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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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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瑞掷出匕首,立即抢到尚未倒地的骑士身侧,一把夺下长剑,堵在厅口立下门户叫:“你们到底是官还是强盗?柴某要提你们的头去见官。”  
李雁倒在门旁;连滚带爬奔出门外去了。  
罗爷怪眼睁圆;徐徐拔剑迫进,怒叫道:“好小子,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你还了得?哼!太爷要活剧了你,抄你的家,灭你的族。”  
吼声中,剑已出鞘,剑身光华似电,只可看到朦胧的剑影,稍一震动,便发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一看便知是一把断金切玉,无坚不摧的神剑宝刃。  
柴瑞脸色一变,袖口凉气叫:“小哲,快走!”  
小哲不知为了何事,被叫声分了心,经验不够,扭头回顾。  
糟了,梁雄乘机飞扑而上,钢刀发似奔雷,“云横秦岭”,猛砍小哲的脖子,要将小哲的脑袋卸下来。  
小哲鬼精灵,眼角看到了刀光,百忙中向下坐倒,“唰”一声钢刀掠顶而过,只感到头顶一惊,发结飞到丈外去了。  
他不假思索,匕首脱手飞掷。  
相距不足三尺,万难闪避,贯人梁雄的左大腿根,触及骨骼方行止住。  
梁雄身躯向前仆,浑身一震,突然出腿飞踢。  
“噗”踢中了小哲的左肩。  
两人跌成一团,梁雄庞大的身躯,压在小哲上面,两人都身躯发软,力道全失。  
罗爷也在这瞬间挺剑扑上,一剑攻出。柴瑞向左一闪,避招反击,剑攻对方的右胁,立还颜色,身法十分迅捷。  
可是,柴瑞在兵刃上吃亏太大,不敢与宝剑接触,先机已失,想得到要糟。厅堂窄小,想用游斗术也力不从心。  
罗爷剑术奇佳,反手一拂,光华一闪,剑锋折向,接住了柴瑞反击而来的一剑,“嚎”一声轻啊,柴瑞的剑断了近尺长的剑身。  
柴瑞骇然暴退,心中叫苦。  
罗爷狂笑一声,如影附形跟上,剑出“指天誓日”。  
柴瑞不敢接拍,挫身侧掠。  
罗爷身法奇快,已料定他必定向右闪,剑已截出,来一记“划地为牢”,改攻下盘,并大叫道:“卸下你的狗腿。”  
柴瑞被逼得向上跳,断剑拂向罗爷的顶门。  
罗爷冷哼一声,剑向上挑,光华一闪,便接住了来剑。  
柴瑞收招不及,“嚓”一声剑身又断了五寸左右。  
厅的宽度不足两丈见方,除掉桌椅神堂所占的空间,能供动手拼搏的空间,可以说少之又少。  
罗爷的剑术本就比柴瑞高明,再有宝剑在手,如虎添翼,加以地方窄小,柴瑞想用游斗术应付也力不从心  
佩剑自尖锋至剑把云头,全长三尺,剑身只有两尺四寸、断了一尺五左右,等于是废物了,大势去矣!  
剑再被削断,他只好火速暴退,脚下几乎踏中倒在地下的梁雄和小哲身上,他还没发现被梁雄压在下面的人是小哲呢。  
罗爷一声长笑,跟踪迫到,宝剑光华闪闪,递出了。  
生死关头,门外突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把住大门的两名骑士,其中之一正替被柴瑞一匕首刺中心窝的同伴急救。另一人挽住脸无人色的李雁,听到蹄声,放下李雁伸头向外瞧,突然大叫道“杨兄,怎么回事?”  
一匹健马从南面狂奔而至,马上的骑士摇摇欲坠,原来是先前南下的十七骑士之一,右肩的皮袄血迹斑斑,皮风帽已经不在头上,脸色有如厉鬼。  
杨兄本就有点支持不住,听同伴一叫,心神一懈,不由自主飞坠马下。  
骑士大惊,奔出一把将杨昆接住,向屋内大叫:“大爷,大事不妙。”  
罗爷手下的人,对他的称呼有所不同。李雁和梁雄称他为罗爷,爷上冠姓。贴身的四骑士仅称大爷。从称呼上,可以辨亲疏。  
他一封点向柴瑞的胸口,眼看得手,被心腹手下的叫声分了心,手下一慢。  
柴瑞命不该绝,等于是救星从天而降,赶忙抓住机会,断剑斜架,“嘎”一声怪响,剑尖被他架偏了三寸左右,原来点向心坎的剑尖,贵人左侧近胁处,前后贯穿,伤了肺部,胸腔受损,而且伤势不轻。  
罗爷扭头回顾,拔剑问:“怎么回事?”  
“哎……”柴瑞惊叫,踉跄后退,鲜血从创口激射而出。  
罗爷扭头的刹那间,发觉柴瑞竟未倒下,剑虹一闪,本能地挥向柴瑞的腰胁。  
心无二用,他这一剑弄糟了。  
生死关头,柴瑞想自救力不从心。  
小哲被梁雄压住,梁雄的腿根插着匕首,浑身发软,但仍可在手上用劲,左手勒住了小哲的咽喉,右手的刀却被小哲抵住手肘,收不回来。  
小哲左手抵住梁雄持刀的手肘,右手全力扣抓梁雄勒在喉上的左手脉门,可惜力道太小,无法解脱,被勒得呼吸静止,舌向外伸。  
生死须臾,小家伙急中生智,放弃双手的解脱劲道,用上了下盘的双腿;梁雄的下盘用不上劲,容易对付。  
他终于在抗拒中,找到了收腿的机会,右脚收缩,猛地抵在梁雄的腿根上,全力一登。  
梁雄痛得“哎”一声大叫,浑身一软,几乎被登得向前背翻,下体被登起,“蓬”  
一声侧翻几尺。  
这瞬间,小哲随着挺起上身,手疾眼快,拔回了匕首,扭头一看,发觉身侧不足八尺的乃父眼看要丧身剑下。便不假思索地将匕首掷出,并大喝一声,挺身站起。  
罗爷距小哲更近,不足四尺,而且是背向着小哲,做梦也未料到有人从背后袭击,匕首不偏不倚,击中他的臀正中谷道,十分缺德。  
这一匕首算不了什么。难伤他一毫一发,击中谷道又当别论,内部是禁不起利刃一击的。  
“哎呀!”他急声大叫,上身一挺,痛得龇牙咧嘴,匕首投入四寸左右。  
柴瑞在这一发千钧的危机中;仰面躺倒,避开了致命一剑,生死间不容发。  
骑士搀扶着杨兄,站在门口,杨兄厉声虚脱地叫:“咱……咱们死伤殆……殆尽,王……王小狗已脱……脱逃。”  
罗爷伤了谷道,小伤并无大碍,不理会杨兄的话,恶狠狠地正待追取柴端的性命,但杨兄接着说:“保护王小狗的凶……凶手,快……快追到了……”  
他悚然一震,伸手拔出匕首向门口纵来,厉声问:“凶手是谁?”  
杨兄浑身脱力,但仍勉强说:“南京陈爷派……派来五……五个人跟踪,三人先……先行,两……两人后跟。先行的张彪,与夏三哥联络上,便偕同南下,在南面的坂泉坡下手,十九位弟兄,击……击败了保……保护王小狗的杨……杨家兄弟,眼……眼看得手,却……平空杀出……一个怪……怪老人,用……用一根手杖,搏……  
搏杀了夏三哥等十八位弟……弟兄,属下身……身受重……重伤,夺……夺坐骑逃……  
逃来报信。那……那老怪人不一……不知是谁,可……可怕极了,他……他也夺……  
夺坐骑追……追来啦!”  
果然不错,远处蹄声隐隐,有坐骑奔入了镇南。  
罗爷大惊一个怪老人,竟搏杀了他十八名剽悍的爪牙,那还了得?他虽自命不凡,也感到心中发毛,他带了六个人,目下只剩下两名爪牙可派用场,其他四人死了两个,李雁和梁雄受伤不轻。追来的人已到了镇南,再不走便嫌晚了。  
他扭头回望,柴瑞已倒地不起,小哲抬了梁雄的钢刀,在乃父身旁戒备,势如暴虎冯河。  
“先杀了这小畜生,永除后患。”他切齿叫。  
“瞧,来了。”扶住杨兄的骑士,指着南面叫。  
雪花飞舞中,六匹使马在望。  
杨兄脸色大变,叫道:“就是他们,领先那人就……就是那……那老家伙。”  
领先的骑士穿一袭灰袍,脸貌看不真切,却可看清那人手中权充马鞭的绿色怪杖。  
罗爷脸色一变,脱口叫:“是浙江天台的绿杖翁姓韩的,这老不死可怕,快走!”  
说走便走,但仍不甘心,猛地左手一扬,匕首飞掷小哲,如同电光一闪。  
飞刀掷出,他无暇察看结果,抢出了门阶,奔向树下的坐骑。两骑士分别扶着杨兄和梁雄,也奔向坐骑。  
李雁虽断了两根肋骨,顾不得痛楚,也踉跄奔逃。  
众人急急上马,向北飞驰,留下了两具尸体,和两匹坐骑。  
小哲用力投击匕首,扭身闪退,却慢了一刹那,飞刀贵人右上臂外侧,钉在肌肉上,刀尖透臂而过,“当”一声钢刀落地,摇摇欲倒。  
附近的几家民宅,先前发现柴家来了客人,看到来客全是有坐骑的神气爷们,怎敢管闲事?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谁也不愿出来探看究竟。等到柴家传出了叱喝叫号声,这些怕事的邻居更不敢出来啦!  
小哲为人聪明机警,个性倔强坚毅,面目肿胀,身受创伤,他居然哼也没哼一声,不管臂上插着的匕首,赶忙去扶起乃父,焦急地叫:“爹,你……”  
“不要紧,快取培本丹和金创药来。”柴瑞忍着痛楚吩咐,额上沁着冷汗,呼吸沉重,口角有血迹。  
小哲扶乃父躺下,说:“我先得替爹包扎伤口。”  
内堂中抢出乃母琼瑶,手中捧着药,赶到说:“孩子,让为娘治理。”  
母子俩立即动手疗伤,门外蹄声骤止,暖帘已被拉下,敞开的大门接二连三进来了六个人。  
领先的是个年约古稀的老人,手点一根其色碧绿,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六尺怪杖,脸色泛青,脚下有点不便,留着三络灰髯。看情形,显然曾受了内伤。  
后两人是中年彪形大汉,浑身血迹,腿和手都裹了伤巾,步履蹒跚,腰上悬着长剑。两人的长相十神似。方面大耳,人才一表。  
第四人是一位中年书生,相貌堂堂,长须拂胸,棉袍上也沾了血迹,但并未带伤。  
最后两人一个是白发老苍头,一个是中年健仆。  
老人长吁一口气,坐下向戒备着的小哲说:“小哥儿,他们大概曾在府上造孽。  
请给老汉们一些酒活活血,挡挡风寒。”  
小哲盯着老人的绿杖问道:“你老人家果是绿杖翁韩老伯?”  
“咦!小哥儿怎知老朽的名号?”  
小哲淡淡一笑,请众人落坐,说:“我替诸位取酒来。家父受伤甚重,未能招待,请原谅。”  
“小哥别客气,救人要紧,你忙你的。”怪老人说。  
小哲送上一壶酒,两只瓦碗,说道:“家父受的是外伤,并无大碍。倒是诸位老伯中,有三人受了伤,合下有的是保命丹和金创药,如不嫌弃,请至客房安顿养息,客房在右厢,请自便。”  
放下酒具,他抱起乃父的身躯,送至内室。等他回到前面,客人们已不客气地在客房安顿下来了。  
整整忙了一个时辰,六位客人方回到客厅。主人受了伤,小哲便成了主人。他虽年仅十龄,但家教谨严,自小对洒扫应对的事从不含糊,因此能独当一面。  
锅里还有不少牛肉,他大方地重整杯盘,准备酒菜肃客人座进食,自己在下首主位相陪。  
客人真也饿了,客套毕,先行进食。三杯酒下肚,怪老人的脸色徐徐恢复红润,向小哲道:“老朽确是绿杖翁韩腾皎,到大同访友,无意中在坂泉坡路见不平,管了一档子闹事,几乎送掉老命。厅内这两具尸体,很像是那群恶贼的同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儿可否见告?令尊想必是武林人,不然怎知老朽的名号?”  
小哲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是一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将经过—一详说了,最后说:“假使老爷子晚来一步,我一家子早该到九泉之下了。家父不是武林人,至于老伯的名号,是恶贼们说的,似乎他们对老伯十分惮忌呢。”  
韩腾蛟端详了他许久,动容问:“小哥儿,你今年几岁了?”  
“小可年方十龄。”  
“你爹必定很了不起。”  
“老伯……”  
“听你的言谈应对,该是及冠子弟的年龄,看壁上的书画,便知你爹的为人,你爹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梁瑞是不是你爹?”  
“正是家父。”  
“令祖的名讳,可否见告?”  
“先祖玉寰公,逝世已经二十余年。”  
“平阳府洪洞县玉峰山,有一位柴公秉乾,小哥儿可知此人么?”  
“这……”  
“那么,雷霆剑柴秉乾,便是令祖了。老朽成名时。令祖已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一代豪侠,宛若神龙见首不见尾,侠踪遍天下,声誉震江湖,息隐江湖时,年仅四十壮年。六十年来,武林侠义后继无人,相反地却道消魔长;成了目下群魔乱舞的局面,良可慨叹。令祖急流勇退,晚节无亏,只可惜这种独善其身的态度,老朽不敢苟同。”  
小哲脸色有点不豫,说:“家先祖的是非功过,小可不愿置闻。”  
绿杖翁韩腾蛟又是一声长叹,慨然说:“哥儿的心意,老朽自然了解,但老朽的话,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令祖一代豪侠,武林谁不尊崇?今天,令尊居然被一群屑小,逼得几乎家被人亡,这就是令祖所迫下的祸患……”  
“老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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