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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情一点都没有慷慨赴死的激动，也不像学生想要对抗老师的那种决然。这两个女孩一脸平静，就好像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用极为平常的心态。
什么是把老师不放在眼里？这就是了。
程水馨从容得好像在接受别人仰慕的目光，杨冰冰则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两个面容已经不足以用姣好这么粗浅词汇来形容的女孩就站在那里，看着孙玉胜，等待他的回答。
而且那感觉，就好像孙玉胜不回答她们也觉得没关系一样。
这样的场面凡倒是让孙玉胜不知道该如何发作，这个脾气有点火爆的小老头眼神阴沉到了让学生不敢直视的程度，打算酝酿一个让人浑身一抖的爆发。
就在这时候，看着程水馨和杨冰冰，表情略无奈的苏亦凡开口了。
“孙老师，咱们出去说吧，别影响其他同学做题。”
“”
孙玉胜在心里恨恨地想我还用你提醒？但这种情况下自己不按照苏亦凡说的做还真说不过去。其他同学一脸看戏的表情，分明是希望自己来个苏亦凡公审大会，好逃过这模拟考的一劫。
憋了几秒钟，孙玉胜终于还是大局观战胜了心中的不爽，对这三个敢于挑战自己的学生说：“你们都出来吧，别影响其他同学做题。”
一样的话，从苏亦凡嘴里说出来显得很有气势，让孙玉胜重复一遍就略可笑了。几个同学憋着笑看孙玉胜先出了教室，在心中猜测这三个同学到底会经历什么样的暴风骤雨。
教室外面是走廊，回音很大，肃静的字样还挂在走廊上方。孙玉胜想了想觉得这里似乎也不是个很适合大吵大叫的地方，指了一下学年组办公室：“你们，都跟我去办公室。”
苏亦凡对程水馨和杨冰冰微微摇了下头，走在最前面。
学年组办公室里还有不少人，有几个老师仍在对那篇晚报的报道发表议论。
“现在的学生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以为教育体制改革就是说句话的事吗？”
老师们都是当今教育体系的受惠者，说起那篇关于杨冰冰和程水馨的报道必然屁股决定脑袋，要批评几句学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现在的小孩什么不敢？”一个脸略长的老师端着茶杯感慨道，“批评学校还是轻的。你们没看新闻吗？有个学生因为老师给的作业多了点，跳楼了。那学校到现在还没解决问题呢。”
长脸老师的发言引来一阵附和声，大家纷纷感慨人心不古世道艰难。
所有老师当中唯有王琴没说话，她是程水馨的班主任，这种时候就不太方便表态。
老师们正在这七嘴八舌之际，苏亦凡先进来了，后面跟着程水馨和杨冰冰。
程水馨和杨冰冰都是有照片在采访上的，几个老师一眼就认出来。其实像程水馨这种学生老师们多少都有些印象，杨冰冰以前在学生会的时候也挺有存在感。
看到这两个报纸上的主角出现在办公室里，老师们都很惊讶。
跟在后面的孙玉胜沉着脸进了办公室之后，那些议论声顿时小了不少。很多人目光都集中在三个学生身上，猜测这两个小姑娘和那个男生来办公室跟报纸上的新闻有什么关系。
走在前面的苏亦凡规规矩矩的，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一点都没有那种学生进老师办公室的战战兢兢。
更绝的是，跟在后面的程水馨和杨冰冰也是一脸坦然，那感觉不像进老师办公室挨训，反倒像是去课外活动教室串门。
孙玉胜沉着脸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那目光哪怕是老师们都觉得略有压力，落在三个学生身上却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了，没人说话，有的老师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玩手机，目光却在偷偷瞄向这边，纯粹是想等看戏。
回到自己学年组长的位置上做好，孙玉胜低头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了一下茶杯，然后才把目光落在苏亦凡身上。
杨冰冰和程水馨的学习成绩和平时表现都是非常优秀的，孙玉胜还没想好怎么训斥这两个小姑娘。
今天程水馨穿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纤细的腰身被藏在宽松的外套里，依然难掩青春。
双手微微背在身后，程水馨的眼睛没有回避那些老师的目光，而是一直落在苏亦凡身上，一点都不掩饰。
这种天然流露出的青春气息，甚至青春的感觉都让老师们觉得心中微微不舒服。
那是面对一切错误还有机会重头再来的自信和飞扬，对老师们来说则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与程水馨截然相反的杨冰冰则是一直很沉静地站在她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让长腿一览无余，俏丽的身影已经显得很成熟了。
还是孙玉胜一声咳嗽把老师们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拉回来，他对着苏亦凡的沉声问道：“苏亦凡，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苏亦凡知道这种时候孙玉胜是卯足了劲要给自己来点严厉的，他对这个学年组长其实无感，高三的学年组长孙玉胜名声在外，据说是对学生极其严厉。开学没几天就用给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学生耳光，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强势的一个老师，在学校办公室还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遗憾的是苏亦凡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了，他对着孙玉胜说道：“对不起，孙老师，我损坏了学校的财物。一会我就喊人过来帮学校修好被破坏报刊栏，重上钢化玻璃。”
孙玉胜本来就是想借着维修这件事敲打一下苏亦凡，那个报刊栏整体维修要花不少钱，一整块巨大的钢化玻璃至少要两千元以上，加上人工不是一笔小钱。苏亦凡要是想搞定这件事免不了要向家里打个招呼，这样自己就有了跟苏亦凡家长告状威慑他的理由。
没想到的苏亦凡居然就这么一口把维修的事揽过来了，口气那叫一个轻松。
孙玉胜还想说什么，苏亦凡又说道：“操场上有几盏灯也坏了，我顺便喊人一起帮学校换了吧。”
“”
感觉自己差点没被苏亦凡给噎死的孙玉胜只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小子分明是觉得自己财大气粗，这是想要花钱解决问题。
这时候孙玉胜才想起来，学校好像闹过一次很大的捐款新闻，新闻的主角就是这个叫苏亦凡的少年。
周围老师们看苏亦凡的目光都有些诡异了，倒是苏亦凡的班主任王琴一直没吭声，装作正在听教学音频材料，戴着耳机背对着孙玉胜这边。
“这不是钱的问题！”孙玉胜觉得自己居然有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即恼火地大喊道，“你当学校是什么地方？”
苏亦凡看着孙玉胜，没有回答，但目光已经给出了答案。
学校是什么地方？
学校当然是个看上去高尚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学校从头到尾都是高尚的，都行着高尚的事！
对于苏亦凡来说，学校只是个自己来学习知识的地方，它既不崇高，也不卑贱。
这里的老师可以行为或道德上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大家都是人，苏亦凡觉得自己已经能做到只学那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一味地挑剔别人的缺点。
但面对老师们冠冕堂皇的各种高高在上口吻，苏亦凡往往觉得恶心。
要赞助的时候怎么不做出这种冰晶玉洁的口吻呢？
自主招生，赞助生，尖子班，补课，各种推销赚钱的时候，怎么就不崇高了？
“孙老师，我没把学校当什么地方。”苏亦凡的口气没刚才那么好了，当着办公室里所有老师的面，他的声音也冷下来，“如果学校想处分我没问题，我愿意接受。”
孙玉胜觉得自己血都在往脸上涌，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程水馨和杨冰冰两人，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处分苏亦凡可能他不在乎，那么连带着也处分这两个小姑娘呢？
孙玉胜见过太多学生，既然这三个学生之间关系不一般，他相信苏亦凡会在这种艰难下做出这个抉择。
察觉到了孙玉胜的这个小动作，苏亦凡的脸色变得很差，非常差。
第三百三十一章 爱憎分明
苏亦凡觉得孙玉胜这样的老教师做出这种动作特别没水平，这得是多处女座的人才能想得出来的蠢办法。孙玉胜既然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敲打自己，那自己真的不用给他什么好脸了。
孙玉正瞧见苏亦凡脸上的神色，误读成了犹豫，他觉得略得意。
学校对早恋是明令禁止的，但苏亦凡同时跟两个女同学关系好很有可能就不是早恋。孙玉胜觉得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这种看似坚固的革命友情一般都很脆弱。自己随便开开口想想办法，总能让学生们的联盟分崩离析。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孙玉胜更是不希望看到杨冰冰和程水馨所做的事成功。既然报纸上登了那么多抨击学校的话，让这两个学生受点挫败也是应该。
眼角余光瞄了程水馨和杨冰冰一眼，这里两个女生倒是显得很镇定，没有任何慌乱的表现。但在孙玉胜心中，已经为这两个女孩准备好了处分。
高三才刚刚开始，就算是有了处分将来也可以撤销。孙玉胜相信这种打击对女孩子来说应该足够力度了，至少这两个女孩会在面对处分的时候沮丧一阵子吧？也会怨恨那个苏亦凡吧？
距离孙玉胜最近的苏亦凡却是挑了挑眉毛，目光笔直落在坐姿不太端正的孙玉胜脸上。
“孙老师，我跟您把话说明了吧。您今天想怎么处分都没关系，那是您的权力。”苏亦凡看着孙玉胜，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冷，“但我做的这点事说白了也不大，不过是个破坏学校的公物而已。您要是愿意揪着不放，我就乐意奉陪。”
孙玉胜没想到苏亦凡居然还跟自己梗着脖子说硬话，心中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处分你怎么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拉帮结派，这是学校，不是社会上！”
苏亦凡冷冷地看着孙玉胜，也不跟他争论，就是那目光好像有刺一样，让孙玉胜觉得浑身不舒服。
“孙老师，这里您最大，您说了算。”苏亦凡干脆不好好说话了，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孙玉胜，“要不要考虑开除我们啊？或者等我把学校的灯和报刊栏都修好了再开除？”
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孙玉胜真有下不来台的感觉。
苏亦凡的口吻变了之后，孙玉胜反倒觉得没有了刚才那种能随便揉捏这几个学生的自信。
这种看似无赖一般的口气孙玉胜见多了，他本能地有点恐惧。
但这场面之下，孙玉胜还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不能开除苏亦凡，也不能一点处分都不给。那么多老师的眼睛看着呢，学年组长的威严往哪搁？
“处分肯定是要处分的！”孙玉胜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苏亦凡你留下，程水馨和杨冰冰先回去。”？？。”
程水馨和杨冰冰站在原地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孙玉胜有点恼火，想要去拽这两个女学生，手都要伸出去了又觉得身为一个男老师对女学生动手动脚似乎不太好，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苏亦凡认真地看着孙玉胜：“孙老师，我接受您的教育，也认为您说的对，我不应该破坏学校财物。现在我认识到错误了，您还打算把我们三个放在一起处分吗？”
“”
孙玉胜心中恼火得要死，脸上仍是要保持身为老师的尊严，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却忍不住想要抽向苏亦凡。
意识一动，手也跟着动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对老师的态度吗？”
孙玉胜“腾”地站起来，右手在空中抡出一个弧线，朝着苏亦凡就抽了过去。
围观的一些老师早就看出孙玉胜动手的先兆了，既有点同情那个学生又觉得这学生也应该受点教育。矛盾心情之下眼见孙玉胜终于出手，有一两个老师拍了拍故意不看这边的王琴肩膀，让她也回头看看这一幕。
王琴回头的瞬间，正看见孙玉胜的手抽向苏亦凡。
动作很快，孙玉胜也是个老战士了，一旦动起来之后没有半分犹豫，说是快若闪电也许夸张，如风还是担得起的。
程水馨有点惊讶地低声惊呼了一下，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学年组长的嗜好，就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对苏亦凡动手了。
这种吃惊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几乎是一瞬间之后，杨冰冰和程水馨看见苏亦凡已经伸手握住了孙玉胜的右手手腕。
这样的动作，有史以来第一个人敢对孙玉胜做出来。
苏亦凡仍是一脸平静，他的手很稳，力量很大，给孙玉胜一种自己的手腕可能一辈子都抽不出来的感觉。
用力抽了抽，孙玉胜发现这个看似并不强壮的少年好像真的很有力量。
“放手！”
苏亦凡仍是平静地看着孙玉胜，表情好像冷到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