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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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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不同,那个干瘦老者的手还悬在半空,目光空洞呆滞,仿佛已经没有一丝活气,对孙淡也是不理不睬。
    那郭集一看老者这种态度就来了气。说话也不客气了:“老头,你一介白丁,没看到我和孙兄都是有功名的吗,问你话也不回,仔细把你当成叛党丢进监狱中去。你从江南来京城一次不容易,不就想走走以前的门路吗?哼,李东阳死了好几年了。你以前所认识的那批人也死,的死散的散,早就物是人非。识相的就好好给我画,只要家母心中一高兴,本公子心中自然高兴。到时候给刑部和大理寺支应一声,销了你的案子还不是举手之劳。”
    叛党,还是从江南来的。难道这个老头是宁王旧部?孙淡心中一惊。仔细想了想,宁王旧部,又是画坛名手,难道是他”
    老人被郭宏这么一通呵斥,眼睛突然一红,有两滴老泪落在纸上。喃喃道:“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看到老头落泪,郭用心中更是不快:“你哭什么哭呀,要画就画,不画就拉倒。本公子可没时间同你磨,真以为你画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家母喜欢看画,我父亲已经在陈皇后那里求了一副寿桃图,陈皇后你认识吧,大名书画名家传人。如今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不比你牛?。
    “大名陈家,一画匠而已老者听郭宏提到画坛同道,呆滞的眼神中爆发出一道精光:“书画。讲究的体悟和心境,如今,我是心如死灰,若强要画,画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堆没有灵魂的物件。不是我不想画,是不能画?”
    “你就吹吧,我知道你看我们郭家不顺眼。怎么,还请不动你了?。郭宏将一徒银子扔到案桌上:“都快饿死了的人,你还牛比个屁,废话少说,快落笔。这一两饭钱是本公子赏你的。”
    老头被郭宏这个半大小子一通乱骂。加上周围也有不少书生围观,一张脸变成了红色,提笔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他好象要发怒的样子,楞了片刻。却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罢了。我这就画。”
    说完话,手中的笔落在纸上,飞快地勾勒出一张人脸来,正是一张仕女图。
    一看到他勾勒出的这张人脸。孙淡心中一颤。这张脸他实在是在熟悉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人了。
    勾出人脸之后,老者笔锋一侧。晕出仕女高高的云髻。然后笔往下一拖,又勾出一张圆扇。
    如此一来,这个。女子的模样已经活生生地矗立在纸上,那面纨扇也仿佛动了起来,带起一丝微风。
    围在旁边的士子门都是识货的人,皆点了点头,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时候。孙淡已经确定了这个老者的身份。
    他突然一笑,“等等。”
    老者听到孙淡的话,停了笔愕然抬起头:“怎么?”
    孙淡一拱手。恭敬地说:“果然是一副好画,虽然没有画完,可也堪称传世经典之作。在下看得心中发热,想从买先生这副画,还请你割爱,价钱什么的好说。    虽然在先生面前提阿堵物污了先生的耳。”
    郭宏脸色难看起来,他恶狠狠的看着孙淡:“孙文和你什么意思,没见到这副画是本公子先预定了的吗?你平路上杀出来,想驳我的面子?驳了我的面子就是驳了我武定侯家的面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孙淡心中大为不喜,道:“这位先生的画自然是极好的,依我看来。绝对不止一两银子。你只花了一两银子就想买这副佳作。未免有强买强卖的嫌疑,难道这就是武定侯府的门风吗?买东西吗,价高者得。谁出的银子多,自然是给谁?”
    说完话,孙淡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对老者说:“这是二十两银子的润笔,还往先生收下。”
    “哗!”一声,旁边的人都小声喧哗起来。一副画就值二十两,这已经是仇英的价格了。
    而且,郭宏平时甘势胡为,异常跋扈,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这小子。
    见有人来灭他气势,大家一是觉得心中痛快,再则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都有心把事情搞道。便道:“是啊,价高者得,天经地义。若郭公子能多出些钱,这副画也就是你的了。”
    郭宏气得面色发白:“还反了你。我出三十两。孙文和。我就不信你能出四十两。你若出四十两。我就出,,出四十一两。”其实他身上也没多少钱,郭勋治家甚严。郭宏虽然是嫡子,却也没多少月份。
    孙淡哈哈一笑,道:“郭宏。我们这么抬价也不是道理,大家都是读书人,若用市井众人那套解决问题,传了出去,却让人笑话。钱我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不想跟你这么比下去,没意思得紧。”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钱票来,皆是十两以上面额,总数起码有好几
    。
    众人都看得眼睛发直,郭宏也是心中大骇,暗叫了一声晦气,这才道:“对,咱们是读书人,比钱没意思,沾了铜臭,到让人笑话,耍比就比诗文。要不,我们就以这副画为题,一人赋诗一首。谁作得好 画就归谁?”
    “对时对,重这么办?”众人都叫了起来:“我们来当评判。”
    孙淡和郭宏刚才这一闹,那老者却没有停笔,依旧运笔如飞,很快将那副画画好了。
    却见,画上是一个手持团扇的女子站在花园里,眉头低垂,一脸忧伤,一股说不出的抑郁之气透纸而出。
    孙淡看到这副画,心中一颤。能够看到这一副千古名作在自己眼前诞生,还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
    他颤声道:“好,就比诗。”
    “今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郭宏虽然纨绔。可诗词文章却也来得,心中也是不惧,遍问老者:“你这副画叫什么名字,出个题,也好应景。”
    老者蜘躇起来,还没等他回话,孙淡插嘴道:“自然叫《秋风纨扇图》。”
    郭宏冷笑:“起的什么名字。依本公子看来,这个名字非常不妥。
    老者眼睛又是一亮,仔细地端详起孙淡来:“正是这个名字。正好说在我心中去了。还请公子赐诗一首。”
    郭用面色阴沉下去了。
    “好说。”孙淡接过他手中的笔。直接在那副画上写道:“秋来纨扇合收藏。”
    “好俊的字!”不但那老者目光大亮,连围观的众人都小声地喝起彩来
    郭宏见孙淡径直在画上题字。急的“哇哇!”大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直接在上面写字?弄脏了我的画,到时候看你又有何话说?”
    孙淡冷笑:“诗画本为一体。没有那金网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放心,有我的字在,这副画自然是诗画双绝。”
    老者叹息一声:“这手好字自然是配得上我的画,郭公子也不用担心。若孙公子的诗不成,不大了我等下重画一副好了。”
    郭宏不服气,也是冷笑:“我看孙文和你的字虽然不错,可诗写的却不怎么样,什么秋来纨扇合收藏,普通得很嘛?”    众人也接头接耳小声道:“是有些普通”可还没等他们议论完。孙淡下一句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孙淡笔下也不停,接着写道:“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
    这一句已将所有人都绕着弯骂了进去。
    一想到这个老者的身份,以及今天对他的调笑,围观众人心中都是一阵羞愧。毕竟是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有敏感之人已经臊得面色微红。
    孙淡将笔一扔:“郭兄,该你了。”
    郭宏被孙淡这首诗骂得抬不起头来,知道自己今天写的诗再怎么出色。已经没办法压住眼前这个狂傲的小子。再说,他现在心中恼火,已经失去了冷静,若强写,也写不出什么来。
    这一场,自己已经输得彻底了。
    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也不说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众人也是心中害臊,都拱了拱手,无声地散了。
    等大家都散了,老者还站在那副话前,眼泪不住往下掉,口中喃喃道:“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  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
    孙淡暗笑,这首诗本就是你写的,若不说到你心里去那才见鬼了。
    他将笔递给老者:“先生请落款吧。”
    老者也不推辞,提起笔就在画上写写“晋昌唐寅”四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咄龇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丝帛在左
    “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赏!“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糟老头是谁。可等到他在上面题下“唐寅”二字,孙淡还是心中剧震:伯虎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眼前这个老头一头白发,满面皱纹,又矮又活脱脱一根芦柴棒。这还是文才风流,赏花赏月赏秋香,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吗?
    一直以来,在后人心目中,唐伯虎三个字就是风流浪子的代名词。否则也不会有三笑姻缘一说,否则也不会有他娶了十多房姨太太的传说。
    他可是孙淡的偶像啊,想当初。他看周星驰拍的《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差点把肚子给笑破了。
    按道理,这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侗淀的儒雅人物才是。
    可眼前这个老人,倒有些像张有财。潦倒落魄,若是再抱了把胡琴在怀里,到有些像酒楼上卖唱的艺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唐伯虎如今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就算再帅气,以古代的饮食营养结构和保健手段。也该垂垂老也!再说,唐寅的人生不但跌字起伏,景遇也是极惨,任何人遇到他受的那种打击,也会心丧若死,形容枯槁。
    唐伯虎听孙淡叫出自己面子,苦笑着摆了摆头:“贱不足道也,在下唐寅。”
    孙淡见果然是唐伯虎,心中大为欢喜,立即将那副画卷了捏到手中。将那张二十两的银票递到他手里:“唐先生这副画归我了。”
    唐伯虎见孙淡如此着急,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擦去眼角的泪水。
    好不容易见着了唐偶像,孙淡自然不会放过同他交流的机会。这段时间因为天天同陈格呆在一起。让孙淡对中国画有了很强烈的兴趣,平时也喜欢画上几笔。当然,同陈榕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跟别说唐伯虎相比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大家,孙淡如何肯放过。便虚心地请教起来。孙淡虽然画功很差,可现代人的理论素养比之古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几句话下来,再刻窃上一大段现代人对明朝文人画的研究结果,立即让唐伯虎对孙淡刮自相看。
    唐伯虎见孙漆是真正懂画的人,也不藏私,便将自己这几年的心得一一同孙淡说了,二人到也谈入了巷,也让唐伯虎对孙淡大起知己之感。二人说了一会话,便称兄道弟起来。
    等二人谈得差不多了,孙漆突然问:“唐兄不是在苏州吗,怎么跑北京来了?”他心中也是非常奇怪。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看伯虎兄穷成这样,光路费就是一笔让他无法承受的开支。
    听孙淡这么问,唐伯虎突然有些羞愧,叹息一声:“唐某惭愧,啊!正德九年的时候,我接了宁王的之邀,去南昌入幕。后来,我察觉到了宁王的狼子野心,知道同他在一起就是一条不归路,决意离开南昌回家躲上一阵。可那宁王老奸巨滑。将唐某软禁在南昌。为了脱身。我逼不得以,只能装疯卖傻,成日在街上裸身而行,这才得以逃脱。可回家之后,官府不断来我居所骚扰。加上我这几年也没有什么积蓄,更是穷困潦倒之极。如今。新君继位,大赦天下,官府对我的管制才松懈下来。又得了文征明、祝枝山二位好友的资助,我这才想着到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本属于我的功名。”
    听唐伯虎这么一说,孙淡心中顿生怜悯。说起唐伯虎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好。二十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在好友祝允明的规劝下潜心读书。二十九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三十岁赴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夺了功名。交付地方官管束。
    说起那桩案子本就是有人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乃是实实在的冤案。只可惜因为年代久远,也没人想着去翻而已。
    此事且不去说,唐伯虎临到老了,到南昌宁王那里做幕僚,本以为能寻一口安生饭吃,结果又遇到宁王叛乱。
    如今,皇帝大赦天下,官府也不再追究他附逆一罪了。
    可惜,唐伯虎总归是个。读书人,想进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他早就被录夺的功名,如此也好对家庭对祖先有个交代。    可惜,现在距离他中举的弘治十年多少年过去了,朝中也已经物是人非。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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