区别,便是屋里有烛火和桌椅了吧,沈绾心有些讽刺的想着。
只不过今晚之后,她倒有些庆幸,林府这么薄待她,不然……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相对而坐,说得久了,善鄂也开始放得开了,将自己这些年在外面的见闻都说给了沈绾心听,沈绾心也跟他谈起了历朝历代的各种野史轶闻,两人就这么天南海北的聊着,一时倒也尽兴。
一直到了寅时,沈绾心才有了些睡意,神志迷糊了起来。
善鄂素来心细,自然是看出来了,便开口提议:“姑娘先去里面和衣躺会儿吧,善鄂在这里看着就好。”
“嗯,那好吧!”沈绾心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就准备起身往里走,但可能是因为太困了吧,她起身的瞬间竟然带倒了凳子,只听“嘭”的一声响,沈绾心原本已经迷糊的神志,竟然出奇的清明起来。
一边面俯身去扶地上的凳子,一边面抬手揉着眼睛,咕哝道:“唉!怎么就倒了呢!”
善鄂见此,也忍不住展颜一笑,只是唇角还未勾起,他眼底就先闪过一抹凌厉,朝着沈绾心疾声道:“姑娘小心!”
骤然听见善鄂惊叫,沈绾心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身子就下意识的往后倾了去。与此同时,一支利箭从她鼻端擦过,就那么直直的插在了屋后的黄梨木屏风上。
速度之快,不及眨眼。
要是之前还是有三分迷糊,那么现在,沈绾心是彻底的清醒了,仰头看了一眼插在屏风上的箭,那入木三分的力道,不禁让她后颈一凉,暗道:果真是明目张胆呢!
思量间,善鄂已经迅速移到了她身边,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还正好挡在了她身前。
“善鄂你这是做什么!”沈绾心慢半拍的张了口,不悦的问道,他们好像还没熟到生死相护的地步吧!
“既然大官人肯派我过来,那必然就是在乎姑娘生死的,既如此,善鄂又有什么犹豫!”因为不确定外面到底有多少人,所以善鄂的目光一直都紧紧的凝视着前方,是以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绾心能看见的,只是一个黑不隆冬的后脑勺。
“可是我不许!”沈绾心明知劲敌当前,她不应该分他的心,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说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林公子的保护吗?因为我不想跟林家人再扯上半个铜子的关系。”
“同样,我也不想你为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虽然你并不是林家的人,但终究,你也不是沈家的人!不是吗?”
“你知道的,雅儿出事,我已经够愧疚了,这份愧疚,我不想再承担第二份,我也承担不起!所以,善鄂,今日我沈绾心不论是生是死,都不需要你舍命相救,就算我们两个人今晚都要葬身此处,那也是我先死!”说完,沈绾心就一把推开了善鄂,径自往寝房深处走去。
她只是一个身无半点长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若是林郡守真的铁了心,不惜调动官兵也要杀了她,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就舍了这条命,下到九泉之地,与父母姐姐团聚便可!
至于雅儿那边,她只能说抱歉了。
这样想着,沈绾心不由得弯唇一笑,想着,幸好她已经将雅儿送了出去……
被推开的善鄂来不及多想,来不及伤感,也容不得一丁点儿的分神,他的一双眼,一双耳,还有一双紧握的拳头,都在为外面的那些劲敌准备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外面并没有再放箭进来。
他就凝着一双幽黑的深目,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大开着的房门,肃清了所有杂音,静静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就这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他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不会再行动的时候,却有一支火箭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