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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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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到现在还烧心。
    卫生间是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因为我个人在这方面也比较挑剔。沥川在里面只清理不到十分钟。他出来问我:“冰箱里有菜吗?我饿了,要做饭了。”
    “没菜。有方便面,各种牌子的。韩国味道的都有。”
    他刚要接话,忽然听到敲门声。
    我们一起打开门,是对门家的关奶奶。关奶奶六十多岁,和儿子孙女住在一起。我们邻居关系挺好。她手里提着一个大碗,看见沥川,有点吃惊。
    “关奶奶!”
    “哎,小秋,住院刚回来啊?”
    “是啊。”
    “听说是胃出血,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您还惦记着。”
    “胃不好得养着,别乱吃东西。你们年轻人就知道工作,不注意身体哪行啊。我给你熬了一碗肉粥,里面有打碎了的青菜,你先吃几天粥,等胃好些了再吃米饭。呃——这位是?”
    我不知道应当怎么介绍沥川,就说:“嗯这位大哥姓王,是我请的钟点工,来帮我做清洁的。”
    “哦哦,王同志,麻烦你啦。”
    我们寒喧了几句,我接过粥,谢过,回到屋里,分了沥川一碗,一下子就喝光了。关奶奶的粥真香啊!
    沥川看着我享受的样子,苦笑着问:“你是不是老是蹭对面人家的饭吃?”
    “嗯给她孙女辅导过几次英文,次数不多。远远比不上蹭饭的次数。”
    吃完了,沥川去洗碗,我傻傻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无厘头的综艺节目,看得我直打呵欠。
    我觉得,这么些年后再见沥川,我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已经麻木了。
    “我帮你洗个澡吧。”沥川说。
    我被他带进浴室,顷刻之间,裸裎相对。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浴缸里很滑,你小心点。”
    “那你扶着我。”
    我用手轻轻的圈住了他,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上。他仍戴着我送给他的那个辟邪,玉色更加润泽。我将辟邪咬在口里,咸的。
    沥川仔细地替我洗头发,洗了一遍又一遍。
    “有多少天没洗了?”他问我。
    “不记得了。”我继续打呵欠。
    “累了?”
    “嗯。”
    “早点睡吧。”
    我们来到卧室,被子没叠,还是早上起来时的样子。沥川坐上去,很快就把我拉出来:“床上不干净。”
    “不会吧,昨天还收拾了的。”
    “上面有饼干屑和土豆片。”他去找床单。
    “要不把被套和枕套也全换了吧。”我指给他地方。真是公子哥儿,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他果然全部换了一套白白的床单,这下干净了。
    我钻到被子里,沥川紧紧地抱着我,吻我的脸。我呆滞地看着他,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我说:“沥川,我要睡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轻轻地说:“小秋你不会连这个也不会了吧?”
    “不会了。跟着你这么些年,我的智商变得跟果蝇一样了。”
    夜半,沥川在我怀里哭了,说:“对不起,小秋,我错了。我耽误你太多年了。”
    翌日醒来,沥川已经起床了。他去买了早饭。他说他自己得过一会儿才能吃东西。他仍然要吃那个增强骨质的药。
    我八点半上班,他一直送我到单位的门口,然后,交给我一个小包,里面有几个盒子:“你的Lunch。”
    我接过来,问:“冰箱里没有菜,你怎么做的?”
    “菜市很早就开门了,我出去买了菜,还问了隔壁的奶奶怎么做那个粥。希望你喜欢。”
    “谢谢哦。”我去上班,沥川回家,他说他要继续做清洁。我有点想问他究竟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沥川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也是白问,也就不问了。
    中午沥川打电话来问我:“Lunch吃了吗?”
  “吃了,早吃了。”
  “你热了没?”
  “没热,需要热吗?”
  “怎么不需要热?你真是果蝇啊!”他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中午吃饭我打开了几个饭盒,同事们都震惊了。两菜一粥、一晕一素,还有水果沙拉和点心。我对沥川的手艺实在有点吃惊了。
  五点半下班和同事们一起出来,沥川就在门口等着我。
  他和我的同事握手,介绍自己,半开玩笑道:“您好,我是王沥川,是谢小姐的钟点工,负责清洁、做饭和接送。”
  我窘到了。因为沥川西装革履、打扮光鲜,往那里一站,大家都以为今天这里有人要拍电影。
  沥川开车接我回家,晚饭已经摆到桌上了。三菜一汤,我仍然得喝稀饭。
  “你看,这样,生活是不是就有规律了?”
  “是的。”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他牵着我的手出去散步,说:“你的腿为什么还是有点跛呢。”
  我腿上的钢板,过了一年才拆掉,医生说愈合得不错。我仍然喜欢体育,每天坚持骑车上下班。
  “我不觉得啊。也没人跟我说啊。”
  “真的有一点儿,一丁点儿。”
  “那就是残疾了。”
  “我带你去瑞士动手术。”
  “我哪儿也不去。”
  回到屋里,他拿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盛着巧克力和一大包他做的饼干,拉着我,去敲对面家的门。
  他将碗还给关奶奶,递给她那篮子礼物,又送了两个红包,郑重地谢她,又说:“关奶奶,我不在的时候,小秋多亏您照顾了。这是给您孙女的一点见面礼,请收下。”
  “哎哟,您太客气了。用不着两个红包,我其实只有一个孙女。”
  “另一个红包是给您的,不成敬意,买几件衣服穿吧。”
  关奶奶欢天喜地地收了,末了,还问:“王先生,你这一身打扮挺富贵的,你不是钟点工吧?”
  “我是的。”
  “那你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啊?”
  “我义务的。”
  关奶奶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笑了,说:“小秋真有福气啊!”
  “不是她有福气,是我有福气。”沥川微笑地更正。
  我们携手回屋,沥川递给我一张纸。我一看,上面有十道数学题。
  “给你十分钟,能做完吗?”
  “干吗呀,数学我全忘光了。”
  “你可是个旧市的高考冠军呢。”
  “好吧。”
  他按表,我拿笔,五分钟就做完了。沥川溜了一眼答案,说:“智商没问题,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你怎么就看着有点傻傻的呢。”
  我拿遥控器,继续看电视。
  沥川抱着我,我就窝在他怀里看言情剧,大把大把地流泪。晚上,我们早早上床,沥川款款地待我,我们恢复了以前的甜蜜。
  戏弄了一半,床底下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沥川对着天花板叹气:“小秋,这里除了蟑螂,还有老鼠?”
  “嗯,有两只,估计是夫妻。我还拿饼干喂过他们呢。奇怪,今天怎么只听见了一只的动静呢?”
  “糟糕。”沥川赶紧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你抓了一只?杀了?”
  “白天的时候”某人不敢往下说了。
  “沥川你丧尽天良啊。床下的那只,一定在唱歌。”
  “唱什么歌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它唱它的,咱们继续咱们的。”
    第二天,沥川仍旧送我去上班,仍旧交给我一大堆饭盒。这次,每个饭盒上都贴了纸条:
  “我是肉粥一号,请热一分钟。”
  “我是茄子二号,请热四十五秒。”
  “我是红烧鱼块三号,请热三十秒。”
  “我是水果沙拉四号,生吃,不用热了。”
  女同事们羡煞了,说沥川把翻译社当幼儿园了。
  下班沥川来接时,她们都说:“小秋,你的家长来了。”
  据我所知,沥川从小就是被人伺候的,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当沥川每天都这么做时,我在想,这公子哥儿能坚持多久。
  当过了一整年,他还是天天这么做时,我就有了一种幸福感,很华丽的那种。当然,我的幸福从不长久。我对沥川这次回来,也没什么指望。
  我就这么毫无指望地和他亲亲热热地过了一年,感觉挺好!这一年,沥川没有工作,一张图也没画。除了替我做饭、上下班接送、陪我散步、看电影之外,什么也不做。
  只是,在我狭小的公寓里,沥川行动不是很方便。终于有一天,我对他说:“沥川,咱们不住这里了。咱们找个大一点的房子吧。”
  他马上拿起了笔,说:“找什么?我给你画一个。要啥样子的,你说。”
  “大一点的。”
  “就这要求?”郁闷了。
  “嗯。浴室里多点安全设施。”
  “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了。”
  过了两天,沥川设计好了一个两层楼的白房子,各种图样都手绘出来了,一样一样给我看。
  “太精致了吧?”我皱眉,“哪家公司愿意单独替你做这个?”
  “比如说,我自己的公司?”
  “哦那你会累的。你身体又不好,不能忙这个。”
  “不累不累。”他乐滋滋地说。
  “不行,你还得给我做饭呢!”
  “这倒是。”他沉思,然后,到卧室去打电话,回来跟我说,“我哥说他来找人替我盖,条件是他和Rene得设计一部分房间。”
  “行啊,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他想了想,眼睛一亮,“我让他们设计地下室。”
  “浪费人才呀。唉!”
  又过了三个月,沥川还是每天做钟点工,一日三餐,顿顿都是他掌勺。我的家务活就只剩下看电视和读小说,偶尔刷一下碗,被他说不干净,他还得重刷一回。
  我们的房子在一个靠山的小区里,里面有很多房子,我们的是最漂亮的一个。建好了,沥川带我去参观,回来的路上他问我喜欢不,我说:“楼上楼下我都喜欢!花园也喜欢!”
  “最喜欢哪里?”
  “地下室。”
  沥川苦着脸说:“完了,我受打击了我得找我哥算帐。”
  我觉得,我得安慰安慰他。
  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我问他:“沥川,今天是不是好天气?”
  “是啊。”
  “今天,是不是好日子?”
  “也是。”
  “那今天,咱们去办结婚证怎么样?”
  他怔住,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为难地说:“一定要结婚吗?就这样过不行吗?不是我不愿意,我是怕活不长,你又成了寡——”
  “你严肃点。”我板着脸。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说,如果你一定要结婚,我没意见。”
  “就这么马虎吗?没有单腿下跪什么的?”不公平啊,怎么老是我吃亏啊!以后他都会说了,都是我赶着要嫁给他的。
  “人家就一条腿你同情一下嘛。”
  我拖着他进了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的是一位大婶,挺和气。
  “证件都有吗?有照片吗?”
  我从包里拿出几个本本:“这是我的户口本、身份证。他是外国人,这是他的护照、居留证。这是复印件,还有三张两寸近期免冠合影。”合影也不是近期的,十年前的。我把这些证件拿出来,有一种阴谋的感觉。
  大婶检查了我们的证件,见沥川一直不说话,问我:“他不会说中文吗?”
  “会的他太激动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我挽住他的胳膊,做亲密状。
  “他是瑞士人,我们还需要他出具一份《婚姻状况证明》的公证,证明他现在没有配偶。”大婶对业务很熟悉。
  我和沥川都傻眼了。
  “说了吧,要你别来,你偏要来。”他严肃地看着我,“现在,麻烦了吧?”
  “沥川,你不会是已经有个老婆了吧?”我抓狂了。
  “我哪里敢?”
  他拿出手机拨号。
  “哥,我需要一个文件的公证件——《婚姻状况证明》。”
  “你说是干什么用的?”
  “快点吧。”
  “嗯,就这样。”
  四句话交代完毕,他收线,对我说:“我哥今天去办,晚上坐飞机,明天到昆明。”
“行,效率挺高。”我给大婶一盒瑞士巧克力,“大婶,我们明天再来。”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到了下午,我们手牵手,又去了民政局。沥川说,Rene和霁川都已经到了,他们会拿着《婚姻状况证明》在民政局等着我们。到了大门口,果然看见了他们,都一本正经地穿着礼服。我和沥川都只穿着日常的衣服。
  我有点郁闷,对沥川说:“咱们应当穿得正式点,你说呢?”
  “用不着吧。咱们俩走到哪里都是一对俊男靓女。”
  大家互相拥抱,Rene和霁川祝贺我们。我和沥川进去办好了结婚证。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门口站了好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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