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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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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各自散了。    
  次早,清长老升法座,押了法帖,委智深管菜园。    
  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和两个送入院的和尚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住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博不成才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盗菜蔬,靠着养身;因来偷菜,看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僧人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    
  那几个泼皮看了,便去与众破落户商议,道:“大相国寺差一个和尚--甚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服我们!”    
  数中一个道:“我有一个道理。他又不曾认得我,我们如此便去寻得闹?等他来时,诱他去粪窖边,只做参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颠那厮上粪窖去,只是小耍他。”    
  众泼皮道:“好!懊!”    
  商量已定,且看他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退居廨宇内房中安顿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那数个种地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    
  那两个和尚同旧住持老和尚相别了,尽必寺去。    
  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    
  只见这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师父新来住时,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    
  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    
  那伙泼皮一齐向前,一个来抢左脚,一个便抢右脚,指望来颠智深。    
  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    
  正是;方圆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战场,那伙泼皮怎的来颠智深,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
    更新时间:2007…1…12 23:57:15 本章字数:9765

  话说二十个泼皮破落户中间有两个为头的∶一个叫做“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叫做“青草蛇”李四。    
  这两个为头接将来。    
  智深也却好去粪窖边,看见这伙人都不走动,只立在窖边,齐道:“俺特来与和尚作庆。”    
  智深道:“你们既是邻舍街坊,都来廨宇里坐地。”    
  张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指望和尚来扶他,便要动手。    
  智深见了,心里早疑忌,道:“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来,莫不要颠酒家?...那厮却是倒来埒虎须!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厮看酒家手脚!”    
  智深大踏步近众人面前来。    
  那张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们特来参拜师父。”    
  口里说,便向前去,一个来抢左脚,一个来抢右脚。    
  智深不等他上身,右脚早起,腾的把李四先下粪窖里去。    
  张三恰待走,智深左脚早起两个泼皮都踢在粪窖里挣扎。    
  绑头那二三十个破落户惊的目瞪口呆,都待要走。    
  智深喝道:“一个走的一个下去!两个走的两个下去!”    
  众泼皮都不敢动弹。    
  只见那张三,李四,在粪窖里探起头来。    
  原来那座粪窖没底似深。    
  两个一身臭屎,头发上蛆虫盘满,立在粪窖里,叫道:“师父!饶恕我们!”智深喝道:“你那众泼皮,快扶那鸟上来,我便饶你众人!”    
  众人打一救,搀到葫芦架边,臭秽不可近前。    
  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园池里洗了来,和你众人说话。”    
  两个泼皮洗了一回,众人脱件衣服与他两个穿了。    
  智深叫道:“都来廨宇里坐地说话。”    
  智深先居中坐了,指着众人,道:“你那伙鸟人休要瞒酒家!你等都是甚么鸟人,到这里戏弄酒家?”    
  那张三,李四,并众火伴一齐跪下,说道:“小人祖居在这里,都只靠赌博讨钱为生。这片菜园是俺们衣饭碗。大相国寺里几番使钱要奈何我们不得。师父却是那里来的长老?恁的了得!相国寺里不曾见有师父。今日我等情愿伏侍。智深道∶“酒家是关西延安府老秉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只为杀得人多,因此情愿出家。五台山来到这里。酒家俗姓鲁,法名智深。休说yA这三二十个人,直甚么!便是千军万马队中,俺敢真杀得入去出来!众泼皮喏喏连声,拜谢了去。智深自来廨宇里房内,收拾整顿歇卧,次日,众泼皮商量,凑些钱物,买了十瓶酒,牵了一个猪,来请智深,都在廨宇安排了,请鲁智深居中坐了。两边一带坐定那三二十泼皮饮酒。智深道:“甚么道理叫你众人们坏钞?”    
  众人道:“我们有福,今日得师父在这里,与我等众人做主。”    
  智深大喜。    
  吃到半酣里。    
  也有唱的,也有说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    
  正在那里喧哄,只听门外老鸦哇哇的叫。    
  众人有扣齿的,齐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    
  智深道:“你们做甚么鸟乱?”    
  众人道:“老鸦叫,怕有口舌。”    
  智深道:“那里取这话?”    
  那种地道人笑道:“墙角边绿杨树上新添了一个老鸦巢,每日直聒到晚。”    
  众人道:“把梯子上面去拆了那巢便了。”    
  有几个道:“我们便去。”    
  智深也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树上一个老鸦巢。    
  众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净。”    
  李四便道:“我与你盘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掇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    
  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众泼皮当晚各自散了。    
  从明日为始,这二三十个破落户见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将酒肉来请智深,看他演武使拳。    
  过了数日,智深寻思道:“每日吃他们酒食多,酒家今日也安排些还席。”    
  叫道人去城中买了几般果子,沽了两三担酒,杀翻一口猪,一腔羊。    
  那时正是三月尽,天气正热。    
  智深道:“天色热!”    
  叫道人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请那许多泼皮团团坐定。    
  大碗斟酒,大块切肉,叫众人吃得饱了,再取果子吃酒。    
  又吃得正浓,众泼皮道:“这几日见师父演拳,不曾见师父使器械;怎得师父教我们看一看,也好。”    
  智深道:“说得是。”    
  自去房内取出浑铁杖,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    
  众人看了,尽皆吃惊,都道:“两臂没水牛大小气力,怎使得动!”    
  智深接过来,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众人看了,一齐喝采。    
  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见墙外一个官人看见,喝采道:“端的使得好!”    
  智深听得,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y拟t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摺叠纸西川扇子;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口里道:“这个师父端的非凡,使得好器械!”    
  众泼皮道:“这位教师喝采,必然是好。”    
  智深问道:“那军官是谁?”    
  众人道:“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智深道:“何不就请来厮见?”    
  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    
  两个就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地。    
  林教头便问道:“师兄何处人氏?法讳唤做甚么?”    
  智深道:“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为杀得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辖。”林冲大喜,就当结义智深为兄。    
  智深道:“教头今日缘何到此?”    
  林冲答道:“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里还香愿,林冲听得使棒,看得入眼,着女锦儿自和荆妇去庙里烧香,林冲就只此间相等,不想得遇师兄。”    
  智深道:“智深初到这里,正没相识,得这几个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头不弃,结为弟兄,十分好了。”    
  便叫道人再添酒来相待。    
  恰才饮得二杯,只见女使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    
  林冲连忙问道:“在那里?”    
  锦儿道:“正在五岳下来,撞见个诈见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    
  林冲慌忙道:“却再来望师兄,休怪,休怪。”    
  林冲别了智深,急跳过墙缺,和锦儿径奔岳庙里来;抢到五岳楼看时,见了数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栏干边,胡梯上一个年少的后生独自背立着,把林冲的娘子拦着,道:“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林冲娘子红了脸,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    
  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内。    
  原来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借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    
  在房内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太尉爱惜他。    
  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    
  京师人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    
  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软了。    
  高衙内说道:“林冲,干你甚事,你来多管!”    
  原来高衙内不晓得他是林冲的娘子;若还晓得时,也没这场事。    
  见林冲不动手,他发这话。    
  众多闲汉见斗,一齐拢来劝道:“教头休怪。衙内不认得,多有冲撞。”    
  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    
  众闲汉劝了林冲,和哄高衙内出庙上马去了。    
  林冲将引妻小并使女锦儿也转出廊下来,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    
  林冲见了,叫道:“师兄,那里去?”    
  智深道:“我来帮你厮打!”    
  林冲道:“原来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时间无礼。林冲本待要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    
  林冲不合吃着他的请受,权且让他这一次。”    
  智深道:“你却怕他本管太尉,酒家怕他甚鸟!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酒家三百禅杖了去!”    
  林冲见智深醉了,便道:“师兄说得是;林冲一时被众劝了,权且饶他。”    
  智深道:“但有事时,便来唤酒家与你去!”    
  众泼皮见智深醉了,扶着道:“师父,俺们且去,明日和他理会。”    
  智深提着禅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话。阿哥,明日再得相会。”    
  智深相别,自和泼皮去了。    
  林冲领了娘子并锦儿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郁郁不乐。    
  且说这高衙内引了一班儿闲汉,自见了林冲娘子,又被他冲散了,心中好生着迷,快快不乐,回到府中纳闷。    
  过了二两,日众多闲都来伺侯;见衙内心焦,没撩没乱,众人散了。    
  数内有一个帮闲的,唤作“干鸟头”富安,理会得高衙内意思,独自一个到府中何候,见衙内在书房中闲坐。    
  那富安走近前去,道:“冲内近日面色清减,心中少乐,必然有件不悦之事。”    
  高衙内道:“你如何省得?”    
  富安道:“小子一猜便着。”    
  衙内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乐?”    
  富安道:“衙内是思想那“双木”的。这猜如何?”    
  衙内道:“你猜得是。只没个道理得他。”    
  富安道:“有何难哉!衙内怕林是个好汉,不敢欺他。这个无伤;他见在帐下听使唤,大请大受,怎敢恶了太尉,轻则便刺配了他,重则害了他性命。小闲寻思有一计,使衙内能彀得他。”    
  高衙内听得,便道:“自见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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