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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美人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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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臻正眼都不瞧她,对阮梨容却红脸细语,她心中不平不甘不愿,与叶薇薇一样,恨着阮梨容。
  沈千山也只是想要得到阮家白檀扇,闻言口气松了。
  叶马氏丈夫已死,素日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只怕她嫁到别的人家受气,现成的外甥家境好人品好样貌出众,再舍不得的,想自己亲姐姐是帮着女儿的,却也不惧,点头赞成。
  叶薇薇有些委屈,只是,她爹不像沈千山不纳妾,府里姨娘有好几个,也惯了,垂下头不语,虽是不语,却已是认可之意。
  沈马氏见各人都同意,除了纳妾,别的事,她也经常顺着丈夫的,当下不再坚持,命沈丽妍执笔写许婚书。
  沈丽妍恨着聂远臻为阮梨容魂颠神倒,提笔后却不写,道:“这婚书,还是哄得哥在上面签字方妥当。”
  “墨然不会同意的,不用问他,爹娘之命,他不听也得听。”沈马氏道。
  “婚书只是亲长签字,哪要儿女落笔?”沈千山不以为然。
  日后沈墨然硬是不认帐呢?若是娶的不是阮梨容也罢,是阮梨容,她要让阮梨容舒心不得。
  “爹,娘,不用签哥的名字,爹明日假装手伤了,商号里来往文件让哥代签,签你的名字,夹两张彩纸在里面,让哥也签上爹的名字,这许婚书便是他亲笔代爹签名的,他想不认也不行。”
  “好吧好吧。”沈千山挥手表示赞同,这些年他同沈马氏没少为儿子娶阮梨容还是叶薇薇争执,如今得以两全其美,他懒得去想女儿的心思,便是想了,想通了,他也不在意的。
  沈墨然的字铁笔银勾,苍劲雄浑,力足中锋,气势恢宏,无人能够假冒。前世五年后,就是这纸沈墨然亲题字的许婚书,使阮梨容悲伤绝望,完全地相信沈墨然是欺骗她,没有等到沈墨然回家质问一声,便愤怒地引火自焚。                    
  

☆、第九回

  阮莫儒回到家中,听得女儿在西侧院陪着肖氏,眼眶有些红了。
  盼了这么多年,以为是痴心妄想,谁知女儿忽然自己想通了,以后,肖氏不用暗暗垂泪了。
  眼前帘子微微一动,一只洁白纤美的手揭起门帘:“爹,你回来啦。”
  阮莫儒怔了怔,注意到门帘是霞雾撒花烟罗,几乎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老爷,回来了。”肖氏迎了上来,脸庞鲜润,比当年十八少女还娇艳。
  “阿秀,我没做梦吧?”阮莫儒拉过肖氏的手,看着她一身玫瑰紫缎流彩丝裙痴了。
  “说的什么呢!”肖氏扭了扭身,有些害臊地垂下眼睫。
  “爹,我娘这样穿好看吗?”阮梨容含笑看着爹娘,把脸靠到肖氏肩上,俏皮地问父亲,“爹,是不是看呆了?”
  “嗯,看呆了。”阮莫儒点头,痴痴看着。
  他娶了丁氏后,没有与丁氏圆房,丁氏隐瞒着没有告诉他的爹娘,肖氏觉得负疚,从那时起便不再穿红着绿,一味的沉静颜色,后来爹娘去世丁氏跟着夏知霖去了京城,女儿却恨起肖氏,肖氏便更低调了,怕穿戴招摇惹女儿不快。
  “阿秀,梨容。”阮莫儒展臂把妻女抱时怀中,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一家三口的晚膳自是一处吃的,饭后,梨容笑道:“娘,你到园子里缓缓走走,带着我弟弟妹妹散心,我向爹请教事情。”
  “好好!肖氏连声应着,看了女儿许久,方依依不舍离开。
  阮莫儒看着肖氏走远问道:“梨容,有事要问爹?”
  “嗯。爹,我今日和娘接了帐册过来。”阮梨容正了脸,拿出帐册翻开,看向阮莫儒问道:“爹,咱家的银子有没有分明暗两处?”
  “没有,就是你娘帐上的。”阮莫儒回答,语毕急了,道:“梨容,爹和你娘没有留一手的,咱们阮家的家底,都在这上面。”
  她当然知道,爹娘没有留私,所以方急了,肖氏交给她保管的银票仅得三万多两,百年望族风光无限的阮家,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家底,怎不让她心惊。
  她爹和肖氏均不喜奢华,府里库房存放的,只是日常用到的一应物事,还有丝缎宝鼎香炉等物,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两银子,合府最值钱的,反而是她闺房里的东西,琳琅满目精致无比的玩物古董,还有各式各样的首饰,折合起来约有三万两。
  饶是如此,这样的家当,也远不该是阮家该有的家底。
  “咱家的扇子不是卖价很高吗?”阮梨容看着父亲不解地问道。
  扇子卖价是很高,可暗处那支队伍,花销不少。整个阮府仆从共十二个,主子三人,每月的花销不算女儿的首饰等物,一百两不到,那支队伍每月正常花销却不下一千两,逢到难办之事,花费更多,一年下来少时一两万两,多时五六万两银子不止,比如当年石富翁的女儿进了宫,阮家的暗线队伍在宫中的花费一年便五六万两,直到多年后石富翁的女儿站稳了,外孙封了太子方停了这笔开销。
  这事不便和女儿说,阮莫儒吱唔起来,阮梨容不欲细究,怕父亲怀疑他和肖氏藏私,转口说起别的事,问道:“爹,今年的扇子要卖多少银子?”
  说到扇子,阮莫儒想起沈墨然求扇一事。
  “梨容,沈千山的儿子求购今年的阮家扇,这事,你怎么看?”
  沈墨然那话让人捉摸不定,隐约的,似有求亲之意。
  若没有惊马害人一事,阮莫儒是很看好这门亲事的,沈家是香檀城第二大家族,沈墨然风采过人,从外表看,与女儿再般配不过,只是有了惊马一事,他却怕沈家人肚里怀着坏水。
  “卖给谁,都不能卖给沈家。”阮梨容咬牙,狠狠地道:“爹,沈家狼子野心,一定不能卖给沈家。”
  阮莫儒本来听沈墨然说了叶薇薇害人一事,隐约觉得叶薇薇是醋妒,还以为女儿和沈墨然互有情絮,闻言疑惑了。
  不便问女儿是不是喜欢沈墨然,阮莫儒寻了借口旁敲侧击。
  “梨容,昨日惊马之事,你怎地不和爹说?不能这么无谓作罢。”
  较上劲了,阮沈两家旗鼓相当,将会是两败俱伤,沈墨然说的,其实也是阮梨容的顾忌,因而,她才没有追究。
  且,她根本不想嫁进沈家,叶薇薇的下场,以及沈家人的态度,都没被她放在心上。
  “爹”阮梨容刚想道就此作罢,下人来报沈千山到访。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阮梨容面色一沉,心道沈千山不会是来替沈墨然求亲的吧?嘴唇微启又合上,不拘谁来求亲,她爹都会问她意见才回复,不需得担心。
  “爹,女儿先回避。“
  沈千山带着叶薇薇过来道歉的。
  “阮兄,这事,虽说令嫒后来无恙,小弟也于心不安,本想把惹出祸端的甥女送府衙的,只是你我均是有头有脸之人”沈千山说了很多,在阮莫儒要发火时,扯起叶薇薇袖子,招过厅外侍候的阮家一个丫鬟,指着叶薇薇的小指道:“你来捏捏这小指。”
  “骨头断了!”丫鬟惊叫,叶薇薇左手的小指,单是看着只觉得软垂着,手指扶起方能发现,那小指指骨拗断了。
  “阮兄,这要是小弟的女儿,二话不说勒死也罢,只是”
  “沈兄别说了,此事就此作罢。”阮莫儒阻止住沈千山的话,心中是惊恨不已,只看到那残了的小指,不觉又起恻隐之心。
  “多谢阮兄,得阮兄体谅,小弟终于心安了。”
  流光溢彩的红绡雁纹纱幔随着夜风卷起放下,阮梨容无力地倚到墙上,又缓缓地滑落地上。
  不需问得,也不需看到,她知道,沈墨然与叶薇薇的亲事,定是订下了。
  否则,依叶薇薇张狂的性子,怎肯受这般委屈?
  女儿说不能卖阮家扇给沈墨然,阮莫儒也便把沈墨然排除到买家之外,在众多买家中挑了又挑后,阮莫儒的眼光落在聂家上。
  聂家三年前便求过阮家扇,阮莫儒在那时就吩咐了手下暗访神医。
  “若是能找到神医治聂家小姐的病就好了”阮莫儒暗叹。
  就在阮莫儒焦头烂额之际,京城暗线人员传了信过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宁海天。
  据说,宁海天虽只得弱冠之龄,却治好了不少疑难病症。
  太好了!阮莫儒大喜过望,备了礼,亲上聂家谢聂远臻救了女儿一命之恩。
  谢聂远臻救了爱女之恩是实,要察看聂梅贞的病症是重中之重。
  阮莫儒把宁海天也带上了。
  聂梅贞出生时,母亲难产死去,她刚出生时闭气着,脸色青胀,后来救过来了,却虚弱难养。聂德和父兼母职,小心翼翼捧着,方养活下来。
  宁海天要观察病情,阮莫儒要见机确认聂梅贞能否救治,跟着宁海天在聂府住了下来。
  阮莫儒连着五天没有回府,往常夫妻两个没分开过,肖氏虽知他为的是正事,心中却免不了牵挂,阮梨容一面试着打理家务,抽空便陪着肖氏说话,怕肖氏心有郁结,于她和腹中胎儿不利。
  这日母女俩正在肖氏房中说着话,门上送了一封信进来。
  扫一眼信封上的字,阮梨容面色变了。信封上的字端庄清秀,悠若浮云,怎么那么像故去的娘丁氏的笔迹。
  “把送信的人请到花厅。”阮梨容的声音都抖了。
  “姑娘,送信来的人当时便走了。”
  “走了?”
  “是的,姑娘。”
  “梨容,怎么啦?”肖氏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这是梅贞送来的信,我想问送信人我爹什么时候回来。”阮梨容强笑,轻轻地撕封口。
  ——容儿,娘在香檀山绕错崖等你,勿使他人知之,切记。
  这是娘亲写的吗?娘亲没死?
  “梨容,梅贞小姐说的什么?你爹要回家来了吗?”
  “梅贞没提到爹,她是问我,我娘忌日时,我都是准备了什么拜祭,她娘的忌日快到了。”阮梨容细声道,轻咬了下嘴唇,低声道:“娘,我娘故去时还那么年轻,我都不敢相信她真的离开我了,我总想着,我娘没死的,娘,你说我娘会不会没死?”
  肖氏清雅秀丽的脸庞霎地变得苍白,眼神慌乱闪烁。
  “娘,你说,我娘会不会没死?”阮梨容低低地又问了一句,晶莹的泪珠落在手里的梨花笺上。
  肖氏的身体抖颤起来,丁氏诈死随了夏知霖走了,当年约好的,决不能泄露,夏知霖如今贵为一朝首辅,更加不能说了。
  且,好不容易女儿接受她了,肖氏不愿意丁氏活着的消息给阮梨容得知,她怕阮梨容会进京去寻丁氏。
  可是,若隐瞒着,岂不伤女儿的心?肖氏矛盾着,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
  娘很紧张,娘很害怕,她在怕什么?
  阮梨容一颗心咚咚蹦跳得厉害,知道肖氏是自己亲娘,可,丁氏在她心中的地位,没人可取代。
  “娘,我就随口问问,娘别介意。”阮梨容按捺住要飞出胸腔的心,笑着安抚肖氏。
  “梨容,娘”肖氏呐呐,正想着女儿如今大了,不然,实说罢,阮梨容已笑着站了起来,道:“娘,你歇会儿,我去找梅贞玩儿,顺便问问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去吧,早些儿回来。”肖氏松了口气,心道,等丈夫回来了商量一下再说吧。
  她若是能预知,阮梨容从她房中走后,不是去聂府而是去绕错崖,她便是舍着母女再成冤家也定要说出实情的。
  绕错崖是香檀山上唯一不长檀香树的一块地方,那里怪石嶙峋奇峰突兀,进去的人,均在里面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鲜少活着走出来的。                    
  


☆、第十回

  沈墨然这些年在外游学,学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营商之道。在各地行走时,他除了考察各地的商业状况,商品信息,还与各地为人诚实守信家资雄厚的商人结下同盟。
  沈家扇占了宁国檀香扇一半的销量,商人或清晰或模糊都听说过,沈墨然目光精准敏睿,虑事周到,再打出沈少东家的名号,十个商人里面有七八个卖他的面子。
  有机会坐下商谈了,沈墨然想与谁合作,还没有失算过的。
  这些年他虽一直在外没参与到家族中的檀香扇产销,人脉却也很广,经他的手促成的生意,也有千八百宗,那些与他合作的商号赚的不少,他自己也得到不少分红,手头有五万两银子。
  这几日他给各地交情颇厚的商号去了书信商借银子,虽还没得到回信,却也没放在心上,他自忖五万两银子,还是借得到的。
  沈墨然突然提出购买阮家扇,其实是看出阮莫儒心事重重,也许今年的阮家扇找不到买主,欲为阮莫儒解围。
  若是猜错了,阮家扇卖给他人,他算是瞎操心,若是没猜错,则只当花十万两银子向阮莫儒赔礼,为阮梨容惊马一事道歉。
  沈墨然心中,让沈家腾飞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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