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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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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可比什么都厉害,所有人顿时都鸟兽散,只有一些执事管家级别的才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
    崔先生少不得报一个暴病身亡,人命官司在一般人家可就要了命了,不脱层皮下来都不算完,官府的大门不是好进的,出人命官司殷实之家也得弄到破产,除非是有大势力者除外。英国公府显然就是属于后者,张元功兄弟二人略微商量了一会,善后之事便已经处置妥当了。
    眼看着众人将死掉的倒霉鬼崔先生的尸体抬出去,再将那五个受伤的护院也一并带走,眼前就空空荡荡,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二弟,可一不可再。”四周无人,张元功方对张元德道:“再有此事,就没有这般便宜了。”
    他毕竟是长兄,张元德脸皮涨的通红,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恨恨一拱手,带着张惟贤兄弟几人灰溜溜的离开。
    “小五今日做的很好,不慌不乱,我还差点随着元德怀疑你,实在是惭愧啊。”
    外人走开,张元功才对惟功沉声道:“只是你放心,日后再也不会有此事了!”
    惟功淡淡一笑,答道:“纵是有也无妨。”
    “好在惟贤还算懂事”张元功兀自道:“他也要入宫当亲从官,你们兄弟二人好好相处,我英国公府复振家声,亦未可知呢。”
    现在京营的实权在成国公府,勋戚们也是看着成国公府,管理皇城禁军仪从护卫的是襄城伯府,英国公府实际上已经是被边缘化了。
    惟功呵呵一笑,答道:“请大伯放心,我会和惟贤大哥精诚合作的。”
    如果张元功来自后世,才能明白“精诚合作”真的不是什么好词,不过此时他却听不出什么来,很欣慰的点一点头,又和张元芳说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去了。
    只有张元芳才知道惟功与惟贤这哥俩怕是早就针尖对麦芒了,当下颇为担心的道:“惟贤入宫,小五你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七叔,不妨事的。”惟功颇为自信的笑道:“这样才有趣,不然的话,宫中岁月未免太无聊了一些。”
    听到这样霸气外露的回答,张元芳哑然失笑,却也知道,惟功虽小,却是十分成熟,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回到绿天小隐,张元德父子五人,或是面色铁青,或是神色沮丧,或是惶恐害怕,团团对坐,竟是半响无语。
    “父亲,我不想去庄上”
    张惟德简直要哭了,他虽然才十三岁,不过已经有纨绔子弟所有的毛病,对那些声色犬马的东西特别有兴趣,以这个时代来说,只有京城这样的地方还算是有城市的样子,在享乐和生活上可以用人力堆砌出一些享受来,发配到庄上去,那真是生不如死。
    “你还敢说!”
    张元德怒而拍桌,砰然一声桌上的茶杯跳的老高,砰砰声中,他怒道:“都是你出的这馊主意,差点叫为父下不来台,明早赶紧去庄上,不要再出什么麻烦,好多着呢。”
    张惟德鼓着嘴不语,惟平和惟思哥儿俩都是惮若寒蝉,根本不敢出声。
    “父亲,惟德去庄上住一阵也好倒是你不必着恼,免得气坏了身子。”
    张元德道:“你大伯今日的模样你也瞧着了,若不是你出面顶着,我都有极大的麻烦。”
    他颇为烦燥的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个野种惹出来的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叫杨达带他回来,就地处置了多好!”
    张惟贤呵呵一笑,笑容却是殊乏笑意,他道:“当初父亲大人也没有想到,山野里出来的野种居然是有这般能耐,当时想的是坐实此事,过继出去,免得大伯将来生事。当时亦未知道,轻轻松松就寻着人了,总以为大伯会有所安排的”
    他话语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其实是和张元德一样,后悔没有下杀手杀掉惟功。
    听到大哥话里的意思,张惟平和惟思二人都是下意识的坐远了一些父亲说这些话也罢了,眼前这位大哥,平时温良恭俭让的,倒是没有想到,心田居然也如此恶毒狠辣,毫无兄弟手足之情。
    大约是张惟贤也自觉失言,自失一笑,又道:“我的意思,父亲大人不必着恼,算来算去,我们又没有损失什么,儿子也会入宫会亲从官,父亲总不会不信任儿子的能力吧?”
    张元德脸上颜色渐渐好看了些,终是点头道:“有你在皇上身边,那个野种大约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所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经此一事,能认清小五的能耐,对我们反是好事。再有什么举措,就不至轻敌了。”
    “唔,所言极是。”
    “小二去庄上走一遭也好,咱们一向太强势了,有兄弟吃点亏也不坏。”
    “对你来说当然不坏!”
    张惟贤口口声声叫自己去庄上,张惟德是爆竹脾气,当下便怒声而起,拂袖而去。
    “唉。”张元德看着二儿子的背影,叹气道:“你这几个兄弟都不成器,将来承袭国公之位,维持家声不堕,就只能靠你了。”
    “父亲放心。”
    张惟德的表现明显在张惟贤的猜度之内,所以他毫无动怒之感,而是满面春风,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翌日天明时分,惟功照常起身,不过并没有入宫,而是在午门之外候着。
    他穿着的是五品武官的朝参用的常服,混迹在大堆的文武官员之中,四周的人居然已经毫无违和感,这几个月下来,张惟功的表现可圈可点,几乎已经被所有的高层所接受,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并且在为他打抱不平,张元德父子的紧张,倒也不是完全的没有道理。
    朝参官之中,当然还是分为文武勋亲站班,此次参加太庙祭祀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春秋大祭,只有小股与之相关的,比如尚宝司光禄寺礼部等有关的官员在场,更多的是勋臣和亲臣,武臣也是不少,京营武臣,除了在这种场合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人群之中,惟功很快看到了武清伯李伟,这位五十左右的伯爷显然心气不好,脸色一直十分难看,对打招呼的人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很显然,昨天在慈圣宫听到的事情,并没有获得圆满的解决。

第五十六章 提点
    从午门出端门,再出承天门,往东走半里地,便是太庙所在的地方。
    这个线路张惟功很熟悉,其实太庙就是后世的劳动人民文化宫,他曾经去过几次。
    此番又是大队人马出宫,只是这一次他的位置是站在皇帝身前不远的地方,手捧符宝,为皇帝导驾。
    在大队的亲从官之中,张惟贤也是穿着五品武官的袍服,神色自若的站在班次之中,兄弟二人也曾经视线交接,彼此都是微微一笑。
    进入肃穆庄严的太庙之后,到穆宗皇帝灵牌之前,自有一套皇帝进香叩拜的礼仪。
    在小皇帝行礼的时候,惟功很仔细的看皇帝的表情,见万历皇帝神色从容,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的父皇怕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思慕和亲情。
    这也并不奇怪,皇家亦天家,天家是没有什么私情的,若有的话,也多在母子之间,皇帝身边的女人太多,正常情形下子女也极多,又不需要自己动手抚养,经常几十天不见一面,这样的情形下,虽是父子也没有多少亲情,并不足为怪。
    “张惟功,听说昨天你家里很热闹啊”
    “呃,叫皇上见笑了。”
    从太庙出来,惟功距离皇帝最近,万历脸上似笑非笑,却是在拿惟功打趣。
    “臣家里的这点事也是叫臣汗颜”惟功苦笑道:“好在事情未起什么大的风波,不然真是没有脸面来伺候皇上了。”
    “大家子有一些争执也是难免。”万历反是宽慰惟功道:“昨日不曾太伤和气,总归是好的。”
    他又看看亲从官队伍里,看到长身玉立,气质模样都很出众的张惟贤,不觉点了点头,笑道:“英国公府连出两个出色的人才,也是真的难得。”
    “总归是皇上的厚爱才是。”
    万历点一点头,看到苦瓜脸的李伟靠近过来,便是变了脸色,赶紧吩咐道:“速速回内廷,不然朕这外公又来罗嗦了唉,看来是来不及了!”
    惟功失笑道:“是不是武清伯因为力役工匠之事?”
    “正是,他不敢寻趁张先生,却来和朕罗嗦,朕哪里去给他派人去?”皇帝忍不住抱怨道:“朕总不能将大内禁军派去,再者说,张先生也不会允许。”
    皇帝从肩舆中侧过头来,又偷偷对惟功道:“况且朕这外祖父实在不省心,太后也是偏向着外家,朕知道,太后每隔一阵子就会将大量的金银古董大内秘藏的宝物送到李家,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哼,吾真是看的气死了”
    说起此事的时候,万历几乎真的是气到要爆炸的感觉,整张脸都气到要扭曲了。
    “祖宗积攒这些东西岂是容易的事?商周唐宋的器物,宋人山水人物字画,端砚,上等狼毫反正只要是好的,太后就往李家搬运”
    小皇帝絮絮叨叨的,心中确实有超级多的不满。
    而算帐的时候,惟功有一种错觉,似乎眼前白圆脸的少年不是一国之君的天子,而是一个商贾之子。
    “唉,到底他是吾的外公,太后赐他的东西肯定吾是要不回来了”少年天子终于闭上了嘴巴,因为李伟距离很近了,但最后他还是悄声说道:“若是武清伯能省点事不要来烦吾,少搬运点宫中财物贴补他家,吾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张惟功啼笑皆非,这话题实在没办法接口。
    天家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掺合进去的,从皇帝话里话外,看的出来,武清伯,太后,张居正,已经缠绕在一起,简直是理不清数还乱的一团乱帐。
    李伟迎了上来,对着皇帝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他是皇帝外公,就是这么拦驾说话,任谁也不敢说什么。
    只惟功转身时,却是看见张惟贤也在身边不远,倒也不知道,适才皇帝的话,他是否听到了一些。
    此时祭祀活动已经结束,皇帝从午门正中回宫,其余百官要么各自归衙,要么可以自行返家,张家兄弟二人目的地倒是相同,只是张惟功只有来兴儿一个小厮当长随,主仆二人一个骑马,一个骑骡,看起来委实不成体统,张惟贤却是有四个穿着利落的长随健仆相随,人人都是鲜衣怒马,两相对比,泾渭分明。
    惟功原待先自离去,张惟贤却是含笑叫住他,笑道:“小五,昨晚之事,实在太抱歉了。”
    惟功耸了耸肩,道:“大哥倒也不必抱歉,反正二兄此时怕已经出了东城,往昌平的路上去了。”
    张惟贤眸子深处隐隐有怒色,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唏嘘道:“老二没吃过么大苦头,不过叫他吃些苦也好。”
    见惟功笑而不语,张惟贤又随意问道:“适才隐约听到皇上在说武清伯,似乎还在抱怨什么,却不知道是何事?”
    “哦,此事倒也有趣。”
    惟功也不隐瞒,含笑将皇帝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向张惟贤说了。
    “原来如此”
    张惟贤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良久之后,方展颜笑道:“小五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么?”
    “不知。”
    张惟功老老实实的答道:“无非是抱怨几句罢了。”
    “呵呵,小五你到底还小啊。”
    张惟贤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沉声道:“皇上虽然尚未亲政,但到底是圣君,这几年来日日有讲官讲授儒学经典以及帝王治国之法,所以圣学日进,以帝王心术来说,就已经颇有叫人可研究之处了。”
    张惟功叹服道:“到底是大哥,但未知皇帝是何用意?”
    “皇上无非是不愿再拿宫中财物补贴外公家,但又不能峻拒武清伯,向小五你说,无非是叫小五你设法解决此事。”
    听着此话,惟功失笑道:“大哥说笑了,我才多大,又有什么办法解决太后和皇上都在头疼的事情。”
    他确实不大,但已经是朝野瞩目,皇帝倚托为腹心,张惟贤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忍住心中涌起的怒火,继续说道:“皇上和太后不好解决此事,主要是因为朝廷体制掣肘,朝廷不准公器私用,亦不得占役军士,只有在修城墙和皇宫,或是皇陵时,才能名正言顺的下诏旨调集人力物力,如果将这些用在自己的外祖父家,皇帝也会被言官非议的,更何况现在是张先生秉持国政,他不会允准的。”
    “哦,原来如此。”惟功恍然大悟道:“小弟还以为皇上可以为所欲为呢。”
    “呵呵,为所欲为随意使用物力,大臣奔走竟相被趋使,那是胡元之时,我朝怎么会出现这等事。”
    张惟贤尽量将自己眼中的鄙夷之色收敛起来,又是云淡风轻的笑道:“所以皇家也有为难的事儿,这时候就得靠心腹臣子出来替皇家排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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