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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没想到了！
居然是强酸！
居然有人弄出了强酸？！
纪晓芙望着抬着那黑桶的人就想往过扑。她得确认一下，一定得。原来竟然真的有人在生产力落后的时候做到这样的事情。太了不起了。也……太令人振奋了。
她就突然被一个大汉横过来架住了。这人皱着眉头看她：“兀那女娃，你认识这‘石水’？”
第14章 宾至如归
当天下午，纪晓芙搬到了洪水旗。旗主派了俩手下，专门到杨逍院子里，给纪晓芙抬行李去。顺路还有俩人，这是把跑来“参观视察”的杨左使专程请回去的。
杨左使喜忧参半。他跟纪晓芙是一齐来的。结果他连那房门都没让靠近，就跟防什么似的让轰出来了。纪晓芙呢？杨逍看了一眼旁边一大群人围成的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心中有点颓唐。算了，怎么也是个“自己人”。混进五行旗这可是好几年都没做的到的事情！
杨左使一步三回头，若不是在大批教众面前。简直都有点抓耳挠腮了。下面呢？怎么加强攻势？杨逍觉得这得好生想想。
结果才回到自己院子外，抬头就遇到联袂上山的五散人了。
…………
大家见了面，一句寒暄问候的话都没有。这时候周围没有一个外人。站在那里就像对峙。按照这时候的习惯，这算是相当失礼了。哪怕是仇敌两方，也没有不给上茶的道理。只不过他们这些人，这几年斗下来，大家谁还不知道谁啊。
杨逍本来心思就多，这时候纠结的都快成了毛线团，心中更做了好几种如果开打的准备。算一算自己后面带的这几个亲信，武功虽然不比五散人，估计也能抵挡一阵……盘算好了。这才开口道：
“几位好久不见，今日一齐来找杨逍，可是……有何指教？”
周颠“哧”的冷笑了一声，张口反驳道：“杨左使怕是在这地方住久了，把自己当成教主了？我周颠可不认你！我们都是教中兄弟，来教中走走，居然还挡了您的大驾？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杨逍头上青筋一跳。正想反驳，却听到彭和尚拦住周颠说：“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我们听铁冠说你这里有一位很有见识的纪姑娘？我们来是想找她一谈！”
杨逍微愣。又是找纪晓芙的？这才几天？怎么她倒比自己还受欢迎了！才准备回答，突然又听见周颠冷笑：
“跟他说做什么，人家那姑娘还不知道是他怎么骗上来的。又不是他老婆。杨逍讨老婆，哪会有正经姑娘看上他。除非讨个蒜头鼻，三瓣嘴，坐下来就扫地的大姑娘……”
蒜头鼻三瓣嘴坐下来就扫地什么的，这不是狗么！也不知道是周颠从哪儿学来的俏皮话。这次说得连铁冠都觉得过分了。他转身冲周颠摇了摇头，接口对杨逍道：
“我们真是来找纪姑娘的。彭兄弟好容易从前面回来……纪姑娘可在院子里？我们进去找了。”
杨逍被周颠气得血直上涌。握着剑的手都有点抖。这个杀才！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得让他知道怎么死！听了铁冠道人的话，才勉强压抑下来。却连这五散人一同，又想起先前那些厌恶了。杨左使冷笑着丢了一句话：“纪晓芙下山了，有本事你们去找啊！”
转身就走了。
…………
纪晓芙这时候正被一群人围着呢。
这群人，除了几个肌肉虬结一看就是江湖硬汉出身的武林豪客，大部分都是山羊胡子眯缝眼，袍子又酸又臭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到底几个月没洗的道士和尚。看上去相当另类。
这些都是本教搞炼金术的专业人士。原本是分散在五行旗的五个旗中的。有可能是地处西域的关系。魔教的“五行旗”虽然技艺出众，可是似乎更偏向西方那些“奇技淫巧”，而不是本土的“墨家百工”。魔教分坛遍布各地，遇到了这种人士送到总坛来，也大多被五行旗吸收了去。
这日，洪水旗意外搞出了大动静。木火土金四个旗，就都各派专家前来支援。这些人有精通机关消息的，又擅长工程地道的，还有曾经做过摸金校尉的，谁也没真见过这倒在草木上就土地枯焦。寸草不生。倒在人身上就好像被灼烧过一般的烈水。大家正忙着研究着呢，洪水旗巡逻的副旗主拎进来个小姑娘。说她认识这东西！
如果换个场合。比如是杨逍手下的那什么“日”“月”“星”队伍，这时候大家一定得盘问啊。各种阴谋论都得先排除。问的问题比如：“你是什么部分的？”“你入教几年？”“本教**用语你会背不？”如果是讨论具体问题，还得继续盘问。类似：“你念过几年书？”“背两段《参同契》来听听”“《抱朴子》内篇第十三章第五段第十二行怎么解释？”中间再抽冷子问两句“你来我教有何企图？”“你昨天下午五点吃的是馒头还是蒜”之类。看有没有自相矛盾什么的。
总而言之，这得先查清楚了资格。甄别敌友。这不仅是魔教，任何一个小团体组织都是这样的。
眼下这个小团体却是个例外。这是一帮技术宅！技术宅的世界和普通人又不太一样。管你黑猫白猫，捉住耗子这才是值得关心的问题。捉不住那就一边凉快的去，哪怕你是教主呢。
副旗主说这小姑娘懂！大家立刻就都围上来了。跑在最前头的那个瘦得好似晾衣杆，衣服在他身上都飘飘荡荡的。这家伙瞪着迷茫的大眼一把薅住纪晓芙的领子就往走拽：
“太好了！兄弟！快看看用什么容器装。这玩意儿没多久就又漏了！”
还“兄弟”呢。这位连男女都没认清楚。
换个人，或者还以为这是被抓起来即将做成人肉包子了。可是纪晓芙不一样啊！纪晓芙从前十几年，都是跟这么一帮瘦骨伶仃，小眼睛，大脑门，好像随时在心算某个十七位数有没有真因子的这么一帮家伙打交道的！这感觉太亲切了！除了鼻梁上少副眼镜，简直一模一样么！
心旷神怡啊！
宾至如归啊！
纪晓芙根本不嫌弃那人一只黑手，也根本不做寒暄。张口就道：
“什么浓度？怎么制出来的？温度？纯度？反应时间……算了，说不清。快！带！我！去！看！”
纪晓芙激动起来也挺疯狂的，一把就把那人的脖领子也薅起来了，一阵穷摇啊。那人“啊”“啊”了半天，拉着她扭头就跑。后面那些披着破麻袋一样的家伙，个个眼放精光，也跟着跑在后面。
一伙人呼啸而过！
把几个参杂其中的肌肉男，都挤得东晃西摆，还有一个还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伸出一只手。他闪着泪光虚弱的喊：“胡神医！快找胡神医！”
站得稍远的副旗主抠了个鼻孔的功夫，就发现连旗主都被人群胁裹着跑了。顿时心有余悸的退后了两步。待想扭头，又觉得心痒痒。他叫了个个亲信来，让把看热闹的闲人都赶散，又叫了个人，去杨逍那里给纪晓芙取行李。然后，他踮着脚尖，也谨慎着跑到那小院去看了。
第15章 纪大仙师
按照西方历法，这一年算是十四世纪中期。近东的奥斯曼帝国正无比兴盛。百年战争，已经纠结着拉开帷幕。机械钟被制造出来，从此时间不再是笼统的“白日”和“黑夜”。而黑死病瘟疫悄悄传来。“坚吝小气”的神学家们，正趾高气扬。
按照东方历法，这一年，成吉思汗的子孙已经统治了那片南部的肥沃土壤几十年。越来越多人忍不下去选择了揭竿而起。而始终打着“造反”口号的中土明教，教众如同滚雪球一样增大。发展得如火如荼。
少室山。有个微胖的和尚抬头看了一眼西方，眼中射出狠戾的色彩来。然后，他一路从官道进了大都。消失在某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后面。
光明顶。纪晓芙蹲在地上捧着一个琉璃皿。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硫磺，硝石，石油气，焦煤，居然还有铅。他们是怎么误打误撞搞出了硫酸的？
…………
一伙技术宅也正在“弹冠相庆”。琉璃！真没想到，居然是用琉璃器皿装！虽然琉璃稀罕了一些。可是咱制出来的东西更稀罕不是！还有几个荒腔走板的唱上了：“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比喻虽然有点像。可谁敢把这东西喝一口，那这肠子肚子可都别想留着了。
最早跟纪晓芙答话的那个技术宅，这时候凑上来了：“我叫夏洛。纪兄弟你怎么知道的这东西的？”
纪晓芙随口答了：“我见过啊。这个叫硫酸……”
旁边又凑上一个技术宅，闻言大惊啊：“纪姑娘果然见识不凡。敢问尊师可是姓葛？葛洪仙翁的葛？”
纪晓芙正忙着呢。这个“铅室制硫酸”是怎么做出来的她就有点想不通。这工艺流程，对于穿越前的纪晓芙，有些太古老了，这差不多都是一个世纪前的做法了。纪晓芙满脑子都在捉摸这些，人家问什么随口就答——正准备答自己“尊师姓灭，灭绝师太的灭”的时候，又有个不是技术宅的家伙凑上来了。劈头问：“你会不会做琉璃？”
纪晓芙才捉摸出点眉目。偏头想了一下道：“听说过一点。”
那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个不是技术宅的家伙，身材黑胖，是洪水旗的旗主朱飒。首领嘛，总是心眼更多一些。别人还在忙着庆祝前一个问题得到解决的时候，他已经在捉摸怎么能从这个外来的家伙上面榨取更多价值了。
结果不错！
黑胖子朱飒笑得脸上花开。“蹭”一下跳到纪晓芙身前，声音甜得都有点发黏：“纪姑娘，纪左使夫人，纪大仙师……给兄弟说一说好不好？”
纪晓芙生生被吓醒了。手一抖差点摔了手里那碗，眼一错那碗已经被旁边的黑胖子快手抄起端得稳稳的了。所谓“真人不露相”。这个黑胖还是个武功小能手！
纪晓芙却正冲着这小能手皱眉。“我和杨逍不是那种关系。”黑胖子愣了一下。他哪知道穿越女性纪晓芙对于事业的蓬勃热情和对于爱情的纯洁维护。在他看来一男一女未婚都跑到一个小院里住了几天了。居然还声称自己是清白的——管他呢！不是杨逍的人最好。黑胖子笑得更踏实了。
又问：“你会烧琉璃？”
纪晓芙不好意思：“知道原理，没自己做过。”
黑胖子问：“‘原理’是什么？”
纪晓芙听岔了。她不知道这个词大家不熟悉呢。而且这时候也不叫化学反应。这时候用的更多的是炼金配套术语，比如什么“将铅汞合一，煅烧，加入……”之类。没有“原理”这个说法。而且还都是相当简练写法。好像生怕被谁看懂，绝不多写一个字。如果不慎遇上了多义词，那就猜一猜好了。如果谁想重复做法练出能长生不老的东西来，然后自己尝尝看……那么多半会用到又一个术语。“丹毒”。
纪晓芙以为黑胖子在和她探讨怎么烧玻璃呢。还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原理就是碳酸钙和二氧化硅在通风高温的条件下……，所以原料大概是……，产物大概是……”末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应改记得没错，不过我确实没观摩过真正的生产问题。也不太清楚怎么能达到那么高的温度……”
纪晓芙再抬头突然就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那些狂欢庆祝的技术宅都静静的围过来了。可能是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纪晓芙看不怎么清楚，好几个家伙的眼睛仿佛闪得是蓝幽幽的亮色！
…………
杨逍和五散人生了一场闲气。一会儿自己平静下来了。又觉得坐不住，决定悄悄跑去看看。至于被五行旗请回来什么的。哼！又没说不能再去！
杨左使别别扭扭跑到不久前才离开的那院子前。一路上还矛盾是“堂堂正正不损伤咱左使威风”好呢，还是“悄悄地进门打枪的不行”好呢？走到近前就发现自己白纠结了。洪水旗的破院子前面人来人往。大家都忙忙碌碌喜气颜开的，没人顾上管他！
杨左使狐疑之下，踮着脚根，踱着方步就进去了。这个姿势太不好维持了。不过杨左使也心情激荡，才没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方式走路呢！
洪水旗院子里。摆放着七八口锅。有的不像锅，更像个水缸什么的，居然是铜铁做的，正架在火上烤，一齐咕嘟咕嘟冒着大泡。添柴火的弟子都一脸痴迷模样。杨逍不敢惊动，紧张绕了过去。
地上。堆着石灰金青孔雀石一大堆灰灰绿绿的石头。若不是杨左使博闻，只怕一时间还认不出来。又一边居然还放了沙土两大堆。上面爬了几只猫咪晒太阳。杨左使只觉得激灵灵一阵寒颤。五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