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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故去后,虽然是四姨太太撑起了家业,但大秦容不下女子抛投露面,同人谈生意,丈夫留下的管事帮衬着,再加上运气好,周家没没落下去。在江南四姨太太见过兰陵侯府操持生意的管事,趾高气昂,财大气粗,远非周家可比。
运气不能指望着一辈子,自从儿子中了举人后,四姨太太心思活泛了些,指望儿子做了官,好彻底摆脱商贾的身份,带着儿子进京一是为了赶考,二是躲开江南的是非。
四姨太太见了雍容华贵的大太太后,心里涌起一分的后悔。。。周家只是富庶,赶不上丁府的清贵,一同出去,大太太永远是受人尊敬的,而她总是受到冷眼,再多的银子撒出去,穿得在奢华也挡不住贵妇人的轻视,她指望着儿子高中,给她挣个诰命回来,执意同丁府结亲就是看重了丁府的清贵身份。
四姨太太劝道:“二姐,他们两个一时意气,拌嘴两句,咱们还能当真?”
“母亲。”周世显大叫一声,四姨太太眯了眯眼睛,“你是个表哥,平时多让让她们。”
周世显松开了曦晴,母亲生气了,曦晴瘫软于地,身体若筛糠般颤抖,四姨太太看她的目光,曦晴害怕的拽了拽周是显的一角,周世显不顾上曦晴,他也怕母亲动怒。
大太太道:“即便是表兄妹也不可放肆,回府后丁柔你罚跪半日。”
“是。”
丁柔宁愿可罚跪也不愿意抄写女戒女则,庆幸太祖皇后废了程朱理学。
第一百零四章 阴差 T
闹了这么一出,四姨太太脸上无光,没脸再留大太太等在府里做客,大太太趁机告辞,临上车之前,在四姨太太面前瞪了丁柔一眼,同来时不同,没让丁敏相伴,扶着李妈妈的手上了马车。
二太太若有所思,对同四姨太太热诚的告别,大半日相处下来,二太太反倒同四姨太太有了些交情,用过午膳后,二太太说起许多京城新鲜事,足以证明她消息灵通,许是知道或者说试探四姨太太是不是给儿子定亲,二太太说了许多,暗自提醒四姨太太出名的名门之女,周府高攀不起,名门嫡女不会下嫁皇商,即便是庶女,宁愿嫁给当小官的,一般也不会嫁入商贾。能般配周府的,四姨太太又不见得会满意。
似周世显这般的举子,高不成低不就,最是难办,在京城周家排不上号,除非周世显高中,否则不是周家选儿媳妇,二太太陪着大太太做马车回府。大太太闭目养神,二太太眼珠转了好几圈,方才的事儿她看的明明白白,不是丁柔的错,可大太太为了妹妹的面子让丁柔回府罚跪,是不是真罚,谁知道?四姨太太还能来府里看着?
以此可见,大太太并没存了同周府联姻的心思,来时又听说年岁最合适的丁敏因庙里高僧的批示不易早嫁,丁柔又同周世显交恶,以太夫人对丁柔的疼爱程度,如何都不会将丁柔嫁给皇商,嫁给瞧不上丁柔的周世显。她可从没想过大太太会将嫡女丁姝下嫁。二太太虽然心眼不大,但能讨得太夫人欢喜,是个伶俐的,娘家父兄是走的科举入仕,幼时见过兄长苦读,周世显听四姨太太说颇有才学,今日竟然还说不过丁柔,能不能高中在五五之数。
周世显清高迂腐,身边多了丫头千娇百媚,不是个省心的,但却有一点好处,家境殷实。二太太向大太太身边靠了靠,笑着道:“大嫂子?”
大太太睁眼,略带歉意道:“方才被六丫头闹得头疼,冷落了二弟妹。”
“无妨,无妨,六丫头话虽然锋利些,也是为丁府的名声着想,大嫂身边的女儿个顶个把出色,大侄女就不说,京城谁不知她贤惠?丁敏又是个孝顺乖巧的,一身的气派学了兰陵侯夫人五成,丁姝娇憨可人疼,一向不怎么显眼的丁柔我瞧着今日的气势,到是有您几分,比以往懂事多了。”
大太太弯了弯嘴角,能听得二太太两句称赞,明知她有事相求,大太太心里受用。出门在她们代表着丁府的脸面体统,妯娌之间友爱和睦,二太太言语吃了亏,大太太总是相帮,在外人面前二太太总是敬着大太太,从不像在府里有时耍些心机儿,她们在府里有暗斗,有些摩擦,但在外面她们是一家人,不能让外人看出丁府不和。
大太太拍了拍二太太的手说:“我看丁云,丁瑜也是好的。”
“哎,云儿还小,我不着急,可丁瑜……大嫂子我不瞒你,瑜丫头才高八产吉,天分也好,但居家过日子哪能总是诗情画意?捧着诗书能成吗?她虽然是庶出,我有时脾气急说她两句,在吃穿用度上我没亏待她一点,瑜丫头性子柔,说重了一点便泪眼朦胧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弄得我不好说话,亏待庶女被母亲知道了,还不得动家法?”
大太太劝道:“二弟妹对四丫头的疼爱,母亲是知道的。”
“我原想着让她做些针线,去些那股子清高书卷气,她才情再高,陷于身份,还能被清贵娶了去?四丫头不明白我良苦用心,一味……哎,咱府上养着针线上人,我就短了鞋袜?还不是为她好?瑜丫头及笄后,我也相看了几家,常带着她出门,也是为了她的样事。”
“二弟妹有主意了?”
她是相中了周世显,以外甥擅长诗画,能同丁瑜谈到一处,丁瑜性子柔顺,压不住丈夫,四姨太太能拿捏得住,周府富庶算不上亏待丁瑜。
“不瞒大嫂,若是大嫂无意的话,我想将瑜丫头嫁去周家,总能让瑜丫头衣食无忧,我也算对得住她和她死去的娘了。”
二太太悄悄打量大太太的反应,丁瑜能不能拢住丈夫,二太太可没心情为她考虑,虽说是为了丁瑜好,二太太也有几分私心,出嫁女年节都得给娘家送礼,周家富庶,在年礼上也不会太寒酸,二太太将庶女嫁去周家,嫁给举子,名声上也更好些,一举多得的事,二太太越想越觉得是桩好姻缘。
大太太巴不得甩掉四姨太太,看周世显今日的做派,不管他是否高中,大太太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丁敏还得看丁怡那边的动静,虽然丁怡现在身子调养的不错,但就怕有个万一,至于丁柔,大太太清楚得很,太夫人能做大半的主,太夫人人老成精,最近几年虽然不常出府,但老姐妹多着呢,大太太全然不用再给丁柔操心,太夫人准保选个最合适丁柔的。
“我也看出是##事,瑜丫头同我那外甥站在一处,真真是一###只是……”
大太太先表明,她无意将女儿嫁去周家,叹息:“我娘家四妹是个好强的,早些年就坏在要强心气高上,自从四妹夫去了后,我看着倒是心平气和了些,二弟妹今儿也见了,她把我那外甥当成凤凰蛋一样儿,我怕她不知瑜丫头的好。”
大太太没有用不嫌弃,反倒用了一个好字,二太太眉眼舒展含笑,“大嫂子,只要您无心,这桩亲事我就有八成做成了,周家外甥对瑜丫头也是垂怜心疼的,瑜丫头还看不出,但我估摸着总会看上周家外甥的才学。”
“二弟妹且放心,敏儿姝儿我早有安排,至于六丫头,还得看母亲的意思,母亲心善疼惜孙女,总不会让陪着她的六丫头吃亏,六丫头有是得理不让人的性子,我那外甥看不上六丫头。”
大太太再次表明,无论周世显是否高中,她都不会同二太太抢,只要二太太能让四姨太太点头,她不会从中作梗,坏了二太太的好事。
妯娌之间相处十几年,二太太看得出大太太说一不二的性子,笑着问道:“大嫂子可得找找备下添妆之礼,送于瑜丫头。”
“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就为瑜丫头算计上了,我啊,不会亏了她。”
两人说说笑笑,马车回到丁府,府里挂上灯笼照亮,大太太二太太作别,丁柔送大太太回房,才能回到太夫人身边。越是得太夫人看重,越是要小心。
丁柔的处境不过比刚回府时好转了些,远不到得意自在时,太夫人再疼丁柔,都不会因她同大太太犯口角,大太太占着嫡母的名分,丁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丁柔这分谨慎恭谨让大太太高看一眼,歇在罗汉榻上,眯眼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儿,二太太都能瞧出丁敏学了怡儿五分,她又如何看不出?见丁敏总是带着珠钗,大太太放了一半的心。多撒些香油钱,求得佛祖保佑,怡儿如今的状况也不见得撑不过去,不见得会落下后遗症,这其中有丁柔的一分功劳在。
大太太心狠精明,但同样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她有恩的人,会记得,比如说柳氏,比如说如今的丁柔,以前都说丁柔五官同丁怡最为相像,可如今看来,丁柔像了她几分,许是柳氏在自己身边呆久了,怀着丁柔时还不忘伺候她,丁柔沾了她几分气息也是有的。
“六丫头,你回承松园好生照料太夫人,往后在外说话不许义气用事。”
“是。”
丁柔弯了弯膝盖,大太太不提罚跪的事,丁柔乐得不去遭罪,罚跪之事轻轻的揭过。
“母亲,如不是六妹妹先开口,我许是也会意气用事。”
丁敏笑盈盈的给大太太递上了茶盏,轻叹:“周表哥总是四姨母独子,他又是五妹妹嫡亲的表哥,我有心说话,又恐扫了母亲的面子,光顾着气愤了,赶不上六妹妹嘴快无所顾忌。”
丁柔垂头挡去眼底嘲讽,丁敏是一点机会都不肯错过,有心讽刺丁敏相争不是好事,大太太明显用得上丁敏,宠着丁敏,丁柔靠边站着看丁敏表现,她为何如此笃定丁怡会早逝?她都重生了,又做了许多改变细节的事儿,怎知丁怡不会活下去?
“我怎样都好,就是容不得大姐被人误会不贤惠。”
丁敏眼泪盈盈,跪在踏板上,道:“请母亲准许我明日去念慈庵为大姐祈福平安。”
“念慈庵?敏儿,怎么偏去念慈庵祈福?”
“女儿听说念慈庵香火灵验,念慈庵虽然远了点,可女儿不怕苦,为了大姐一切都值得,母亲,求求您让女儿为大姐尽一分心吧。”
丁敏磕头,丁柔和大太太同时蹙眉,念慈庵从没上受过丁府的香火,也没丁敏说得那般有名,她突然提出去念慈庵,怎么都有些怪异。大太太做出拗不过丁敏的样子,“好吧,我明日让李妈妈同你一起去,李妈妈,多准备些香油钱,敏儿说念慈庵灵验,香油钱是要出的。”
“是,太太。”
“照顾好敏儿,她少了一根汗毛,我都饶不了你。”
“太太放心,老奴时刻跟着三小姐。”
丁柔瞥见丁敏脸一白,身后跟着对大太太忠心耿耿的李妈妈,丁敏有心思的话也难以实现,丁柔回承松园的路上,想到当初丁敏见钱家姐妹,开解王公子的情形,是不是……是不是……丁敏去念慈庵等谁了?丁柔抬头看着天上絮絮飘落的雪花,看不见星辰,重生啊,真是好大的金手指,但旁人也不都是傻子,明天会很冷,丁敏能不能撑得住?处于峰顶的念慈庵是很冷的。
第一百零五章 慈爱 T
丁柔回到承松园,再累再倦怠得先去向太夫人请安后才可沐浴歇息。进了门,听留守的丫头说太夫人去了书房,丁柔知晓是是去见丁老太爷,看光景一会就能回来。丁柔坐在暖炕上等候太夫人。
许是太累的缘故,许是昨夜一夜没睡,今日又在周府里一番折腾,丁柔不可能时刻都紧绷着神经,在宁静的卧室里,香炉里升起袅袅安神助眠的馨香,丁柔手肘柱着炕桌,手掌拖着下颗,眼睛不自觉的枯在一处,打起盹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随手肘撑不住丁柔,丁柔歪在了炕上,喃喃道:“我先歇一会,祖母回来叫醒我。”
一直跟在乎柔身边岚心疼丁柔,在周府里受得委屈,亏着六小姐忍得下。岚心将手里的披风盖在丁柔身上,熟睡的六小姐,樱唇微微嘟起,蜷缩着身子,比清醒时的从容不迫多了几许孩子气。
六小姐说过,在丁府即便睡着了,都不觉得放心。岚心越想越心疼,六小姐何时才能像在庄子上展露自信张扬的笑容?自从回到丁府,丁柔一直笑盈盈的,但岚心却知道,其实有些时候六小姐不得不笑,只有笑才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掩藏起真正的情绪。
喜鹊登枝的帘子挑起,太夫人扶着文丽的手进门,岚心刚想叫醒丁柔,太夫人摇了摇头,示意岚心不必叫醒她。太夫人走到暖炕前,仔细的看,丁柔的睡姿,太夫人眸子里多了一缕浅笑,刚坐在丁柔身边,手还没来的急碰触她,丁柔便睁开黑漆漆的眼眸,清澈清醒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如果知道丁柔方才是睡着,太夫人都会怀疑她装睡了。
这孩子戒心太重了,太夫人暗自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摸了摸丁柔的脸颊声音放得很轻:“醒了?”
丁柔一骨碌起身,将鬓间的碎发笼在耳后,笑容比比寻常时略显倦怠带着没睡醒的慵懒,“孙女失礼了,原本想着歪一会,没成想变成小憩,我算是为祖母暖塌,锦被生香我比汤婆子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