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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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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轻外重之势已成,无可逆转,并且,这种变化将影响到大明剩下来的近二百年的历史。
    现在的九边张佳木说不大清楚,但论说起来,最为精锐的就是大同驻军和宣府驻军,这两个地方,经常会与瓦刺做战,士兵多是百战精锐,驻军人数又多,地域也广,是大明边境中两个最重要的边防军镇。
    两边对上,张佳木这边明显落了下风,人数不如人家,曹翼和庄小六几个的身手可能不是很弱,但那种久历沙场,刀斧相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狠劲这几个无赖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
    倒是张佳木和任怨两人,这会一个放刀于马身,一个手持弓箭,两人都是渊停岳峙,气度沉稳,明显是两个好手,对方也是看了出来,只留下三五个看着别人,剩下的人大多都往张佳木这边凑了过来。
    “我说,”张佳木皱一皱眉,道:“要见血的话,我们是不怕。不过,新年伊始,非得动手不可?”
    他手持弓箭,对方阵后有个火铳手刚上好枪药,正往上举铳,张佳木一声冷笑,搭弓射箭,几乎没怎么瞄准,动作也是熟极而流,各人也就是眼前一花,一支铁箭就是呼啸而过,弓弦啪一声响过之后,疾若流星,迅如奔雷,那个刚刚举起火铳的家伙哎呦一声,手掌已经被利箭射穿,掌心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一蓬血雨在半空中飞洒开来。
    这个距离,射中不难,但难得的是这种劲道和快疾,眼前的箭衣大汉们一时间都变了脸色,各人都退了一退,脸上都露出郑重的表情。
    适才那一箭穿掌而过,那个火铳手的一只手掌算是彻底废了。
    “不错,”有人从阵后疾驰而上,暴喝道:“没想到京师里还有这样的好身手,通名报姓吧,”与声相随,一个大汉纵马上前,狞笑道:“你老子我叫石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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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宫风云 第七十六章 冲突
    “我老子已经往生仙界去了,”张佳木淡淡一笑,道:“你要找他估计找不着,石大人,你杀人太多,估计得下地狱。”
    “呵,看你的打扮和年纪,你才是多大的官儿?”石彪也是笑,他道:“谁他娘的给你挺腰子,让你这么对我说话?”
    “有没有人挺倒是无所谓的事,就现在,一张弓一支箭,谁再敢充我的老子,我就真格叫他下去寻他老人家有没有人愿意去,包准快!”
    张佳木说话之时,手中弓箭猛然抬起,弓弦微开,铁箭搭于弓上,可以说,石彪只要稍有异动,一箭飞出,非得将他脸部射穿不可!
    石彪的脸抽*动了几下,他今年三十余岁,在边关戍边已经十余年时间,身经百战,厮杀无数,手下亡魂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光是脸上就有三道明显的伤疤,抽*动之时,伤疤跟着脸部肌肉一起扭动,甚是骇人。
    但越是经验丰富的人,越能判断对方是虚言恐吓还是当真敢做。石彪现在不知道张佳木是谁,但他知道,对面的少年人是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再出侮辱之语,必定就会一箭射将过来。
    他在大同时,遭遇蒙古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如张佳木这般善射的,也得是千中选一,甚至是万中选一。
    这么近的距离,他没有把握躲开这一箭!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石彪在京城有石疯子一说,在大同,是连总兵官和巡抚并镇守中官一律都不买账的豪横人物。
    但今天受制于一弓一箭,虽然窝囊,但却是无法可想。
    “好,今天看你弓箭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石彪说出这种话来,身边的伴当下巴掉了一地。他们自然不知道,石彪当着张佳木的弓箭在前,无形之中受制于人,那种滋味感觉极为难受,使得他急于脱身。
    事后张佳木想,也是侥幸的很。大约是石彪没想到他射术如此犀利的同时,胆子也大的惊人。以他的身份,还身边这群手下,张佳木居然敢以弓箭威胁他,这使得惯使英雄欺人手段的石彪无从发挥,自然也谈不到惯用的那些法子了。
    石彪说出这种话来,自己心头当然不舒服极了,他冷冷看了张佳木一眼,问道:“少年英雄,敢通名报姓否?”
    “下官姓张,”张佳木笑笑,答道:“锦衣卫试百户。”
    “姓张,锦衣卫试百户”石彪尚在沉思,他身边有一个伴当上前低语两句,石彪眼神一亮———他已经知道张佳木是谁了。
    他用极好奇的眼神盯视着张佳木,再三打量了几眼之后,才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说道:“原来就是你。”
    石彪这等人物,少年戍边,从叔父石亨一起为边军,杀人越货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土木之战也先来犯北京,石彪一支大斧所向辟易,不知道多少鞑子死在他斧下。杀蒙古人他行,祸害自己也是一把好手,这等无法无天的人物,已经在张佳木手中吃了两回亏。这股怨气,是再也压不下了。
    他的脸色阴沉极了,脸上的乌云浓的能挤下水来。那些箭衣伴当都是石彪的亲兵,在大同杀人越货的事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每次一见石彪这种脸色,便是杀人的先声,当下各人都紧了紧手中的刀枪,准备动手。
    再有两个心腹神情紧张,盯视着张佳木手中的弓箭,准备随时帮着石彪挡箭。
    正是剑拔弩张的当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队衣甲鲜明的大明禁军旌旗飘扬从远方赶来。
    “又是那个老厌物!”
    石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掉转马头就走。
    他一走,其余的亲兵伴当自然也是转身就走,他们训练有素,收刀入刀鞘,翻身上马,几乎就是眨眼功夫,十几人全部上马转身,控马而行,几息功夫过后,走的连人影也瞧不着了。
    张佳木和任怨对视一眼,彼此失笑。石彪走的这么痛快,连几句场面话也没留,这倒是当真叫人诧异的紧。
    不过,笑过之后,也是脸有忧色。石彪不等于普通的官宦纨绔,他可是镇边守土的边军大将,为人狠辣莽撞,行事暴厉酷烈,换了别人,刚刚最多是打一架,换了石彪,张佳木相信,要不是忌惮自己手中的弓箭,还有正巧出现的这一队官兵,恐怕石彪就敢下令把自己这些人全部杀光。
    他有这个手腕和胆子,也有事后脱身的实力。
    惹上这种对手,又得罪的如此之深,将来势必无法善了。于今之计,还真是要早早设法为妙。
    最不济,也要增加自己手中的实力筹码,不能再遇到今天的这种险境了。
    张佳木知道,任怨看似镇定,其实也极为紧张,便是他自己,亦是汗湿后背,适才的情况,看着只是对峙说话,其实是一触即发,一旦动开了手,便非得死伤累累不可。
    他长出了一口气,神情郁郁。
    今天这一场冲突,当真是莫名其妙,无谓的很。上一次得罪石家的事,则是事出有因,势成必然。
    事后想想,倒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不必说什么大仁大义的话,总之想要做事,得罪人是必然的。京师里头多少权贵,做任何事都可能得罪某一家,要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做,要么做了,就得冒这种风险。
    象他这种没根基又想出头的,得罪人就势成必然,只是选择谁来得罪罢了。
    这会儿庄小六几个也爬了起来,脸上神情都有点讪讪的,颇是难堪。他们平时跟在张佳木鞍前马后的,都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今天遇着人,结果一动了手就被按翻在地,几把刀架在脖子上,说自己是伴当护卫,结果还要张佳木护着他们,想想当真是无味的很。
    “拍拍身上的土,大过年的,别死眉瞪眼的。”
    张佳木倒也不恼,只是没好气的吩咐一句,就不加理会了。
    倒是迎上那队官兵去,见对方也就十余人,带队的好象只是个小旗官,便停住了马,等对方过来说话。
    “见过大人。”
    那小旗倒似知道他身份一样,过来就下马行礼,极为恭敬。
    “不必太多礼了。”张佳木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倒是巧了。”
    那领队的小旗官笑了一笑,答道:“巧倒是算不上。”他向着石彪消失的地方努了努嘴,道:“自从这位回到京城,我们将爷就吩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几天下来,都不知道擦了多少回屁股。”
    “原来如此!”
    张佳木这下才恍然大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边冲突刚起,就过来一队骑兵。石彪似乎也知道他们干吗来的,立刻就走。
    “那么要请问:你们将爷是哪位?”
    “回大人,我们将爷是都督同知范大人!”
    原来是范广,张佳木这才明白过来。大约在石彪那里,也只有提督十团营副总兵范广能让他忌惮三分了。同样是功臣宿将,同样握有兵权,并且在边军系统中极有威望的范广才能镇得住他!
    “大人该干吗还干吗去,”那小旗又翻身上马,苦笑道:“咱们还得跟着石副将,他在京城到处惹事,我们家大人极不高兴,到晚上给将爷覆命了,还有不少嘴皮官司要打呢。”
    范广对十团营约束极严,讲究军纪,自己又廉明公正,在军中很有威望。大约今天的事这个小旗官也会汇报上去,到时候,范广自然会找石亨说话。
    这才是真正的朝廷柱石!张佳木心中感佩,但他现在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小旗离去,直到骑兵踏起的烟尘散去,他才拨转马头,带着任怨等人,再护卫着马车,重新动身上路。
    经过这一场波折,众人的兴致少了很多。唯有马车上小姑娘不知世事险恶,看着风景说着话儿,就这么一路叽叽呱呱,声若银铃,飘洒了一路。
    
第二卷 南宫风云 第七十七章 庄子
    庄子在广渠门外再向东南二十来里的地方,经过刚刚的冲突,大家无意在路上多做逗离,由去过一次的余波带路,赶路攒行,二十来里路,半个时辰刚刚好走完。
    从早晨装备出发,再打猎争斗耽搁了时间,到庄子的路口时,可巧正是午时。
    一眼看过去,张佳木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村落掩于密林之中,不到一千亩耕地的村庄占地却是极广,从村口看过去,村落密集处有三四排人家,每排隔着三四十步的距离,住着约摸四五十户人家。再向远眺,但见炊烟袅袅升起,隔着一两里地,大约还散乱居住着十来户庄民。
    村口处原本有几个顽童在追打嬉戏,看到有一辆马车过来,还有十来个骑马的城里人簇拥着马车进来,顽童们一哄而散,有人躲在村头的草堆后头看,也有人一边叫一边跑,却是向着里长家里头去了。
    眼前情形,倒是勾起他童年的回忆。他前世亦是农家子弟出身,这里除了没有电器和一些机械,还有房舍全部是草房外,村落的居住情形,还有这些村中少年的模样,倒是和几百年后几无区别,几乎是完全一样。
    这勾起了他的乡愁,张佳木笑着摸了摸头,道:“谁带糖了,拿点给那些孩子吃去,叫他们闹闹笑笑,看着也是个乐子。”
    这会儿,他不象是一个杀伐决断,城府极深,手腕高明而且智计百出的锦衣卫试百户,反而有点象个腼腆的少年。
    他的人都是些流氓无赖出身,带刀是习惯,但谁会想起带糖?
    庄小六几个刚刚灰头土脸的,现在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好在余小旗知道大过年的到庄上来总得带些东西,当下叫人拆了一个纸包,里头都是些蜜饯糖果什么的小点心,叫人过去分派了,十几个村童人人有份,领了东西之后,都是欢呼雀跃,一时间村口处立刻欢闹起来。
    “大哥,真好玩儿!”
    张小花从车口处探出头来,笑嘻嘻的也要了一块蜜饯,含在嘴里并不吃,只是看着那群少年笑。
    “你也去玩吧。”张佳木心情很好,抱了小妹子下来,放她去玩了。
    再下来,徐氏也下了车来,娘儿俩个说说笑笑的往庄子里走。
    其实这村庄的收成还算不错,土地看色泽肥力也足,村口处就看到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所以水力灌溉也不是问题。
    整个庄子里的农户都是自耕农,虽然全住着草房,但年前都换过一次草,门前菜畦和猪舍,散养着土鸡,屋后是厕所积肥,虽然不是怎么富裕,但自给自足是绝无问题的。
    整个庄子合计了一起卖地,然后均分掉卖地的钱,接着就做人的佃农,每年上交四成左右的收入,这不是他们集体犯了臆病,而是迫不得已。
    大明的官收赋税是极有限的,现在这会儿私田是一季每亩交五合,官田才交三斗或五斗,这点农税并不算什么,极有限的。但劳役不少,从国家一级到府县,甚至是乡里,都不时会有劳役派下来。耽搁农时不说,经常还会把役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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