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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去吧!”
侍卫匆忙离开了。
近侍太监重新返回到御书房内。
刚刚站定,埋首在奏折中的封凌霄蓦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刚刚有侍卫来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封凌霄沉声质问。
近侍太监忙低头转向封凌霄,恭敬的答:“回皇上,他只是来报说最近稻香村的秧苗已经栽种下了。”
放下手中的笔,一双炯亮的黑目直视门外的湛蓝天空。
天上一朵白云飘过,上面若隐若现一张美丽的脸孔,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
“朕有好几个月没有去过稻香村了!”封凌霄感叹。
自从开始密谋争夺皇位开始,他就一直忙于奔波,也无瑕去稻香村,也见不到叶无心。
近侍太监跟随封凌霄已经多年,明白封凌霄的心思。
“皇上,不如您忙过了这一阵子,奴才就准备微服私访的事宜呢?”近侍太监机灵的提议。
盘旋在封凌霄眉梢的愁绪化开了一些。
“不必,再过几日,她就该到宫里来了。”
再过几日,就是拿药的期限,她不会不来的。
近侍太监一下子反应过来。
“奴才明白了!”
“对了,西楚的人不是来了吗?他们最近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封凌霄重新拿起奏章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说到西楚的人,近侍太监的脸色微微有些变,片刻而已变恢复了正常,恭敬的低头应声:“没有!”
“茶凉了,给朕重新换杯茶来。”
“是奴才的失职,奴才这就去!”近侍太监匆匆忙忙的赶紧把封凌霄的茶杯端了去。
幸好封凌霄没有继续问,否则,恐怕就露馅了。
※
以为端木孤辰等人会离开稻香村的冷冰霜等人,却在傍晚时分得到了一个噩耗,路没有修好,端木孤辰等人无法离开稻香村。
而端木孤辰派出去寻找叶无心等人的人,回来后报告端木孤辰,纷纷一无所获,不仅是稻香村,还是附近的村庄,所有人都说这几年没有西楚的人来过。
令端木孤辰不禁失望。
难道……是他的消息错了吗?封凌霄会派人一直在稻香村的附近,只是因为想要知晓贡粮的事情?
坐在房间内的端木孤辰,听到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端木孤辰以为是送晚膳的人。
但是,那进来的人步子极轻,是他房间内从未出现过的脚步声。
在那一瞬间,端木孤辰倏的向后挥出一掌,刚一回头发现了身后的人,他立即收掌。
掌风吹打在脸上,而那只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手掌就在自己的脸前三寸处停住,吓得豆子浑身瑟缩了一下。
惊吓只有三秒钟,豆子如无事人般的从端木孤辰的掌前移开身子,小脸仰起,冲端木孤辰露出灿烂的笑容,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叔叔好!”
端木孤辰讶异于豆子的镇定,若是平常的孩子,经历过刚刚的那一下,恐怕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而他还能淡定的朝他笑着打招呼。
倒是让端木孤辰悬在空中的手尴尬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
收回了尴尬的手,端木孤辰甚是意外豆子的出现。
向来,他的房间无人敢轻易放进的!
端木孤辰坐下,灯光下,映着他脸上的那张青铜面具,看起来更加让人感觉阴森恐怖,豆子径直在他的旁边坐下,一双眼睛仍紧紧的打量着端木孤辰。
“之前我跟雷叔叔来过,所以他们认识我,就没有拦我。”他脆声回答,双眼睁大,一点儿也不怕端木孤辰。
当然了,再加上他使了点小孩子百试百灵的绝招——撒娇加耍赖,那些侍卫磨不过他,就放了他进来。
“你是来找雷的吧?他现在暂时不在,我让他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端木孤辰猜测着。
“不是!”豆子指着端木孤辰的鼻子,笑嘻嘻的答:“我是来找叔叔的。”
“找我?”
“对呀!”豆子乖巧的点头:“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叔叔,就觉得叔叔您好亲切,很喜欢你,所以就来找你了呀!”
小孩子的话是最纯真、朴实的。
端木孤辰的心里既是纠结,又是感动。
不过,这句话要是让他的下属听到,恐怕一个个要抹泪跳城了。
这些年,他听到的,不是冷酷魔鬼,就是冷血无情,还第一次有人说他亲切。
“喜欢吃糕点吗?”端木孤辰尽量放低的嗓音,以免吓坏了人家小孩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亲切啊。
亲切,他一定要亲切才行。
“谢谢叔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豆子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杏仁酥放进口中,一嚼一个脆,吃的很香。
看豆子吃的香,端木孤辰一颗冰冷的心也跟着融化了。
“这里还有很多,你慢慢吃!”端木孤辰把一盘杏仁酥端到了豆子面前放着。
“好!”豆子一手一块杏仁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
那双眼睛,竟似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乌亮、慧黠、灵动,而且有神,眼珠子骨碌转动时,像会说话般。
当初就是她的那双眼睛吸引了他,然后才与她相知、相爱,可是后来却……
虽然他现在说这句话不合适,也不尊重他人,但,他那样的一个娘,竟然生出了豆子这样漂亮的孩子。
端木孤辰忍不住拿手捏了捏豆子嫩嫩的脸颊。
吃了几块之后,豆子拿一块手帕擦了擦手,又拍了拍手。
“不吃了?”端木孤辰宠溺的看着他。
“一会儿还要回去用晚膳,要是吃的少了,娘就知道我在外面吃了东西,会挨骂的!”豆子如实回答。
“为什么?她不许你在外面吃东西?”
“娘是为了我好,怕我吃到了外面的东西,不小心会发病!”
“发病?”端木孤辰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了?”
“没有啦,是从小就有的毛病,每年到了春天就容易发病,所以娘就不让我在外面随便吃东西!”
“原来是这样!”
“我从小就没有爹,就我娘一个人照顾我!”说罢,豆子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叔叔您看起来这么好,您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孩子!
提到孩子两个字,端木孤辰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连同表情也变得怪异。
良久,没有听到端木孤辰的回答,豆子眨了眨眼睛,伸手扯扯端木孤辰的衣袖,令端木孤辰回过神来。
“叔叔,你怎么了?”豆子关心的睁大眼睛面对他。
“叔叔没事。”端木孤辰的脸色缓和了些。
“难道叔叔到现在还没有娶亲吗?”豆子眨了眨眼笑眯眯的问了句。
“叔叔……”端木孤辰的声音有些梗住,吞一下口水如同吞下黄莲般的苦涩:“也有个孩子,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也应当和你一样大了。”
“难道他去哪里了吗?”
喉头动了动。
他艰难的一字一顿:“当年,叔叔做了件错事,那个孩子才一个多月大就没了。”
豆子的眼底闪过一分愠色,表面上仍装作天真。
“那叔叔和婶婶还可以再生一个嘛!”
“唉!”这一叹夹杂着无限孤寂和凄凉:“自从叔叔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叔叔的妻子也不见了,叔叔至今还没有找到叔叔的妻子,等找到她之后,叔叔一定要生一个跟你一样可爱又聪明漂亮的孩子。”
“只是一点小错,婶婶就跑了,也太过分了!”豆子愤愤的为端木孤辰打抱不平。
“如果只是一点小错,叔叔的妻子就不会离开了。”
“难不成,叔叔是又娶了一个?”在他对自家娘亲的了解,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从小,娘亲就灌输给他一个思想,长大以后,绝对不能对妻子三心二意,要娶也只能娶一个妻子。
端木孤辰好几秒的顿住,然后才吞吞吐吐的回答:“没有,只是,她误以为我会娶。”
豆子心里对端木孤辰的愤意更多了几分。
“哦,原来是这样。”
娘亲当年怀着自己,忍着爹爹要娶其他人的怒火,还以为自己小了产,伤心欲绝之下,才会离开爹爹。
在知道真相之前,他还想着,如果事情不是很大的话,就可以帮爹爹重新赢回娘亲的心。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关键的是,因为他的失误,差点害的他不能出生,而且,娘亲这么多年受的苦,也都是因为他。
原来,上午他从自家药庐里出来之后,径直奔向了药铺,打算故意吓吓药铺内的花鱼和春苗,却发现她们俩人鬼鬼祟祟的躲着,所以他就故意躲在一旁。
待戴着面具的男人离开之后,豆子从她们二人的口中亲耳听到,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就是他的亲爹,娘亲柜子里瓷偶的真人。
当即他就决定要帮助自己的爹和娘亲复合。
结果,却知道了一些真相。
原本想要帮他们复合的心,在听到这些话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始感觉到自己对一个孩子说的话太多,端木孤辰自嘲一笑,大概是因为自己一直无人倾诉,突然有了机会,就全部说了出来。
相不到,他端木孤辰要对一个孩子说这种事情。
“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了,再迟些回去的话,你娘亲又要担心了,我送你回去吧!”端木孤辰提议。
小豆子忙摆手拒绝。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他跳下椅子,小小的身子溜的极快,直接自己开门走开了。
※
刚刚冲出了客栈,恰好遇到了门外的雷,由于豆子的速度很快,差点撞上了雷,幸亏雷动作快,一把扶住了他。
“豆子?你怎么在这里?”雷惊讶于豆子怎么会在客栈出现。
豆子眨了眨眼撒谎道:“我是来找你的,可是你不在!”
“叔叔有事离开了,你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就是想叔叔了,所以来看看你,现在我要回家了!”豆子欢快的冲雷挥手。
“不行,你一个人这么危险!”雷转头把一个包袱递给了旁边的侍卫:“这是主子要的东西,你去交给主子!”
“是!”
“走,叔叔送你回家!”雷转头向豆子。
“哎呀,叔叔,我自己能回去。”豆子坚持要自己回去。
“不行,这么晚了,叔叔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
※
雷带着豆子,很快便来到了村后豆子所在的药庐附近。
到了那附近,豆子便甩了甩雷的手。
“雷叔叔,我现在就要到家了,你就放开我吧!”他焦急的道,如果雷发现了娘亲在这里的话,爹也会发现了,爹让娘亲伤心,他绝不能让爹知道娘亲在这里。
“都把你送到这里了,我送到你家!”雷坚持。
“哎呀,我都说了我到了嘛,你……”
夜空下,一道人影刚刚出了药庐,听到了豆子的声音。
“豆子,是你回来了吗?”冷月大声唤道。
豆子听到这声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要是被雷看到月姨的脸,娘也没有办法躲藏了。
天上本来晴空万里,忽然一片乌云从天际边涌来。
月光照映在冷月的脸上,当冷月转身之时,恰好乌云将月光挡住,冷月的脸掩在了黑暗之中。
但是,在那一瞬间,雷看到了冷月那一瞬间似青果的脸。
世界一下子黑暗,豆子松了口气,欢快的松了雷的手,奔向冷月。
“月姨~~”
冷月抱住冲过来的小小人儿,轻抚他的发,声音温柔略带几分责备:“不是让你以后放学了就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玩的太久吗?”
“月姨,我知道了嘛,你就不要再训我了。”豆子嘟嘴抱怨。
“怕我训以后放学了就回家,对了,我刚刚似乎还看到一个人,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吗?”
感觉到冷月的目光朝自己看来,而黑暗中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仅那一瞬间的惊讶已经震撼着他,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在下是雷,跟姑娘之前曾经见过一面!”雷佯装无恙般的开口自我介绍。
竟然是雷。
冷月的脊背蓦地僵住,连抱着豆子的手也跟着僵硬。
“原来是雷公子!”幸亏乌云遮住了月亮,让雷无法发现她此时神情的狼狈:“多谢你送豆子回来。”
“不必谢!”
“人已经送到,雷公子可以回去了,豆子,跟雷叔叔说再见!”
“雷叔叔再见!”
说罢,冷月立马拉着豆子返回院子。
关上大门,关门的响声,惊醒了雷,他失魂的转身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把一个陌生人认成了青果呢?
他不该这样的,不该!
大门后的冷月,虚软的后背抵着门,感觉到门外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方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差一点……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