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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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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疼”
  玦儿只是摇着头,又流下泪来。
  旁边烟儿突然跪下,拽着季涟搭在玦儿身上的袖子,道:“陛下,此事决不是意外,陛下一定要彻查还娘娘一个公道。”
  季链一惊,坐起身来,烟儿又道:“太医要娘娘平日多走动走动,不要老是闷在屋里,对生产不好,这些日子婢女陪着娘娘去过好些次折柳湖,钓鱼也好,游船也好,每次都是走一样的路,踩着同一块石头,上一样的船,从未出过事!今日婢女一个人站上去便没事”,她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幸好婢女和凝儿从小在家识得水性,不然当时附近无人,只怕连娘娘的命都要保不住!那块大石往日里咱们三四个人坐在上头都没事,怎地偏生今日就出了事!”
  季链听到这里,心下大骇,切齿道:“自有了这一胎,平时我们日防夜防,饮食也小心许多,宫里那些三姑六婆定是见这些地方无法下手,法子都想到折柳湖去了!”
  玦儿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季链。季链平时见惯了玦儿的娇俏模样,从未见她如此楚楚可怜,心下大怜,抱紧了她,悲愤至极:“你放心,但和这事有关的人,我——朕定叫她们生不如死”
  季链叫了余公公过来,要他带几个人去折柳湖查探,这边烟儿又送上来一碗养生汤,玦儿只是摇头,不肯喝,季链拿了银匙,一匙一匙的喂了她喝下半碗,才扶了她躺下,拉过薄被替她盖上,自己歪在一旁,一手在她脸上轻抚,道:“孩子的事情,你别多想了,我自会料理,你莫要因此伤了身。只是——废后的事,我们又要另作计算了。”
  玦儿一听废后二字,眼泪又泛了出来,此时原先的万般心思,都只化成虚空:“这时还说这些作甚么你也听母后说了,以后我要生育都是困难,哪里还敢想这些事情,只等着到你百年的时候,无子的嫔妃都要殉葬,也不知以后的人能把我葬的离你多远又或者走在你前头”
 
  季链忙掩了她的口,道:“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可自己此时也是心如刀绞,不知道再拿什么言语来安慰她。
  默了半晌后又是一番软语温存,哄得玦儿睡下——只是玦儿此时又怎么睡得安稳?方才人前自然还要强作欢颜,如今只有季涟一人在跟前,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醒了也不说话,茫然的睁着红肿的眼睛,季涟看在眼里更是心如刀绞——头一日一切还好好的,他还陶醉在四方咸服天下太平兼将得麟儿的喜悦中,只觉得天下的好事似乎都被自己占尽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是一样不落,谁知一转眼——
  便是突厥人兵临城下,他也未曾这样的绝望过。
  到夜里玦儿仍是这样反反复复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发丝散乱的软在他怀里,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季涟默默无言,抵着她的额头,艰难的告诉自己要撑住,不能哭,不能倒下——他若倒下了,谁来支撑怀里这个几欲心死的人?
  于是一夜无言,只有芙蓉帐外的明烛,替他们垂泪到天明。
  第二日早上,太医送过来安神助眠的汤药,季涟一口一口的强喂给玦儿,才让她安安稳稳的睡过去,烟儿奉了茶上来,低声向他禀报,说是余公公已回了来。
  季涟饮了一口,定下神来,到外殿来听余公公的回话,说是整个御花园上下看管的公公婢女均查问过了,亦是毫无头绪平日里玦儿和他去垂钓之处所坐的那块巨石,下面过有松动的迹象,只是一点痕迹也查不出来
  遣了余公公回去后,季涟开始思索着宫里谁有能耐下这个手,想了许久,着落到张太后和江淑瑶身上,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一个,想着张太后和自己、玦儿这两年来也逐渐和缓,当不至下这样的手若是江淑瑶,季涟皱了眉,对她都理不出什么头绪,长得是扁是圆性格如何都想不清楚,又如何推测根由接着又烦心后宫里这等事只怕很难有确实证据查出来,如此想了一番,进去寝殿时见玦儿已睡熟了,眼圈仍是红的,心里更是烦乱。
  季链叹了口气,闭了眼,越想越是纠结——当年父皇的后宫里,争斗从未休止,玦儿闲事还曾和自己讲过一些前朝秘事来玩闹,自打将玦儿册了贵妃,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成日里盯着她。
 
  只是,从未想到这事情真正会发生自己头上——而且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如从九天云霄直坠无尽深渊。
  季链又想起以前自己就父皇后宫之事向玦儿诉苦时,玦儿当时言道后宫女子进宫之时,也许尚有一番良善之心,只是日子久了,不得宠的被人排挤,得了宠的被人暗害,日子久了,心也就渐渐的变了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侧了身看着玦儿还微蹙着眉的睡颜,伸手轻抚开她的眉心,低声言道:“玦儿,你往日说的对是我自己太过招摇了,惹出这样的事端”
  只怪明白的太迟。
  当时只道自己是一国之君,便是在前朝被那些臣子们掣肘,回了兴郗宫——总是自己的天下了吧?于是因着先前的愧疚,恨不得穷尽天下之物力,讨玦儿一人之欢心
  如今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却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伸手掩住玦儿的双目,盼着她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至于自己——唇上现出血丝,他亦毫无察觉。


第七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兴郗宫里诸人在黑云压城的恐怖中战战兢兢的过了大半月,在宫里生活的久的人,自然不会以为这仅止于是一场意外——然而没人敢提,生恐惹祸上身,一人不敢提,百人不敢提——竟至于内宫里无一人提及此事。
  更奇异的是,在风雨欲来之后,季涟和玦儿也对此事闭口不提,仿佛那真的是一场意外,那松动的巨石已重新稳固了,折柳湖里各处的小亭、山石又重派人手清查一番,加强了各项防护的措施——似乎是为了防止以后的意外一般。
  这样的消息总是传的最快的,柳心瓴看着季涟时常在朝议时发呆,心里也是怅然,只是他到底也教了季涟这许多年了,看在心里亦有几分难过,却不得不婉言提醒他社稷为重云云。
 
  太医们的诊断更是战战兢兢的,说来说去都是些体质寒凉,气血亏虚、忧思过甚之类的话,并无任何有建设性的提议。
  玦儿小产之后月余,季涟仍是宿在长生殿,宫里那些妃嫔们便不免有些怨气,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还这样霸着陛下,又是什么道理,平日里去拜见太后时,便渐渐有些意有所指了。
 
  有几次玦儿不在明光殿时,袁美人和方婕妤口里就念叨着孙贵妃真是好福气云云,张太后起初还劝她们,说是孙贵妃才没了小孩,心里正伤心着,陛下多陪陪她也是常理。只是日子久了,大家见陛下似乎仍未有半点冷落孙贵妃的意思,私下里议论时的口气渐渐的恶毒起来。
 
  到了八月初,季涟再和玦儿一同去拜见张太后时,张太后便仔细问起了玦儿的身体,保养得如何了,最近都吃些什么药等等,玦儿一一答了,张太后便转首对季涟道:“这孩子的身子恐怕还没好全,涟儿平日里也要多爱惜些”
  季涟心里不免有些闷气,玦儿脸上只是苍白,并无其他言语,季涟闷了半天低声道:“母后说的是。”等回了长生殿,不免躺在床上生闷气。
  玦儿便倚在他旁边,撑着脑袋强笑道:“宫里一向都是这样,母后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何必生这样的闷气?”
  季涟突然想到去年齐王涵坠马一事,心中忽地一寒,许多事情似是清晰起来,却又难以让人相信,他犹疑了一番,面色还是沉了下来:“往年她倒是巴不得我没有儿子呢。”
  
  玦儿低眉叹道:“事实上母后也没说错啊,我是生不出儿子了,还老占着你,母后不过是替人说了而已,就算母后不说,你以为别人就不说了么?”
  季涟忙问道:“有人在宫里嚼舌头么?”
  玦儿苦笑道:“就算嚼舌头,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嚼到我跟前来啊。只是凡事你也总该有个打算,我这里你是指望不上了,难道你还真准备一直这么下去么”
  看着玦儿幽幽的双眸,季涟心中一抖,慌忙强笑着皱眉道:“我怎么听你这话,像是准备把我往外赶似的?这些日子你说身子不舒服,我也没有强逼你,难道连让我在这儿歇会儿的时间也不给了么?”
  他口上虽如此说,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这些日来柳心瓴劝他的话——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明白,只是知易行难,若人人明白道理就能照章行事,这世上又怎有这许多烦恼?
  玦儿勉强一笑,半嗔怪半幽怨的:“你以为我想把你往外推么?现在还好说,往后日子长了,只怕前边那些人的口水,都够把我淹死了。我也不指望别的什么了,就安安稳稳活几年,好走在你前头,也就知足了。”
  季涟拉了她的手抚道:“你也别每日都这么丧气的样子,什么死不死的,咱们俩不都还好好的么?这些事情你也别老放在心上,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计较,你只管每天好好养着身子,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往日里都是你帮我操心,也总该轮到我替你做点事的时候。”话虽这样说了,可要怎么做,他倒真是一点谱也没有。
  玦儿心头一暖,靠在他肩上,烟儿送了汤药上来,她才撑着用了几口,季涟马上就拈着一枚蜜饯送到她口中,她轻轻的嚼着,才觉出些许甜意来。
  待季涟不在长生殿时,玦儿又一个人倚在榻上愁眉不展,高嬷嬷见了,便偷偷劝道:“娘娘,有些话你别怪老婆子多嘴,像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总得想个法子才是。”
  玦儿愣了一下,又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踌躇半晌才道:“已是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法子”,才说了两句,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高嬷嬷叹了气,让宫女们都出去,拿了帕子替她揩了眼泪,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老婆子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也听说过不少事情了——这现成的例子,可不就是太后娘娘?先前不也六七年都没有身孕,现在不照样贵为太后?”
  玦儿抬起头,犹豫道:“嬷嬷是想说——借腹生子?”
  高嬷嬷点头道:“可不是,听说以前宫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没有生养而当了皇后、太后的娘娘比比皆是,娘娘只要肯下点功夫,寻一两个好生养的宫人即可——陛下那边还不是什么都依着娘娘么?”
  玦儿想了想,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陛下温良泛爱,我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是伤陛下的心?再者,陛下和母后因为此事始终有些心结,我又怎能为了自己做这等事情?”
  
  高嬷嬷又劝了几次,玦儿只是不肯,高嬷嬷无法,只得作罢。
  八月十五的那天,季涟在夕晖殿设了家宴,照例请了从封地回来的两位叔父,还有在京里的几位大长公主、驸马,张太后、齐王涵、周王漳、卫王湐等一众人等一起赴宴,往日都是带江皇后和玦儿的,这次玦儿却并未出席,除江皇后外,选了谢昭仪、周昭媛几人陪同伴驾。
 
  席上张太后问及玦儿,季涟垂目答道:“太医说她最近受不得风,儿臣就没有带她出来,让她多歇息一下。”
  江淑瑶见玦儿虽未来,却另带了三四位妃嫔——虽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脸色仍不免灰白,强笑道:“妹妹既是身体不好,过几日本宫去看看她吧?”
  季涟皱眉道:“再过些时候吧。”
  这日家宴散后,季涟回了秋风殿的书房歇息,又让人给玦儿送了丝被,说是近日天冷起来了,别受了寒。玦儿躺在床上,只是睡不着,印象中似乎没有哪年的中秋是季涟不在的,刚刚送丝被过来时还带话说要她安心——只是她的心怎么安得下来呢?
  往后几日,季涟又照常来长生殿,还吩咐小王公公去备了不少木材和石材送到玦儿这里,白日间除了看看折子,也陪着玦儿刻石,刻了几日又怕石材太凉让她受了寒气,叫人把屋子烤的暖暖的,倒让玦儿有些受不住了。
  只是季涟也开始去别的妃嫔的屋子里坐坐了,不断有各式各样的消息传了出来。
 
  听说苗充媛自小画画的好,陛下坐在圆辉殿里让她画了一副小像;
  听说谢昭仪的琴音如青山流水,陛下已经有几日去长生殿时,中途被琴声吸引住,在云华殿外驻足了;
  
  听着烟儿向自己一条一条的报告,玦儿听着有如刀绞。自己画画的像鬼画符,以前被季涟取笑过好几回,后来便再也不画了;至于弹琴,她有一次也曾想学,被季涟讥笑为弹棉花,于是又放下了
  
  到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么?
  然而季涟来时,却从来不提那些人,只是静静的看她刻石。还有一次叫人送来了一张图纸,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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