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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美人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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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里红罗帐低垂,慵懒靡丽的气息萦绕,下物火烫滚热,说不出的难受,正胀得生疼无措间,一具酥软的身体偎进他怀里,昏暗的罗帏里看不清面目,只觉阵阵清雅檀香扑鼻,沈墨然把人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嘤咛了一声,风情旖旎,惹得人欲念更盛。
  沈墨然揉上怀中人的胸前绵软,手心里不盈一握的娇软化成荡漾的水波,将他浸润得骨软肉酥。
  “墨然”香暖缠绵的低吟,不复清冷,是阮梨容的声音。
  伤情和欢喜交织,决堤的快意将身体霎那间推上顶峰时,沈墨然不能自抑搂紧怀里的人,嘶声叫道:“梨容”
  只这一声,怀中突然空了,沈墨然一阵哆嗦,温暖的销金帐变得幽暗冰冷,眼前阮梨容面白如霜,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自己手心冰凉,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匕首。
  “梨容,等我,我陪着你走。”手臂伸开,匕首的尖端对准心窝。
  “少爷,老爷请你过去。”突地传来人声,眨眼间,他站在父亲的卧房里。
  “墨然,阮家白檀扇真的没有阮家血脉,便会失去作用吗?”父亲眉头紧锁来回不停走动着。
  白檀扇只是一把普通的檀香扇,什么用处都没有的,沈墨然听得自己说出的是相反的话,“是的,爹。”
  “什么游方朗中的鬼话都信,这下好了,孩子没怀上,倒把自己整弄得下红不止命也搭上了,为了帮你娶她,爹给你娘骂了多少话,这进门才两年,阮家福扇还没出一把就没了命,不是白费力了吗?”
  阮家福扇只是一个泡沫,沈墨然在心中道,却没有说出来。
  “罢了罢了,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出上几把福扇,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沈墨然看到,父亲双手按上书案上那个硕大的黑曜石麒麟纸镇,左转三下右转三下,然后吃力地往后推倒,麒麟底下的肚子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父亲伸了两根手指进去,从里面勾出一颗拇指粗的黑珠子。
  “这里面是你奶奶花了重金雇人偷来的回心丸,把壳敲开,用黄酒化开里面药丸,给阮梨容喝下。”
  回心救命丸在父亲房中书案上那只石麒麟里!
  像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夜空,暗黑尽皆退散,光亮刺目得让人无法再沉睡。
  沈墨然从床上一跃而起。
  灯火照出重影瞳瞳,眯眼坐了片刻,沈墨然敲响了医馆内院的木门。
  “年青人,三更半夜的,你失血过多,还是好生躺着”大夫话音未尽,沈墨然已摇摇晃晃走远。
  等明日父亲不在房中再偷药丸,还是此时把父亲调开拿了药丸即刻送到阮家去,一路思想着回府来到沈千山的房门外,沈墨然意外地发现,房门是虚掩的,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沈千山此时,与叶马氏从回廊做到月桂树下,浑忘了天地日月。
  这一晚沈府的下人被聂远臻慑人的目光盯得人人胆寒,各人躲在房中不敢随意走动,竟没人发现这对忘我偷情的男女,也没人发现,沈墨然进了沈千山的房间,又很快从后角门开锁离开。
  
  “爹,我让春柳把厢房收拾出来了,你去歇息一会,我来守着娘。”阮梨容夜里只眯得一小会,又忙起身,把阮莫儒赶去隔壁,自己坐到肖氏床前看护。
  房中沉闷苦寂,肖氏面白如雪,柔软的眉眼隐着笑意,阮梨容静静看着,想着不知聂远臻能否求到回心丸,又想着沈家如此卑鄙,除了联合甄家卖檀香扇与沈家争夺市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搞垮沈家。
  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姑娘,沈少爷来了,说他有良药救治太太。”
  恶狼装慈悲来了!还是三更半夜过来,想摆出赤诚十足的样子么?阮梨容气愤激狂得心脏要绷出胸口。
  “跟沈少爷说,多谢了,不需要。”从齿缝间碾出来的话,一字一顿像在嚼咬沈墨然的血肉。
  脚步声离去,夜又恢复了静寂,静得有些渗人,阮梨容觉得不对劲,尚未想清楚,脖颈遭到重重的一击,意识湮灭入黑暗时,阮梨容想清了,过来的脚步声拖沓沉重,离去的却轻细悄然。
  绕盘崖后,又一次拥住阮梨容,熟悉的悸动与契合再次涌上心头,沈墨然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小小的脸润白如秋霜,黑浓的眼睫覆下来,笼出一段清冷的风情,一绺头发从雪白的下巴掠过,白的更白,黑的更黑,粉色的红唇更加水嫩。
  沈墨然伸出一指,用微乎其微的力度从上面擦过,相触的瞬间,指尖被阮梨容的鼻气息呵得轻飘发麻。
  眨眼工夫的亲密比之迷梦让人餮足,沈墨然苦涩地笑了,忍住头昏脑热,把阮梨容轻放到椅子上。
  剧烈的心跳渐渐平息,胳膊沉沉的,双腿软得站立不住,沈墨然游目四顾,走到架屏前拿起一个瓷瓶。
  拔出塞子闻了闻,果如所想,瓶子里装的是黄酒。
  取出黑珠子敲开外壳,把里面的药丸放进杯子里,倒上黄酒,用银匙调化成汤汁,轻巧的几个步骤,沈墨然却把嘴唇咬得渗血方做完。
  拖着灌铅似的沉重双腿来到床前,沈墨然拼命抵抗住脑袋的昏沉,轻掰开肖氏的嘴巴把药酒灌了进去。
  盏茶工夫,肖氏苍白的脸染上深浓的胭红,面上渗出汗意,呼吸急促粗短,不久,胭红褪去,留了淡淡的粉红,鼻息也变得匀称。
  真的有效,紧绷的神经一松弛,沈墨然支撑不住,跌倒地上,手里的杯子咣地一声脆响,碎成几片,碎瓷像洁白的梨花瓣在赭色地毯上开放。
  阮莫儒心中记挂着妻子无法入睡的,不忍拂女儿一片孝心去了厢房歇息,辗转反侧方入睡,忽听得咣地一声,吓了一跳,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往房间冲。
  “沈墨然,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女儿软软地倒靠在椅子上,阮莫儒大惊,抓过一把椅子高高举起。
  一个回答不妥,那椅子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沈墨然眼底热烘烘烧得酸涩,勉力挣了又挣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阮莫儒道:“我送药过来的,刚给阮伯母喂下去了,那药泄露了非同小可,天亮后阮伯母若是清醒过来身体好转,两日内莫让大夫给阮伯母把脉。”
  他的脖子上包裹着的白色纱绢渗着血水,暗红浓重的血迹蜿蜒湿了胸膛衣袍,暗影里脸白如纸,束发凌乱,有几缕湿湿地粘在脸上,斜飞入鬓的长眉下眸光清冽孤冷,犹如天际遥远的寒星。
  明明憔悴得快要倒下去了,却半分容色不减,气度慑人。
  妻子唇角有淡淡的黄黑色汁液,阮莫儒心头一动,定定地看向沈墨然的眼睛。
  灯火有些昏暗,阮莫儒从沈墨然眼睛里看到不同于那日作坊门口见过的从容淡定,那双深沉的眸子隐着汹涌的浪潮,再不是一潭止水。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就有一种奇妙的会心之感。
  阮莫儒放下了手里的椅子。
  跨出房门时,沈墨然深吸了口气,轻声而坚定地道:“阮伯父,不要告诉梨容阮姑娘今晚之事。”
  “好。”阮莫儒没有半分犹豫应下,沈墨然再好,他的家人几番要害女儿,他不希望女儿与沈家人有过多瓜葛。





☆、第二十二回

    沈墨然远去的脚步趔趄不稳,阮莫儒想唤个下人送他,嘴唇微启终是没有出声。
  沈墨然下手不重,阮梨容在他走后不过片刻苏醒过来,睁眼看到阮莫儒在房中迷瞪了一下后急恼地问:“爹,方才沈墨然来过,把女儿打晕了,抓住他了没有?”
  女儿的言语把沈墨然当仇人看待的,阮莫儒暗暗不解,摇头道:“他是好意,爹把他送走了。”
  “哪是什么好意,爹,沈墨然狼子野心,表里不一,你别给他骗了。此番我陷身闻香楼,就是他家设局骗我的”阮梨容愤愤不平,本不想说的,怕阮莫儒被沈墨然的外表蒙骗,忍不住将自己的推断说了。
  “过程我听聂公子讲过了,叶薇薇也下到大牢了。”阮莫儒皱眉,不想替沈墨然分辩的,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梨容,你认为沈墨然兜个大圈子,把你送进闻香楼再把你赎出来,是为了欺骗示好?”
  “正是呢,爹,沈家窥觑咱家的白檀扇。”再多说,便要说到沈墨然作张作致是为讨自己欢心,阮梨容有些羞恼,说了一半没好意思说下去。
  阮莫儒明白了,沈墨然为何不想给女儿知道他送药来救人的,不论他做了什么,女儿都往坏处想他的。明白过后却更糊涂了,沈墨然与女儿也只见得三两面吧,怎地如此尽心?
  从闻香楼鸨母的话来看,沈墨然赎女儿纯是巧遇,叶薇薇要害女儿,他事先是不知情的。
  想着沈墨然事先不知情,却能巧遇女儿,其中缘由是他去了闻香楼,去闻香楼能做什么?当是找姐儿寻欢作乐。这么一想,阮莫儒心中对沈墨然的好感大减。
  “爹知道了,会防着沈家的。”阮莫儒给了阮梨容一个安抚的眼神,想了想道:“梨容,你已到了议亲的年龄,这亲事不定下来,有心之人怀了不轨难免,爹看着,聂公子不错,你觉得呢?”
  议亲!阮梨容双手死死攥紧,静立了许久,艰难地启口道:“爹,等聂大哥从京城回来再说吧。”
  阮梨容从京城回来一语提醒了阮莫儒,沈墨然说得隐晦,阮莫儒见多识广,隐约已有所悟,心中没来由地也完全相信沈墨然。向皇帝求取回心丸是极不识趣的行为,如今妻子已得救,不需得聂远臻千里奔波,也不用使夏知霖不体帝心失宠于君前了。
  不知聂远臻走了还是没走,阮莫儒急道:“梨容,你守着你娘,不用给宁先生诊脉了,爹先去一趟县衙。”
  娘病重着,怎么不诊脉?阮梨容想问,阮莫儒已走远了。
  阮莫儒到衙门时曙光已现,叫开县衙后门倒没费多少工夫。
  “公子不在,夜里走了,说是上京城。”
  夜里走的,派人去追恐来不及了,阮莫儒急忙去扬威镖局,欲托姜无病给镖局分号的人飞鸽传书追回聂远臻。
  阮府里,此时却闹腾开了。
  沈墨然这番引颈自伤作戏过了头,兼之半夜里来回奔波,回府后一头倒下昏迷过去人事不醒。沈千山在叶马氏身上得了趣,天亮起床后,第一件要办的事是把叶薇薇从衙门捞回来,回报叶马氏的柔情。他寻思着只要苦主阮家不追究,一切好说,需得从阮家下手,于是去找沈墨然商议,一见独子伤重不醒,只当是阮梨容伤的,登时急怒交加。
  儿子已把阮梨容这个那个了,如今又被重伤,自家占了便宜又占了点理儿,沈千山不作小服软了,气势汹汹跑阮家问责兼教训未来儿媳妇与亲家翁。
  阮梨容不齿沈千山,亦且自己闺阁女子,不便相见,听得沈千山来了,吩咐管家道:“回了他,只说老爷不在,恕不接待。”
  “老奴说了,沈老爷说,有话跟姑娘说。”阮府管家面色有些难看,沈千山大模大样坐在厅堂中,一反往常的谦恭,他方才看不惯已说出送客的话了,无奈请不走人。
  沈千山想必是来替叶薇薇说情的,阮梨容沉吟往前厅走去,见一见无妨,且听听沈千山说些什么。
  阮梨容甫踏进厅堂,一声沈伯父尚未唤出,沈千山已语重心长开始教训。
  “梨容,不是爹说你,你下手忒重了,墨然要有个三长两短,苦的是你”
  直唤名字,又自称爹,阮梨容愣住,扭头看了看门外,光灿明亮,不是夜里,自己没有在做梦回了前世。
  沈千山训了许久,见阮梨容愣站着不顶嘴,颇为满意,转了声气,道:“薇薇是墨然表妹,一家人莫生份了,你让亲家去县衙打声招呼,放了薇薇出来。”
  亲家?沈千山称呼自己的爹亲家?怎么回事?阮梨容气得满脸通红。
  沈千山还当她是害羞了,笑着许诺:“爹今日便安排人过来提亲,等墨然伤好了,爹定教训他一顿,狠治他胡来之过,替你出一口气。”
  阮梨容至此听明白了,沈千山说的是,沈墨然使强沾辱了自己,沈家会负起责任娶自己做媳妇。
  这般糟塌自己声名,是变着法子逼娶么?
  昨晚沈墨然半夜里到来,是为今日败坏自己的声名!
  真当阮家是任人欺凌的?阮梨容气得泪珠打转,不经意间的风华流转,倒看呆了沈千山。
  红颜祸水,难怪儿子看着那么漠淡的人,也控制不住使强。沈千山暗暗赞叹,猛又想这么盯着儿媳妇看不应该,掩饰着去拿几上的茶杯喝茶。
  沈千山喝了个空,阮梨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狠命地往地上掼。
  这般举止,无异于扇了沈千山一巴掌,沈千山老脸精赤瞠目结舌。
  阮梨容微微一笑,接着道:“沈老爷请自重,梨容已议定为聂家妇,当不得沈老爷一口一个爹。”
  她被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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